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要臣嫁 第5节(1/3)
作品:《君要臣嫁》
容奉余不想再想这事,摊开手中孤零零几枚铜板,“那我们现在?”
李御泽摸下巴,“你有何高见?”
“其实没银子也有没银子的过法,只是怕要你吃些苦了。”
李御泽道:“与你在一起何有吃苦之说?”
容奉余有些介怀,“你便一直这么哄后宫里嫔妃?”
这倒是冤枉李御泽了,后宫嫔妃哪个不是眼巴巴盼望李御泽临幸,何有让他反过来哄的道理?
容奉余带李御泽过了两天餐风宿露的日子,幸而天气不算冷,夜里幕天席地,还能数星星睡觉,白天在林子里摘野果子吃,容奉余还进河里摸鱼,李御泽原本是对他文官身手不抱希望的,没想到还真有鱼傻乎乎栽在他手上。
容奉余利落地架起火堆,用石头把鱼鳞刮了,内脏处理干净,虽然没有佐料,但烤熟之后香气十足,倒也颇让人嘴馋。
容奉余下水摸第二条,看岸上李御泽咬了口烤鱼,微微皱眉,好笑道:“没有佐料,怎么会比御膳美味?所以说没银子也过得下去,只是你要受苦了。”
李御泽不以为然,没道理容奉余适应他却不能,看着日光照在水面,一层一层波光粼粼,秋风飒爽,送来林子里湿土的清新气息,李御泽颇觉得轻松,看容奉余赤着脚丫翘着屁股在水里瞎倒腾,一时也来了兴致,脱了鞋下水。
“哎,你……”被李御泽摸了屁股,容奉余几乎跳起来,见他竟然长裤长衫就这么蹚水过来,一时忘了追究他方才的戏弄,为他将衣摆撩起来,系到腰上,再将裤管卷起来。站起来就对上李御泽含笑的眼睛,容奉余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开视线,干脆继续摸鱼去了。
有李御泽帮倒忙,容奉余几乎半个时辰后才摸到第二条,将鱼弄熟了两人在河里泡着脚丫,容奉余吃鱼李御泽吃豆腐。
在河边闹了好一会儿,李御泽躺在草地上几乎要睡着了,被容奉余弄醒将衣裤烘干。说来好笑,李御泽半生都是在尔虞我诈里度过的,就算年幼时期也因为储君的学习异常忙碌,这于常人而言十分普通的清闲和放松,对他倒弥足珍贵了。
李御泽躺在草地上看容奉余忙着烘衣服,又叫他靠近火堆,免得感染风寒。李御泽将他拖到身边,将脑袋枕到他腿上,容奉余手轻轻地抬起,迟疑了只须臾,还是放到李御泽头上,摸着他额头、头发。容奉余忽然发现李御泽头发细软,手感十分好,“我听说头发细软之人心肠也软。”
李御泽嗤之以鼻,“你觉得我心肠软?”
容奉余道:“挺软的。”至少对他。
李御泽笑了笑不说话。
两人在河边遇到一个村妇,过来洗衣服的,容奉余担心李御泽养尊处优惯了,忽然风餐露宿身子骨受不住,便与村妇询问了借宿之事。
山村借宿果然价格低廉,只是村子地处偏远,屋舍也相当简陋,容奉余用眼神询问李御泽,李御泽欣然同意。非但如此,闲了时竟然还会帮着那村妇干些活儿,虽然只是洗洗菜,晒晒干货什么的。以致容奉余有那么瞬间的错觉,这个人不是皇帝,只是普通人,他们像普通人一般过着日子,虽然是断袖却也不碍着谁,没有君臣之别、没有立场之异、没有自以为维护礼法的谏官、没有三宫六院……
“在想什么?”李御泽奇道。
容奉余摇头,有如何,没有又如何?容奉余始终是容奉余,李御泽也是李御泽,“阿泽?”
李御泽顿住,容奉余说:“只是想叫叫看。”
李御泽道:“你想叫随时都可以叫,一个称谓,何必稀罕?”
容奉余笑笑,将菜上水珠子甩了,正要下锅,租他们房子的林嫂几乎跑着回来,面无血色,魂不附体的模样,容奉余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林嫂,发生什么事了?何故如此行色慌张?”
林嫂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村子外来了一大群人,不知道什么身份,看上去凶神恶煞的,问我们村子要食物,可别是土匪啊!”
容奉余与李御泽对视一眼,容奉余想出去瞧瞧,被林嫂一把抓住,“你不要命了哟,千万不要出去,村长正和他们交涉呢,这该如何是好呀。”
正在说话的当口,听到外头吵闹声渐渐近了,容奉余不明情况,连忙将李御泽塞进屋里,李御泽只好暂时避让。容奉余将门帘紧紧拉上,好似这样别人就不会闯入一般,在身上摸了个遍,却只在衣兜里摸到一块小玉坠,玉坠在他小时候就佩戴在身上,想来是家中物,虽然不知堂上何人,却是漂泊的时候也舍不得变卖。
“林嫂。”容奉余拉住妇人,狠了狠心,将玉佩塞到她手里。
林嫂惊道:“你这是做什么?”
容奉余诚挚道:“我家老爷只有少爷这一个儿子,故去前命我好好照料,若他在外头出了什么差错,我怕是死了后都无颜去见老爷,还望林嫂行个方便,不管来者何人,都不要透露我家少爷的存在。”
“……这……”林嫂有些犹豫,这本也不是大事,只是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容奉余便如此小心行事,难免担心他二人……莫非来路不正?
看出林嫂的顾忌,容奉余笑道:“不瞒您说,我家少爷在京城可是大户人家,老爷在世时位高权重,家底自然也非同寻常。做仆人的,自然要多小心些。”
林嫂释怀,随即想到近日看容奉余和李御泽相处,又忍不住道:“你和李公子倒瞧不出主仆……我看他待你可厚道着,也难怪你对他也如此上心。”林嫂想通事情始末,拍胸脯道:“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家少爷缺一根汗毛!”
容奉余看着林嫂离去,心道如果是朝廷官兵,不但可以保李御泽安危,自己的玉坠也能赎回来,但若是硕亲王……容奉余苦笑摇摇头。
第九章
容奉余正想着那些有的没的,门外动静十分大,便躲进耳房里,隔着一道帘子听堂中说话声。
“官、官老爷,这,民妇家中只有民妇和犬子,犬子下田里干活去了,这还没回来呢。官老爷您到底啥事儿呢?”
对方托着玉坠子道:“这是你从哪儿得来的?”
容奉余扶额,竟然是大哥,怎么可以三番两次碰上他?
林嫂重信,但始终不是善于辞令的人,被容谦军人威风一逼,顿时手足无措了。
容奉余在房里犹豫不决,出去,怕是硕亲王那边自己难以终了,躲着……这区区陋室,哪藏得住他和李御泽两个大男人?容奉余心里权衡一下,觉得这次真是亏大了。
“大哥。”无法,只好自己出去应对。
“奉余?果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容谦想到又皱眉,“你为何躲着不见我?”
容奉余笑笑,好声好气道:“我哪敢躲着大哥?我是躲别人,大哥,你怎么在这儿?王爷的事可解决了?”
听到王爷,容谦不作他想拽着容奉余就往外头走。容奉余一惊,本想回头看屋里,想到自己举动会透露什么,还是生生忍住了,“大哥,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也就罢了,你知道王爷在平阳,岂能不拜见?”容谦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皱眉道:“那几个皇帝的心腹如何了?公子可安好?”
容奉余体会到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谎来圆它,“我那日赶去龙王庙,却没见着他们,许是回知府那儿了。”
容谦疑惑,“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知府衙门找他们?”
容奉余愁容道:“我不知道知府和那几位心腹大人发生什么,如今他们同仇敌忾不想让我好过,我虽然挂心公子安危,却实在力有不逮。”
容谦跺脚,怒道:“岂有此理!”
容奉余心里也愁,事情到这一步,实在不知道如何收场。
“经你那日提点,我去找王爷说明此事,那山贼子头目竟然妄言皇帝在他们寨子里,我们攻打他们山寨,便是谋逆之罪,实在荒诞不经!”
听李御泽阐述过一遍是回事,听容谦说又是另回事,“那之后王爷如何决断?”莫说他,李御泽心底也是希望硕亲王不要走上歧途。
“如此谬言,王爷自然不会轻信,但我听了你的话还是劝阻他。王爷却说,你既然已经平安,倒也无后顾之忧,然而山贼作恶多端,残害百姓,实在不能姑息,执意出兵。”
“……”
“然后一个姓骆自称禁卫军将军的人带兵赶来,还带来皇帝谕旨,受命保护圣驾,任何人等都不能妄动,不然视作谋反。可笑,官匪何时成一家了?那骆将军也甚是奇怪,让王爷接旨,却不把圣旨给他,王爷听闻皇帝在平阳,通报觐见,也被屡次驳回。然而若说区区一个山寨勾结外人冒充朝廷,甚至还是今上,却又是不太可能的。”
“依你看当如何?”
容谦皱眉,“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是避其锋芒,忍让为上。即便真是御驾亲临平阳,也不可能待上多少时日,等御驾一走,我们抓到山贼伤害百姓的证据,铁证如山,纵使将它抄了,皇帝也无从庇护。”
容谦分析得没错,然而硕亲王的目的却不在那害人的寨子,而是天下第一的位子,于是事情发展如何,又得另当别论了。
“王爷与那骆将军在平阳知府屡次不和,“容谦说到这儿,本来就不平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世子书信听闻此事,竟也带兵赶来,我便奉王爷之命迎接。”
容奉余心中苦笑,看来那位子迷惑的不只是王爷,还有他儿子,“然后到了这儿?”
容谦点头。
容奉余道:“不管如何,世子总不能扰民的。”
容谦皱眉,“我带兵只是路经此处,购一些口粮而已,何有扰民一说?”
容奉余劝道:“那是大哥你是亲卫兵指挥使,深谙兵中纪律严明,可是这儿都是些乡村野民,难免坐井观天,见着这刀刀枪枪的,必然是害怕的。”
容谦想了想甚是有理,伸手招来附近还游荡的亲卫兵,“军粮可采买好了?如果准备妥当,就离开村子,别惊动这里村民。”
容奉余这才放心,容谦道:“你与我去面见世子吧。”
容奉余无法,只希望李御泽事后可以安全离开,点点头。
容奉余跟着容谦离开,果然见硕亲王世子骑马在军队围护中,上前参拜。世子年方十八,少年心盛,傲气十足,容奉余心中有了对比,竟然发现九五之尊也比他仁厚和善……或者是与李御泽亲近了之故?
世子端着架子和容奉余有的没的说了两句,竟也没过问远在京城胞弟的安危。容奉余这会儿身不由己,只能跟着世子等人走,容谦见他愁眉不展,不由安慰道:“世子现在年少,身份尊贵,才华出众,难免心高气傲些,待他懂事,会体谅着手下人和小公子的。”
容奉余只是笑笑。
又回到平阳,无从得知李御泽的好坏,心里总是惦记了什么,无法安下心。见过硕亲王,硕亲王过问了些琐细,容奉余把之前和容谦说过的心里串了一下,禀告硕亲王。
硕亲王靠着软垫,神色懒洋洋的,仿佛寻常人,然而再看他眼神,却算计着顾忌着许多东西。都说四十不惑,这位王爷却为了那个位子正殚精竭虑,牵肠挂肚着。
“奉余,嘉儿年纪尚轻,做事难免冲动,容谦虽然精干老道,可是为人太过正直,一些地方难于变通,倒是你,相容并包,关键时刻本王可以让你给出些主意。”
“王爷错爱,为王爷解忧乃奉余分内之事。”
“你可听容谦说过事情始末了?”
“回王爷的话,已经听过了。”
“你觉得本王该如何?”
“……”如果是过去,容奉余必然给硕亲王出主意,可是现在,一来左右为难,委决不下,二来……李御泽说的不错,现在是难得的太平盛世,若是王爷为了一己之私,引起天下动乱,是万万不许的。
“王爷,此事责任重大,奉余也拿不定主意。”
“拿不定?”硕亲王眼睛闪过厉光,看着下头的容奉余,心存狐疑。
容奉余一拜,苦笑道:“虽说此事蹊跷,但奉余区区长史,目光短浅,才能有限,不敢妄断。”
硕亲王顿时兴致缺缺,甩手道:“你下去吧。”
先是硕亲王,后是世子,李嘉开门见山道:“父王方才寻你商议事情去了?”
容奉余点头道:“是。”
“都商量了些什么?”
容奉余诚实道:“王爷询问我眼下这情状,该当如何。”
李嘉来了点兴趣,本来歪歪斜斜的身体也坐直了,“你如何回答的?”
“此事关系重大,奉余才疏学浅,无法为王爷出主意。”
李嘉顿时皱眉,来来回回走了两圈,脸色才稍微好看些,一反平日的疏远,亲近道:“奉余,你可知皇帝与硕亲王府关系为何如此势同水火?”
容奉余道:“想来是帝位之争。”
李嘉赞许点头,“确实。”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乃是天子,天下人的主子,指点江山,意气风发,尊贵无匹,这样的位子,莫说宗室子弟,想是寻常人,也梦寐以求的。”
容奉余心里皱眉,其实面色不改,继续听着,李嘉道:“我与父王多年兢兢业业,唯恐并州百姓过不上好日子,对于并州的打理,可以说殚心竭虑,倾尽心血。纵然如此,皇帝对我父子却还是百般不满意,说到底,他已经贵为天子,却还忌惮我这一支血脉危害其地位。当年先帝将我这脉流放到贫瘠的并州,如今并州富庶了,皇帝却又要赶尽杀绝。”
这些容奉余都知道,没有和李御泽相处前,他对皇帝对硕亲王的排挤也是气愤非常的。
“如此皇帝,如此心胸,怎能让人放心将天下交予他?”
容奉余立刻跪下,惶恐道:“世子,祸从口出,当谨言慎行。”
李嘉嗤笑道:“这儿只有你我,奉余担心什么?”
容奉余抿着唇跪着,李嘉盖住容奉余的手,将他扶起,在他手心刮了刮不放,容奉余愕然,赶紧抽回手。李嘉不以为意道:“奉余,皇帝如此逼迫硕亲王府,实在叫人齿寒,生而为人,有不得为,也有不得不为,这都是他逼我们的。”
“……”
“皇帝御驾临平阳,命人护驾,却不出面,想必他是遇了麻烦,不便出面……若是错过此次机会,再等下次,怕是难了。”
没想到李御泽抓到的是这世子,看之前硕亲王犹豫不决,若论逆反之心,这儿子是绝对超过他父亲的。
“奉余,一旦事成,父王登基,君临天下,硕亲王府诸君护主有功,论好处,断不会少了你们的。”
容奉余心中哭笑不得,难道在这世子眼里他是如此利欲薰心之人?
“世子还请恕罪,此事奉余实在无法。”
“容奉余,“李嘉看他的眼里带上怀疑,“听说宫闱之中,你与李煦和皇帝相处甚近?你该不是向着皇帝,背叛硕亲王府了吧?”
容奉余先是心里一咯磴,随即平静下来,摇头道:“世子若听信李珂所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只可说,我心中断是希望硕亲王好的
君要臣嫁 第5节(1/3),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