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生门 第一卷完结 第25节(1/3)
作品:《八生门 第一卷完结》
“......没错,你说的对”
段重殊默然凝望他许久,久到他手中的冰刃开始颤动时,忽然如此笑说,然后抬起袖子轻轻挥了挥,衣袖翻飞处,一块素白手帕从他袖口落了下来......
那块手帕像一只振翅的蝴蝶一样缓缓飞落停栖在陆忘川扬起的剑刃上,一朵素雅雍容的白牡丹悠然绽于缎面。
白衣身影踏风走远,在他身后刮过一阵疾风,一场柳絮如落雨般洋洋洒洒,铺天盖地的从天飘落......
眼前的天地什么时候瞬间变的模样,他没察觉,他只知道片刻之后毛竹小屋便荡然无存了,他正站在一株柳树下,柳絮正绵绵不绝的从树枝上飞落,转眼就在他肩头铺了厚厚的一层,而那块手帕,被深深的埋在了洁白的柳絮中,在那朵素白雍容的白牡丹被彻底淹没之前,陆忘川把它拾了起来。
☆、君生我未生【二】
江华找到陆忘川的时候,陆忘川正挽着裤脚在白鹿崖山下的小河里摸鱼,那把他珍爱如命的魔剑被扔在岸边的草丛里,像一块废铜烂铁。
江华慢悠悠朝小河边晃了过去,看了看河里摸鱼那人的傻样,没说什么,把封尘拿起来掂了掂,忽然用力甩了出去,这非同寻常的力道把封尘扔出百尺来地,坠入草丛不见踪影。
陆忘川扣着一条草鱼的鱼嘴直起腰,往封尘剑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说:“等会儿给我捡回来”
“捡你娘!”
江华开口像开火:“你还摸鱼?摸鱼?陆二牛你他娘真是个混账东西!”
“啧”
陆忘川拔了一根水草穿着鱼嘴语重心长道:“骂街就骂街,别扯我娘啊”
“我师姐被抓走了!”
陆忘川一征,不屈不挠的大草鱼立马甩着尾巴照着他的脸呼了几巴掌。
“桃邬阵不是被破了吗?你都出来了,红菱还没出来”
江华一副恨不得撕了他的表情:“在说什么鬼话,地裂的时候我们都从山顶掉到山脚下,鬼知道你说的桃邬阵是个什么鬼地方,师姐被带回青龙山赫连家,还不都是因为你!”
“哦......被带回赫连山庄了......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江华嗤笑一声:“你那个师兄真是心狠手辣的魔道中人,我刚才亲眼看到他把一个桃色衣裳的女人的一条手臂砍了下来,正追着那女人索命呢”
桃色衣裳,柳思追,原来她受伤了,怨不得。
但是,他有两个师兄,你说哪一位啊大哥?
“哪一个?骚里骚气的那个,还是老实木讷的那个?”
“我说的是后来那个,楚华年也被抓走了!”
大草鱼啪的一声从他手里滑脱了,一头扎进湍急的河水里,陆忘川攒紧水草编的绳子,神色在一瞬间变的狠厉。
“谁,抓到哪儿了”
江华默不作声的瞧他片刻:“天魔子,蓬莱山”
“......为什么”
“昨夜,不知为何蓬莱山山体震荡,大封破损,天魔攻山,楚华年反噬天魔又是天魔的祖宗,不抓他抓谁,你不知道吗?楚华年早已降收群魔,手下有成千上百的魔兵听他号令,昨夜的天魔袭击蓬莱山,和他有逃不开的干系”
陆忘川:“......啊?”
蓬莱山大封破损?昨夜楚华年号令天魔兵击蓬莱山?他有这么大能耐?
“也就你被瞒在鼓里”
江华满脸的不齿:“他要带上挂着的紫玉玉佩是双阴虎符的左壁,亏你白长了一个大脑袋,还不顶夜壶有用”
陆忘川拽着草绳,杵在河里懵了大半晌:“我以为.....只是一块玉佩”
双阴护符?
这也是达摩老祖所创的魔器,已失传千百年,传言被达摩老祖扔进北冥极寒之地,雪禅山,此地冰原千里,万里冰封,积雪永不消融,相传四大玄宗之首——三生老祖,就住在雪禅山,别说凡人修士不可靠近雪禅山半步,就连修出仙体的大能之辈都要望而却步,崇仰三生老祖而去求仙问祖之人不是没有,反而还很多,但都有去无还,大都还没踏上雪禅山的积雪上,就被唯一的必经之路的北海上被海浪吞噬了性命。
楚华年是如何得到了双阴虎符,双阴......有两个,左壁及其右璧,只有双壁合并才能号令群魔,那么楚华年必定是得到了双壁,而他只把左壁戴在身上,并且就那么当做玉佩戴着,兴许其他人也像他一样,根本不会深究他要带上的玉佩是何来头,谁能想得到那就是令天下魔道修士垂涎千年的双阴虎符呢?
本以为楚师兄还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脓包,却不知他也在腥风血雨中独自默默的成长,变得强大了。
那么他昨夜令天魔袭击蓬莱山,是以为他被段重殊拿住,为了救他吗?
陆忘川把鱼捞了起来,无言的走向岸边,既然他是双阴虎符的主人,只要他不交出双阴虎符,就还是安全的。
野心么谁没有。
还有江红菱,她是江家人,又是赫连山庄的大师姐,江家和赫连家不会过多的为难她,顶多是为了不让她败坏门风与自己这种人来往,带回去管教罢了,嗯,也安全。
“穆师兄呢?和你一样带着抹额的那个”
“都什么时候了!你不关心我师姐,还操心你那个更不是东西的师兄,我师姐为了你叛出赫连家,与四方玄门为敌,你还不知感激,狼心狗肺!”
“......感激”
陆忘川瞥他一眼:“上将军怎么不把你也带回去,管教管教”
江华一眯眼,抬腿往他胸口踹了过去:“你当我愿意跟你们这帮子歪魔邪道在一块儿呢,还不是为了救出我师姐!”
陆忘川刚走到岸边还没来得及上岸就被他这没轻没重的一脚给踹的一屁股坐到河里了,登时恼道:“江华!看不惯我就滚!没人留你!”
“哈!把我师姐救出来,你看我还瞅你一眼?膈应!”
江华抬脚伸进水里朝他踢了个水花:“整日不学好,谁不要命你跟着谁混,无可救药!死了算球!”
陆忘川咬着牙猛地出手握住他的脚腕,用力一拽,噗通一声把他拉进水里,俩人转眼扭打在一起,扑腾的像两个幼童,拳打脚踢骂骂咧咧,把本就不平静的河水搅了个天翻地覆。
“我要把你的嘴撕烂,气死我了!”
“呵!你娘不是死的早吗?我替你娘教导教导你!”
“你完了江华,过来送死!”
“啊呀呀,别扯我脸!”
穆有才:“......忘川”
幽冷森寒的男声轻飘飘的飘进闹腾的河水中,扭打的难分你我的俩人均是一顿,随后便推了对方一把,分开了。
穆有才右手大袖里提着被江华扔出去的封尘,朝他伸出左手,淡淡道:“上来”
陆忘川握住他的手,往他垂膝的大袖上看了一眼,没说什么,老老实实的上岸了。
“被困在桃邬阵那么久,柳思追伤你了吗?”
“没有,她逃了?”
“嗯,下次定不饶他”
陆忘川拧了一把滴水的前襟,抬眸看他一眼,没说话。
穆有才一动不动的正看着他微微低垂的眉眼,虽然是假象,但是小师弟只要放松警惕不说话的时候就显的乖顺极了。
江华跳上岸,抖着袖子看了这俩狗男男一眼,再嫌恶也没有了。
陆忘川豁然皱起眉:“阿珺”
穆有才道:“是三年前跟着咱们下山的那个小狐狸?我把她安顿在村里的一户人家,很安全”
“走吧,先落脚歇一歇”
穆有才点点头,在前方领路走向距白鹿崖百里之隔的村落,他看得住陆忘川对他有意疏离的态度,以及对他始终抱有的防备。
穆有才默然无言的走在前面带路,木刻白描般凛冽沉静的双眼中涌现出不易察觉的无奈和沉痛。
这三年来,终究是改变了他们许多,对他而言,陆忘川依旧只是小师弟,而穆有才却不是他心中值得信赖的师兄了。
陆忘川提着鱼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目光若有似无的停在他左手手腕上的那枚铜钱上,看了一会儿就移开了目光。
江华忽然把他往后拉了一把,满目戒备的盯着穆有才的身影。
“干什么”
不知为何,陆忘川压低了声音问,有意躲着穆有才。
江华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昨夜白鹿崖大乱,我吹‘灵柩’镇鬼时,他也受到干扰,当时他那眼神,那张脸,恨不得手撕了我”
陆忘川把草绳往手掌上缠了几圈,捏紧鱼鳃说:“别胡说,你的意思是他是鬼?他身上可一丝煞气也没有,比你都干净”
“我也在纳闷......可是你想,一个从阴火狱里爬出来的东西,别说他还是不是人,灵力怎么可能还这么干净?除非......”
江华搂住他的肩膀,几乎趴在他的耳朵上,还用手挡住,一丝余音都不让露出去,把自己的猜想一股脑的全说给他听。
陆忘川面色平淡的听,只是越往下听,他的眼神便越深沉.....
“忘川”
走在前面的穆有才忽然停下步子,转身看向他们,眼神幽暗的像是置于浓重的夜色。
闻言,陆忘川竟然浑身一颤,脊背冒出森森寒意,推了江华一把,抬头看着他:“啊?”
“过来”
穆有才转眼又笑了,只是这笑只对着陆忘川,一旁的江华被他视若无物,道:“我有话和你说”
“哦”
陆忘川笑嘻嘻的走到他身:“看我捉的鱼,一锅炖了”
“嗯,我记得你喜欢吃,以前总是捉鱼来炖,回去我给你炖了”
☆、君生我未生【三】
虽然赫连羡没多大的本事,但是危急关头自保还是足够的,还能带上一个拖油瓶一块跑,阿珺就被他照顾的好好的,生龙活虎能说能跳。
刚跨进一方农家小院,陆忘川就被迎面扑来的阿珺给扎扎实实的抱住了。
“爹!”
陆忘川差点被她扑到,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堪堪稳住下盘,呲着牙说了声:“我的腰啊”
穆有才不声不响的把阿珺从他身上拔下来,向后拉了一下。
赫连羡灰头土脸满脸油污的凑上来卖乖:“前辈你没事吧?阿珺等你久了,一直在担心你”
陆忘川捏捏扯着他袖子撒娇的小狐狸的脸:“没事,你搞什么名堂?怎么这幅鬼样子?”
“嘿嘿”赫连羡擦着额头上的油烟嘿嘿笑道:“我生火做晚饭来着,还没生起来”
江华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笑的要多刻薄有多刻薄。
赫连羡还没忘了自己已经违抗家主命令,公然与反贼为伍,令赫连家蒙羞,已是戴罪之身了,于是难免的有些忌惮江华,说完这句话就又遛回厨房生火去了。
“爹,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陆忘川被她噎了一下,知道她说的是三年前在桃坞山自己的不辞而别。
“我这不是办完事就来找你来了么”
“办完了吗?”阿珺歪着脑袋问。
“完了”
“妥了吗?”
“......差一点”
阿珺噘嘴:“差一点是差多少啊,爹,你什么时候才能不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安安稳稳的过咱们的日子啊”
陆忘川:......
我的乖乖,不到短短两天时间,这丫头经历了啥?连过日子这套都学会了?
“......这些话都是谁跟你说的?”陆忘川很头疼:“赫连羡吗?”
这么着急挖他墙角,当他死了吗?!
“不是羡哥哥”
阿珺说:“是穆先生告诉我的,他说把你找回来后,咱们就远离是非好好过日子,是吧?穆先生”
穆有才朝她微微一笑,把封尘剑放到梧桐树下的石桌上,提着鱼进了厨房。
陆忘川拧着眉心很为难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坐在树下的石凳上,重重的吁了口气。
阿珺瞧出来他乏累的很,于是绕到他身后给他捏肩捶背,不停的嘀咕着,爹,穆先生说他和你失散了,找了你好久才找到你,你们也是在桃坞山走失的吗?对了,他还问我你有没有跟我提过他,有没有找过他,爹你有吗?
陆忘川:“.....你吵得我头疼”
有吗?貌似动过了这个念头,但却没有。
阿珺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陆忘川坐了一会儿,坐到夕阳西下天边铺满金色余晖的时候起身走向西边儿的厨房。
赫连羡蹲在灶前烧火,穆有才正站在一旁收拾那条鱼。
“前辈,这里不用你管了,我和穆大哥两个就够了”
陆忘川无语了一下,又是穆先生,又是穆大哥,穆师兄这人不是呆板木讷的很吗?什么时候也学会了与人相处,疏通关系了?
“你出去,我来”
赫连羡怎会让他未来老丈人干这种粗活,连连摆手说使不得,但是被陆忘川一瞪,立马出去了。
陆忘川撩开前襟,往地上一坐,拿着烧火棍捅着灶眼问:“谁的院子?不像是荒废的”
“向隔壁大婶借的,前几天我路过时帮过她,给了她一张辟邪的符”
陆忘川点点头,在地上磕了磕棍子上的火星,沉默了片刻,又问:“传言属实吗?关于你的”
穆有才依旧是波澜不惊,云淡风轻的模样,这点亘古不变的老成淡定,到时和以前一模一样。
“你问哪一桩?穆家庄灭门,还是东风里做大焚阵自毁?”
他的口吻太平淡了,平淡到似乎在问他,炖鱼要不要放辣椒一样,似乎丝毫不在意,不上心,这些磨难都是他人的劫数,而他只是冷眼旁观。
陆忘川忍不住转头看了看他,心里明白他并不是不放在心上,而是藏在了内心深处,深到不可能会遗忘丢弃的地方。
“都有”
“属实”穆有才说:“都是真的,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对你我不会有任何隐瞒”
然而陆忘川并不想问,就想他当初选择无视由段重殊牵扯出的一系列往事的时候,这些话说来只会让他徒劳烦恼,所以逃避是最好不过的了,终究是他,没那么用心,没那么在乎,太自私。
但是不闻不问,似乎太过份了,就像风雪之夜故人归来,他千辛万苦寻找你的踪迹,而你却只奉上一盏冷茶,太混蛋了.....
陆忘川把下巴磕在棍子上,呆了半天才问:“那你是,怎么出来的?传言道你被东风里厉鬼拉入阴火狱”
穆有才剁掉鱼头丢进锅里,尽管是单手,也很麻利的踢掉鱼骨切块下锅。
“不是什么难事,一直想着要找你,就出来了”
这云淡风轻风平浪静的一句话说出来,陆忘川却是随之打了个寒颤,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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