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鱼宴上,何欢的确显出醉态。他酒意上头时也没有别的缺点,只是特别像个长辈,爱照顾人。这是什么北方的习惯吗?南方的侠客看着他要了快八人份的菜、布菜分菜,随后还露出亮晶晶一双眼睛,像是在等人夸奖他。

    “多亏了阿欢替我夹到这菜中精华,果然美味。”陆小凤见他醉了,调侃他更加开心了。

    花满楼试了试这……这盆饭的重量,也忍俊不禁,“多谢小欢。”

    何欢抿唇一笑,“吃好一点,多吃一点。你……你别不开心。”

    原来他之前听出来了出门时花满楼的心情似有起伏。

    花满楼有所触动,轻拍了两下他的手安抚他,“谢谢小欢,我很开心。”

    “那就好……如果……”何欢欲言又止。

    “嗯?想说些什么?”花满楼问他。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以直接跟我讲,”他有些失落一般侧过头,“你不要太快就走掉,我可能来不及改……”

    他这话究竟是对谁说的?是眼前的花满楼与陆小凤,还是……

    自出门前何欢说起留宿一事,花满楼就时时想起那晚。何欢走进他的小院,明明说自己是因为睡不着所以才出来走走,却说着说着话就慢慢趴到了桌子上睡了过去。花满楼扶起他时只觉得他很轻,手腕纤细而脆弱,腰肢也不似成年男子的瘦弱——像是需要人引导、需要人关怀的少年。他真的有二十岁吗?花满楼甚至怀疑其他的年纪来。

    花满楼将他放在客房的床上,摸索着替他解开外衫,就听见他惊慌的声音,非常抗拒被其他人褪下衣衫,“别…别……”

    他的手推拒了两下,又像是认命了,放下来,只是还在微微颤抖着。

    花满楼心里一紧,不再去动他的衣服,只是替他掖好被角,轻拍他的胳膊,安慰他,“别怕,阿欢,别怕。”

    约有一盏茶的功夫,何欢才睡了过去。

    花满楼坐在他身侧,仍有些怔忡。

    ……

    第二天,有一个带着斗笠,黑纱遮面的男子跌跌撞撞走进小楼,花满楼正坐在院子里等他。

    黑斗笠见面就问,“何欢是不是在你这里。”

    花满楼声音冷淡,“你是他的什么人,用什么身份来问这句话?”

    “我是他的…朋友。”

    很少有人能见到花满楼生气的样子,也很少有人能听见他的冷笑。而此刻黑斗笠听见了。

    “我从未想过,一个人会对朋友做出这种事。”他抬起头看向黑斗笠,仿佛要洞穿他的灵魂,“你如果真的是他的朋友,怎么会用这种方式伤害他?又怎么会在伤害他之后迟迟没有补救,直到现在才来找他?”

    “我……”黑斗笠说不出来话,半晌才道,“是我对不起他,这本来也是我最痛恨的事,只是…我喝了酒,我没忍住……”

    花满楼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声音不似之前的冷硬,却仍旧字字锥心,“喝酒是你的事,却要让他承担这份痛苦吗?”

    “……他还好吗?我昨天误伤了他,现在如何了?”

    “这种事,你该等他醒了再问他。”

    黑斗笠便坐在花满楼对面。一盏茶功夫过去,他显得有些坐立难安,又一盏茶,他猛的站了起来,“不,我不能再见他,我要走了。”

    “你都还没向他认错,就要走了?”花满楼斥责他。

    黑斗笠摇了摇头,“你不懂,你不懂……我已不能再待在他身边……我只会害他伤心。”

    他话音刚落就运起轻功要离开,只是刚踏出院门,又犹豫了一下,折返回来。

    “你是他新交的朋友吗?”

    花满楼不置可否。

    “我知道,你是……你很关心他,这很好,多谢你……”

    他仿佛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说给花满楼听,“何欢他有你这样的朋友很好,总比我要好……只有一点,只有一点……”

    他忽然提高了一点声音,顾虑着何欢正在睡觉没有吵醒他,却仍然一字一顿显得分外认真,“是我的、我们的错,让他觉得朋友也可以做那样的事,我知道你,花满楼,你是个好人,是个大侠……请你该告诉何欢,真正的好朋友该怎么做。谢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

    他说完就离开了。

    ……

    陆小凤曾觉得何欢心胸豁达,神智清明。

    花满楼原本也很是赞同。只是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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