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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策+番外 第22节(1/3)

作品:《帝君策+番外

    在这个关头,便能体现大臣的能力了,王新常年驻守广湖,他是工部沙罗司司正,位比工部侍郎,驻守在这里,专门为了盯着沙罗每年夏季因雨水暴涨,也算是有经验的。

    但他却不敢说灾民安置的问题。

    他管的是水,是那条这折腾人的沙罗河,可不是人。

    苏劲成看他一眼,略一沉吟道:“皇上,若旧例来看,如果一直不下雨,那么洪水最迟十日便可褪去。”

    穆琛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苏劲成又道:“皇上,三百万两的赈灾款前日就已经拨到三郡,如今广湖水患最重,几乎有大半土地沦为泽国,仅剩安吉府没有遭灾,因为灾民人数众多,安吉没有办法开城放人,只能在城外的郊区建立棚屋,每日施粥,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而平水与沐东则只有小半土地遭灾,其他未遭灾的城府都在城外设立了棚屋,以供灾民临时避难,三百万两虽然不少,但每日这样耗损,也实在不够用,平水和沐东还好,可维持到水患退后灾民返乡,可广湖如今已经维系艰难,前阵子谢郡守已经与我说,广湖加上府银也已经撑不过十天了。”

    他说完话,就退后不再说了,穆琛低着头,拨弄着挂在他身上的玉佩,正厅里一下子安静起来,谁都不敢说话了。

    大夏天了,大臣们开始头上冒冷汗。

    其实国库也不是不能再拨些银子,但第一批赈灾银有穆琛圣旨压着,所以才发得这样快,不到二十日的功夫便已经到了沙罗沿岸,就算现在再发一批,也不会有这个速度了,不用说二十日后,就算十日之后广湖都已经告急,如今的施粥已经是用赈灾银到其他各郡买来的粮食,眼下还不到这一年的丰收期,各地存粮都不多,实在有些难办。

    虽然穆琛还未亲政,但他能在这个时候来岭南,就说明他心意已决,亲政只是早晚的事情,灾情全部都由穆琛一人定夺,奏折圣旨上全部盖的都是他的玉玺,这也意味着,虽然只是小范围,但穆琛确实已经提前亲政,无论他们以前是谁的人,现在都不顶用了。

    就连柳华然,也已经不顶用了。

    就在这个时候,沈奚靖从门外走进来,他今日穿了件藏青色的外袍,显得整个人高瘦修长,因为休息得好,脸色也不错,穆琛见他进来,指了指他身边的主位,道:“用过早膳了?来这里坐。”

    沈奚靖低声应了,走到他身边坐下,看着下面大臣们面色惨白如纸,看向穆琛的眼睛闪了闪。

    他没有说话,这个场合,不是他能随意谈论政事的。

    但他的动作表情,穆琛都很熟悉,知道他确实有些要说的话。

    穆琛惯不会放过这样让沈奚靖露脸的机会,他也很肯定,沈奚靖能拿出好法子来,便说:“刚才苏爱卿的话想必你听到了,有什么想法?”

    原本沈奚靖并不想现在说出来,但是既然穆琛坚持,他也只好开口:“过几日便是大暑,眼下正到了收获的时节,田地里都很缺人手,不如这样,让身强体健的灾民帮本郡未遭灾地区的乡民收麦子,以劳代工,农家只管一日三餐饭食即可。”

    确实,近年雨水丰沛,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降下大雨,麦子趁着这几日天晴,农家肯定要抢收,但这时候,田地多的人家就忙不过来了,要是再迟几天,要在下雨,麦子就要烂在地里了。沈奚靖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沈奚靖之所以能想到这个,也是想起他们当年在上虞,也是以劳代工,只有好好做活翻地,才能换得一日口粮。上虞当时流刑犯太多,除了养羊放牧,剩下的人都被派去开荒,这还是上虞郡守想出来的办法。

    沈奚靖见大家都没说话,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虽然十分辛苦,但到底是靠自己劳动吃饭,这样灾民情绪也能得到很好的控制。等这一季麦子收完,洪水也要褪了,灾民如果想要留在当地,可以重新到县衙进行身份核对登记,看当地情况酌情分派良田房屋,如果还要回到家乡,那么就是原来县衙的事情了,我曾在《水利志》里读过,洪水过后,以前的房屋也要进行清理晾晒,等潮气消去,才可再次入住,是这样吗?王大人。”

    王新赶紧答:“不敢不敢,侍君说的对极,微臣虽是工部官员,也自愧弗如,洪水过后是要房屋都要重新晾晒,否则潮气逼人,住了会生病。”

    沈奚靖点点头,他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剩下的就看穆琛怎样定。

    穆琛看他一眼,脸上表情舒展开来,道:“苏劲成,笔墨伺候。”

    穆琛看了十年奏折,写起圣旨来颇为干脆简练,他对沈奚靖提的这几点略作改动,只说洪水褪去,灾民还是尽量发还原籍为主。这方面他比沈奚靖想得更复杂一些,如今大梁已经历二百九十七年,各地百姓人数已经额定,如果这样猛地加人,对其他百姓生活而言就会造成很大的冲击,而洪水褪去,原本肥沃的土地也不好空置,如果灾民还能回到故园重新生活,那是最好不过的。

    穆琛还未亲政,所以身边没有中书令,无人拟旨,所以只能由他说苏劲成提笔在黄绢上写,末了盖上玉玺即可。

    这大概是穆琛即位以来草拟的第一份政务圣旨,穆琛让苏劲成拿过来瞅了一眼,又递给沈奚靖让他也看了,才交还给苏劲成:“就按这个来办,今日旨意便派发下去,切忌执行混乱,王新,你去安吉府,协助谢则督办此事,务必要让广湖灾民都能吃上饭。”

    王新与苏劲成都跪下领旨,穆琛又问岭南郡守张台:“张爱卿,如今岭南城外可有灾民?”

    张台赶紧给他行礼,道:“岭南离三郡都有一段距离,城外灾民并不多,所以岭南只用府粮便够了,这个皇上请放心。”

    穆琛又问:“可有瘟疫蔓延?”

    这次沙罗水患死了上万百姓,虽然各地官府已经尽可能把百姓尸首就地掩埋,但穆琛也还是担忧瘟疫蔓延。

    岭南附近暂时是没有的,因为灾民少,也没有死伤者,所以还很安全,张台赶紧把情况说了,穆琛又去看苏劲成。

    苏劲成道:“皇上,平水与沐东灾民并不太多,且当时广湖已经水患有些日子,臣早就督促两地郡守早做了准备,应该无事,现在最担心就是广湖一地,灾民住的十分集中,死伤者众多,恐怕日子长了,会有瘟病。”

    穆琛点点头,又对王新道:“王新,朕拨给你三位太医正,去了广湖之后,务必把事情办到最好,不要让瘟病夺去更多人的生命。”

    王新赶紧行礼,穆琛见事情已经说了差不离,便道:“你们且各自去忙,苏劲成,你留下。”

    其他大臣都鱼贯出去,穆琛脸上的表情又和蔼了不少,对有些忐忑的苏劲成说:“苏爱卿不必拘谨,说起来,你也算是国丈,赐坐吧。”

    苏劲成忐忑地坐下,穆琛拍了拍手,曹易泽走了出去,不多时又包了个檀木盒子回来。

    那盒子做的十分精巧,上面花纹雕的非常精细,苏劲成呆呆盯着那个盒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开始难受。

    穆琛又道:“苏爱卿,前阵子容清丧于宫内,朕心甚是悲痛,他才情甚高,朕一直很欣赏他的性格,可惜他是个很重感情之人,他的大宫人明远死后,他就茶不思饭不想,拖了大半个月,太医怎么救治也没有效果,只能眼睁睁看他病死。”

    听他突然说起已经早夭的次子,苏劲成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但他不敢在皇帝面前哭,只得断断续续道:“臣,谢皇上关心,容清,不,荣侍人能得皇上青睐,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沈奚靖看他确实不像是假装的样子,心里便难过起来,其实苏容清的父亲不是不爱他,只是,他心里有更爱的东西,他认为对苏容清好的未来,却不是自己儿子想要的。

    穆琛喝了口茶,又说:“容清死前朕曾特地去看他,他当时求了朕,说他父亲为官清廉,等他死了,也好给他家里人一个交代,朕自然知道苏爱卿的为人处事,即使容清不说,也有此意,但容清年纪轻轻便走了,朕心难安,便直接封了你怀荣伯,苏爱卿,不要辜负容清一片孝心,让苏家这块门楣,在你手里发扬光大吧。”

    穆琛这一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直接把苏劲成刺激得哭了出来,他跪倒在地上,给穆琛磕了三个头,道:“臣,臣一定不辱使命。”

    穆琛叹了口气,让苏劲成去看曹易泽抱着的那个盒子,道:“苏爱卿,朕到底不是硬心肠的人,容清年纪轻轻过世,一个人葬在西暮里太过孤单,便私下给他行了火葬,带了他回家,让他在你家的祖坟里长眠吧!”

    他说到这里,苏劲成颤颤巍巍抱住那个精致的盒子,痛哭失声。

    穆琛又叹了口气,拉着沈奚靖出了正厅。

    外面阳光明媚,而屋里哭声震天。

    沈奚靖有些怅然,道:“如果容清知道他父亲为他这样哭过一遭,心里会好受些吧。”

    穆琛笑笑,拉起他的手,往正屋走去:“这个时候哭,又有什么用的?孩子已经死了,即使每天以泪洗面,也换不回他,朕之所以把苏容清的骨灰带回来给他,也不过是想让苏容清能在家里长眠,他到底也才十七岁。”

    他说完,见沈奚靖正愣愣看他,便拍了拍他的头,道:“看什么?”

    沈奚靖摇摇头,与穆琛相处愈久,他就能感受到他更多的面,每一次都令他动容,每一次,都能让他无所适从。

    要怎么办?沈奚靖看着姹紫嫣红的花园,坚定的心,第一次慌了。

    85

    天启十年七月二十,王新带睿帝圣旨亲赴广湖郡安吉府,谢则遵圣旨督办以劳代工之事,同日,太医正开始为灾民诊病,并且疏散聚集在安吉府周围的灾民。

    部分年轻力壮的灾民开始往平水沐东岭南三郡而去,使安吉城外人口密集区得以缓解。

    这期间艳阳高照,因为有灾民帮助,今年的夏收非常顺利,百姓们很快便收上粮食,岭南一地的粮食危机才算解除。

    天启十年七月二十六,肆虐广湖平水沐东月余的洪水终于褪去,大半灾民开始返乡。

    天启十年七月二十七,穆琛再下圣旨,要求灾民经行各郡府督办好灾民返乡之事,并拨一百万两赈灾银用以灾民返乡,重建家园之用。

    就这样,闹腾了几十天的沙罗河终于平静下来,因为穆琛亲自坐镇岭南,周围各郡郡守都严阵以待,办事效率大幅提升,不仅未有灾民暴动之事,就算是广湖一地,也未有瘟疫蔓延。

    七月二十八,穆琛下发旨意,道南方水患已平,择日返京。

    七月二十九,睿帝与嘉侍君微服出行,特地往岭南城外看望灾民。

    或许真如张一哲所言,穆琛乃真龙天子,他既来了岭南,那老天也要给三分薄面,他们在这里待了十日有余,却从未下过雨。

    穆琛和沈奚靖出怀荣伯府的时候,正是上午,说起来,因水患不断,所以来了十日,他们竟从未外出游玩这以园林秀美闻名的岭南府。

    所以水患之事平息之后,穆琛来了游性,拉着沈奚靖换了两身素净衣裳,出了门。

    这事,大臣们都不知情。

    只有蒋行水与曹易泽跟着他们,沙罗河两岸的城府多半小巧精致,带着江南水乡的烟雨朦胧,温婉中带着几分闲雅,沈奚靖最近身体很好,穆琛便也没有叫马车,拉着他的手,在铺着青石板路的街巷里漫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穆琛很喜欢拉着他的手走路。

    一开始沈奚靖以为穆琛担心他摔倒,可是后来发现,那或许,只是他的一个爱好而已。

    要拉着就拉着吧,习惯之后,沈奚靖就随他去了。

    因为沙罗水患已经褪去,即使是未遭灾的岭南府,百姓们也都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沈奚靖与穆琛一路走来,总能听到百姓们开怀的笑声,没多时,他们就走到岭南府的西市。

    与帝京一样,岭南府的西市同样是商业区。

    穆琛早就问过苏劲成,西市有几家很著名的店,所以此次出行的目的,便直指西市。

    “皇……公子,想买什么?”沈奚靖刚一张口,便又有些犹豫,想了半天才憋出一个公子称呼来。

    穆琛拉着他往街口一家叫“酥记”的店走去,听见沈奚靖的称呼,回头看他一眼,突然正色道:“说起来,我们如今孩子也有了,你叫我公子,不合适吧。”

    不叫公子……那要叫什么?沈奚靖看着穆琛年轻英俊的脸,琢磨片刻,试探性地问:“老爷?”

    “……”穆琛沉默了,两个人在大街中央停住,跟在后面的蒋行水和曹易泽对视一眼,谁都不敢上前打扰。

    末了,穆琛淡淡道:“叫相公!”

    这次,换沈奚靖沉默了。

    他不是不想叫啊,他是不能叫。普天之下,敢对皇帝叫相公的人,也只有当朝帝君一个。

    穆琛捏了捏他的手,又道:“夫君这是嫌弃我吗,想我们长子都要生了,还不肯叫我一声相公,我真是伤心。”

    他们挡在路中间,还讨论这个话题,周围路过的行人都对他们投去好奇的目光,沈奚靖一张脸迅速涨红,他低着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最后终于妥协。

    “相公。”他声音很小,不过穆琛倒是听见了。

    他懂得见好就收,没再逼他大点声,只说:“好好,这不就对了!”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酥记的门口,酥记铺子不大,对着大街的柜台里摆了好些点心,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在站在柜台边,给客人称点心。

    这大概是家老铺子,大上午的,门口就排起了队来。

    蒋行水见人有些多,便要上前排队,穆琛挥挥手,叫他们两个在一边等,拉着沈奚靖走到队伍末尾。

    “说起来,我还从来都没排队买过东西。”穆琛低声道。

    沈奚靖笑笑:“这不就有头一遭了,这趟岭南之行,也没白来。”

    穆琛看他一眼,道:“确实如此。”

    这家店的掌柜手脚麻利,不多时就排到了穆琛与沈奚靖,那掌柜问:“二位,买点什么?”

    穆琛看了看他柜子里的点心,种类很多,样子也都好看,便问:“我们二人从外地来,掌柜您这里有什么招牌点心?”

    那掌柜很会看人,这两位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便道:“我们这酥记以桃酥闻名,传到我这里已经是第五代了,核桃酥、天香饼、丹凤花糕都很有名,客官要不要都买上一些尝尝?”

    穆琛知道沈奚靖喜欢吃这东西,便道:“哦那敢情好,我夫君爱吃这个,一样包两斤吧。”

    眨眼的功夫,掌柜就把三包点心包好递给穆琛,穆琛接过来,他身后的蒋行水赶紧付了银两,一行人又往旁边的永福茶楼走去。

    这家茶楼以花茶闻名岭南,这会儿正是花期,薇露茶一定很好喝。

    此刻虽然是上午,但一楼大堂里客人很多,穆琛扫了一眼,便问正上来招呼的小二:“二楼可有雅座?”

    那小二马上道:“客官,真不巧,雅座满了,但二楼靠窗还有一个空桌,几位楼上请?”

    穆琛倒是无所谓,回头看看沈奚靖,见他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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