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武林逸史武林逸史 第2节

武林逸史 第2节(1/5)

作品:《武林逸史

    “便在附近,叫我拿绳子捆了吊到了树上,只不过……”

    说到这里,略略一顿,步长歌眼睛一眯,狐狸似笑道:“心肝,我帮你办好了差事,你可怎么谢我?”

    池昭阳七窍生烟,怒道。“你占得便宜还不够多,又问要我什么?”

    步长歌一摇头,“我哪里想从你要什么,不过想送你件东西当是赔罪,只需你点头答应收下便算是谢我了。”池昭阳狐疑万分,但见他一脸诚色,眼巴巴瞅着自己,再想想这一次差事,终是咬着牙点了点头,“好。”

    步长歌微微一笑,摘下那碧玉扳指套进池昭阳手上,“这东西给你。”

    池昭阳大惊,“你不是说这是你家传之物,如何能给外人?”

    步长歌攥住他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咱们己是入得洞房,你自然是我内人。”

    又得意洋洋道:“日后谁见了这扳指,都晓得你是我的人,我娶了这般好相公,自然得叫天下人知道。”

    池昭阳脸色泛白,欲要摘下,又听步长歌轻轻道:“心肝,你敢摘它下来,我可不饶。”

    池昭阳动作便是一滞,看了看步长歌一脸阴笑,再看看扳指,想起此次办差前那上门化缘的道士说自己命犯桃花此行有劫,不禁一悔,心中暗忏:师父,我以后再也不骂人家是骗吃骗钱的牛鼻子老道。

    那温凤奇一早给步长歌炮制得内力全失筋软骨断,池昭阳不费多少力气便押了他进青州府衙,不多时交割差事领了赏银出来,足有三百两,装了大大一袋。

    池昭阳想这人毕竟是步长歌所擒,这赏银不好独吞,一甩手扔了给步长歌,“这些银子给你。”

    步长歌便在衙门前等着,一忽儿便见怀里多了包银子,登时乐得见牙不见眼,“我家相公好生能干,会挣钱不说,待奴家还这般实心实意,相公且放心,奴家定然把这家当给你守得好好的。”

    池昭阳瞅他又要当众发癫,急得一把拽住他手,“莫在这里丢人现眼,快快与我回家去。”

    虽是无心之语,落进步长歌耳里却是说不出的受用,反手握住了池昭阳,“心肝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这便家里去。”

    心花怒放间桃花眼波光流转灿然生辉,池昭阳看得一愣神,面孔突地便是一红。

    第三话 师徒

    三九寒冬,白雪皑皑,从沧州城到黑山庄这十几里路上,触目所及,草木山石皆是一片银装素裹,道路两旁大片田地也己收割干净,白茫茫雪被一盖,好不空旷凄清。

    这黑山庄因挨着沧州城,人口颇是繁茂,又因临近年关,不少人赶去城里置办年货,将这一条路踩来踩去,积雪蹋得严严实实,平坦倒是平坦了,却也不免打滑,柏少阳策马而行,便不敢过分驱驰,小厮六儿挨着车把式坐在一旁大车上,押着满满一车年货,三人不紧不慢地往家赶。

    这一年己是熙朝至圣六年,天下承平,又赶上十年不遇的风调雨顺,不光庄户人家仓虞丰实,连带着商铺买卖也跟着狠赚了一把,柏家在城里开着一家布庄一家米行,年尾盘账,均是赚得满盆满钵,掌柜的兼一众伙计得了打赏分红,一个个乐得见牙不见眼,倒是东家柏少阳,收了满满两大箱银子,却也不见有多高兴,才二十岁的年纪便己不见多少喜怒,浑身上下冷冰冰默默然,无趣得跟那积年老僧似的,白瞎了好好一副俊眉朗目。

    三人用过午饭自沧州城出来,正是一日中最暖和时分,走得这小半个时辰,眼瞅着黑山庄己遥遥在望,风中传来些许烟火气息,还有不知哪家孩子提前拿了炮仗出来放,一点火药气窜入鼻端,霎时勾起人过年的喜庆劲儿来,六儿便禁不住抓耳挠腮同车把式说起年关这几日该如何吃喝玩耍来。

    俩人正聊得兴高采烈,忽见庄子方向一骑毛驴哒哒哒小跑过来,待行得近了,便见骑驴的老头儿藏蓝棉袄山羊胡,不是管家邓伯又是哪个,也不知是出了何事,赶得您急,看清是柏少阳,老远便喊起来,“少爷,骆相公回来啦,您快些回家去吧。”

    他年纪大了,又是一路紧赶慢赶,气喘不匀,话音传过来便不甚清晰,六儿是个极伶俐的,见主子神情困惑,料来也没听清,便扶着车把式站起来,一面扯着嗓子问:“您老说清楚些,哪个罗相公来了?”

    一面转头去同柏少阳道:“少爷,上个月不是有个南边来的罗相公从咱家买了一车布料去,莫不是他又来了?要不就是五味斋的东家小罗员外来咱家买粮食?这大年下的,怎的就寻到家里来了,难不成做完生意给咱拜年来了?”

    却是把“骆”听成了“罗”。

    柏少阳听着他罗罗嗦嗦的,只不言语,仍旧不紧不慢往前走,浑没放在心上。

    又过片刻,那邓伯赶到了跟前儿,喘过气来,道:“少爷,骆相公今儿一大早回来啦,一进门便问您哪儿去了,听说您在城里,便要去寻,老奴记得您说今儿个指定回来,便劝住了没让去,不想晌午都过了还没见您,这便出来迎您来了。您快些回去罢,骆相公这半天问起您何时回来,都问了三遍啦。”柏少阳先还淡淡的,这时听清那一个“骆”字,一下怔住,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哪个骆相公?”

    不知怎的,那嗓音竟颤颤的。

    邓伯让他问得也是一怔,“还有哪个骆相公,自然是您那师父骆昀天骆相公啊。”

    话音未落,便听清脆一声鞭响,只见柏少阳双腿一夹,策马飞奔,也顾不得雪硬路滑,箭似的直冲家门而去。

    眼见主子一溜烟儿的走了,剩下三人便搭伴往回赶,六儿从没见主子这般心急火燎似,神长了脖子问:“邓伯,这骆相公什么来头,少爷一听他名儿便急成这样?我何候少爷这些年,怎的从没听少爷提起过。”

    那邓伯是何候着柏家上一代主子过来的,晓得旧事,此刻端了架子,讲古似缓缓道:“你才跟了少爷几年,自是不晓得的。那骆相公是武林中大有来头的人,一身好本事,年轻时不免因争斗与人结怨,十五年前他中了暗算倒在庄子外,被老爷救了起来,在咱家养了小半年的伤。因见咱家少爷聪明伶俐甚是投缘,也是病中无聊,便教了少爷一套拳脚。咱家少爷自小身子弱,练了拳脚后倒一天天好起来,老爷夫人俱是欢喜得很,便求骆相公留下来做个西席。那骆相公感念老爷救命之恩,一口答应下来,收了少爷为徒,不光教习武艺,连读书识字也一并教了,端的是文武双全,可把老爷高兴坏了。如此教了四五年,老爷忽地染病去了,夫人是个柔弱的,一伤心,没两日也跟着走了,临去前放心不下少爷,拖了一天一夜硬是闭不上眼,还是这位骆相公仗义,牵着少爷发了毒誓,定会护持少爷平安成人,夫人这才咽了气。”

    想起旧事,邓伯不免一阵烯嘘,将了挥一把稀稀拉拉胡子,叹道:“那时少爷才只十岁,家里家外都是骆相公操持,要不是他,这一堆家业也不知叫谁谋了去。如此又过三四年,眼瞅着庄子里没人再敢凯靓,骆相公便带了少爷出门,说是为着少爷修习内功,需得去他师门故地一趟才行。俩人这一走便是足足两年,再回来时,少爷竟比我都高了,眼瞅着己能顶门立户,骆相公这才告辞,只说少爷学成出师,对得起恩公夫妇,叫少爷好生经营家业,他自己从此云游江湖去。少爷是他一手养大,哪里舍得,当日见他要走,哭着跪了整整一日,到了也没能求得骆相公回心转意,眼睁睁瞅着他走了。少爷性子酷似夫人,是个长情的,偏生又倔,他心中难过,便不许人在跟前提起骆相公,面上只当没事人一样,过不得几日便开始操持家业,却从此再也没个笑模样。”

    说到这里又高兴起来,“如今过去四年,不想骆相公竟又回来,我探他那口风,竟不止是过年,倒似是要长住不走的光景,这要叫少爷晓得了,可不知得怎生欢喜。”

    六儿对自家少爷一身武艺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此时听得这功夫来历,登时对少爷这位恩师大为神往,一心盘算着待会儿如何讨好巴结,只向邓伯打听个不住,一行三人说说笑笑,将一车年货赶进了庄子里去。

    柏家宅院便在这黑山庄紧西头,因祖上几辈都是人丁单薄一脉单传,是以虽家业丰实,宅子却是不大,前后不过两重院落,连管家在内也不过五六个下人,此刻邓伯同六儿都在后面,家中只厨娘并几个干粗活的长工、丫头,晌午后俱都偷懒去了,也无人应门。柏少阳一路冲到家门前,一推大门,却是从里面拴着,也不耐烦唤人来开,把那缓绳一丢,撩袍一纵,径直翻上了墙头。

    他轻身功夫是十几年寒暑苦练而成,尽得骆昀天真传,眨眼间便稳稳站在了墙头,再一个起落,又从墙头直落进了后院之中。

    后院正是内宅所在,迎面便是三间正房,因是寒冬,屋中生着炭火,为怕熏着人,便将窗子开了一扇,挨窗的书案后正站着一人,此际顽长身形清清楚楚落入眼中,柏少阳见了便是一滞,立在后院一角,说什么也迈不出步去了,一双眼却一眨不眨盯着,目光如若有形,一点点描着那人轮廓。

    四年未见,那人容貌一如往昔,虽年将不惑,却因内力深湛,鬓边一根白发也无,望之神完气足,同三十许时并无多少出入,唯因岁月流逝,眉目间的精悍冷厉愈发内敛,凭窗挥毫之际,竟有了几许温文之态。

    柏少阳这般定定看着,一声不出,心中狂喜渐渐淡了下去,酸涩郁苦翻腾上来,心口如堵了块石头,“师父”二字横亘其间,半晌也吐不出来。

    他心中苦闷难言,一时难以自持,呼吸间不免乱了几分,房中那人若有感知,一抬头,正从窗中看见,目光中登时现出一抹欢喜,虽强忍着,唇角还是微微翘了起来,放下笔,冲柏少阳招了招,“几时回来的,我竟没听见你脚步声,可见轻功又精进了,我在你这个年纪,还不曾有这等本事。”

    “师父。”

    柏少阳嘴唇蠕动,终是低低地唤了出来,垂下眼帘,快步走进屋里,撩袍便跪。

    不等他跪实,骆昀天已一把握住他双肩扶了起来,便在这顷刻之间,虽隔着一层棉衣,却也摸得出掌下那双胳膊瘦得厉害,再细细端详柏少阳面容,哪里还有少年时那等圆润,五官线条愈发清晰起来,眉目看上去是俊得多了,只是不免显出些单薄。

    骆昀天登时心中一疼,刚想问他这几年饮食如何,却觉掌中一空,只见这徒儿己不动声色地退了开去,低眉顺眼道:“数年未见,师父安健如昔,少阳心中着实欢喜,师父难得回来,还请多住些日子才好,也好叫少阳尽一尽孝道。”

    骆昀天养了他十年有余,几时见过他这样恭恭敬敬地说话,登时眉头微蹙,但想起当日分别前两人的一番谈话,倒也怪不得徒儿如今这般拘束客气,不由暗悔,顿一顿,道:“为师厌了云游四方,这次回来便不打算再走了。”

    柏少阳一惊,倏然抬头,看了一眼后复又垂了下去,“师父于少阳有养育之恩,如今肯在这里颐养天年,少阳欢喜还来不及日后定当如奉父母,服侍师父左右。”

    停一停,似不知再说什么好,索性转了身子要走,“我去给师父安置屋子。”

    “不急着另拾掇屋子出来。”骆昀天见他急不可待要逃,一把拉住他手臂,“咱们师徒许久不见,很该好生叙一叙,我见你那卧房收拾的挺好,咱两个睡一铺倒也不挤,方才己同邓伯说了,这几日便先在你屋里歇下。这大年下的,人人忙着活计,何苦再费神收拾屋子,过了年再说罢。”

    话音未落,便觉掌中轻轻一颤,等了片刻,方听柏少阳轻轻应了一声:“是。”

    柏家厨娘掌勺十来年,自是认得骆昀天这半个主子,当晚整治出好一桌丰盛酒席。骆昀天许久不吃这家常饭菜,倒是用了不少,柏少阳却颇有些食不下咽,堪堪扒拉了半碗饭便住了筷。庄户人家安歇都早,一到申时,下人便陆陆续续都去睡了,柏少阳宽衣洗漱完又磨蹭半晌,终是耐不住骆昀天催促,熄了火烛躺到床里睡下。

    柏少阳屋中这卧榻甚大,还是前年邓伯寻了工匠新打的,原是预备着给主子成亲用,孰料柏少阳将一个个上门提亲的都推了去,上好的榆木大床便只睡了他一人,如今多出一个来仍是绰绰有余,柏少阳却生怕挤着了,背转了身子往床里缩了又缩,恨不能贴到墙上去,硬是在两人中间空出好大一块来。骆昀天原想同徒儿说说话,见他躺下便没了声音,也不知怎生开口才好,看了柏少阳背影半晌,也只得暗叹一声,躺倒睡下。

    柏少阳闭了眼睛,却始终不曾入眠,耳听得身后那人鼻息平缓绵长,心中只一阵阵地发苦,想起从前那些日子,愈发睡不着。

    他这般一动不动躺着,心里身上都着实难受得厉害,捱到三更,终是忍不住爬了起来,轻手轻脚越过师父下到地上,抱起衣服便向外走。

    “哪儿去?”

    将将触及门闩时听到这一问,柏少阳倏地便是一僵,转头去看,见骆昀天己坐了起来。

    屋中昏暗,看不清师父神情,这一问也低低地,辨不出里头喜怒,饶是如此,柏少阳也不敢直视回去,垂头道:“少阳想起还有本账目没盘对清楚,睡不踏实,索性去书房看账。”骆昀天明知他是说谎,也不戳破,淡淡道:“这三更半夜的,你书房里火盆早灭了,冻着了怎生是好,既是要看账,把账本拿过来就是,为师正好也睡不着,陪你一起看。”

    说完,屋中一片沉寂。

    柏少阳呆呆站立半晌,既不言声也不动弹,骆昀天看不下去,下了床过来拉他,才一伸手,柏少阳便受惊似一躲,夹着的衣服也散了一地。

    “师父明知我为何要躲出去,何必逼我。”

    柏少阳心中苦得厉害,见骆昀天步步紧逼过来,终是不管不顾道:“徒儿对师父是什么心思,师父一早明白,当日您怎生斥责的,我也都字字记在心里,只是少阳不长进,这四年间不光没有修身养性,那等痴心妄想倒是越来越重,从没一刻放下过。师父既是看不得我这般癫狂无耻,那少阳也唯有装作若无其事,只是少阳魔障太深,白日里还可装得像些,这般夜深人静共卧一榻,却是说什么也把持不住自己,若再像四年前那样滚到师父怀里去,只怕更招师父嫌恶,索性自己识趣些,离您远一点的好。”

    停了停,话音里己带出点硬咽来,“师父放心,您要顾忌人伦大防,少阳自是不会违您心意,能等到您回来,这般侍奉您一世,少阳己是心满意足,从此再无逾矩的。”

    他负气之下把心里话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扭头便走,谁知脚步才动,骆昀天己抢先挡在身前,一把将他揽在怀里。柏少阳愕然之下欲挣开去,却觉腰间一紧,眨眼间己被骆昀天扛在肩上,几步便给送回了床上,不待他再爬起来,骆昀天己紧紧搂住了他,双唇轻轻亲了亲他头发,“师父再不逼你,阳儿想做什么都行,你要怎样便怎样,师父都依你。”

    柏少阳再料不到他竟说出这番话来,登时呆住,双目圆睁,直愣愣瞅着他,好半晌才颤着声儿道:“师父莫要同我玩笑。”骆昀天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狠狠捏了捏他脸颊,“师父怎么会在这种事上同你玩笑。”

    顿一顿,低低道:“当日你还小,我只怕你一时糊涂,将孺慕之心混作男女之情,若是任由你咨意纵性,不光害了你,也对不起你爹娘托孤之意。为师这些年游荡在外,无时无刻不


    武林逸史 第2节(1/5),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