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听说了何事?是沈长俭不许朕出席春日的狩猎一事,亦或者是他又派了什么人前来养怡殿,监视朕?”

    “不,不是。是晏大将军,晏大将军他……”

    沈长思一下从椅子坐起,眼中的慵懒不复存在,眼神射出迫人的光:“你把话说清楚,阿元怎么了?”

    陈祥“噗通”一声,双膝跪于院中瓷砖长出的杂草上,“奴才听说晏大将军病重,恐,恐难以挨过这个春日。”

    沈长思脸色倏地一沉,厉声呵斥:“大胆!”

    陈祥躬身,将脑袋低低地伏于地上,声音里已带有哭意,“奴才妄不敢造谣大将军。”

    沈长思站起身,他对陈祥疾声吩咐道:“朕要出宫!朕的便服呢?陈祥,你去将朕的便服取来。”

    陈祥抬起发红的眼睛,极缓地朝帝王摇了摇头,“圣上,咱们出不去的。这养怡殿的殿门,十二时辰均由人值班轮守,莫说是宫门……”

    莫说宫门,便是这小小殿门,殿下皆无法踏出去。

    “这宫门如何?”

    沈长思冷嗤一声,“朕不信了,倘使朕踏出这殿门,沈长俭当敢当真对朕不利!”

    说罢,竟还是连身上的龙袍都不换了,便要走出殿外。

    陈祥忙起身,含泪相劝,“圣上,万万不可啊!您便是不为您自个儿着想,您也要为将军着想啊!瑞王本就对您跟大将军的关系有所猜忌,倘使您在此时不管不顾地出宫。瑞王碍于舆论,自是不能对您做什么,可大将军那边,大将军那边便不好说了啊。”

    瑞望便是沈长俭尚未登基时的封号。这些年,只要是私底下,陈祥依然以旧称称呼沈长俭。

    他便是顾及阿元的处境,这些年才一忍再忍。

    不仅仅是他,阿元亦是。

    不同的是,阿元是因了顾忌他在宫中的处境。

    断了私下的音信,未曾有任何私人间的往来,便是宫宴中难得一见,亦是只能装出陌路的样子。

    想要知晓对方的消息,皆只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去获得。

    到头来,又换来了什么?

    忍耐?

    呵,都是狗屁。

    …

    殿下在出神。

    这是晏扶风得出的结论。

    晏扶风发现,他此时很想知道,殿下心中在想些什么?

    算起来,他同殿下上一次这般亲密,时间还要回溯到殿下还只是太子时期。

    六年……

    再次见到这六年来令自己无一天不记挂的人,晏扶风自是有满腹的话想说。

    想知道殿下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想知道在金凉有没有被欺负,想知道,在这六年的朝暮间,可有过一、两回想起过他。有没有怪过他,没能保护好他。这么多年未见,可会同他生疏?

    想问的问题太多,可真的见到了人,见到殿下在营帐外,对着他勾唇一笑,当时周遭有他的将士,也有金凉王他同他的亲从。他犹如一个满身罪恶的凶徒,在那一瞬被赦免。

    片刻,他方才走上前,声音带着连日来风尘仆仆的沙哑,“末将叩见殿下。”

    大恒江山已易主,故而当着人前,他只能以旧称相唤。

    殿下可会怪他?

    “晏将军快快请起。”

    他听见殿下用过往熟稔的语气,亲手扶起他。那双从前柔嫩的双手,不知粗粝了多少。

    他抬起头,跌进一双噙笑的眸子,“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吧?”

    这是殿下同他所说的第二句话。

    是风沙太大,才会吹得人眼眶都红了。

    “殿下严重。”

    这么所双人看着,他只能礼节性地回应。

    之后,大军上路,为了避嫌,以免徒增把柄,给殿下带去灾祸,纵是咫尺之近,他便也只能忍着。

    一旦进入大恒地界,返回宁安,他同殿下能够这般自由说话的机会,只怕越来越少。

    几经犹豫,晏扶风迟疑地开口:“殿下在想什么?”

    晏扶风的这个问题,无疑是逾越的。

    天家的心思,身为臣子擅自揣测已是大不韪,更勿论是亲口将其问诸于口。

    他只是,太想知道答案了。

    想知道殿下究竟在想什么,方才的出神里,有没有那么几分,是因了他……

    克制、低沉的男生,将沈长思从过往的思绪当中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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