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1/2)
作品:《将军之死(浮沉)》
不是自毁根基,可先帝偏偏要孤意推行。”阿崇连连冷笑,“通买卖,抑兼并,设官学,增遗税,奖工匠,行科举,桩桩意在动摇王朝帝制,先帝承黎显先生十年教诲,焉会不知此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有讽刺之意,“他什么都知道,却认为帝位江山亦可牺牲,如此不重祖宗后代,怎堪为帝?”
“‘才盛志短,不堪大用’,先帝看你一心拥护世家,自然不肯重用你,不能贴合帝心,有大才反为祸事。先帝要的,是揭阳侯这样的人,为了他那大计甘愿牺牲全家永世荣华的人,揭阳侯一心追随先帝,他同我们从来不是一路人。”
“当年你要入仕时,是要进中书省,将来封侯拜相,可右相之位,侯爵之尊,先帝属意的当然是他的亲信。”他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极关键的信息,扯住我领口,全然不顾弟弟对兄长的礼数,逼我正视他的目光,听他说完他想说的话:
“你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振兴世家,从前如今,都是揭阳侯在挡你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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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我做了个梦。
那梦里迷雾重重,我 M-o 索着寻路,终于在望见裴彻的身影后视野开始开阔。他看上去还是少年模样,侧帽风前花满路,满面皆是挥之不去的风流潇洒。我想追上他的脚步,却只能眼睁睁看见他消失在那烟雾中。
视野一转,我却已身在九重宫阙,那龙椅上的人却并非当今圣上,他容貌更加年轻,也更加英俊尖锐,一身白衣斜倚于龙椅上,帝王冠冕仿若玩物般被他置于案前。
那是武帝林昱,裴彻口中惊才绝艳的英主,而彼时还未封侯的裴彻穿着羽林卫的衣冠,正寸步不离地守卫在林昱身前。
直至先帝驾崩,我都没有面圣的机会,我一直想问,他昔年以八字朱批断了我的入仕之路,究竟是何用心。正当我想着该如何开口询问这个传言 Xi_ng 情乖戾的先帝,那龙椅上的人却淡然吟诵起我昔日的诗文:“赫赫始祖,吾华肇造;胄衍祀绵,岳峨河浩(1)。薛氏长公子的盛名,朕早有听闻,以为传言再盛,不足概其才。”
“陛下既如此以为,为何不委臣以重任?”我不顾为臣的礼节,仰首直视眼前的先帝,“臣自幼立志要为国之柱石,所谓才盛志短,何以见得?”。
先帝微微一笑,并不因我冒犯了他的帝王之尊而动怒,:“区区野火,何以燎燎?世家松柏,青山不老。薛公子既处处以世家为尊,朕立志破门阀而兴寒族,如何容得薛公子在朝?”
原来如此。我心中怒火熊熊,拔出腰间宝剑指向先帝,上前一步质问道:“陛下如此容不得人,焉为帝王气量?”
他身侧的裴彻 Y_u 拔剑上前,先帝按住他,裴彻便听话地退回原来的位置,而先帝面色不改,道:“若无人可用,纵然良弓带刺,朕亦唯有用之,可既有处处合心意之良弓,朕又何苦屈就?”
他侧头望向裴彻,四目相对间,皆是我无法插入的心领神会,我心中酸涩,想起裴彻在朝堂争斗中的险境,又道:“子望之才,为臣为将皆可大用。你有力护他周全,为何要将他置于烈火之上?”我声音不自觉高昂,“他与整个清河裴氏的生死荣辱,竟及不上你那所谓大志吗?”
“我同陛下,先是君臣,再是爱侣。陛下已竭力护我周全,纵力有不逮,我亦无怨无悔。”说话的是裴彻,他垂眸望向我,那目光清明中含蕴着彻骨的孤独与悲凉,“彻只恐此身尚在,此血犹热,却眼见朝局混乱,边境不稳,若是如此,彻九泉之下,亦无颜见陛下。”
“你既来见我,便不会无颜来见我。”先帝微叹,声音带着些怅惘温柔,“我的将军,他会教我气恼,却不会教我失望。”
只言片语间,彼此的深情厚谊便尽数体现,我心中隐隐触动,却又迷惑不解:“你通买卖,设官学,称世家寒族无分贵 J_ia_n ,久之民必不安于地,不甘为臣,若是哪日臣民连帝王江山亦不尊,庶民不以王族为贵 J_ia_n ,你身为帝王,岂能如今日般安然处之?”
“三皇五帝之时,天下亦非一家一姓,尊者唯至贤者堪任,是以礼制可立,洪水可治。为君者,心中不当思一族一时之得失,而当思万民万代之事。若贤德有才,父为贩夫走卒,子亦可为王侯将相。”林昱大笑,目光中尽是潇洒,白袍猎猎,如振翅 Y_u 飞的白鹰,“我既生于这党争不断之朝,自当行权术算人心,才有行清政之机。若在太平清明之朝,纵我一介白身无一官一爵,亦甘之如饴。”
他从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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