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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袋斜街十号 第12节(2/2)

作品:《烟袋斜街十号

动了心并想到一辈子的人。

    而如果答案是否定的……

    坦白说,杭航没这麽考虑过。

    大概就是侥幸心理吧,他不相信梁泽对他丁点儿不一般的感觉都没有。

    可倘若真是这个结果……

    杭航坐在这里想,他逼迫自己想,毕竟现实比梦境的可能性永远多很多。那麽,他就删除他的电话,拉黑他的旺旺,并一辈子不再跟他联系。断,就断的干净彻底。如果他说出他们不可能再有什麽,也就索性什麽也不要有。他不是圣人,不会说出‘让我们还是朋友’这种非人类的语言。岁月教会了杭航什麽叫做决绝,并,决绝有时候反倒是明智。这道理杭航深信不疑。

    梁泽挂了杭航的电话就出门了。他没想到杭航会给他打电话,并不单单是打电话,他还约他见面。梁泽还以为杭航不会再想见他了。他都下定决心了,一休留给杭航跟哢哢……

    可现在看来,凡事都不会那麽绝对。

    撤出爱情的范畴,也许……友情还能回来。即便曾经荒唐过又如何?沈静下来,还是有办法面对彼此的,不是麽?

    跟杭航失去联系的这大半个月,梁泽发现自己无比的暴躁,而且浮躁。小说一个字儿写不出来,专栏文章纯属靠凑字儿对付。他不开心,非常不开心,他希望杭航还在身边,还那麽温和的对他笑。

    现在,机会来了。

    一会儿一见到他,他就要主动对他说:帅哥!我特别想你!咱们当不成情人,也还可以做朋友!你是我一生不变的朋友。

    对对,就这麽坦诚的请求!

    梁泽的幻想非常美好──店主大人会笑著说,好啊,咱们还是朋友。然後他还可以每天去店里,找杭航玩儿,跟龙猫们哈皮。是的,这就是梁泽的想法。在他的世界里,感情,一切感情:友情、亲情、爱情,都是这麽理所应当,都是他想要就会有的。

    该说他天真吗?不知道。

    杭航见到那人愣头愣脑的进来、东张西望,就紧张了起来。他喝了一大口茶,刚要开口,就听见……

    “老板啊,你看见一帅哥了吗?”

    杭航这时候很想钻桌子底下去,太丢人了= =

    偷眼望去,老板瞠目结舌。

    “你没看见?他可帅了!跟我差不多高,比我帅,细长眼睛,鼻子特别俏……”

    “梁泽!”杭航决定在梁泽把他俩的脸一起扔後海里之前,及时制止。

    老板看向杭航,愣的更彻底了。

    “陈哥对不起啊,我这朋友……”

    “帅哥!我太想你了!”梁泽瞅见杭航,直眉瞪眼就过来了,而後撩开帘子一屁股坐在了藤椅上。

    杭航看著梁泽,心生感动。‘我太想你了。’看来……

    “帅哥我跟你说……”

    “梁泽我……”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的。

    老板看了看,二位坐定,於是乎下楼了。毕竟楼上就这麽一桌儿,还是老主顾。今天是大多数人加班的日子,为给五一挪出时间。

    “帅哥你先说。”梁泽嘿嘿的笑,看见杭航他就开心。

    “你先说吧。”杭航礼让。

    “不用不用,诶,能抽烟麽?”

    “哦,可以的。”

    “成!”

    看著一脸笑意的梁泽,杭航定了定,开口了,“是这样。分开这些日子……”

    “你也特难受是吧?”梁泽点了烟,把打火机扔到了桌儿上。

    “你难受?”杭航凝眸。

    “是啊,巨难受,一天到晚不知所措,呵呵……”

    杭航忽然就把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脏放回去了,他隔著桌子握住了梁泽的手,“再一起尝试一下行麽?试著接受我。”

    梁泽叼著烟一下愣了,他不期然的就抽出了手,直勾勾的看著杭航,“你说什麽?”

    杭航也愣住了。

    “帅哥你说再尝试?”

    “嗯,是。”杭航感觉有些尴尬,握住了茶杯,他的手有点儿抖,茶水都随著他晃动。

    “尝试什麽?我跟你……那什麽?”

    “不是。不那麽什麽,就是……”

    “好好当朋友是吧?”梁泽眉开眼笑。

    “朋友?”

    “对啊,不那什麽,不就还当朋友嘛!没问题的!我今天过来也是这个意思,你看咱俩这麽铁,谁离开谁都互相惦念著……”

    “普通朋友?”杭航打断了梁泽。

    “呃,是啊,不是不那什麽了吗?”

    “……”

    杭航沈默了。

    梁泽看了杭航一会儿,发觉他不对劲了,赶忙问,“帅哥你?”

    “你跟我,再做普通朋友?”杭航机械的重复。

    “对啊,一起玩儿,一起看电影,一起吃东西,一起解闷儿。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好朋友!”这些天梁泽也想了很多,之所以搞到现在这样儿,错在自己,他把自己摆错了位置,他杭航是同性恋,自己不是。他只是贪恋这麽一个温暖的朋友,有默契有互动的朋友。现在纠正,一定要纠正。

    杭航听著梁泽的这些话,这些话已经不是话语了,它们像一把把尖刀雕刻杭航脆弱的心。

    “梁泽。”用了很久,杭航才强迫自己恢复语言功能,“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过吧?这不是商场买电器,用不好还可以退货!”

    “不退货啊!”

    “那你还要做普通朋友是什麽意思?”

    “就是……就是……”梁泽被杭航这种气愤给镇住了。

    “就是什麽?”

    “就是……回到最开始啊。”

    “录音带吗?还可以倒带重来?还是可擦写光盘?”杭航想不到自己这一刻可以变得这麽暴怒。

    “帅哥你怎麽急了?”

    “梁泽。我只请你告诉我,你还想不想再做情人。”

    梁泽看著杭航,捻灭了手里的烟,“我只想做你的朋友。”

    “呵。”杭航笑了一下,可内心已经破碎了,碎了之後变成了满腹的眼泪,“到此为止吧,我明白了。”

    “帅哥!”见杭航站起来,梁泽也站起来了。他拉住他的手腕,还想说什麽,可是……

    “梁泽,我不会跟你做朋友。如果你跟我没有开始,也许还能够,可现在……”

    “帅哥你这是干嘛?做朋友怎麽就不行了?”

    “因为你在我心里,早已经回不到朋友的位置了。”杭航甩开梁泽,“今天开始,就当作没认识过吧。”

    “帅哥!什麽叫做没认识过?什麽叫做当作?”

    杭航没有回答,往楼梯处走去。

    “杭航!”梁泽追了上来。

    “你别拉我。”

    “你为什麽这麽绝?”

    “因为我爱上你了。”眼眶里湿漉漉的,杭航就努力的低著头。他甩开梁泽的时候,眼前模糊成一片。

    梁泽看著杭航从楼梯上下去,然後消失於视点。

    他就那麽站了好一会儿,然後才回到他们刚坐过的那个位置。窗外还是一样的景色,桌子上还是那半杯茶,烟灰缸里还是那些烟灰跟那颗烟蒂。唯独,对面空荡荡一片。风顺著窗子吹进来,吹响了草籽帘子,帘子随风摇曳,发出点滴的声响。

    梁泽忽然站了起来,伸出半个身子看向窗外。

    哪里还有杭航?

    四处都没有。

    今天开始,就当作没认识过吧。

    因为我爱上你了。

    怎麽会这样儿?

    帅哥!你陪我孤老终生吧。

    好啊。

    怎麽会这样儿?

    杭航一直徒步走。路过荷花市场,路过恭王府,然後又一直走到了护国寺。他走的不累,但精疲力竭。看到护国寺往南延伸的西四南大街,他看到不少行人。他就那麽驻足看了会儿,又转身往回走。

    胡同里还比较安静,除了拎著菜篮子的大爷大妈,几乎找不到人气儿。又走回荷花市场,他在一家酒吧搭建的临河棚子下停住脚步。看了看,坐下来。

    这会儿酒吧还都没张罗开门,没人来搭理他。

    他就那麽坐在那儿,看著水面被风吹动。

    这下结束了。

    结束的如此突然,因为在此之前,他还在期望著什麽。

    就那麽不知道坐了多久,有个侍者模样的人过来了,“先生需要点儿什麽吗?”

    杭航无意识的回头,看著那张脸,“都行。”

    “都行?”

    “我只是想坐一会儿。”

    侍者看著杭航,犹豫了一下,“这里是消费区,我们开始营业了……”

    “对!所以我告诉你什麽都行!”

    如此大的吼声,无论是侍者还是杭航自己都呆滞了。

    “抱歉,科罗娜吧。”

    “呃……好……您稍等……”

    夏天又快来了,天色越来越漫长。杭航记得,梁泽就是在去年夏天闯入了他的生活。杭航不想再去想这个人,可思维不受他的控制。同样是无果,为什麽不早拒绝我?梁泽有太多的机会拒绝他,可都没有拒绝,他一直就顺著杭航的步调走,结果却在跨过终点线的时候告诉他,我其实不是参加竞走的,我的项目是铅球。

    杭航想恨梁泽,却怎麽都恨不起来。

    喝完那瓶科罗娜,杭航把梁泽的电话号码删除了。

    酒这东西,一旦让人尝到甜头,就不可抑制了。杭航後来喝了一打都不止,然後就那麽趴在了桌面上。

    先是有卖花的小姑娘问他买花吗,再是一只蹩脚的乐队唱:我曾爱过一个男孩,他也许已经儿女成群,在每个冬天的晚上,在炉边教他们歌唱。炉火慢慢地烧著,我心儿也跟著颤动,却不知道为什麽哭泣,莫非我还依然年轻……

    《烟袋斜街10号》act25 远行

    杭航:快别贴著我了,热死……

    齐霁:诶你这人怎麽这麽不爱牺牲啊。

    杭航:我还不乐於牺牲?你还有良心嘛!昨儿把谁累成那样儿啊?我到现在还背疼呐!

    齐霁:这麽说就没意思了吧,你能说不是你情我愿的?

    杭航:我上辈子倒霉催的这辈子摊上你!

    齐霁:没劲了,真没劲了,你说咱是不是历经千辛万苦……

    杭航:你给我打住,还九九八十一难呐!

    齐霁:大师兄……

    杭航:你要再不靠边儿我非把你踢下去!

    杭航扒拉开齐霁起来,立马跳下了床。拉窗帘的时候胳膊牵动了背,一阵酸疼。昨儿齐霁说脚抽筋,害他一人背三人的行李往高台上爬。

    目前杭航跟齐霁以及一位女士在黄河边儿上的一个小村子里。这村子为了防洪,连排的屋子都建在一种高台上,算是当地很有特色的一景儿。

    怎麽就到这儿了?

    往回说。

    杭航失恋了,这个我们众所周知。杭航的心情非常不好,这个我们也能揣测出来。正巧五一过後齐霁问杭航去不去旅行,杭航就同意了。他是个喜欢旅行的人,可是自打跟二愣子谈上恋爱,没出过北京的边儿。

    齐霁组织的这趟旅行,其实也不是他组织的,并且对齐霁来说不仅仅是旅行那麽简单,他是在工作。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出版社拟定出版一本关於民间艺术的书,主要是多方记录民间手艺人,由出版社找的记者兼作家陈雨文主笔。这事儿跟齐霁有关系的部分是,等陈雨文撰写整理完毕,他要翻译成西班牙语译本在欧洲等地同步发行,这本书将会是文化交流博览会上很重要的一部分。陈雨文是个芳龄三十五的女作家,她接手这个项目的时候,就问到可不可以有人同行采风,那出版社就说好啊,让齐霁跟你一起吧,他也亲自感受一下。得,二位就被这麽委任了。

    齐霁找上杭航完全是惦记一路上有个人照顾他,拜托女士照顾就……哈,不著调了。本来也没以为杭航会跟他走,没想到杭航答应的特痛快。齐霁还特别问了他就这麽跟他走梁泽有意见没,杭航说没事儿。是的,直到现在,彻底分开的现在,杭航也没告诉任何一个人他跟梁泽分了。

    杭航把店里打点好,连同齐霁的大狗‘猛男’一并安顿好,就跟齐霁走了。他想出来走走,天气也合适,去的这些地方也都挺有意思。但显然他不能跟完全程,最快大概也要半年多,可杭航至多能离开一个多月,两个月到头,要不也放心不下,而且会非常想念哢哢。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去了不少地方,陈雨文采访了包括折纸人、扎纸鸢的、制作龙头的、搞皮影戏的等等数人,他们也一路走过了不少地方。这让杭航的心情豁然开朗。生命如此之辽阔,又何必拘泥於一段小小的情感?

    “杭航。”齐霁也起来了,“我睡的巨难受。”

    “一定没我难受。”杭航看著窗外,因为地势高,黄河的滚滚水流就这麽被他尽收眼底,“我都把枕头给你抱著了,结果你还抱著我,我是躺的没一点儿高度,还被你粘出一身汗。”

    “唉,你看你,你早知道我喜欢抱枕的嘛,你又不让我带。”

    “嘿!你还有理了你!”

    “啧啧,也就跟你我能不讲理嘛。”齐霁笑嘻嘻的,“念首诗给你聊表我的心意?”

    “你快打住吧,每次你给我来首浪漫鸟语诗歌我都听的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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