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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山河望断 第20节(2/3)

作品:《[雍正]山河望断

和怒意,握住弓身,右手搭箭,长喝一声,“开!”

    紫日应声而开,众人只闻破空之声,竟眼花未能看见流箭,再听声响,箭靶已在地上砸起尘土来,长箭将草垛猎物一样钉在地上。

    接连三发,三靶红心贯穿。

    胤祥自然准头不落下风。两人射完,紫日物归原主,潘育龙握弓抱拳行礼,未曾言语,目光却大不相同。

    围观诸王将兵轰然叫好,康熙也拊掌而笑,“好,将军大度,禛儿也不负厚望,所谓英雄相惜者,正当如是,但凡我八旗将官个个如是,安愁兵堕将骄、威风不再?!”

    众人正应诺,忽听脆生生一句,“汗玛法,孙儿也要射箭!”

    胤禛回头去看,儿子虽说话,眼睛却正死死盯着他,大放异彩,那光芒不知怎的……让他忽然觉得头上虚汗直冒。

    “哈哈,初生牛犊不怕虎!放心,本来就有你的!”康熙看儿孙如此,心情大好,鞭子指点着弘晖,“你也算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啦,不过你马小弓小……来人,给他把靶子推近些。”

    弘晖鼓着小脸一本正经打马上前,却看得大人们纷纷想笑,他卸下背上背的弓箭,搭上箭。

    按说他年纪虽小,但启蒙的早,为了健康,胤禛从不拘着他活动,因此四五岁就被十三十四抱在马背上射兔子了,也绝对算不上新手,现在手里这张弓还是他十三叔亲自给做的,爱惜的不得了。

    但这么多人围着看,大概有些紧张,弘晖又转脸去找阿玛,看胤禛笑着对他点点头,才重新欢欢喜喜拉弓去了。

    也是连着放了三箭,虽然没中靶心,但也在靶上,围观的又很是锦上添花了一番。

    三军演习骑射后,看兵强马壮再加上儿孙争气,康熙兴致颇高,一时兴起,把练兵的将官从上到下赏赐了一番,大概是因为,“前见提督潘育龙标下。二百五十名兵丁、朕意谓特选前来、故皆善射、其余未必若是。今至西安、每日校射、满洲善射、不必言。绿旗兵、亦尽善射、无一不当朕意者。如此之兵、诚非易得。”

    之后,才让诸位王公各自演射去。

    蒙古诸公在京里住久了,醇酒美人前倨后恭渐渐消解了英雄气,大多没什么兴致,除了塔布黎。

    他素来只过自己的日子,并不在乎合群与否。

    相比女人,弓箭刀兵更像他的另一半,赖以存活投注无数情感的伴侣。喜新不厌旧也是他另一个特点,刚刚看着四阿哥手里的紫日就心动不已,也知道神兵无缘,只好去跑马射箭过过干瘾。

    骏马如龙,来去从风。纵马从排靶前来回奔驰,凡过一轮,箭靶红心处遍各多一箭,矢无虚发。

    当最后一支长箭将靶心轰穿时……

    “报——土谢图汗王薨——”——

    回到京城时已是个把月后,父子叔侄三人都在西北晒得通红,弘晖也瘦了一圈,不过精壮不少,那拉氏又是嬉笑又是蹙眉的挨个拉过来查验收拾了一番才放了出去。

    三天之后,年羹尧父子就上门了。

    年羹尧本在府中,并不必如此,但此次乃是其父湖广巡抚年遐龄回京述职,因四王爷对年希尧、年羹尧兄弟颇为照拂,特来致谢。

    对年遐龄,胤禛还是深怀敬意的,虽然上辈子年家受年羹尧拖累险遭倾覆之险,但年老爷子的平淡冲和,宠辱不惊,还是给胤禛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且不提他与年羹尧的知遇之恩,即便为了他父亲和妹子,他都该给亮工一条明路的。

    年遐龄来并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寻常的寒暄致谢而已,但他这一趟,却让胤禛想起另一个人来。

    年羹尧少年得志,深受康熙赏识,升迁速度匪夷所思,前所未有,入仕数年坐到一方督抚,竟然以文起家凭军功立身,青史留名,实在卓异。

    但其兄与之相比却平凡许多。

    不过,这个当年被忽视的寻常外戚,在二百年后,自己才终于发现他的价值。

    一个科学家,一个数学家,一个艺术家。

    这个著述在欧洲印刷发行,算学研究被后世学者引为同侪,被将焦点透视学引入中国的读书人……

    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坚持研究终身不懈……或许确实值得更高的关注。

    106、喜雨

    康熙四十七年。

    三贝勒胤祉书成宴客,众兄弟皆请来附庸风雅,府内文臣亦为座上宾。

    正直夏夜喜雨,窗外沥沥,席内熏熏,觥筹交错,歌文相嘱,不论身份,只谈文辞,对不上连子的,便是天家皇子、王爷贝勒,也由得人提耳灌黄汤。

    座中文客性情各异、年岁不同,少有弱冠之士,高有古稀之人。

    胤禛瞅着文人上席那人,竟白须白发,大袖飘飘,倒颇有仙风道骨之感,看着有些眼熟,大概在哪见过,一时酒热想不起是谁来,便撞了撞隔壁正与胤禵划拳的十三,胤祥抬头看了看,像是也愣了愣,才慢慢开口,“看模样像是……阮亭先生?”

    “十三弟看着万事不留心,竟连他也认得?”正说话,主人家胤祉就踱了过来,几人连忙站起来行礼,胤禛端着酒敬胤祉,“三哥果然风雅倜傥,我记得王老先生四十三年就解职还乡了,不想竟被你请了来……”

    “嗨,四弟又笑话哥哥!阮亭先生清高雅正,哪是我这小小的贝勒府留得住的,就算要留,也该送到四弟王府去才是。”胤祉这话一说,几个兄弟便暗自发笑,这哥子被削了爵位这许多年,竟还酸溜溜的记挂着,听他续道:“老先生本已还乡,今年许是京中好有有约,不愿失约,又来故地重游,我倒蒙天之幸,能请过来指教几日……四弟若有空,也不妨带弘晖他们哥儿几个来沾沾文气……”

    胤禛心中眉头大皱,直怪这兄长又犯糊涂,这王士禛王阮亭出身簪缨世家,虽是一代诗宗,以神韵说横扫诗坛,但毕竟刚刚坐罪夺官,你三爷向有好文之名,请来无妨,弘晖这样的小孩子往跟前凑什么?真是好没道理的。

    “沾文气?……三哥这话倒叫兄弟惭愧,想是这几个不懂事的贪玩打碎您什么宝贝了吧……”

    “哈,哈,说笑,说笑……”

    胤禛打发走他,回头看胤祥正表情古怪地盯着王士禛,“怎么了?”

    “啊?”

    不待胤祥答话,胤禵先抢了上来,“他呀,准是看人家须发皆白,想着他自己日后老了是个什么怪样子呢!”

    “是你自己这么想吧,少赖在爷头上!”

    “切!装什么装,喝酒喝酒,刚才你输了……”

    胤禛也就习惯性摇了摇头,放他俩去了。

    看着满室珠玉煌煌,杯盏齐鸣,全然不见这两年来愈发紧张的时局气候,兄弟相亲的场景竞像真的一样。

    胤禛突然心生所感,岁月不饶人啊。

    想起临出门前碰上弘晖兄弟,一晃也这么大了。

    今日宴席只老八不在,他今年可算松了一口气,他十二三岁初通人事,十多年来身边没离过女人,但一直没个一儿半女,急的各个庙头道观的黄表金箔都烧遍了,这回天上不知哪位神仙被烦的受不住了,竟然真的怀上了。

    今年年头落了地,还是个儿子,老八老九可算高兴坏了,老九又不缺银子,漫天的撒,洗三满月都办得不小,皇亲国戚、内臣外宦流水席的请,想来收入也不少。若不是老爷子看不下去敲打了敲打,还不知要搞成什么样。

    也不想想,这种事满天下宣扬……好吧,胤禛反省了一下自己的看笑话态度,转回弘晖身上。

    人家孩子过周岁,老八居然给弘旺连半岁都庆祝。

    当然,很有可能是老九的主意,按照胤禛的经验,老八对老九那许多离谱的倒霉点子从来言听计从。

    这回倒收敛了,没大办,只请各个兄弟府上的小阿哥们,让过去给弟弟凑凑人气,指不定八宅就兴旺起来呢,弘晖哥儿几个也是刚收了帖子。

    看样子弘昀本不想去,他天性活泼直率,素来不喜欢老八,正在闹腾,弘曈无所谓,和自己出去遛马比起来,怕是不去的心思更重些,只是不敢违逆弘晖,不吭声而已。

    “胡闹!这是由得你性子的?!”弘晖板起脸来居然颇有长兄风范,围观的胤禵表情十分丰富,“伯叔交结,礼尚往来,这是规矩,与你喜不喜欢八叔有什么关系?”

    “喂!大哥!咱们今年都往他府上跑了三趟了!不嫌烦啊!”弘曈吞声闷笑,看着弘昀怪叫心情大好,“看着他那张笑脸我就慎得慌,还不如回来看父王的冷脸呢……”

    一声惨叫,想是弘晖下了“毒手”。

    “父王为人,不避亲疏,全凭法理公道,讲的一个忠字而已,跟各位叔伯间并无亲疏,你不知道吗?”弘晖声音低了下去,“我们为人子的,岂能如此凭一时意气做事?你没听先生说吗,毫厘千里,你可莫要胡闹!”

    眼看弘晖瞪了二人一眼,一手拽着弘曈,一手扯着弘昀,出门去了,胤禛才回转过来,深深感到一股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满足感和自豪感,话虽简单,但弘晖今年不过九岁,能有此番言论,也不枉他费心调/教一场了。

    但一念落下,一念又起,想想自己兄弟,再看看他们兄弟,这紫禁之巅,红墙绿瓦,竟生生逼的无辜稚子们老于筹谋,风云不动,也甚是可怕,甚是悲凉啊……

    在康熙四十七年的夏天,雍郡王胤禛回望檐下潇潇暮雨,心头转过万千沟壑,最后吐出的,也不过一句,“当真好雨啊……”

    “王爷说的甚是,好雨知时节呢……”另一个低哑苍老的声音却续了下去。

    与王士禛相互点头致敬后,便再无二话,席间呼喝劝酒声似乎也低了下去。

    直到中人传旨。

    原来皇上在宫内听闻三阿哥大宴文客,席间许多宿儒名士,大为欣赏,为表宏文励学之意,竟破例派大太监李德全亲自传来旨意,褒奖之词如山海一般简直要将人压住了,文房四宝如意貔貅也赐下不少,直衬的席间诸位兄弟大为失色,胤祉自然满面红光,连连叩首。

    “呸!什么东西!得意个什么劲儿!”胤禵是有名的直爽,又素来不喜欢老三那副拽文的样儿,看着他趾高气扬,李德全举止也甚为恭谨,憋了一肚子的火,席间还使劲儿揣着,一散席回到雍邸就撑不住了,“李德全也哈巴狗儿一样!平日给他几分颜色还当真了?不就是一个没根儿的太监!”

    胤禛听他说得难听,皱了皱眉,上手顺着后脑勺给了他一下才打住嘴,“哥你干嘛!”、

    “刚还说你长大了呢!”胤禛比他多了许多见识,却也懒得说他,只冷笑道:“成了太监那是他爱当吗?……这自古有天就有地,有主子就有奴才,在奴才这一班里,他算是一等一的尽忠职守,不辱使命!你落地含珠,天生的主子,你就能做到皇子里头这头一个吗?!”

    胤禵讪讪摸着鼻子不吭声。

    胤禛又瞥了一眼窗外瓢泼大雨,瞅瞅胤禵,再想到冒雨跑到马棚去照看爱马的胤祥,终于含笑看了他一眼,别有深意的悠然道,“记得当年下大雨,你还缠着我们出去玩儿来着……哎,眼下倒像是改了这毛病了?”

    ……胤禵双眸在夜色中闪闪发光。

    107、废储

    康熙四十七年,风雨大作。

    六月,上驻跸热河。原定随行皇十三子胤祥因受雨伤寒留京疗养。

    太子、皇长子随行伴驾。

    雍郡王胤禛,三贝勒胤祉暂理庶务。

    “阿嚏!”

    胤祥使劲抽着鼻子往厚被子里窝了窝,把自己卷成个蚕茧。

    “缩什么缩!还不来把药喝了!”

    蚕茧紧了紧,因为发烧的关系,胤祥脸蛋红彤彤的,睫上还染着一层水汽,整个人也软糯下去。

    只在不喝药这点上保留着固执脾性。

    胤禛拽着在床上滚来滚去的蚕茧使劲抖了抖,没抖开,看了他两眼,直接欺身扑了上去,把蚕茧死死压在身下,一手揪住他鼻子,待他张口呼吸便渣渣不剩地将满满一碗药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也不知是胤禛用力太大,还是那碗药见效奇速,总之胤祥才咳着就一头密密的细汗涌了上来,四王爷看的分外满意,拍了拍手把蚕茧重新裹好塞了回去。

    “四哥你太过分了!”被子卷里艰难的伸出一只手使劲揉着酸楚的鼻梁,被折磨的眼泪汪汪,“老十四也淋雨染了风寒,正在逃学,你怎么不去收拾他?!”

    胤禛八风不动,只挑了挑眉尖,阴测测地凑了过去,“……谁说爷没有收拾他啊?”

    他竟像完全不记得两个弟弟今日这一场大病大半都是自己一句话撺掇出来的一般。

    隔壁的胤禵再次狠狠打了个喷嚏。

    决定对兄长给人治病的手段永志不忘。

    可他不是应该处置庶务忙的脚不沾地才对嘛,怎么能闲成这样子天天往他们这跑?!

    偷懒!暴君!酷吏!

    胤祥看着窗外暖阳后悔不迭,这时节,正当鸢飞鱼跃,草长萍移;虫行兽奔,叶绿花开,本该随皇父游猎的日子,这么闷在京中有什么意思……不过想想若是当真去了,又得跟兄长分离数月,也蛮舍不得的,算了就算了吧……

    胤禛看他神色郁郁,连转连变,心里却大大松了一口气,简直觉得提心吊胆多日总算一颗心完完整整落到了肚子里。上辈子热河出巡,太子窥伺禁中,胤礽、胤褆、胤祥三人,皆由此事始,命途急转,天生富贵的太子两立两废,声势烜赫的皇长子围墙圈禁,祥弟因着莫须有的缘由得了不忠不孝的考评,天厌地弃,一十四年寥落抑郁,伏虎少年至此孱弱多病,再不能快意驱驰……

    这次,若他不在场,不曾见储副帐殿夜警,不曾牵涉进父子君臣的抉择,不曾搅进这一泼惨不忍睹的兄弟阋墙,是不是,他的弟弟,就能够摆脱一切藩篱,好好的活着,健康,睿智,敏达的活着,由时间的流逝浸润成熟,而不是十年白发一夜功成?

    他不知道,可他不能不希冀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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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

    京都的风越发大了,透着冰霜之寒。

    往日但凡冷暖都要骂骂咧咧一番的小摊小贩,推车卖炭的老翁,还是跨栏贩果的小僮都沉默地弓起了腰,街边每日嫌弃婆婆龌龊打骂男人惫懒的老嫂子们,也都敛了门户,静悄悄做些生意。

    天子脚下的百姓总是分外识趣些。

    这朝野大事本与他们无关,但真龙有怒蝼蚁小民们也该当心些不是,日后也好做见过大世面的谈资。

    天子设坛,告天地宗祧,黎庶万邦,以废太子。

    “……不知臣有何辜生子如胤礽者、秉性不孝不义、为人所不为、暴戾慆淫至于斯极。若非鬼物凭附、狂易成疾、有血气者、岂忍为之。凡若此者,想上天久已洞鉴之矣,今胤礽口不道忠信之言。身不履德义之行。咎戾多端难以承祀。用是昭告……”

    自是,占据君副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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