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着失去主人的生活，幸生全身加坠冰窖。

    辔田不再对他下指令。辔田不再摸他的头，不能和他抢毛皮地毯玩。那双手也不再喂他吃东西。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

    轻轻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令人心慌的思考。

    「小幸，我可以进去吗？」

    冈不是从幸生刚刚进来的门，而是推开里面的门探出头来。原以为那是个置物柜的幸生吓了一跳。

    「社长还在讲电话，你跟我来一下好吗？」

    幸生闻言站了起来。

    一跨进门，里面的空间超乎想象地宽广。

    白色墙壁和照明器具、反光板——这里是摄影棚。也就是说，幸生刚刚待的小房间，很可能是模特儿的休息室之类的。

    「我想你也看得出来，我们这里是所谓的模特儿经纪公司。这里是替新人拍照的地方，好用来制作档案。」

    冈说着把幸生带到摄影棚中央。

    「档案？」

    「就是拍一些照片当宣传数据。他是摄影师濑崎先生，我们旗下的模特儿照片大多出自他手下。」

    嗨。四十岁上下的男性，一手拿着单眼相机向他们投以微笑。下巴留着胡渣，身上套着不修边幅的牛仔裤和老旧t恤，随性的打扮相当符合摄影师的味道。

    「嗯，冈先生，这个挺不错的嘛。」

    「你也这么觉得吧？刚好你也在。你看看他脖子的曲线，简直媲美芭蕾舞者。」

    「是啊。这么引人逦思的颈项，在男人身上很罕见。哦，还戴了条漂亮的颈圈。」

    「腰也很高。小幸你是不是混血儿啊？」

    「不是……请问……？」

    被冈和濑崎左右包抄的幸生显得不知所措，冈连忙向他道歉。

    「抱歉，吓到你了吧？你可不可以让我们拍几张照片？」

    「照片？」

    「是啊。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的五官很漂亮，在六本木看到你的全身，我简直惊为天人。你对模特儿这一行有没有兴趣？」

    幸生唯一的优点只有这张脸。过去也不是没有被星探挖角。

    十八岁到二十岁这段期间，他在街头曾有几次被星探找上。有些是看起来不三不四的事务所，但也不乏知名的经纪公司。不过幸生都一一拒绝了。自己对时尚不感兴趣，又不习惯对着

    相机镜头笑，他不认为自己会是这块料。

    「我不适合走这一行吧。」

    「先别管适不适合，拍张照片又不会怎样。衣服穿身上这套就行了。」

    「可是……」

    「我们正在募集出色的男模，社长知道了一定也会很开心。」

    「……你说辔田先生？」

    「是啊。他常常夸奖你是个漂亮的男孩子。」

    夸奖？辔田他……夸奖我？

    真的吗？辔田真的说过这种话？

    「好啦，过来站在这边。」

    冈是个相当霸道的人，幸生被硬拉着站到镜头前。尽管心中困惑未消，但如果能让辔田高兴，拍几张照片也无妨——幸生开始这么想。

    话虽如此，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摆姿势。

    濑崎对全身僵直杵在镜头前的幸生说：

    「放自然就行了。嗯，稍微站斜一点……就是这样，脸朝这边。很好……哈哈，不用紧张啦，你可以跟旁边的人说说话。」

    或许是见惯了生涩的新人吧，濑崎一边滔滔不绝地找话跟幸生闲聊，一边飞快按下快门，让他慢慢放轻松。当中最令幸生感兴趣的，就是关于辔田的话题。

    「这间公司的社长表面看起来很严肃，私底下却很体贴。」

    「……我也这么觉得……」

    「而且责任心很强。遇到不习惯出国拍外景的模特儿，他都会陪着一起去：：奸了，重心摆在右边。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幸生心想，难怪他旅行的经验这么丰富。

    「他可是典型的年轻有为。这几年已经有不少模特儿打进五大时装发表会。尤其是这里的男模特别出色。呃……小幸啊，你可以把衬衫钮扣再打开一颗吗？」

    「咦？……是不是这样？」

    「好极了。你的锁骨很漂亮。还有，那个颈圈可以先拿下来吗？」

    「虽然很帅啦，不过我想拍你脖子的曲线。」

    正在一旁墙壁待机的冈走了过来，绕到幸生背后说『抱歉，就一下下』。

    怎么办——幸生踌躇了起来。

    这并不是颈圈，而是项圈。和辔田在一起时他都得戴着，绝不能轻易拿下。可是。职业摄影师要我拿下来——而且他接受拍照也是想帮辔田的忙……既然这样，拿下来一会儿应该没关系吧。等拍完照马上戴回去就行了。

    「哇……这个该不会是真钻吧？」

    被取下项圈的冈这么问，幸生嗳昧地笑了笑。

    拘束了好几个小时的脖子得到解放，有种若有所失的感觉。

    「ok，这次坐下来看看。嗯，就用那张椅子吧，抱着椅背……就是这样，笑一个。」

    明明不好笑还要装笑果然很难。眉间总是不自觉地过度用力，变成不自然的表情。

    「抱歉……我装不出笑容来。」

    「不会啦，你试着放松肩膀……对了，小幸，你最近笑过吗？」

    「最近？」

    是啊。濑崎一边按快门一边说。

    「想想最近有没有什么开心的事或好笑的事。或是你跟谁在一起做某些事的时候，心情特别好。」

    最近……就是刚才吧。

    辔田买十字架帮他戴上的时候，他受宠若惊，自然地流露微笑。那个十字架是为了戴在幸生的颈图上而特地订做的。

    ——你的脖子修长，非常好看。

    温柔的声音如此夸赞他。辔田很喜欢幸生的脖子，所以帮他订做了那么精美的十字架。

    「很好，这个表情棒极了!」

    他似乎不知不觉地展开了笑容。

    「头稍微后仰。嗯，头发披下来很好看。」

    他发现自己心想着辔田时，自然会流露出柔和的表情。只要想象着辔田就在这个房间，就在濑崎旁边就行了。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因为，辔田的身影一直萦绕在他脑海。

    不论是见面还是没见面的时候，他的心里都塞满了辔田。凝望他的辔田、呼唤他的辔田、

    拿食物喂他的辔田——。

    「噢……笑得真性感，这个表情太棒了!」

    快门声此起彼落。

    听着听着，幸生的心情为之畅快起来。

    「嗯，闭上眼睛。摆出沉思的模样——很好!」

    幸生闭上眼睛思考着。

    照片拍得好不好看，辔田看到照片会高兴吗，他会不会觉得即使不扮狗……自己也有存在的价值？

    「够了。」

    骤来的阴冷嗓音阻断了快门声。

    幸生愕然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站在摄影棚门口的辔田。

    「是谁叫你们拍照的？」

    两道眉深深蹙起，声音透露出明显的不悦。冈故做开朗地跳出来打圆场说『是我、是我啦』。

    「社长，你身边明明有这么难得的一块璞玉，白白放过实在太可惜了。」

    「这家伙不是模特儿。」

    辔田称他『这家伙』。

    连名字都不想叫，因为幸生是狗的关系吗？

    飞扬的心情急速冷却下来，幸生手足无措地退到墙壁旁。濑崎也满脸困惑地抓了抓脑袋。

    「别这样嘛，社长。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拍拍他。」

    「没有别的意思，就更没必要浪费底片了。」

    「这不是浪费底片。」

    冈似乎决定豁出去了。

    「我认为小幸很适合定模特儿这一行。当然，他得先接受基本的训练，筋肉也得再加强。

    不过以素材来说，他具有相当大的魅力。」

    「他本身也有这个意思？」

    被辔田紧盯着，幸生急忙摇头。

    我没有。我没有要当模特儿——既然辔田不高兴，我说什么部不会当。

    「小幸……」

    冈给了他一个『你不会吧』的惊怒表情。

    「看来结论已经出来了。冈，那个还我。」

    「咦？」

    「把颈圈还我。」

    辔田以不容置喙的语气从冈的手中取回颈圈。

    接着瞥了幸生一眼，忿忿地扔下一句『跟我回去』便径自大踏步离开了。幸生慌慌张张地跟了上去，临走前回过头向冈和濑崎点点头。

    「等一下，小幸。」

    冈跑过来递给他一张名片。

    「关于模特儿的事，我希望你再慎重考虑。继续做那一行太埋没你了……我这么说没有恶意，只是希望你再想清楚。我等你的联络。」

    那一行吗？

    冈全都知道。幸生唯有苦笑。

    幸生暂且把名片塞进口袋里，再次点了点头，朝辔田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当模特儿的感觉比想象中来得好，但如果会惹辔田发怒，他绝对却之不恭，仔细想想也很好笑，一条狗要当模特儿，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走在伸展台上？这根本匪夷所思。

    辔田已经走出大楼来到路上。

    幸生用两腿跑在后方。就在即将追上时，辔田减缓了速度。

    他在心里对自己下了伴行的指令。不能跟辔田并肩同行，保持一步的距离跟在身后——这才是狗应该待的位子。

    辔田一言不发。

    明知道幸生紧跟在后面，却不肯回头看一眼。他拦住一辆出租车，率先上了车。直到这时

    候，他才看向犹豫着可不可以跟上车的幸生。看到视线示意自己坐上去，幸生松了一口气。辔田准许他一起回家。

    约莫二十分钟的车程中，辔田几乎没有开过口。只跟司机报了家里的住址。

    即使下了出租车打开大门，也是自顾自消失在客厅里。男人生性沉默，却极少像这样浑身棘刺。幸生一颗心七上八下，按惯例在小房间内做准备。

    他好想早点戴上项圈。

    好想主人骂他愚蠢、责怪他自作主张。就算扯他的项圈也无所谓。他希望主人斥责他，然后原谅他。

    辔田并没有在客厅前等他。

    门是开着的。幸生跪地爬行，用肩膀顶开门缝进入客厅。

    屋内染成瑰丽的霞色。

    辔田就站在那里。

    他一手拿着幸生的项圈，一手持着马鞭。

    「过来。」

    即使声音透着冷冽也无所谓，幸生为主人的呼唤松了一口气。

    随着距离的缩短，在逆光中罩上浓浓阴影的身影逐渐清晰。来到脚边的幸生主动趴下。

    他希望主人别再生自己的气。

    「——!!拍照的事我并不打算责备你。」

    沉静的声音……彷佛暴雨前的宁静。

    「反正一定是冈怂恿你的。那家伙的嘴连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他是个很优秀的工作伙伴，

    也很值得信赖……只不过，行为偶尔会让人气结。也算是今天太不凑巧，正好碰到濑崎也在。

    那个摄影师也是喜欢捣蛋的男人。」

    辔田呢喃的音量宛如在自言自语。幸生老老实实听着，心头有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主人的感觉有点反常。他一向不会这样唠叨不休地说个没完。

    「……你想过过模特儿的干瘾也无妨。」

    软木地板发出轻微声响，辔田单膝跪了下来。

    幸生抬起低垂的脸，眼前摆荡着闪闪发亮的十字架。

    「我不能原谅的是，你把这个拿下来。」

    辔田的一字一句，就像锐利的荆棘刺入胸口。

    主人的确吩咐过不准拿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该毁约。可是，那不是幸生自己拿掉的。是那个摄影师要他取下。

    「我说过了，这条项圈是用来证明你属于我的证据。」

    这个他很清楚，可是……

    「没有了这条项圈，你就是条野狗。」

    辔田的嗓音低沉沙哑。

    「你就不再属于我。你可以得到自由。——你是这么希望的吗?」

    不是的。幸生拼命摇头。

    自由，他才不需要这种东西。

    幸生要的是狗的生活。他要的是当辔田的狗。

    他咬住项圈的皮革不断扯动，想把项圈要回来。

    辔田却不把项圈给他。他朝地面抽了一记马鞭吓阻幸生，然后站起身来，把项圈放在他碰不到的地方。

    幸生也起身，跪在地上眼巴巴地仰望饲主。

    他咬住主人的长裤不停拉扯，哀求主人把项圈还给他。

    因为逆光，他看不清楚辔田背影对着夕阳余辉的脸孔。

    「想要我还给你吗？」

    辔田如此询问。幸生喉头发出『咕呜』声，又扯了一下长裤。

    「你想继续当我的……狗吗？」

    幸生松开了嘴巴，用额头在辔田膝盖不断磨蹭。

    我想啊。我当然想当你的狗。

    请不要夺走我以狗的身份待在你身边的权利。

    「……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

    幸生浑身一颤。

    马鞭的前端正顶在他背上。冰冷、滑溜的皮革触感!!马鞭的前端呈扁平状。那是用来管教被坚硬皮肤和体毛覆盖的马匹所做成的鞭子。裸体的人类倘若遭到鞭打，一定会痛得直翻滚吧……。

    辔田说过绝不会拿这根鞭子抽他。

    幸生宁可辔田说话不算话，是自己取下了项圈。他是不听话的狗，挨主人鞭打是应得的惩罚。那不是施暴，而是管教。为了让他记取教训，体罚有其必要。

    「down。」

    幸生依照指令再次趴下。

    辔田把脚伸向他面前。平静的声音在头顶上命令着『舔它』。他舔过无数次的手，却还是第一次被命令舔脚。

    幸生把脸凑向面前赤裸的右脚。

    一开始，先用鼻尖挨蹭了几下脚背。辔田的脚背略高，连指甲的形状都很端整。在外面走动过的脚带着轻微汗臭味，但幸生一点也不觉得厌恶。

    他伸出舌尖，沿着脚背浮出的血管描摹。

    或许是会痒吧，脚趾缩了一下。

    隆起的血管分歧出复杂的脉络。在这条血管中流着辔田的血，运送着氧份，维系他的生命……想到这里，幸生不由得对它肃然起敬。

    用舌尖轻轻抵压，血管形成凹痕，旋即又恢复原状。最粗的一条血管斜斜地横过脚背。幸生的舌尖在上面不断来回舔弄，最后掉转方向来到大拇趾附近。

    接着，一根

    特级宠物情人 第6节(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