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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城/丞下 第20节(1/3)

作品:《君临城/丞下

    “秦国出兵五十万,众卿以为,我大晋由谁领兵迎战最为合适?”

    下面的大臣明里暗里将目光转向谢卓,亦有部分人建议由大司马王豫统帅全军,毕竟王豫父子是多年征战沙场的老将,谢卓给人更多的印象则是名士风范。

    皇帝听到王豫的名字便心生不喜,秦国这个强邻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而琅琊王氏则是抵在喉间的一根利刺,都是要人命的。

    王豫本就行事愈发张狂,若再立功,定然赏无可赏,封无可封,功高盖主,简直令他寝食难安。

    不悦地朝下面看了一眼,皇帝打断众人的商议,坚决道:“凉国一战足以说明谢将军领军有方、智谋过人,这次就依然由谢将军做统帅。”

    话音刚落,大殿内寂静了片刻,谢卓想到谢氏兴盛在即,心中划过一丝喜悦,面上倒是不显,脚步稳健地出列领旨:“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连下数道旨意,包括大军各路兵马的将领,粮草辎重的供应等。

    散朝后,一切便开始紧张地准备起来。

    毅王府,毅王司马阔面色铁青,平日在人前的温润模样全都消失不见,咬牙切齿半晌后,皱眉合眼陷入沉思,手指在膝上轻叩,缓缓道:“天无绝人之路,本王若是主动请缨随大军出征,诸位以为如何?”

    坐在下面的人神色各异,其中一人面露喜色:“如此一来,不仅能将功补过,更能展现殿下的才学,一旦凯旋而归,殿下可就有军功伴身了,岂是睿王那个病秧子可比的?”

    “不妥!”另一人急忙出声反对。

    司马阔朝他看去,谦逊问道:“何处不妥?”

    “谢卓与睿王乃一丘之貉,殿下与他一路,万一他起了歹念,那就危险了。”

    司马阔想了想,嗤笑一声:“他坐镇中军,大司马与桓将军各领左右两路大军,我只要不跟着中军出行,离他远一些便是。”

    众人沉思片刻,觉得倒也可行,毕竟还有大司马在,谢卓即便想做什么也没那么容易,但总觉得以身涉险并非上上之策。

    旁边一名幕僚捻了捻颌下微须,慢吞吞道:“属下倒是觉得,不妨将立功的机会留给睿王。”

    “嗯?”众人齐齐看向他,面露疑惑。

    司马阔眉梢微动,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起来:“睿王那身子骨,也不知经不经得起日夜行军的颠簸。”

    这么一说,气氛陡然轻快,众人或低沉或豪爽地笑起来,俱是一脸鄙夷。

    “不错!”一人高兴地拍了下案几,兴奋道,“皇上正愁睿王的威望不够服众,咱们就推他一把!”

    翌日早朝,皇帝再提立太子一事,显然因为昨日生生被打断而心有不甘。

    朝堂上的形势并未有太多变化,除了又多出两人表示支持外,反对的人则反对之声更为激烈,且紧咬住“睿王德才不显,声望不足”这一条。

    就在皇帝头痛不已时,有人建议道:“秦国能统一北方所有胡人部族,其骁勇善战之名早已深入人心,如今我大晋将士要与秦人决一死战,军心士气乃重中之重。臣以为,由睿王殿下代天子亲征,由此鼓舞三军士气,必能大获全胜!”

    王述之听得心头一跳,不着痕迹地朝那人瞄了一眼,一看果然是毅王手中的棋子,恨得直在肚子里骂娘。

    什么叫“必能大获全胜”?若万一出点岔子难不成还是晏清的过错了?更何况……代天子亲征,多数时候坐在马车内,关键时候却需要骑马,可晏清连骑马都生疏得很啊啊啊!

    额头青筋直跳的王述之顾不得考虑此事究竟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只要想到有万分之一碰到危险的可能性,就恨不得将提议之人抓过来生啖其肉。

    脑中迅速转了几圈,始终找不到合理的说辞来反驳此提议,王述之头痛不已,正准备硬着头皮反驳,一抬头却见皇帝双目微微闪着亮光。

    皇帝显然觉得此提议再好不过,不仅能鼓舞士气,更能给司马嵘立威,一举两得,而且……

    “哈哈哈!”皇帝大笑出声,心情愉悦至极,点头道,“如此甚好!不过,皇子代天子亲征还不足以鼓舞士气,朕决定即刻立睿王为太子!太子乃国之储君,不日即随大军出发,代替朕坐镇北伐大军!”

    王述之张了张嘴,最终保持沉默,心里倒也佩服皇帝难得果断一回。

    毅王那一派,无论是先前激烈反对的,还是突然冒出来出主意的,此刻都成了哑巴,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好端端想个法子,竟将那病秧子朝龙椅又推进了一步。

    消息传到毅王府,司马阔冷笑:“既然已立为太子,那更要让他有去无回!”

    立太子诏书一下,司马嵘面色恭敬地领旨谢恩,心底波澜不惊,既没有惊喜,也没有疑虑,只淡然表示,不久将随军北上,暂时就不搬去东宫了。

    皇帝欣然应允。

    第二日,睿王府再次宾客盈门,这回倒是不好再将人拒之门外了,毕竟这些大臣们都是来表示祝贺及祝福的,司马嵘出行所需都有专人紧锣密鼓地准备,他倒是落得清闲,便耐着性子将这些人一一应酬打发了。

    待到最后恢复寂静,司马嵘登上后山的凉亭歇息片刻,起身时下意识朝乌衣巷望去,对于夜晚的期盼前所未有的强烈。

    夕阳斜挂在天边时,王府又来了一位客人。

    司马嵘揉了揉额角,起身去了前厅,看着在里面等候的陆子修,哭笑不得。

    陆子修躬身行礼,目光似有似无地带着几分大量,虽然在上次宫宴时已猜到了七八分,现再次见面还是忍不住揣度,观司马嵘的神态举止,再次确定了他的身份。

    “陆大人请坐。”司马嵘笑了笑,因陆子修对元生的执着,心中倒是对他有几分好感。

    陆子修为官以来,从不贸然出头,但在王述之需要帮助的时候都会毫不犹豫施以援手,自一开始被王述之拉入阵营,之后就一直坚定不移,明面上谨言慎行,暗地里出过不少力。

    司马嵘自认看人极准,深觉陆子修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聪明且知进退,颇具名士风度,要说软肋,若元生排第二,则没什么能排第一。

    陆子修道谢接过他的茶,神情不卑不亢,确认了他的身份后就再没有多少好奇之心,温润笑道:“太子殿下应当知道下官前来所为何事。”

    司马嵘点头,却不应话,反问道:“陆大人似乎始终对朝政不甚在意,不知当初因何为官?”

    陆子修微怔,随即露出一丝苦笑:“为了元生。”

    司马嵘没料到他会答得如此直接,忍不住再次笑起来:“元生如今一切安好,你想见他么?”

    陆子修双目骤亮,难掩惊喜:“自然!多谢殿下成全!”

    他原先因司马嵘偷藏了元生而恼怒过,自收到元生那封信后隐隐猜到他并未受什么委屈,心中总算渐渐平静下来,再加上势不如人,只能耐着性子等,如今见司马嵘愿意让他见人,总算大松一口气。

    司马嵘点点头:“元生此刻就在京城,孤随后便派人将他送去陆大人府上,陆大人回去静候佳音便是。”

    陆子修目的已经达到,再不愿多待,与他客套寒暄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司马嵘用过晚膳便将心腹唤来,吩咐道:“去景王府,将元生带出去,别被人看到。”

    “是。”

    “送去陆子修府上。”

    “是。”

    天色黑透,景王府侧门悄悄开了一道缝,与此同时,睿王府的墙头跃上一道黑影。

    司马嵘早已习惯王述之的翻墙行径,见他进来,眼底流露出一丝暖意,忙起身迎上去。

    王述之迅速将他抱住,随即又松开,从身后取出一个包袱:“穿上。”

    司马嵘面露诧异,接过包袱打开来看,竟是夜行衣:“这……”

    “你这里不方便,去我那儿。”王述之笑意盎然地看着他,双眸在烛火映照下熠熠生辉。

    司马嵘迅速将衣裳换好,抬眼看着他。

    王述之目露惊艳,眸中的光亮又盛几分,忍不住抬手顺着他脸颊摩挲到颈项,只觉得他白皙如玉的肌肤在黑绸映衬下更添蛊惑,情不自禁便凑过去啃咬一口。

    司马嵘眼底流露出笑意,捉住他乱动的手,低声问道:“去你那里做什么?”

    王述之不舍地将他松开,深深看着他,认真道:“骑马,再教你一些自保的招数。”

    第八十二章

    再次踏足丞相府,司马嵘被王述之带到原先居住的院落,竟有些恍惚之感,推开门走进屋内,见里面摆设器具一如离去之时,眼眶微微有些发胀,下意识朝王述之看了一眼。

    王述之垂眸浅笑,凑在他耳边轻啄一口,说出来的话却有几分怅然:“以后,怕是再难有机会与你在此同榻而眠了。”

    司马嵘心底颤了颤,有些怔忪,看着窗下的棋盘,想起某个雨夜窗外的沙沙声响,低声问道:“你后悔么?”

    “不后悔。”王述之转身将他搂紧,鼻尖沿着他颈部的线条轻轻摩挲,“不管你是何种身份,知道你心里有我,我就不后悔。”

    司马嵘抬起手臂,双手在他后背轻抚,又侧过脸吻了吻他的鬓角。

    王述之被他这安抚的动作逗笑,松开怀抱定定地看着他。

    司马嵘让他笑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不是说教我骑马的么?”

    “嗯。”王述之捏了捏他微烫的耳垂,觉得心满意足,随即转身带着他出门去了后面的湖边。

    自知晓了司马嵘的身份之后,王述之对丞相府的仆婢做了数次排查,虽不敢保证万无一失,但至少今晚在湖边已经安排了心腹护卫值守,不会出什么岔子。

    挑好的马匹早已准备在林子边上,王述之事事妥帖,教他骑马更是细致万分,边坐在他身后把关,边事无巨细地指点。

    司马嵘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学,以他的悟性再加上王述之的灌输,真正学起来竟是进步如飞,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纵情跑马之处,只能在这湖边小小的一块地方绕圈子。

    司马嵘一连数晚偷偷潜入丞相府,所获颇丰,虽然时间紧了些,到底心里有了不少底气,代天子亲征虽说颇有脸面,可也将自己竖成了靶子,怎么能不提前做些防备?

    王述之恨不得一晚掰成三晚用,舍不得浪费时间胡搅蛮缠,只能在送司马嵘回去之后独自辗转反侧,回味着二人贴近时的亲密默默叹息。

    司马嵘短短数晚累得精疲力尽,白天便昏昏欲睡。

    下人们一个个都有些傻眼:太子殿下最近怎么了?吃饭瞌睡,读书瞌睡,连走路都瞌睡……

    还没来得及忧心忡忡,犯瞌睡的太子殿下又很快恢复了精神,此时已是出征在即。

    因连年大小战事不休,朝廷根本派不出同等兵力与秦国抗衡,好在秋收后征集的粮草倒是充足,再加上有太子坐镇,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皇帝率领群臣在城楼上送行,王述之静静站在高处举目远眺,面上波澜不惊,一颗心却随着大军越走越远。

    待皇帝摆架回宫,王述之立即回到丞相府,牵出马来直出城门,一路冲到幕府,下马后甩开缰绳,直接登至山顶。

    随行扈从满头大汗地追上去,远远看见出征大军旌旗蔽日,又默默后退,只在远处守着。

    大军中央的马车内,司马嵘一直闭目休息,忽然似有所感,睁开眼掀开帘子,朝幕府方向望去,因离得太远,根本看不清山顶上是否有人,尽管如此,却始终觉得那里有一道熟悉的视线投过来,下意识捏了捏脚上的靴子。

    里面紧贴靴壁绑着一把匕首,乃临行前一晚王述之所赠。

    大军渡江北上,京城轰动了一段时日便渐渐恢复往日的热闹繁华。

    虽说胡人一直是心头大患,可大晋偏安江南已久,百姓早已麻木,名门士族更是纸醉金迷,边疆两军对垒,秦淮河畔却依然夜夜笙歌。

    王述之倒是比往日更加忙碌起来,每日除了上朝便是去幕府,时时关注着北方的消息。

    如此一日日过去,幕府众人看向王述之的神色越来越诡异,见他在各种目光下依旧神色淡然,赵长史终于耐不住心中好奇,凑到他跟前,清了清嗓子:“丞相……”

    “有事直说便是,吞吞吐吐做什么?”王述之抬眼看他,似笑非笑。

    赵长史差点呛着,笑了笑:“属下许久不曾见过晏清公子了,不知他近日可好?”

    王述之不着痕迹地四处扫视一圈。

    众人提笔的奋笔疾书,翻书的皱眉苦思,全都是聚精会神的忙碌模样,耳朵却早已支楞起来。

    王述之哭笑不得,面上却颇为淡然:“晏清最近身子不适,我让他在府中歇着了。”

    四周有一瞬的寂静,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念头:晏清公子都好几个月未露面了,这身子不适该不适到何种程度啊?不会是被丞相金屋藏娇了罢?

    想到这晏清公子颇有能耐,如今却因丞相的宠爱埋没才华,赵长史心底泛起一丝遗憾,脸上倒是不敢表现出来,只叹道:“唉……想不到竟是生病了。”

    幕府中都是聪明之人,善钻营的也不在少数,除了当初被撵走的丁文石,其余都对司马嵘极为客气,即便一开始有心中不服的,共事相处日久,对他也逐渐佩服起来。

    如今不管真假,既然听说他生病了,少不得要表些心意。

    于是,第二日,待王述之理完手头的事,披起一件大氅再次登上山顶后,以赵长史为首的众人齐齐凑到裴亮跟前,递上自己带来的薄礼,很快就在他面前堆成小山。

    裴亮看得眼眶直跳,嘴角直抽。

    赵长史笑得一脸忠厚:“听闻晏清公子身子不适,我们不便去丞相府打扰,只好备些薄礼,劳烦裴大人替我们捎过去。”

    裴亮猛咳两下,忙恢复镇定,点点头:“裴某一定传达各位的心意。”

    赵长史满意了,其他人也满意了,幕府一片喜气洋洋。

    王述之习惯了每日登顶北望,下了山便直接回府,刚用过晚膳便见裴亮大步而来,眼看他呈上一件件大小不等的礼,目瞪口呆。

    裴亮述说完前因后果,朝他瞥一眼,拱了拱手退出去。

    王述之好半晌才回过神,挑眉长长叹息一声,抬手在眉心捏了捏,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苦笑,自言自语道:晏清,我倒是真希望将你藏起来啊!

    王述之在京中思念且忧心着,司马嵘则在军营中与谢卓议事。

    大军驻扎已有数日,司马嵘虽是代天子亲征,在战事上却不能轻易开口,哪怕自己的想法再合理,都会被那些长年领兵的老将嗤之以鼻。

    黄口小儿,懂什么打仗?

    司马嵘深知其中有些与毅王交情深厚,属有意为难,有些则是倚老卖老,瞧不起自己这个从未打过仗的。

    司马嵘无法,只好深夜去了谢卓帐中。

    谢卓忙请他入席。

    司马嵘拦住他斟茶的手:“舅舅坐,我说完便走。”

    司马嵘与他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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