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不敢娶你啊 第2节(1/3)
作品:《朕是不敢娶你啊》
端木颜也不气馁,笑微微地跟在他身旁。
倏忽,一道极细微的破风声在耳畔响起,梁璟尚未来得及一凛,端木颜已用他根本看不清的速度伸手,几枚银针被拢入掌心。
端木颜意外道:“你今日是否得罪了什么人?”
“不应该。”梁璟声音微沉。
按捺住自己下意识要后退的动作,默默定神。虽是端木颜在保护他,但他又岂能就这样狼狈退开,让对方为他挡在身前。
又是数道风声,端木颜不再言语,扬手将收在手心的一把针往对方的方向如数奉还。
天色已黯淡,立时只见得几个黑衣人影自远处四散逃开,想是有备而来,没有为端木颜所伤。端木颜顾忌梁璟,想追却不能离开,提了气又立刻放下,眉头蹙得紧紧。
“竟不能追查是什么人要害你。”他微恼道。
梁璟心中不知为何仍是忐忑,刚想张口,眼皮猛地跳了一跳。
端木颜出手如电,柔软手心覆在他领口露出的颈子上,轻轻“嘶”了一声,随即一枚比方才更细几分的小针掉落在地。
手掌收回时,梁璟眼看那白玉般的手背上一道划痕,滚出几颗红得刺目的血珠。
“小燕!”梁璟一惊。
端木颜却随手抹去那血迹,漫不经心道:“无妨,适才心神未定,对方又暗箭伤人,这才没来得及接下。好歹是挡住了,如此小伤何足挂齿。”
梁璟有心要看一看他那伤痕,又念着不好和他过分亲昵,沉默片刻,忽然生出一个疑虑:“那暗器上可会淬毒?”
端木颜摇头:“不太像。王兄宽心,我从小长在……从小血液性质奇特,有抵御毒物之能,普通的毒于我毫无作用,若是剧毒,银针不可能不变色。”
“多亏你为我挡了那一下,”梁璟脸色微悻道,“否则……”
“看来这昭江府非是表面那样太平,王兄此后出入,要更加小心谨慎。”端木颜一脸忧色,叮嘱道。
本以为好歹是躲过了一劫。
岂料半夜时,梁璟已沉沉于梦中,小二忽然烧房子般火急火燎地敲开他的门:“客官,醒一醒呀!”
见梁璟披着衣服脸色不善,对方吞了吞口水,愁眉苦脸地道:“小人不是故意扰您清梦,对面厢房那位公子可是客官的朋友?”
那是端木颜的房间,梁璟升起不祥的预感,勉强耐下性子道:“是。”
“您快去瞧瞧罢!那位公子似是害了热病,唉,眼看烧得人都要糊涂了!”
不待他话音落地,梁璟拔腿便跑。
第10章
客栈伙计没有夸张,端木颜的确是病得昏沉。
额头滚热,梁璟光是触碰都心惊,脸颊烧得艳红欲滴,整个人的神志都似是被病气昧着了,只一双眼睛惺惺松松地望着梁璟,往日神韵全被昏晦掩蔽。
梁璟扶起端木颜唤他名字,他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更答不上话来,软软靠在榻上,半个人都栽到了梁璟怀里。
双唇微启,口中喃喃:“王兄……”
梁璟咬牙,面色发白,心疼地将人搂住:“我在这呢。”
端木颜额头冷汗涔涔,眉毛纠结成一团,睫毛一下一下地颤:“王景…王景……”
梁璟愁得头发直掉,用毕生最软最温柔的语气哄着他:“来,喝些水。乖乖的。”
端木颜迷糊间喝下水,又挣扎着伸手来够他的脸,小声道:“景哥哥……”
“……”梁璟像是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惊痛酸涩,百味杂陈。
之前是怎样的寡幸薄情,才会任凭端木颜万般主动示好,也还装聋作哑,纵使看端木颜那样失望,仍旧能狠下心肠与人划清界限。
端木颜待他自不必说,暗器尚不知有毒无毒,就敢徒手为他挡下。
他却只因听见端木颜搪塞不会有事,便当真放心到多看一眼也没有。
只因端木颜武功高,便认定他不可能是适合自己的人,生生将一腔情意践踏。
只因这所谓不适合,便哪怕自己也身陷其中,却自欺欺人地不愿承认。
今日若是这毒封喉见血,他定要后悔莫及。
梁璟的手指轻柔地拂开端木颜汗湿的额发,叹息道:“小颜……对不起。”
“景哥哥……”端木颜意识混沌,仍是只会吐出几个含混的音节,兴许是烧得厉害,裹着被子仍是打颤,“冷……”
梁璟宽衣上床,将他抱在怀里焐着:“还冷?”
脸际忽地一烫,湿漉漉的,却是端木颜偏过头,嘴唇无意识地蹭着他的下巴,缓缓印上轻吻。
依赖的姿态让梁璟胸口既是沸腾,又软得一塌糊涂,耳畔只能听见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声。
“宝贝儿,你可要快些好起来。”梁璟抚摸着端木颜柔软的发梢,“等你好了,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此时才明白,端木颜绝非一厢情愿。
强作不在意姿态,其实端木颜一颦一笑又何尝不是镌刻心上。
他的皇后之位,若是不能给端木颜,也不会有第二人合适。
端木颜却听不进去,在他怀里像只不安分的小动物般蹭来蹭去,把梁璟蹭得火气愈发翻涌,等人终于好些,睡下了,才别别扭扭地找人打了地铺,叨念着清心咒,胡子拉碴万分憔悴地睡下。
天亮之后,梁璟召来暗卫:“小颜说他的血能解毒,怎的会病到这个境地?”
暗卫看端木颜也可怜,沉思道:“魔教用毒是常态,历代教主都能辟毒,走的是以毒克毒的法子。毒性会彼此抗衡,直至一方溃败方休,因此中毒深时,仍会十分煎熬。他发热兴许是因为毒性相冲,身体一时承受不住。”
“也就是说,针上喂的不是寻常毒药。”梁璟眼中闪过厉色,“你们去彻查此事。”
暗卫领命而去。
如此一连照料了几日,都是梁璟亲力亲为。
端木颜有时半醒,有时则昏睡。
醒时乖顺得很,梁璟喂他喝水吃饭都不用头疼,端木颜被他笨手笨脚地呛了好几次也毫无怨言,脸上满满只有欢喜。
神智一昏则喜欢叫冷,赖在梁璟身上哼哼唧唧不肯下来。直到后面两天,梁璟逐渐察觉他似已退了热,是装着迷糊要亲近他,也只觉得他的小颜可爱到心都融了,不舍得说破,乐意把人捧在手心里哄着。
第11章
梁璟打出了娘胎就没伺候过人。
这回端茶喂饭不说,本来还瓜田李下,后来也顾不上了,连更衣擦身都弄了几次。
临时的地铺虽垫了许多褥子,但还是让夜里寒气弄得骨头都乏了。
终于这日睁开眼睛,端木颜竟已醒了,两颊病态的嫣红总算褪了个干净,只有嘴唇还苍白些,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
“你醒了。”梁璟对他露出略显疲惫的微笑。
“……嗯。”端木颜不知想起什么,脸上染上一抹绯红,低着头下榻穿衣。
梁璟看着他的背影,想将自己心意剖白,却一想到两人都未曾袒露真实身份,相交全然始于谎言,不禁有种千头万绪、无从说起的无奈。
还没厘清思绪,忽然一小片阴影落在窗格上。端木颜推开窗,却是一封给他的信。
他站在窗边抽出信纸,梁璟远远看到内容仅有寥寥数行,端木颜匆匆一览,脸色却愈发紧绷,眼底甚至闪过一丝梁璟从未见过的凌厉。
之后端木颜伸手一握,那信笺便化为齑粉,当窗洒落。
端木颜抬头时神色已温软如昔:“王兄,我病的这几日,多亏你照料。”
“你的病皆因我而起,本就是我亏欠许多。”梁璟忙道。
想起前夜他还美人在怀,现在却要道貌岸然,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失意。
“是我太懈怠才着了道,王兄切莫再提。”端木颜话锋一转,神色焦灼,“方才收到急函,我必须立即回……家一趟。王兄尚处险境,小燕恨不能以身相替,只是情况危急,我这便写信给好友,待过两日他到了,我再行离开。”
梁璟意外,莫非……魔教出了什么事情?看端木颜这样忧心如焚,恐怕还不是能善了的小麻烦。他身边暗卫数人,虽不是端木颜那样的绝顶高手,护他无恙也足够。
梁璟不想端木颜的什么朋友进来掺和一脚,更没必要叫端木颜多耽搁两天。
只是……原本他已打定主意将真心话和盘托出,但现在利害攸关之际,说出来只怕纷纷扰扰搅乱端木颜心绪,反而害他不能专注于要务。更不敢想对敌时若是分心受了伤,是否又会像这些日子一般吃尽苦头。
梁璟深恨自己既不懂什么高深武学,也不能像武林中人潇洒来去,与他共同进退。
凭他如何关切,竟是只能袖手。
心头微苦,只得将话头咽下,待端木颜事了,再行分说。
便道:“其实我身边并非无人保护,小燕可放心径去。”
端木颜深深看了他一眼:“此一去,王兄可会忘记小燕?”
梁璟登时郑重道:“待你事情了结,上京都来寻我。我定在那里设宴相候。”
端木颜欣然笑应:“一言为定。”
彼时,梁璟只道他这一笑色如春晓,见者倾心。
却不知此一去,歧路坎坷不知凡几,最不敢追忆的,便是这匆匆一眼。
约定之后,端木颜当真一刻都不曾耽误,飘然离去。
旖旎画面还未自脑内挥散,人已不在视线之中。梁璟怅然若失,呆坐房内半日,吩咐暗卫去探听魔教动静,自己让店家拿了酒来,不由分说地喝了个酩酊。
翌日恍惚醒来,暗卫报说探得武林盟似在筹备攻打魔教,当下连剩下的酒意都烟消云散了。
“你不是说端木颜掌教后并无为非作歹,”梁璟按着额头,脸色难看,“为何武林盟还要讨伐?”
暗卫解释:“听说是武林盟的规矩。有一任盟主便是在位时没有功绩,第二年就让人赶下了位子。此后不论魔教有无兴风作浪,武林盟总是不能干休。”
梁璟气结。这见鬼的绩效制度。
第12章
整整一日梁璟都有些心神不宁。
让暗卫加紧打探昭江府有无猫腻,次次来报都是清正廉洁之语。着人特地在街头巷尾放出要擢升知府的流言,反馈的也俱是附和道喜之声,绝少有人不满。
既然如此,昭江府的人绝没有刺杀钦差的理由。
除非——
“……小颜!”
日昏月暗之中,雪亮刺目剑光照破天幕,随即是一地惊心血痕。
梁璟满身冷汗从梦魇中醒来,窗外仍是一片夜色深沉,“梁影!”
暗卫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主上。”
“立刻派人去截住端木颜!”梁璟胸口起伏未定,“此次行刺若不是昭江府谋划,就一定是熟悉他的人下的手。”
梁影沉默须臾:“主上,端木教主脚程极快,此时遣人只怕已追不及。”
“……朕也知道。”梁璟头痛地按了按额角,惊心动魄一梦方醒,气犹未消,恨恨一袖扫落桌上杯盏,“你只管让人去,但有消息立马来报。你随驾,朕要即刻返京。”
星月兼程,回到京城已是大半月后。
三日前,探子来报,魔教左护法策反教众,谎称武林盟攻打魔教总坛魉山,引魔教教主端木颜返回教中。
“端木颜遭暗算武功尽失,被打落魉山往生崖。”
梁璟僵立半晌,对如履薄冰的近侍挥了挥手,哑声道:“你下去吧。”
内侍腿软地出了门,犹自后怕,忽而又听梁璟的声音自殿内响起。
“叫人下崖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
声音戛然而止。
半日前,听报武林盟主已带人从侧面上了魉山,以魔教自相残杀残暴无伦为由,将正值众心动荡之际的魔教一举端平,才登上教主之位、屁股还没有坐热的前任左护法也被盟主一掌震碎心脉,到往生崖下给端木颜作陪去了。
“好,好得很。”梁璟只说了一句,便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奏章。
神情无澜,唯有那朱笔在纸上落下蜿蜒颤抖的红痕。
梁璟白日埋头于朝政之中,浑若无事人一般,夜里却辗转无眠,梦魇如潮挥之不去。
虽派人去寻端木颜,心中也知往生崖千丈之高,跌落下去的人便是死了,也要粉身碎骨,遑论余生。
每每深更朦胧间,一睁眼便见到端木颜静静立于帐外,神色漠然或是眼眶噙泪,待伸手去抓时,却又化作烟尘缈然散去。
强撑不几时,便似大病一场般精神不济,连朝也抱恙上不得了,将个太后唬得魂飞魄散。
梁影的嘴虽撬不开,派了那许多人手出去,终究是有迹可循,让太后晓得了原来是为了个男子。
还是一个魔头!
太后捶胸顿足,怪哉这孽子怎的听见妃子就装头晕,原来是袖子不牢固!
无法,好在太后性子向来开明,为了给梁璟治好这心病,便悄悄让丞相去想法子折腾。
给皇帝物色些男妃。
第13章
一滴冰水打在脸颊上,将端木颜弄醒了。
眼睛睁开一线,目光闪烁而警惕地打量周遭,原来他竟是在个黑黢黢的山穴之中,身后是幽深不见底的石道,脸上的水珠正是从头顶石笋上淌下来的。
一把无鞘的剑斜斜躺在身旁地上,端木颜一身白衣上尽是干透的暗红血痕,丹田里真气紊乱流窜,更不必提几日水米未进,感觉离死也是一线之隔。
更为糟糕的是……脑海一片空白,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已说不上来。
只知定是有人将自己害到这番地步,岂料自己竟死里逃生,捡回一命,没能遂了那人的意。秀丽双眸眯起,映出一丝阴鸷的冷光。
端木颜勉力起身,咳嗽了两声,将唇角溢出的血沫拭去,打算出去探探路,顺便寻些东西果腹。
不成想还未迈出一步,便有个身影从洞外进来,将日光挡得严严实实,逆着光也看不出对方神情样貌,只知身材颇为高大。
端木颜不动声色握紧了手里的剑。
只听那人意外道:“你醒了?”
“你是谁?”端木颜茫然反问。
“我是孟竹。”对方道。
待那人走近一些,端木颜已能看清这是一个满脸凛然正气的年轻男人。端木颜虽失了记忆,总也感觉得出自己的武功路数非正,不由更加深了几分戒备。
“孟竹是谁?”
“我是……”孟竹话音一顿,诧异地看着他,“等等,你不记得了?”
“方才醒转来,便发现……什么也想不起了。”端木颜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你可认得我是谁?为何会昏倒在这个地方?这里又是何处?”
他本就生得极美,孟竹被笑容晃了眼睛,耳根微红,讷讷道:“这里是往生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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