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2/2)
作品:《昨日之酒》
他:
“程真。”
“我得去找他……”
“这种途径感染的概率很低,抗病毒药已经开回来了,没那么严重。”
“没那么严重……”程真机械地重复一句,“那他为什么不回来?阿廖沙,为什么要走……”
“‘阿廖沙’,”夏思危太久没听到这个称呼,抬头看着程真的脸,“他从来不让我这么叫他。”
程真依然望着前方,好像完全没听懂他的话,径直走出了夏思危的家。
天幕是浓郁的紫色,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满街的灯光都指着不同的方向,在静默中喧嚣。
程真迷路了。
二十六年来,他在物理层面上迷路过许多次,却从未体验过在人生的旷野上迷失。
阿廖沙不只是他的爱情,还是他活着的意义。
这凭空的消失,仿佛抽空了他一半的血肉和灵魂,从伤处飘散出死灰般的飞烟,使他看上去像个不肯进入轮回的鬼,身怀未了的执念,在人间徘徊。
夏宇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失踪了。
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见过他的身影。
程真没了时间概念,他想不起来阿廖沙离开了几天,也分不清昼夜,有时他在白天昏睡,有时又在午夜醒来。大部分时候,程真都在屋子里发呆,用目光整理他用过的东西,盯得久了,眼前的景物就会模糊,晃动,产生一种他仍在这里的幻觉。
然后,幻听就出现了。
虚空里到处都是阿廖沙的声音,不停地和他说话,像许多年前,自己不停地向他倾诉一般,无话不谈。程真不停地说,有时是汉语,有时是俄语,上一句话和下一句话之间毫无联系,但阿廖沙完全能听懂,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听懂他说话的人,他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睡觉……
直到有一天,母亲带着一群人破开他的房门。
程真尖叫着,像一只惊恐的野兽,无可奈何地任他们把自己从阿廖沙的怀抱里撕开。他的嘴张到最大,生生撕裂了双唇,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又尝到了血的腥味。
“阿廖沙,我的牙掉了……”
随着最后一户人家的搬离,二院家属楼即将变成历史。
拆迁办在它四周竖起隔离板,工人们在附近搭建板房,准备在入冬之前,把这里夷为平地。每个人都在忙碌自己的工作,没人注意到那栋老楼附近,一个男人正沿着隔离墙行走。
很快,他就找到两块墙板之间的缝隙,无声地潜入那片未来的废墟。
时光的味道,大概就是灰尘的味道,他闭着眼睛就知道,那层楼的哪一级台阶很平整,哪一级台阶的水泥有小小的豁痕,楼梯扶手的金属漆,剥落出什么样的图案。每家每户的门窗都已被拆掉,走出楼梯左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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