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了点坦然。

    房间空调温度低，他披了薄薄一件开衫，多了几分儒雅，放下茶杯，给车言冲了奶茶进来。

    原本这只有一张书桌，为了让车言学习，又在窗口按了一张圆形玻璃桌，铺了红白格的桌布，两把藤条椅，那上面还散着几本数学课本，已经被荒废了的样子。

    方东凛不会催车言学习，更不会逼他，实际上，车言想干嘛都行，这是以前就有的烂毛病，还是方东凛给惯的，不得而知。

    “坐下说吧。”方东凛给他拉开椅子。

    车言吸了口气，坐下把奶茶喝了一半，便有了气势：“我想知道我们以前的事，你追的我，还是我追的你，什么时候上的床，什么时候结的婚。”

    方东凛静得像天上的月亮，寒潭的眸子看着车言，他没说话，也不像无话可说的样子。

    车言以为他又要找什么借口，便截断道：“别说什么等我恢复记忆再说之类的话，我又不傻，跟你表白了，你却把我推得远远的，你什么意思啊，我醒的时候你也不第一时间说我们的关系，我不跟你闹，但也别我把当白痴溜着玩儿。”

    “青梅竹马……”方东凛淡淡道，转而眸子落在茶杯里的水面上，看着墨绿的茶叶一片片躺在杯底，说不出的平静，想念的意蕴，仿佛那些回忆就在那杯茶里慢慢舒卷。

    青梅竹马…车言被这四个字弄得有点楞。

    “初二时，你掉进湖里，我救你上来后，你说你要是女孩儿就会看上我。”方东凛轻然微笑，一抬眼看向窗外的远处，仿佛看到那天冬日里的雾霜，那湖水真的很凉，但那天，他脸红了。

    车言怦然一颤，脸颊微热，好像也看着了那副回忆的画面，虽然只是想象的，也足够情难自已。

    “所以…是我…”车言揣测道，有些些紧张。

    “我追了你好多年，你出事前的一个月，咱们才结婚。”方东凛回头看着车言的眼睛，把往日与今朝重合，才发现面对车言，他的谎言总不会很流畅。

    好多年是几年啊！！！你能不说这么诗情画意吗，车言一副抓狂的样子，尼玛…哪里像你追我啊，明明是我追你好哇。

    不行，我要弄清楚。

    车言喝了剩下半杯奶茶，追着问:“几年是几年，别说开头和结尾，中间的呢，中间的东西都说出来，要不然我怎么恢复记忆，把话说明白…”

    看来，他的智力已经正常了，那药起了作用，方东凛静静看着，嘴角微微扬起，就是话多了点，大概是受对面那个男人的影响吧。

    车言红着脸，嘴里不停吐话，像个唠叨的情人…令方东凛觉得，生活好像又恬然了，还多了宝贵的一丝甜蜜，有点像梦，从来没做过的梦……

    “我说话呢，你到底听没听，把我的提问都一一解答，我要……唔……”

    草！你吻我！！！

    为什么不打招呼！！！

    方东凛，你怎么不按常规操作！！！！

    当车言正愤慨滔滔时，方东凛安静的手，只要轻轻一抬便能做出其不意的动作，只有这样，这个暴躁的小困兽才会停下来，并解决他们彼此的困扰。

    他端着车言的下巴，深深吻着，唇瓣相接，心心相印，在窗口的日落中，和书架上的一副油画巧妙重合。

    当然，不能沉溺其中，短暂一吻，方东凛很快坐回椅子里，安然如风，好像刚刚啥也没发生。

    车言的呼吸窜红了整个身体，心跳已经开启马达模式，太突然了，搞得他有点懵，晕头转向，好像刚刚在云雾走了遭。水灵的眼睛晕出浅浅一层水气，惨了，鸡动了，车言的大脑有点抓空，盯着空空的杯子慌乱不已，夕阳把他的脸照得很红。

    现在啥情况，刚刚他们到底在聊啥？麻蛋，忘了！！

    “那个……额……”车言支支吾吾地，心里狂乱催促，说啊，说点什么啊，都这种时候了，嘴巴怎么不争气，进行下一步，下一步！

    等等，是我推到他，还是他推到我！

    这时方东凛的脸又放大在面前，并双手放在车言两边肩膀上，那眼睛暗幽着不知道什么神色，接着又是突然一吻，落在车言额头上。

    我去，方东凛，你原来需要鞭策才能有所行动啊，早知道我多发几次火，多搞几次家庭暴力，你是不是会更热情，车言的眼珠子乱飘，又禁不住脸红噙笑。

    方东凛把车言圈在怀中，下巴顶着他的头发，宠溺的口吻，却问得沉重：“你…会后悔吗？”

    车言的情绪像在过山车的顶端，眼睛透着晶亮，他死死盯着方东凛说：“都结婚了，还后悔什么！”

    方东凛的手颤了一下，回头看着书桌上的电脑，神色又沉了下去，现实总在梦境里敲着警钟。

    终究，人都是自私的，在昨晚一夜沉思后，方东凛做了万劫不复的准备，眉宇紧皱的同时，也收紧了双臂，至少这个时候，车言还是他的……

    车言听到方东凛胸口不规律的跳动，和自己的一样，这种感觉类似春日下的阳雪，融化在干净的血液里，浸在心尖上，和那股淡雅的味道起了神奇的化学反应——两情相悦。

    ☆、021

    平静幸福的生活，我爱着他，他爱着我，在一起总是笑着，窝在沙发里，靠在他怀里，依偎成一只猫，动画片，爱情片，泡沫剧，吐沫横飞地吐槽……这日子，他宠着我。

    这样的日子会过得很快，快到车言又陷入了新的烦恼旋涡——三个月，方东凛依旧跟他分房睡，他们的婚姻生活里，最大的尺度就是接吻。

    浅秋季节，小区的银杏都黄成了浪漫的金色，当方东凛带着他在下面散步时，确实浪漫，可是这浪漫过于止步不前。

    方东凛说他喜欢现在的状态，啊……可是我不喜欢啊！

    午餐时间。

    雪菜茭白黑鱼片,萝卜肉骨头汤,蒜泥四季豆,香菇炒青菜，方东凛啥都会做，车言翻过他的书房，没找到任何关于厨师证的文件。

    拴住男人的心，先拴住男人的胃，车言认同这一点，这方面来说，方东凛是个驭夫高手……

    然而，驭夫的最高境界当然是……

    所以，车言的胃口一日不如一日。

    温饱思淫|欲，这话更值得认同，四个月啊，这么久，哎，跟做和尚似的。

    方东凛说追了他几年，就靠一手厨艺追的吗，不能吧，总不能失忆前后，在哪方面有这么大差距吧。

    要不是这爱情的精神粮食，两个人干柴烈火，谁受得了这么久。

    喝了口汤，车言放下筷子问：“方东凛，你是不是崇尚柏拉图式的感情？”

    方东凛轻笑，这笑比以前多了很多热度，温柔中露着情切，会看得人沉醉，对车言的话，他没一点尴尬，抽了纸巾给车言拭擦嘴角。

    “车言，我觉得很幸福，从没这么开心过，这一辈子足够了。”

    这话确实说得深情，这三个月，他每每都说这样充满情感的话，好像以前没说够，以后说不了似的，车言很多时候觉得他的感情似乎比自己更浓烈，又莫名觉得他们之间好像卡着什么，像有道越不了的隔膜，这种感觉时有时无，影影绰绰，转眼间，又会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找不出有理有据的缘由，车言就一直认为方东凛把感情看得太沉重，或者是太神圣，以至于车言每次听他说这些话，都实在不忍去撕破现在的局面。

    “你觉得呢？”方东凛给车言擦了嘴，手在他脸上停留了会，轻声问，那眼眸像在期盼什么或是渴求什么，又珍惜无比。

    好吧，你赢了。

    车言终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给他什么压力，也许是自己邪念太重了，他垂下眼睛，应道：“我觉得…也挺好的。”

    “嗯。”方东凛得到这个回应很满足地浮了一个笑。

    “我拿过去了。”

    “嗯，早点回来。”

    饭后，车言让方东凛又做了两个菜装好给闻友乐带去，日子久了，他和闻友乐已经完全成了朋友，那人太懒了，厨房根本是个摆设，除了外卖就是泡面，车言也实在是看不过去，有时让闻友乐过来吃，有时给他拿过去。

    其实是车言拿过去的时间比较多，原因是闻友乐过来吃饭习惯不太好，方东凛经常把他盯得毛骨悚然，就不爱过来，当然，他那一身懒癌症也是原因之一。

    连门都懒得开，所以一个月前闻友乐就给了车言一把钥匙。

    进屋把饭菜放茶几上，车言直接去卧室抓人：“一点了，睡够了吧？”

    闻友乐在外面鲜亮得很，在家里，就跟一垃圾堆的破烂儿似的，连睡衣都反着穿。

    一听见车言的声音就知道饭点到了，肚子是很忠诚的狗，方东凛的手艺确实一绝，让闻友乐的赖床症毫无发挥的余地。

    “鱼香味儿，是鱼。”闻友乐使劲睁开眼睛，掀开被子下了床，被食物吸引，直接朝客厅走。

    电视前那个茶几就是个万能区，干什么都在那。

    车言扯了纸坐地上。

    “哎，我说，要不叫你家方东凛开个餐厅，我入股。”闻友乐不止一次这样提。

    车言没理他，而是颇有认真地说：“问你个事。”

    “说啊。”闻友乐在吃相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二师兄，挺好一模样，吃个饭满脸油汤。

    “男人和男人是不是没有性生活？”车言直接道。

    “咳…”一惊，闻友乐一吸气，被鱼刺卡了，他到很有经验，回头噎下几口饭，顺了下去。

    车言见他没事便撇了句：“活该。”还是给他递了瓶水。

    闻友乐噎得眼冒泪花，接过水喝了两口总算舒服了，抓来纸随便擦了一下，接着那个问题说：“谁给说男人之间没那事的？”

    车言：“我和方东凛这三个月分房睡的。”

    、闻友乐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说你两好得很吗？亏我还羡慕嫉妒恨那么久，别告诉我你们这么久，没干过那档子事？”

    车言点头，不小委屈地看着闻友乐。

    “我的天！！”闻友乐惊呼了句，又不敢相信地问：“用手做过吗？”

    车言摇头。

    “嘴呢？”

    摇头…

    闻友乐难以置信地问：“那摸过吗？一起洗澡什么的？”

    车言干脆坦白道：“没有，我都没看过他裸|体是啥样。”

    闻友乐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戳了车言的脑门：“不是给你说要把每一步都实施了，洗澡不关门啊，阿西吧，方东凛那种冰山是要你主动才行的。”

    车言实在无语，他洗澡不关门，都习惯了，方东凛根本不会来看，有毛用。

    “勾引啊，你勾引自己男人还不会吗？关一个屋子里，三个月你们还能蜻蜓点水，也真是够德行了。”闻友乐急得很，像自己家儿子儿媳妇三月没同房似的。

    “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啊……”

    闻友乐喋喋不休的，而且他从来不把矛头指向方东凛，车言被念火了，大声道：“他不那个我，我怎么办？”

    “哎哟，我的心脏。”闻友乐捧着胸口，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他不弄你，你不知道弄他吗？反正合情合法，你怕犯勾引罪吗？”

    “我弄他？怎么弄？”车言对这事确实一无所知，所以他才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闻友乐又想碎几句，才想起这小子是失忆的，可能把那些事儿都忘得一干二净了，看他蠢萌蠢萌的，爱心难免泛滥。

    “过来，我教你。”闻友乐朝卧室的方向对车言勾手。

    车言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腿：“尼玛，我不想搞你。”

    “……”闻友乐翻了白眼：“谁说要跟你搞了？过来。”

    算了，住这么近，他也不能干什么出格的事，车言跟他踱进了卧室。

    闻友乐把电脑装在卧室，一看那界面，真是豪放，各种片子堆满了屏幕，不知道的以为他□□狂呢，知道的就说这是员工教育片。

    “看见没，要会引导，亲嘴儿就足够了。”闻友乐仔细教导，对片子内容了如指掌，摆出老师的做派，十足的欠抽样。

    但对车言来说，这实在太劲爆了，妈呀，那哪是亲嘴啊，快把舌头给搅成水龙头了。

    “那地方也会舒服！！？”车言惊楞了，屏幕上一个男人使劲揉一个男人胸口那两点，被揉的那个爽得媚声连连。

    “当然，这些地方都是愉快的开发地呢。”闻友乐邪笑着点烟，看车言像个雏一样，那表情甚是有趣。

    太尼玛污了啊！！！

    更令车言难以想象的是，他敢这样对方东凛吗？还是方东凛会对他这样？

    “进来…”屏幕上刚刚那个被揉的男人，爬着说，并自己用手把后面掰开，然后一个猛男开足马力桶进去。

    啊！！！这画面简直冲出大气层，已经脱离了地球轨道，车言长大嘴巴，快要魂不附体，对世界观的破坏力实在太大了。

    我能这样对待方东凛么？不能吧，我也不要被这样对待啊！！我天。

    闻友乐睨这车言的表情，想这小子不适应这风格的，就立刻换了另一部，这一部带点文艺风，还有点剧情。

    虽然这部看起来缓和很多，但前一部的冲击还阴影犹在，车言站起来往外面走，特想离开这个毁三观的地方，想想方东凛那么干净的人，怎么能被这样对待。

    “哎，我还没讲完啦。”闻友乐追上去。

    “不要，我不学了。”车言一边走一边拒绝：“感觉好脏啊…”

    闻友乐抓了抓车言的头发：“臭小子，怎么说话呢，你敢说你和方东凛咬耳朵的时候，就不会起反应吗？”

    “有是有…但不一样。”车言回头说了句。

    新手都这反应，按理说车言也不是雏，可惜他失忆，把那些都忘了，现在和雏没两样，心理上是一大关口，三个月…可能方东凛也是考虑这一点才不碰他的，第一次，搞不好就会留下心理阴影。

    闻友乐也没多劝什么，在门口对他挑了挑眉说：“我上次给你那个u盘，你找个时间看看，会有帮助。”

    “那东西不是也是这个吧？”车言抗拒道，实际上他以为就是这些东西，因为跟方东凛好了，才把那个忘了。

    闻友乐摇头：“不是。”

    他这样子，好像高深莫测得很。

    ☆、022

    这里面到底什么东西……

    车言拿着u盘琢磨了会儿，晚饭后是他看电视的时间。

    |请保持在黑暗中观看|

    这是电视纯黑画面显现的第一句话，白色字体。

    什么鬼，非要黑漆麻乌才能看，疑惑了会儿，车言还是实诚地关了整个客厅的灯，一下子伸手不见五指，回沙发的时候还撞到了茶几的桌角。

    闻友乐既然那么吹嘘，一定是什么亮瞎眼的东西，千万别是闻友乐的现场直播，车言祈祷着。

    按了播放键，车言带着好奇聚精会神地看。

    首先是一阵风吹的声效，缓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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