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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策+番外 第21节(1/3)

作品:《帝君策+番外

    穆琛见他盯着沈奚靖发呆,有些不悦,冷声道:“颜相,今日来有何事?朕南行在即,这几日劳烦颜相多费心。”

    颜至清赶紧错开眼睛,道:“皇上,老臣今日就为南行事来,广湖、平水与沐东都遭了灾,您直接去并不安全,臣与林相已经提早安排,这次南行,定在岭南,岭南离三郡都很近,且是怀荣伯的辖地,更安全些。”

    穆琛此次南巡之行,兹事体大,一直到今日,都没有明说到底最后到哪一个郡落驾,颜至清与林子谦忙碌十天,才最终选定岭南郡。

    因为怀荣伯苏劲成的四安总督府,或者说是怀荣伯府,就坐落于此。

    这里,对于穆琛而言,是最安全的。

    穆琛点点头,他心里的目的地也是这里,但还是假装沉吟片刻,稍后才说:“也罢,便只去岭南,颜相,朕走之后,一切事宜,皆可与康亲王世子相谈,九月之前,朕便会回来。”

    颜至清心头一震,瞬间便明白穆琛这话是何意。

    九月,一切便会尘埃落定。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沈奚靖就安静地煮着茶,他满上三杯,一杯递给穆琛,一杯推给颜至清,剩下一杯他自己捧在手里,浅浅喝了起来。

    自从李明不让他喝其他种类的茶之后,他就只有银叶可以喝,银叶性温,能妥帖脾胃,他这个时候喝是最合适的,穆琛自打李明这样说之后,便让人把茶都换成银叶,他自己也跟着喝。

    不过,确实挺好喝的。

    沈奚靖虽然沉默地喝着茶,耳朵里却吧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在帝京长大,八岁后千辛万苦去了上虞,后来回到帝京,一待就是十年,他的人生里,只有帝京的繁华,只有上虞的凄凉,却从没有岭南的梅雨、黄花、沙罗河。

    当他知道他也会跟着穆琛一起南下时,他心里是非常雀跃的。

    沈奚靖径自胡思乱想,颜至清又与穆琛说:“皇上,可否再加一队禁卫,一百人有些少了,如今局势不定,老臣怕……”

    穆琛摇摇头打住他的话,道:“这事已定,朕自有安排,你且不用担心。”

    皇上亲口这样讲,颜至清也只能闭嘴,又说了些其他政事,便起身告辞。

    他走到门口,犹豫再三,终于回身给穆琛和沈奚靖都行了礼,道:“此去路途艰难,老臣祝皇上与侍君一路顺风,健康平安。”

    颜至清讲的这一句,最实在不过,穆琛最近就喜欢听这样的话,脸上表情也舒缓了些,道:“那朕就借你吉言,下去吧。”

    颜至清又给两人行了礼,才依依不舍走了。

    他走了之后,沈奚靖才开口:“许久不见,颜相也有些老态,两鬓都白了。”

    穆琛握住沈奚靖的手,道:“他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许多年都不曾休息,是大梁的忠臣。”

    他说完,又道:“奚靖,明日我们便要南下,你高兴吗?”

    沈奚靖笑笑,答:“自然是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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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三十,正是穆琛南行之日。

    从寅时开始,便有宫人陆陆续续开始准备,永安宫有两道宫门,最外为翼门,次一道为星门,两道门之间,有很长一条车马道,每一日,早朝的大臣都会把马车与轿子停在这里,然后步行入宫朝见皇帝。

    六月三十这一天,休早朝一日,车马道两旁,也并无一辆车马。

    两扇正门之间的主宫道铺着红色的地毯,打着福幡的宫人已经在宫道两侧站好,再旁边,则站满了文武百官,他们都穿着官服,肃杀的深色整齐地排列在宫道两旁,寂静无声。

    巳时一到,星门正门与两旁侧门缓缓打开。

    左右相与六部尚书等文官从左侧门步出,而镇国将军、禁军统领等武将则从右侧门步出。

    随后,唱名宫人则高喊一声:“皇上驾到。”

    在场朝臣,全部跪下迎驾。

    穆琛穿着深黑色的大礼服,慢慢从星门正门步出。

    因还不到束冠年纪,所以穆琛只有上半部分的头发束在朝天冠内,冠上插着盘龙吐珠长簪,长簪两侧系着长长的礼带,礼带末端连在一起,沉沉垂在他身后。

    礼带是同样是纯黑色的,上面用金线绣着细小的花纹,朝臣们都跪在地上,低着头盯着膝盖前那一亩三分地,谁都没有看到,穆琛回眸的一瞬间,那金色绣纹闪动的熠熠光辉。

    唱名宫人又高声喊道:“嘉侍君驾到。”

    迎着穆琛漆黑的眼眸,沈奚靖缓缓从左侧门走出来。

    他穿着深紫色的大礼服,同穆琛一样,只用莲花白玉冠束了小半头发,檀木长簪稳稳固定住他的头发,长簪两侧系着长礼带,与穆琛不同的是,他的礼带末尾并没有系在一起,而是松松垂在肩膀上。

    今日有些风,微风带起他紫色的礼带,整个人看上去,仿佛观音座下的童子。

    穆琛与他第一次见时,就觉得他像个仙童,如今这么多磨难过去,已经长成青年的沈奚靖,在他心里,却从来都没有变过。

    沈奚靖步伐并不很快,但没多时便走到穆琛身旁,他微微退后半步,与穆琛并肩前行。

    这日阳光很好,满朝文武都在给他们跪拜,他们走在红红的地毯上面,放眼望去,只有宫墙之上碧蓝的天。

    这一刻,穆琛觉得,他们是世间最至高无上的主人。

    他们,他和沈奚靖。

    两个人一路默默走着,那条不长的宫道,仿佛可以走一辈子。

    当他们终于走到马车前时,才转过身来,穆琛沉声道:“众爱卿平身。”

    大臣们利索地站起身,这才敢稍稍抬头看向穆琛。

    其实他们大多数人都是想看看沈奚靖,这位因为随驾南行而匆忙封至高位的宫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沈奚靖也丝毫不怯场,昂首挺胸,大大方方给他们看。

    就像云秀山与颜至清说过的一样,沈奚靖跟他父亲年轻时候长得十分相像,大臣们虽然不能明目张胆盯着皇帝的侍君看,但偷偷看那么一两眼也是可以的。

    景泰之乱之后,许多世家陨落,到了穆琛登记以后,朝臣换了大半,几乎算是改朝换代,大多数年轻的朝臣自然不认识敬忠公沈明泽,只觉得这为嘉侍君长得并不算特别出众,但气质倒是挺好。

    可是许多老臣,还是一眼就看出沈奚靖有多眼熟来。

    虽然沈家贵为一等敬忠公,但平时都很低调,沈明泽轻易不去宴会场合,除了上朝,就是在家陪夫君孩子,即使是这样,他的文采风骨出众,是个很让人难忘的人。

    在众位大臣都发呆的时候,穆琛说话了,他声音不大,但很沉,被风一吹,飘散进每一位朝臣的耳朵里。

    他说:“朕此次南行,以安民心为己任,诸位爱卿应恪守职责,保我大梁永安。”

    朝臣这次不用再跪,但都齐声答:“臣定当尽责。”

    穆琛满意地点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原本皇帝出行,随侍的宫侍们需要按照位份各坐各的马车,但这次因为时间紧急,又以赈灾为要务,所以沈奚靖被穆琛开了特例,与他坐同一辆马车。

    因为这次情况确实特殊,朝臣没有一个敢于言论,沈奚靖就自然而然地享受到了帝王待遇。

    唱名宫人有高声道:“皇上起驾。”

    大臣们再度跪倒在地上,低声说:“恭送皇上。”

    马车巨大的车轮咕噜咕噜转动起来,前方四匹鬃毛御马动起蹄子,缓缓奔跑起来。

    马车之前,有二十禁卫军与礼兵五十人开道,马车两侧各二十禁卫军,最后,则有四十禁卫军。

    以历代皇帝出行为例,穆琛这次南行,确实是惊动人数最少的一次了。

    马车压着红红的地毯,慢慢消失在翼门高大的甬道之后。

    大臣们这才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

    这时,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句:“沈明泽!”

    其他大臣纷纷侧目,不知他说的是什么,那大臣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继续喊:“嘉侍君,长得像敬忠公沈明泽!”

    经他这么一说,整个车马道旁像是炸开了锅,其他大臣也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姓沈,长得像沈明泽,天启元年入宫,年十八,一条一条下来,大臣们便越发笃定,他是沈家的后代,并且多半是沈家唯一一个直系血脉。

    景泰之乱那一年,沈家满门抄斩,只有八岁的五公子因为年纪小,流放上虞。

    难怪……只有他可以随侍皇帝出行。

    凭他的身份,自然宫里的任何一位宫侍,都没法比了。

    这事要是搁在从前,他即使年少时直接与皇帝大婚做元君,那身份也是够了的。

    大臣们这样想着,突然意识到,穆琛眼下,并没有元君。

    不管大臣们想着什么,穆琛他们的这辆金光闪闪的马车直往城外驶去,其余随行宫人侍从大臣御医,也早就在城外集合,就等他们这辆马车一到,一起往凉川行去。

    此去岭南,因为要避开广湖、平水与沐东,所以稍微有些绕路,凉川过后就是行塘,行塘过后便是岭西,岭西南去,才是岭南。一共要经三个郡,十个府,与数不清的村庄。

    如果快马加鞭,十二日可到岭南郡府岭南府,但他们这一行人虽然已经是精简之后的阵容,也前前后后跟了八辆马车,加之穆琛不想让沈奚靖累着,所以速度很慢,大约十八天才可到达。

    从永安宫要走到南城门要半天功夫,沈奚靖和穆琛待会儿还要与城外等候的大臣们见面,所以衣服是不能换的,不过这辆马车里面跟上次出行时用的那辆朴素马车类似,也是一面做了床,另一面是条凳,一上了马车,穆琛就催着沈奚靖赶紧躺一会儿。

    他们早晨很早便起了,一层一层穿着衣服,梳洗打扮一番,又要去给柳华然与其他太侍们道别,折腾一圈之后,才来到星门走最后的这道流程。

    沈奚靖只在中途喝了几口水,连点心都没顾得上吃,这样折腾一个早上,等到了马车里,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他知道自己身体如何,也不矫情,直接躺靠在马车里,接过穆琛递给他的粥碗吃起来。

    八宝红豆粥一直温在暖炉里,还是热的。

    沈奚靖吃东西很快,没多会儿一大碗粥便下肚了,扭头一看,穆琛正吃着肉馅汤包。

    他最近身体好了许多,对吃又恢复了以往的热情,但李明明确说过,早晨不让他吃油腻东西,怕他难受,妨碍吃午膳与晚膳。

    穆琛也是真饿了,此刻正吃得香,等一笼包子都吃完,才看到沈奚靖正一脸馋样地看着他。

    穆琛笑笑,又拿了一笼往他眼前晃了一圈,道:“想吃吗?”

    沈奚靖赶紧点点头,道:“想。”

    这会儿已经上午了,不算太早,穆琛看看外面天色,便从笼屉里夹了两个放进他的粥碗里:“朕也没想着给备了肉包,只给你吃两个,中午用午膳,可别与李明说。”

    沈奚靖满足地吃着包子,他才没那么傻,李明不敢说穆琛,但却会变着花样念他,这种上赶着找挨骂的事,他可不会干。

    终于,在颠簸的马车里,皇帝与新上任的侍君终于把肚子吃了个八分饱。

    吃完饭,沈奚靖又觉得有些困,他强撑着精神,问起这几日他一直忧心的事来:“皇上,我这位份,给升的有些高了,怕不太合适吧?”

    穆琛喝着茶,道:“这事忘记与你说,原本朕要给你定从四品雅人,但与柳太帝君说的时候,他却要定要给你封到从二品侍人,只说历代随驾出宫的宫侍都没有从二品以下的,朕不能打破旧历,定要按例而定。”

    柳华然要是这么好说话,穆琛也不用跟他水深火热斗十来年,这话,虽然是事实,但柳华然说出来,就有几分虚假味道了。

    穆琛笑笑,这会儿他们都在马车里,四周的禁卫军离得并不是太近,正是说话的好时候。

    他凑到沈奚靖耳边,低声道:“朕把手帕给他了。”

    沈奚靖登时瞪大眼睛。

    他虽然不知道那手帕到底是什么,但以柳华然的重视程度,便知道那东西对柳华然有多重要,这时候穆琛居然这么简单便还给他,到底有何用意?

    沈奚靖一下自己觉得自己脑袋不够用了。

    穆琛见他一脸痴呆像,觉得有些好笑,又道:“他当时不批朕南巡圣旨,朕只能用那手帕换来这次之行,没想到,连你的位份,他都一并送了。还真是大方。”

    沈奚靖的瞌睡虫被穆琛的几句话拍散,他努力想着前因后果,最后只能小心翼翼问:“皇上,那手帕到底是什么?”

    穆琛拍拍他的脸,声音压到最低:“宏成五年,柳华然与南宫祈同在青岚书院读书,那一年柳华然十七岁,南宫祈十六,正是定亲的好年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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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琛这几句话,一句比一句惊悚,一句比一句劲爆,最后那一句,简直耐人寻味到极点。

    沈奚靖差点没从床上摔下来,还是穆琛稳稳把他抱在怀里,道:“都要当爹的人了,老这么一惊一乍可怎么行?”

    能不一惊一乍吗……他从来没想过那手帕关乎这个方面的问题啊!

    柳华然和南宫祈,实在太令人难以想象。

    穆琛见沈奚靖已经惊讶到说不出话,突然觉得这事说出来,也没那么糟心。

    他一直不喜欢柳华然,觉得这一切事情,都因他一场孽缘而起。

    穆琛声音很低,慢慢给沈奚靖讲起了宏成年间的往事。

    “你也看到了,南宫祈性格直爽,说话从来不走脑子,他这样的人,说实话朕是从来不喜欢的,当年在帝京也没人喜欢他,也不知道柳华然是怎么了,唯独喜欢他这一个。”

    沈奚靖真的没想到穆琛讲起故事也这么头头是道,便跟着他的话头道:“皇上,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穆琛看他一眼,板着脸道:“皇上我当了十来年,这点事查不到,我还不如直接去给先祖守灵。”

    他这句说煞有其事,沈奚靖不由笑出声,说:“是奚靖的错,皇上继续讲。”

    “柳华然如今性格其实与年轻时没变什么,看起来高高在上,待人接物也是冷冰冰的,总是摆世家公子做派,他那时候就算多喜欢南宫祈,都没主动跟他说,一直到宏成六年,南宫祈采选入宫,做了南宫侍人,他性格倒也率直,先皇曾经喜欢过他一阵,可惜好景不长,宏成七年,柳华然入宫,是为正一品贵侍。”

    沈奚靖自然知道南宫祈和柳华然都是何年入宫,但穆琛这样一讲,沈奚靖就觉得事情有些不自然起来。

    宏成六年既然已经采选,那么宏成七年便不会再开,后来柳华然成为帝君,他和先帝文皇帝之间的事情便成为坊间美谈,据说,文帝在宏成七年的宫宴上对他一见钟情,后求了柳家族长,在征得柳华然同意之后,才在当年年末以贵侍之礼他迎进宫来,宏成八年,文帝废元君,宏成九年,柳华然便做了帝君,一直做到文帝驾崩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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