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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城/丞下 第20节(2/3)

作品:《君临城/丞下

独相处时一直以晚辈自居,以你我相称,谢卓本就洒脱,再加上心中感激,也就不推辞,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下。

    司马嵘开门见山:“舅舅当真要采取守势?”

    谢卓沉默片刻,叹道:“非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秦军的确为虎狼之师,更何况我们又兵力不足,主动进攻恐非上策。”

    “舅舅此言差矣。”司马嵘摇了摇头,对上他疑惑的目光,笃定道,“秦军名为五十万大军,实际上秦国嫡系顶多只有二十万,剩下的三十万为别族各路人马,他们并不真正齐心。”

    谢卓听得精神一振,他虽有谋略,可被重用的时日并不长,对秦国形势虽有了解,却了解得并不详细,如今听司马嵘这么一说,佩服的同时又不免有些疑惑:“殿下久居深宫,如何知晓得这么清楚?”

    司马嵘笑了笑:“舅舅难道忘了?我在丞相府住了那么久,幕府的消息比朝廷还准,最近一两年,我已将秦国形势了解得差不多了。”

    谢卓了悟,点了点头:“还请殿下明示。”

    “秦国之前能统一北方各族且不断壮大,是因为苻光重用汉人李定李定一死,秦国又再次陷入内乱,这是为何?说明苻光并不真正具备雄才大略,缺了李定的辅佐,他空有野心,却压制不住其他部族的胡人。”

    谢卓点头,面露沉思。

    司马嵘接着道:“秦国此次进犯极为匆忙,刚听说他们平了内乱,大军就打过来了,可见这仅仅是兵力上的集中,其内部必然还是人心不稳。这正是我们主动进攻的好时机。”

    司马嵘记得很清楚,上一世直到他死,秦国都未曾大兵压境。这是满朝皆知的事,即便他身处宫墙之内,有司马善这个包打听,消息也未曾滞后。

    上一世太子始终是司马昌,秦国或许觉得时机不合适,便始终按捺着没有动静,不过王氏谋反后,说不定就会很快迎来秦军进犯,只是他已经死了,不得而知。

    这一世东宫易主,秦军必然觉得机不可失,只是他们这次进军着实仓促,连休生养息都来不及。

    谢卓沉吟道:“如此说来,我们的胜算又大了几分。”

    司马嵘见他听进去了,也就不再多言,毕竟主帅是他不是自己,遂起身道:“舅舅一向谨慎,此事可与诸将再行商议,只是他们念我年轻,舅舅不提我便是。”

    谢卓无奈地笑了笑:“舅舅明白,殿下放心。”

    司马嵘转身便要出去,刚掀开帐门,就和王豫迎面碰上。

    王豫脚步一顿,微微眯起双眼,几日前见到司马嵘时心里的惊疑不定再次浮起,恨不得将面前的人里外翻个个儿仔细查看。

    司马嵘自出征起便做好了与他碰面的准备,自然是波澜不惊,只淡淡笑了笑。

    如今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大臣,王豫心中再多疑惑也只能摆低姿态,只好冲他抱拳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司马嵘浅笑,虚抬手,也不多寒暄,抬脚便走。

    王豫转身看着他,目光定在他挺直的脊背上,面容紧绷。

    第八十三章

    天气愈发寒冷,王述之站在幕府山顶,只见江面笼着浓浓白雾,举目远眺,什么都看不清,心知离得远,依然每日过来一趟,不过图个念想。

    “寒气越重,越不利于我们晋军啊!若是不能速战速决,这仗想要打胜可就难了。”说话时口中冒出一阵阵白霎霎的团气,模糊了视线。

    裴亮心知他不仅在担心战事,更在担心司马嵘的安危,见他每日劳心劳力,本该养膘的季节竟生生熬瘦了一圈,不忍心再杵在旁边扮木桩。

    “丞相,天寒地冻,还是早些下山罢。太子殿下若得知丞相不爱惜身子,回来定是要恼的。”

    王述之咂咂嘴,拢了拢身上的大氅,颇为不舍地转身,乖乖下山去了。

    刚带领亲随翻身上马准备打道回府,就见一骑飞奔而来:“报——!”

    王述之神色一动,立刻绷紧了身子。

    前面一人一马俱是累得头顶冒烟,马上的人匆匆跳下来,单膝跪地,喘着粗气道:“丞相,北方大捷!”说着双手呈上一份密函。

    王述之顿时觉得透不过气,话都说不出口,打了个手势朝大门内指了指,随即翻身下马。

    裴亮会意,接过密函紧跟他身后入了幕府的大门,直往议事厅奔去。

    谢卓采纳了司马嵘的建议,转守为攻,之后又与众将商议了破敌之策。

    一方面安排少部分兵力从正面迂回迎敌,且虚张声势,迷惑敌军,令苻光误以为有几十万大军。

    另一方面则派两路大军从左右穿插,对苻光嫡系大军呈合围之势,同时对其他部族采用离间之计各个击破。

    苻光这么多大军本就匆匆集结而成,不仅是人心不齐,更是人心不服,稍加挑拨便后院起火,最终前面还在打仗,后面都散的散撤的撤,甚至野心勃勃的直接打回去了。

    苻光自李定病逝以后再没有那么合适的人替他把关,再加上他本就自骄自傲,一心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没想到好不容易对上晋军主力,后面却有人来报:慕容冶临阵倒戈,冲自家后院杀过去了。

    苻光又惊又怒,想到李定临死之际再三叮嘱不可重用慕容冶,自己却不听劝诫,如今悔恨晚矣,差点一口血喷洒在战场上。

    后院起火,是继续与晋军对着干,还是先班师回去救火?

    左边谋士说:晋军不堪一击,不如先拿下江南,再杀回去。

    右边谋士说:北方江山不可丢,务必先回去把基业守住再议其他。

    苻光虽然因消息来得过于突然而头脑胀痛,但到底不是昏庸无能之辈,当即立断,回长安,杀慕容冶。

    只是他万万没料到,所谓晋军主力不过在虚张声势,实际并没有多少兵力,反倒是他在回去的途中遭到埋伏,被晋军两翼合围阻截。

    苻光心急救火,遭了暗算却不恋战,只一心突围。

    谢卓早已计定,自然是穷寇莫追,更何况以己方的兵力,想要堵死也不可能。

    最终晋军大获全胜,而苻光匆忙回都,少不了与其他部族一番苦战。

    王述之看完密报,哈哈大笑:“依苻光的性子,回去即便打了胜仗,怕是也要气得大病一场。”

    赵长史点头,笑眯眯地看着密报:“苻光好不容易安抚住各部族,如今眼看又要乱了,胡人再勇猛,一时也无暇南顾。”

    “不错!若是北方再度陷入四分五裂、各自为政的局面,那就更好了!”王述之笑意盎然,同时也大大松了口气。

    裴亮凑到他耳边低声提醒:“皇上应该也快得到消息了,丞相是否现在回城?”

    幕府自有一套消息来源,甚至比皇帝那边的还要快上几分,只是此事不可为外人道,在皇帝面前自然也要装出事先不知情的模样。

    王述之算算时间,知道战报快要呈到皇帝的案头,恐怕不久便要召集文武大臣,便施施然站起身,径自打马回府。

    “北方大捷!秦军败退!北方大捷!秦军败退!”传信兵高举捷报,马蹄扬起尘土,入城门一路朝皇宫飞奔而去。

    百姓闻之无不欢欣鼓舞,自是一番热闹。

    宫中,皇帝看着捷报上详细陈述的作战之策、将士伤亡数、敌军损失数,龙颜大悦,拍案叫好。

    闻讯赶到宫内的百官纷纷道贺,顺便狠狠拍皇帝的马屁。

    有一人连声赞道:“这次多亏了有太子殿下与谢将军,太子殿下运筹帷幄,谢将军更是有勇有谋,二人珠连璧合,算无遗策,方能击退敌军!实在是……实在是……”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颇为激动的模样。

    这话一出,满堂寂静。

    怎么听都有些不对劲……

    王述之瞥一眼,果然又是毅王那边的一个老匹夫。

    众人都不是傻子,功劳全算在这两人头上,让其他将领作何感想?皇上听着这么具有“功高震主”意味的挑拨,当真能清醒着脑子?

    实际上,皇帝五石散服多了,最忌情绪过激,如今这么一亢奋,脑子还当真有些不清楚了,不清楚也有不清楚的好处,糊涂过了头,自顾自地高兴,也听不出那老匹夫话中的阴阳怪气,只乐呵呵点头。

    老匹夫捏捏胡须,一时看不透自己的话起到作用没有。

    王述之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站出来:“赵大人所言极是,正因皇上圣明,才有如今的大获全胜!不论是太子,还是谢、王、桓等诸位能将相,都是仰赖皇上天威,才能将胡人成功击退!皇上万岁!”

    王述之这边一旦需要豁出脸面拼命拍天子的马屁,十次有九次都是让此人开口,不怕嘴抹蜜,就怕蜜少了不够甜。朝臣都早已习惯他这副嘴脸,虽浑身的鸡皮疙瘩,倒也不以为意。

    皇帝听得红光满面,连连点头:“都是朕的好臣子,好啊!大军不日将凯旋,该准备论功行赏了!”

    王述之觑着他的神色,暗暗吁了口气。

    毅王那边的老匹夫胡子抖了抖,知道此时多说无益,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住了口。

    朝中一片沸腾,军中亦是如此。

    击退胡人本就值得骄傲,以少胜多就更是高兴得彻夜难眠,这在大晋的历史上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谢卓安排好镇边防守事宜,携诸将陪同司马嵘住进当地州府,准备稍事歇息便撤军回京。

    司马嵘也总算松懈下来,与舅舅说了几句话,便着人送来热水沐浴。

    司马嵘前脚刚走,王豫后脚便敲开谢卓的门。

    此战交给谢卓全全指挥,他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奈何面对胡人他不敢轻敌,只能以大局为重,如今敌军已退,他那本就拉长的脸更是恨不得长到脚底板。

    谢卓见他脸上阴云密布,不以为意,颇为洒脱地笑了笑。

    王豫开门见山:“如今粮草充足,我们应趁此大好时机继续北伐,岂可就此收手?!”

    谢卓拂袖斟茶,悠悠道:“此胜已是侥幸,不可贸然北进,胡人也不是傻子,若我们再打过去,他们意识到危机,会不会再度联合?”

    “他们早就翻了脸!岂能说合就合?”

    “未必,慕容冶能屈能伸,苻光也算一代枭雄,若北方不保,他们争什么?自然要先联合起来。我们的反间计只能临时奏效,要想他们彻底翻脸,可没那么容易。”

    王豫再三力争,甚至说服了其他将领来一起施压,奈何谢卓始终风轻云淡,最双方不欢而散。

    司马嵘临去前在拐角处见到王豫的一片衣角,隐约猜到他的来意,不过因为信任谢卓,也就不愿费心去多加理会,只自顾自回房,脱了衣衫,仅着亵裤跨入木桶中。

    水面上洒满花瓣,司马嵘看着花瓣嘴角直抽,想到此地太守一脸谄媚的模样,颇为无语。

    不过当初在丞相府时,有一回王述之也心血来潮,命人在池子里洒满了花瓣,故意逗他。

    司马嵘想到自己当时恼羞成怒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抬手轻轻拨开面前的花瓣,似乎在水中也能见到那双流光溢彩的笑眸。

    水面波纹轻晃,露出一张隐隐约约的脸。

    司马嵘唇瓣笑容渐敛,微微眯眼靠在桶壁上,右手探入水下掀开裤腿,缓缓将绑在腿上的匕首抽出。

    第八十四章

    房梁上藏着一个人,虽然那人极为小心地探头朝下看了一眼,面孔在昏暗的光线中也只是一闪而过,却被司马嵘敏锐地捕捉到了。

    司马嵘一颗心瞬间提到喉咙口,甚至有种即将蹦出来的感觉,忙咬了咬牙,努力平稳呼吸,同时侧耳倾听房梁上的动静。

    奈何他没有功夫伴身,对方又似乎身手极好,他怎么都无法确定那人的动向,只能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匕首。

    这把匕首一直不离身,他自出门至今也始终小心隐藏,以免被别人发现,如今握着这唯一的护身符,犹如抓着王述之的一只手,很快便恢复镇定,深不见底的黑眸中划过一丝冷厉。

    烛火轻轻晃了晃,司马嵘神色淡然地扫视四周,很快又重新又投向水面。

    一道不甚明显的光芒在水中迅速闪过,司马嵘屏住呼吸细看,心中大惊。

    房梁阴影处微微探出头的一小点不知是暗器还是箭矢,那人竟然不是要跳下来行刺,而是直接准备在上面动手。

    如此一来,自己手中的匕首也护不了身!

    司马嵘抿了抿干燥的唇,眸色微凝,迅速抬手。

    匕首顺着他的力道破水而出,如一支离弦利箭准确迅速的往旁边一枚铜镜飞去。

    “哗啦!”铜镜应声而裂。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响起,锐利而突兀,外面的亲随本就警觉,立刻应声而入:“太子殿下!”

    房梁上的人显然没料到这一出,稍稍一个愣神便见司马嵘已经出了木桶,同时外面也有人冲了进来,而自己手中的暗器来不及调整方向,直直扎进水中,在桶底发出“噗”一声闷响。

    “梁上有人!”司马嵘一边说一边疾步冲到铜镜前捡回匕首,一抬头便见那道黑影飞身而出。

    不用再吩咐什么,冲进来的护卫训练有素地分成两拨,一拨追了出去,剩下的则在屋内四处查看,谨防有其他刺客藏身。

    这里的动静惊动谢卓等人,有人行刺太子的消息很快传遍。

    身为太守府的主人,刘太守惊出一身冷汗,可惜关了大门搜查了一整夜也没将刺客捉住,最后只好苍白着脸跑到司马嵘面前请罪。

    司马嵘盯着他看了许久,一直看到他额头的汗珠滚滚而落,猜测他多半与此事无关,也就不再多加追究。

    谢卓仔细看了钉在木桶里的那枚暗器,蹙眉沉吟良久,依然看不出刺客来历。

    司马嵘嗤笑:“舅舅不用看了,想要我死的,不管是谁,横竖都是那一伙的。”

    谢卓点点头,不再多言,只吩咐下去,收拾一番,即可启程回京,另外又在司马嵘身边增派了几名身手极好的护卫。

    接下来的两日,风平浪静。

    司马嵘坐在马车内,缓缓摩挲匕首,眉头却一直紧蹙着。

    自战事结束,他就比之前更加提高警惕,不仅将身边的护卫逐个观察过,更是连饮水吃食都仔细检查,甚至在遭遇刺杀后,每顿都安排专人试毒,夜里睡觉更是多加防范。

    对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可迟迟不再发难,司马嵘不会侥幸地以为一次刺杀失败就能让对方轻易放弃。

    正凝神思索时,身下的马车突然一晃,司马嵘抬起头。

    “嘶——”拉车的几匹马突然齐声嘶鸣。

    司马嵘面色微变,还尚未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马车突然加速,同时身子后仰,一下子跌倒在马车内,后背撞得生疼,只好手忙脚乱地抓住窗框。

    “马受惊了!快救太子!”

    伴着一阵惊叫,司马嵘所乘的马车开始横冲直撞,拉车的马发了癫似的狂奔,撞得人仰马翻,斜斜冲了出去。

    行军的队伍瞬间便被冲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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