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起眼皮,眼神平静如水。他整个人看起来依旧冷淡、优雅,但陈知兰却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掠过地一丝倦意。

    还有, 兴味。

    她很少在牧绥身上看到这样的情绪。

    “我预约这个时间, 是因为你只有这个时间,陈医生。”牧绥淡淡地说道。

    陈知兰轻声一笑, 手中的笔在指尖缓缓转动了一圈, 语调不疾不徐:“所以我一向乐意和您聊天。您从不仗势欺人,让我为难, 这一点难得。”

    牧绥闻言,眉梢微挑,似乎对这句评价有些意外。

    “不过,”陈知兰适时地补充了一句,语气里隐约透着些调侃的意味,“也正是因为如此,每次和您对话,我都必须全神贯注,生怕错过了什么值得深究的细节。”

    牧绥没有急于开口,他将手指从扶手上收回,交叠地放在膝盖上。浑身的肌肉像是一下子松懈了下来,暖绒绒的光落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光,好像顷刻间所有的冷郁都在此刻悉数融化。

    “那我今天是该好好配合了。”牧绥不咸不淡地说道。

    “您今天的状态,已经让我很感兴趣了。”陈知兰不慌不忙地回答,抬手将靠近牧绥的咖啡杯往前推了推,“您准备和我讲什么故事?”

    牧绥垂眸看了眼那杯咖啡,眼底的情绪也似这液体一般涟漪不止,却又转瞬平静如初。他伸手勾住了杯耳,略一停顿,却没有端起来。

    视线穿过陈知兰的肩膀,停在她身后的那副抽象油画上,似是在用无声的方式回忆着什么。

    “我站起来了。”牧绥低声开口,声音沉缓,又掺杂了几分玩味,“在梦游的时候。”

    陈知兰的指尖在笔记本的纸面上滑过,像是在消化他的话,脸上却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惊讶。

    “您之前有过类似的经历吗?”她问到。

    “我不知道。”牧绥说,“或许有,又或许没有。”

    周明不可能从早到晚都跟在他的身边,这样的情况也许曾经在梦里发生过无数次,因为无人撞破,所以牧绥也从未察觉。

    “那梦游是指……您是清楚地记得自己梦境中的行为,还是从别人的叙述中得知的?”

    牧绥抿了抿唇角,动作极轻,像是一丝细不可察的笑意,但随即又很快地消失在她沉静的表情中。他抬手喝了一口咖啡,又把杯子重新放回茶几,手掌无声地回到膝盖上,指尖相抵。

    “我不记得梦游时的行为。”他说道,声音淡而低,“我醒来的时候,睡在别人的床上。他说,我是自己走过来的。”

    陈知兰的眉头动了动,她合上手边的笔记本,身体向前倾,目光专注地锁定牧绥,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更多未被语言表达的信息。

    “别人的床上。”她重复了一遍,语调平和,却暗暗引导,“您很信任他?”

    牧绥低下头,像是在思考这这个问题,手指在膝盖上轻轻叩击,节奏均匀。

    “您以前好像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个人的存在。”陈知兰继续说道,“听起来,他和您的关系,好像很亲密。”

    听到这里,牧绥忽然嗤笑了一声。

    “他是我的……”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

    几秒后,他终于开口,轻飘飘地吐出了两个字。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描述天气,可陈知兰却罕见地沉思了起来。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微弱的声音在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窗外的风呜呜掠过,绿植颤动,光影变换,却无人关注。

    牧绥的视线再次停留在玻璃缸中的金鱼上,粼粼的波光在水中流转,漂亮的尾鳍甩开一圈圈涟漪,日光流转下,流光溢彩的金箔。

    “他太突兀,太不受控,所以……也显得格外特别。”

    陈知兰舒了一口气,轻松地说:“那您愿意和我聊聊这位‘特别的人’吗?”

    ……

    林知屿掐了掐鼻梁,满脑子都是乱糟糟的念头。

    他昨夜好不容易才把那声似是而非的“明天见”从脑子里驱赶出去,可今早坐在化妆间里,这点念头又冷不丁地冒了出来。

    说不在意是假的,但是不论他怎么绞尽脑汁,都翻不出来半点答案。牧绥是个复杂得让人难以捉摸的人,说一句“明天见”未必是字面意思,也许只是随口逗他玩,也许只是心血来潮地想要来巡查投资项目的进展。

    为了这么短短三个字抓心挠肝的自己,比青春期横冲直撞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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