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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朝暮 第1节(1/2)

作品:《人间朝暮

    书名:《人间朝暮》

    作者:stunningkat/陆肆

    文案:

    “或许只有你 懂得我 所以你没逃脱”

    一个he的故事。

    第一章

    黎昕这天监考期末高数考试的时候,发现了一张熟面孔。

    这个人似乎在不同场次的高数或者基础英语之类的考试中出现过,而且他也清楚的记得,这个叫做“孙宇豪”的学生应该是一个二百斤的大胖子,而不是眼前这个高大而健壮的帅哥。

    这个年轻的学生浓眉大眼,鼻梁英挺,左手支着腮帮子,漫不经心地转着笔,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就交了卷。

    黎昕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记性,遂也没来得及和监考组反映,把教室交给同事,追着跑了出去。

    “孙宇豪”骑上一辆自行车,往校园东门去了。

    黎昕的车刚好停在教学楼下,他一头钻进车里,也跟着开了出去。

    自行车时快时慢,路过三环外一处破旧的胡同口时,“孙宇豪”将自行车停在路边锁好,转身进了胡同巷里。

    黎昕只好将车熄火停在路边,匆匆拿起外套,一边穿一边沿路找去。

    这条胡同巷口里幽深静谧,在腊月寒冬的天气里愈发冷漠可怖。垃圾桶里传来恶心的厨余垃圾与烟草气味,前天下的雪未能融化,凝在地上的冰块好似这个城市里最不起眼的疮口。

    “你跟踪我?”

    黎昕正冒进地往黑暗深处走去,忽然有人从背后擒住了他的双手,另一只手握着刀,扼住他的脖子,刀尖将将抵住他的咽喉。

    黎昕心如明镜,十分镇定:“你不是孙宇豪吧。”

    “不是。”身后的人回答道:“你……”

    黎昕叹了口气:“我是刚才的监考老师。”

    那人半信半疑地松了手,黎昕回头给他打量了一会儿,那人才将手中的匕首收回腰间,质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怀疑你是代考,我就跟来看看。”黎昕不自觉地转了转脖子:“你警惕性也太高了吧。”

    那人答非所问,往巷子门口走去:“你在这里住上十几年,你也会这样。”

    黎昕小跑几步拉住他:“喂,学生证呢!”

    “我劝你少管闲事!”那人就势把黎昕往旁边的墙壁一推,眸子中迸发出的凶恶令人胆颤,可是黎昕却莫名觉得,这个人甚至没有用到本身力气的十分之一。

    黎昕得寸进尺,还要再说,就听见那人手机响了。那人显然是犹豫着要不要当着黎昕的面接,还没决定,黎昕却眼疾手快地一把抢过来,接通,按了免提。

    “陈敢,考完了吗?怎么样?分数能压在及格线吗?”

    黎昕望着他做口型:“噢,你叫陈敢?”

    陈敢无奈地叹气,嘴唇凑到手机话筒前:“考完了,留了两道大题,总分差不多在及格线上面两三分,学校不会怀疑的。”

    “那就好。”

    “剩下的钱你什么时候给我?”陈敢问。

    “明天给你。”

    挂了电话后,陈敢心知自己这是被抓了个正着,遂也不做别的打算,半身靠在墙上,明明是他错了,却仍是不可一世地问:“你想怎么样?”

    黎昕问:“这是你第一次做代考?”

    陈敢点头。

    黎昕眯着眼看他:“轻车熟路,不大像。”

    “代考是第一次,考试又不是。”陈敢探头出去看了看巷口,自行车还好好地停着,便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只烟来点上。

    黎昕道:“死到临头,还不给我递根烟贿赂一下。”

    陈敢缓缓吐了烟圈在他脸上,笑道:“我一天也就五根,没有多的给你。”

    黎昕见他衣着打扮普通极了,夹克陈旧,好像是多年前的款式,深灰色的牛仔裤也被水洗的发蓝,又见他做代考,大概经济条件不好。

    这一片地界是a城内少有的贫民窟,住满了流浪汉,本地挣扎在温饱线上下的贫困户,还有前来打工的外地人。

    黎昕心软,寻思着放他一马,就说:“学生证拿出来我看看,这次就算了,下次找别的活儿干。不要再让我抓到。”

    陈敢面露难色,道:“我只有孙宇豪的学生证。”

    黎昕只当没听见:“拿出来。”

    陈敢在口袋里翻找出一个小本,翻了个白眼递给他:“你他妈怎么那么烦。”

    黎昕接过学生证,看呆了。

    “你是高中生??!”

    陈敢吐出一口烟圈,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黎昕问:“你高几啊,代考高数?”

    陈敢比了一个“三”的手势。

    黎昕:“……”

    这所高中就在这片贫民窟划分的区域里,是本区乃至市内都吊车尾的学校。这样的学校里在读的高中生,可以帮人代考高数甚至随心所欲控制分数?

    黎昕惊呆了,他正想接着盘问,只见陈敢看了看腕表,说:“我得走了。”

    “你干嘛去?”黎昕拦住他:“给我留个联系方式!”

    陈敢大笑道:“给你留电话等着你举报我吗?我还指着那钱吃几顿饱饭,您大人有大量,饶我这一次吧。”

    黎昕着急地喊:“我不举报你!你把联系方式给我!”

    陈敢说话间已经骑上了自行车,径直往反方向去了,他背对着黎昕,挥了挥手。

    第二章

    第二次见到陈敢在一个黎昕完全想不到的地方。

    黎昕下了课去洗手间,这个洗手间在a大主教楼的最东侧,因为楼层高,所以不多人来。

    他刚一踏进厕所大门,就听见一道告饶声:“我给你,我给你,可我最近手头真的紧,拿不出钱!”

    “拿不出钱还找代考?”这道声音比较熟悉,牛逼哄哄的,想让人没印象都难:“剩下的三百块,再给你最后两个小时。滚!”

    黎昕连忙躲进一旁的隔间,从门缝里看到孙宇豪鼻青脸肿地跑了。他正琢磨着,这不会是那个……

    门外的人仿佛与他有心电感应一般,马上用脚踹了踹门:“谁在里面?出来!”

    黎昕无奈地打开门,陈敢一见是他,也愣住了:“操,怎么又是你?”

    “你来我学校催债,还问我?”黎昕反将一军。

    陈敢啐了一口,骂道:“还不都是你们学校教出来的好学生,几百块的代考费都交不出来。”

    黎昕在洗手台前站定,问:“你很缺钱?”

    陈敢坦然地点点头:“当然,——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富二代懂个屁。”

    黎昕不喜欢听人用富二代形容自己,用手沾了自来水,抖了陈敢一脸:“我可不是富二代。”

    陈敢无奈抹了抹脸,小声问:“喂,你不会举报吧?”

    黎昕有意逗他:“举报你有奖金拿哦。”

    “举报有奖金?那我能自己举报自己不?”陈敢眼前一亮。

    黎昕:“……”

    两个人在厕所里相对无言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黎昕说:“哎,要不你先走吧。”

    “拿不到钱我不走。”陈敢散漫地吹了个口哨:“你干嘛这么多关心?”

    黎昕没有回答,说:“我帮你要。”

    陈敢上下打量了一眼瘦削又白净的黎昕,扑哧一声笑了:“就你?”

    黎昕打一下他肩膀,也笑道:“信不信我?”

    要说相信这件事,在充满了诈骗和偷窃的贫民窟里长大的陈敢,是绝对不会信的。但是对黎昕,这个看起来像大学生一样年轻的助教,他却莫名觉得相信他一次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陈敢是个不会说谢谢的人。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后递给黎昕,说:“行,我在东门口等你。”

    黎昕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烟,笑着自言自语:“我不会抽烟啊。”

    孙宇豪没一会儿就回到了厕所,带着两个彪形大汉,推开门就是一声大喊:“小兔崽子……”

    黎昕在洗手台前,好整以待地投去疑惑的目光:“干什么?”

    孙宇豪这一来可是雄赳赳气昂昂地要给陈敢点颜色瞧瞧,谁知一推开门,居然是本系最严厉的助教在自己面前。

    孙宇豪一时吓坏了:“老老老师好,我,那个,那个……”

    黎昕也不细问,只走到他面前,扔下一句冷言冷语:“五分钟之内,把这些来路不明的人弄出学校。”

    孙宇豪点头点的好似小鸡啄米。

    ……

    “喏,钱给你。”黎昕把三百块钱叠好递给陈敢:“别再来学校闹事了。”

    陈敢接过钱:“你怎么弄到的?”

    黎昕说:“直接找他要的。”

    陈敢看了他一会儿,将钱收起来。他猜这三百块钱是黎昕自己掏的,跟孙宇豪一分钱关系也没有,他应该不要。

    可是他需要这三百块钱。

    “你想要什么?”陈敢问。在他的世界里,所有的厚待都是要求回报的。

    黎昕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什么也不想要。只是觉得你很聪明,如果被这些事情耽误,那太可惜了。”说完他又问:“你考不考大学?”

    “大学?”陈敢仿佛听见了什么荒谬之极的事:“不考。”

    黎昕问:“你是不是担心钱?你可以申请贫困生,更何况学校里还有全额奖学金。”

    陈敢嗤笑:“我已经欠了很多钱,不想再欠更多。再说,我进过少管所,片警看见我能把我手机号都报出来,我的未来应该会在号子里,不在大学。”

    “可是你有改变这一切的机会。”黎昕说:“上了大学,你可以靠那些不用坐牢的办法,赚十倍的钱。”

    陈敢无奈:“老师,你招生办的啊?”

    黎昕知道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想法,拿出一支笔,在陈敢的手臂上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陈敢有些出神地看着自己被圆珠笔画过的手臂,又看了看黎昕眼角有些微上扬的漂亮眼睛。

    周围没有人,陈敢抓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这是一个充满着试探与戏谑意味的吻,浅尝辄止,黎昕没有回应,却也没有躲避。

    “你这算是在泡我么?”一吻终了,黎昕问。

    陈敢起身,把外套往肩膀上一披,心满意足地吹了声口哨:“随便你怎么想。走了,拜拜。”

    第三章

    黎昕长得很好看,肤色白皙,身材一等,眼睛周围带一点淡淡的粉红,若按照他朋友说,是个十分风流的模样。

    黎昕今年二十六岁,正儿八经的同性恋。

    即便如此,黎昕的父亲却是极度恐同,他认为同性恋是病,因此还找了许多办法试图医治黎昕。

    于是二十六岁的黎昕目前不仅没有男朋友,在父母面前更是一个被治好了的,正儿八经的直男。

    在遇见陈敢之后大概两个星期,黎昕一直没有在a大再见到陈敢。心内猜想他大概是为了避风头,去了别校继续做代考。

    陈敢喜欢黎昕,黎昕也不讨厌陈敢。他们每天都短信联系,偶尔调情,偶尔聊些有的没的,而黎昕总是三句话不离上大学。

    黎昕不是慈善家,全国不知道多少人上不了大学,他没有能力一个一个管。而陈敢,他年轻又英俊,眼神里带着些玩世不恭的敌意,黎昕知道他们是同类。

    那大概是某种吸引或者电光石火的缘分吧,黎昕也说不清。

    这个城市的节奏总是忙碌而急促,这里有着国内数一数二的高楼大厦,也有着许多人或许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的,十分破败的角落。

    陈敢就住在这个角落里,穷得毫无气节,但至少如鱼得水。

    陈敢结束了兼职,一回家,就听见陈雨寒的房间里传来男欢女爱的呻吟声。他叉腰站在狭窄破旧的客厅里大声骂道:“能不能小点儿声?”

    陈雨寒可没时间回答他。

    陈敢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看了看自己的“新”手机。

    话要说到前天,有个醉醺醺的男人路过这片地界,在垃圾桶旁边不省人事地睡了一晚上。他从酒吧兼职回来时正好看到,男人那身昂贵的西装已皱得不成样子,公文包里塞着一堆财务文件,身上的现金只有几十块。

    好在还有两部手机,陈敢拿走了一部,给男人留了一部在身上联系别人。怕有别的人路过又一次顺手牵羊,还体贴地将手机塞进了西装内部的口袋里。

    他拿着这部新手机给黎昕发了短信。

    黎昕问:“你有钱换手机,没钱上大学?”

    陈敢回复:“偷的。”

    黎昕发了六个省略号过来。

    陈敢还真的有点好奇黎昕会怎么说,黎昕看起来是个十分正派的人。可是在陈敢的世界里,坑蒙拐骗偷,一点都不稀奇。

    黎昕回复了一条:“别摔了,换屏会很贵。”

    陈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雨寒正好穿着男友的衬衣走出房间,衬衫下摆将将挡住少女白嫩的大腿,她的脸颊上还带着新鲜的潮红:“跟谁聊天给你乐成这样?”

    陈敢反问:“跟谁搞了给你整成这样?”

    陈雨寒翻了一个白眼,坐到他身边摊开手:“哥,这个月生活费。”

    这回轮到陈敢翻白眼了,他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几张皱成一团的纸币放到陈雨寒手里。

    陈雨寒数了数,亲了亲陈敢的脸颊:“谢谢哥哥!”

    陈敢笑骂:“你丫也就要钱的时候嘴甜。”

    陈雨寒的新男朋友叫周致久,跟陈敢一个学校同年级,陈敢对他没什么印象,但周致久可是久仰他的大名。

    他磕磕巴巴地自我介绍:“你,你好,我叫……”

    陈敢极不耐烦摆了摆手:“我没兴趣知道你是谁。”

    陈雨寒递了杯水给自己的男朋友:“你别理我哥,神经病似的。”

    陈敢无言地向她比了个中指。

    屋里安静地不同寻常:“陈小学呢?”陈敢意识到差错出在哪里,遂问。

    陈小学是他和陈雨寒同父异母的弟弟。

    陈雨寒想了想:“去旁边游戏厅玩了吧。”

    陈敢啊了一声,看了看时间:“都这么晚了。”

    陈雨寒嘟囔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呗。”

    这话陈敢没法反驳。

    他和陈雨寒的妈妈,在陈小学出生那年,和他爸离了婚,后来不知是自愿嫁还是被拐去了一个山区里,从此再无音信。他爸和陈小学的妈妈过了三个月就受不了,陈小学的妈妈则是一个彻底的精神病,她嫌陈小学累赘,把七个月大的陈小学放在家里就头也不回的离了家。他爸就更不必说,酗酒,吸毒,赌博,无恶不作,在建二这片人人喊打。他不常回家,偶尔回来也从不是一个好爸爸。

    陈敢十二岁那年就学会了怎么从父亲手底下保护自己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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