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1/2)

作品:《赐金吾+番外

住孟汀。手上的力气用尽,他被人稳稳托住后腰、抱举起来。低眼看孟汀,他见此人平日常微皱的眉头舒展开,眼角却带着不常见的潮湿。

    “我没食言。”孟汀道,“来见你了。”

    熔金的日色落在二人间。

    李鉴撑着孟汀的肩头。许久,他低下身去,再次抱住自己的爱人。

    “侯爷。”他轻叹,“我把李鉴还给你。”

    【作者有话说】

    李鉴跳鼓楼详见云中第四十七

    第105章 成舟第一百零三

    永初二年,帝亲征于河西。西征下数城,军府重开于甘州之外,督司复立于云中之腹。时党项滇零殁,其子零昌于瓜州立,为西羌王,复递国书至长安,表修睦意。

    永初三年,西境开互市,通驰道。帝布诏,勉胡汉相交通。七月江淮汛,东宫领事亲督,一月平患,另革江南税制、清故案。江宁织造谢氏女渺病故,帝亲吊。

    永初四年,百越长禹夫人率部归大豫,封程禺郡主。帝再振朝纲、修礼乐,解京畿禁制,此为天下金吾不禁之始。伏月东宫再问政,公主着衮服、免垂帘。时太傅、大同殿大学士许鹤山卸归涯司职,金吾卫大将军、禁军统领孟汀去职保禄,诸职皆有替代。

    永初五年,帝病薨,谥成,是为成帝。尊遗诏,入葬宣陵。镇国长平公主李氏女群青立,改年号为建世。西羌诸部一,东瀛来朝,当年丰,太平无事。

    *

    却说建世二年,静若沉渊的终南山子午镇似被投下一块卵石,泛了些涟漪。

    此镇旁山中,沉寂多年的含章洞书院被重开,席上是一位方自四海游历归来的先生。这位含章先生居书院之中,隐群山之间,开一小田圃,耕读于斯。有传言道此人乃前代帝师门生,可称一句学贯天人,一生未曾入仕,却擅明经策问等,尤知如何应付殿试。

    慕名来的举子颇多,往来无白丁,更有朝中大儒高官等讲经,当朝肱股许子觅便是席间常客。有人在此偶见雍昌侯,道是西征云中一战后,此公因右臂伤重而不复能提刀,遂去军中衔,唯保爵位,亦隐于终南。

    子午镇,子午道,一时也有些热闹。那尘封久的谢公祠续了些外客的香火,八卦潭底也沉满铜钱。不过第二年春闱罢,外客暂少了些,一时也清寂。春分清明复谷雨,春播时至,田间农忙,村社将近。人人沐于清溪,头簪胜彩,鬓间落满白梨花。

    这不过是建世三年一个寻常的春天。

    *

    李鉴刚长住在山里时还有些不适应。前一年毕竟是走马观花,绕了一大圈,哪里都待不久。最后思来想去,还是回到终南山。

    会想起在位最后一年,他把最后的心思都放在李群青身上,同她嘱托了许多事。当时李群青二十有一,握剑持笔的手比四五年前要更加稳当,博得朝臣甘俯首,已可为帝王。

    永初五年三月七日夜,他将玉玺等相交,卸下通天冠,犹如初来长安时般身着月白衣袍,在太极殿中与身侧人一一拜别。

    许鹤山白发高束,面目仍是青年面目,眉间仍存浩然气,向他抬手而笑。

    秦烨已领金吾卫大将军事,向他行军中礼,扬眉笑道:“金吾不禁,何须我?”

    林霁华披甲持剑拜道:“不负所托。”

    何昶已由兰台入御史台,望向他时仍存初见时恭谨之态,脊梁挺直,对他行礼:“谢君成全一纯臣。”

    二更持榆木佛珠,向他合十。

    王芙着红官袍,怀中抱着那滚灯。

    待到谋划中的时辰到,太极宫中钟鸣九声,李无伤捧着遗诏跪在殿前,高喊皇帝大行。李鉴一身白衣,自太极殿侧阶下,孤身向着延明门走去。他走得很快,仿佛怕钟声真的将自己追上,身侧宫灯明明,一直亮到天际。

    李鉴知道自己会这样离开。

    此日之后,他身前帝王事全部入土,天下缟素。很快,除却史书,无人会再记得他,只有本朝读书人在写作书策时要避开一个鉴字。空印案,相辉楼,云中城与天下之事,如梦幻泡影,散入尘埃,落定掌中。

    他感到身上的枷锁与那“不得善终”的沉疴都渐渐自身上剥落。

    在旁人看来,踏入这太极宫便能无所不能、斩尽不平,他却知道一定要再走出去——来时一人,了却不平事罢,去时天下无虞、我仍是我,没被任何权欲、仇恨与嫌隙所绑缚,没有忘记所求之物究竟为何。

    深渊之上求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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