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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鬼记 第8节(1/5)

作品:《送鬼记

    结束了吃货话题,李涛佯装在犄角旮旯的地方捡到了笔记本电池,为此被冬凌草嘲笑了好一会儿。到了傍晚的时候,李涛说:“被你刚才一说吊起胃口来了,我们去西餐厅吃牛排怎么样?”

    要不是他口齿那么清晰,经过19元还包邮的事儿,冬凌草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此时他还是确认了一遍:“西餐厅,吃牛排?”

    “对,吃牛排,再点些喝的。到了那儿你可得继续和我讲讲是怎么谈恋爱的。”

    哦,原来还是为了工作,难怪那么阔绰。秉着有吃白不吃的精神,冬凌草换上衣橱里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向西餐厅出发。

    停完车,李涛带着冬凌草乘坐商场的电梯上楼,当电梯门打开时,冬凌草看到了熟悉的商标。他早该想到了——响当当的著名品牌,萨莉亚是也。

    一大块牛排配蔬菜意面,只要33元,再加上一杯畅饮饮料,一共40。李涛慷慨地点了两份牛排,一份放在自己面前,一份放在对面冬凌草面前。由于饮料是畅饮的关系,只叫了一杯。他周道地将两份牛排都切好,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开了口的烟盒放在桌上。盒子里没有烟,是一只小型的点蜡烛和冬凌草的黑白照片:“好了,开始吃吧。”

    冬凌草虽有些失望,但毕竟很久没吃过牛排,所谓久旱逢甘露,廉价牛排的灵魂也是肥美。他一个高兴,依照约定和李涛说他谈恋爱时的故事,边说边吃,兴致勃勃,饮料一共续了五杯。

    李涛从饭店出来的时候,并未觉得食物照顾了他的味蕾,他喝下的饮料里一半是被冬凌草取走甜味的白开水,吃下的牛排也也有一半失去了滋味。冬凌草的故事平淡而乏味,除了他亮晶晶的眼睛外,全是冗长无趣的生活流水账。这么一算,似乎亏了,不止一顿饭钱,还有来回的路费——他住在鸡不生蛋叫不拉屎的地方,那里只有牛柳,没有牛排。

    但那天晚上当他躺在床上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冬凌草喋喋不休的脸,从胸口慢慢涌出些什么情绪来,有些兴奋,又有些虚无,像是孩童时等待春游时的那种心情,又像是构思了一篇十分有趣的小说快下笔的前夕。

    李涛睁开眼睛,快速眨了眨眼睛,方然领悟,这是有灵感了。

    灵感来得如此轻易,只花了73元。

    李涛不需要冬凌草了,满脑子都是构思。他的大脑被一个念头占据了,要是他,不,要是桃哥有喜欢的人了,他会和那个他做些什么呢?

    大概会和喜欢的人一起散步吧。

    李涛打开房门,对冬凌草招手:“小冬子快来,我们到小区里走一圈。”

    早上太阳升起不久,潮湿的空气里带着绿草的香气,偶尔能在树叶上看到一些水珠,鸟儿开始鸣叫,人们开始活动,一副万物复苏的画面。李涛的前边走着一个鬼,他想象那是他的爱人,他们要一起步入工作。

    傍晚夕阳西下,李涛走在菜场里,时不时翻动摊位上的蔬菜瓜果,听人吆喝砍价。他的身边陪着一个鬼,喋喋不休地诉说自己的胃口,他想象那是他的爱人,他们要一起共进晚餐。

    夜里天空被墨色浸染,一轮圆月挂着天空,树叶婆娑,凉风习习,一切静谧而安详。李涛的身后慢吞吞地跟着一个鬼,他想象那是他的爱人,他们要一起同床而卧。

    慢慢地,他好像懂了寂寞。在这之前,他似乎是寂寞的。

    大概会和喜欢的人一起看书吧。

    李涛把冬凌草逮进书房,在门口贴了一张黄灿灿的定身符,笑呵呵地对他宣布:“陪我看书,不看满两小时不准出去。”

    冬凌草战战兢兢地对着书橱观望,好不容易找到一本想看的《长袜子皮皮》,李涛却将书橱一关,从桌上掏出一打字体极小的打印纸,扔在一只不锈钢脸盆里烧了。不一会儿在空中浮起那本书来,是他自己写的《沧海捉鬼记》,第一册。

    李涛觉得若是爱人能看他的书,那就再好不过了。看着冬凌草埋头苦读的模样,他自动过滤那紧锁的眉头与抖动的二郎腿,从心底里生出一种以满足为首的欢喜。

    大概还会想吃喜欢的人做的饭吧。

    李涛的眼神盯着冬凌草,看着他抠脚的模样,觉得这是无法实现的了。他自己下了厨房,切切炒炒,难得地做了四菜一汤。而后在饭桌前展开报纸,和个变态似地给冬凌草下达命令:“你去把厨房里的饭菜端出来,出来时和我说:涛,晚饭好了,趁热吃吧。”

    冬凌草觉得李涛是个傻逼,没有比让一个鬼上菜更傻逼的事了。若是有第三者在场,一定会指着在空中乱飘的锅碗瓢盆大惊小怪:“哇!菜自己飞起来了!”

    冬凌草一步一个马步地将碗碟送到桌上,喘着已经断了的气极其生硬地对说道:“老李,吃饭!”

    李涛却觉得耳朵怀了孕,甚至觉得那声“老李”比他预想的“涛”的称呼更为亲切,仿佛他们已经成了老夫老妻了。

    文学创作的第二个阶段,李涛再不需要冬凌草给他故事,而是用他自己的脑洞操控着冬凌草,几乎把这条可怜的鬼魂折磨得想去灰飞烟灭。幸好很快他进入了第三阶段,李涛觉得胸口越来越胀,仿佛灵感在他的胸前爆发。终于量变推动质变,他开始了源源不断的创作,冬凌草也获得了自由。

    冬凌草开始了闲散的生活,在沙发上躺着看电视,吃零食,反正这时的李涛吃了没味道的东西也不会有所察觉。他还密谋去他的床上躺了会儿,偷偷抠了回脚,这做贼的感觉真是倍儿棒。

    这种懒散的生活持续了将近两个月,李涛完成了第二册小说的初稿。在这两个月里除了基础日常对话外,李涛几乎没和冬凌草说上话,却觉得和他说了一辈子的话了。冬凌草在李涛的小说里上与桃哥上天入地,生死患难,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基友。

    当李涛闭关出来时,意外地发现他分不清冬凌草和小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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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冬是以冬凌草为原型虚构的小说人物,在故事中是桃哥最亲密的工作伙伴,自女主被霸王花吃掉后承接了男主的精神依托,与涛哥发展出了深刻的友谊。

    小冬随着李涛的思绪流动渐渐有了灵魂,在创作时他仿佛能看到那么一个人物,不需他多加构思,自然而然地随着故事情节喜怒哀乐,慢慢成长。他原本以为小冬是独立的,是唯一的,是他文学创作的产物。但当他看到沙发上躺着的冬凌草时,那一瞬间他误以为,小冬活了。

    不知是他原本就想着冬凌草构思的小冬,还是冬凌草碰巧像了小冬,两者的形象在李涛的脑海里完美重叠。

    下一刻,李涛发现他也分不清自己和桃哥了,因为他伸了个懒腰向冬凌草走过去,下意识地以为两人还在故事中:“做了这么多事累了吧,我们一会儿去吃桃子么,小冬?”

    “……瓜……”意识到失言后李涛赶紧更正:“吃不吃桃子和小冬瓜?桃子好吃,冬瓜也不错,祛湿利尿的……我是说你看了一天电视挺累的吧。”

    冬凌草翻了翻眼皮道:“但现在还没到夏天,桃子和冬瓜还没上市吧。当然超市可能有卖,暖棚里出来的,估计价格不便宜,你也不会买。”

    “你想吃的话我就去买。” 李涛脱口而出,说完连自己也有些惊讶,忘了自己不是书里阔绰豪爽的桃哥,而是现实中抠抠巴巴的涛哥。

    冬凌草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去湿利尿什么的我不需要,我没膀胱,也不撒尿。”说完便把视线移回了电视屏幕。

    李涛杵在那儿有些尴尬,停了几秒后他找了一个新的话题:“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小说第二册初稿写完了!”

    冬凌草终于再次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就我跟着你打妖怪的那本?”

    “对,第一本广受好评。”

    “恭喜你!”冬凌草简洁地回应。

    李涛向他靠近时,冬凌草朝他招了招手 ,李涛以为他是要抱抱,又走进了一步,冬凌草却皱着眉头说:“你挡着电视了!”原来他是挥手,不是招手,李涛挪开步子后便被彻底冷落了。

    李涛承认在那一刻他十分憎恨他的电视机,那台花了他三个月时间蹲点,最后在一次降价活动中买到的,价值五千元的超薄纯平液晶大电视——他十分想要把它砸掉。

    后来李涛自我分析,那时他心里的念头是,堂堂桃哥竟然比不上一只电视机。他还沉浸在故事中不可自拔,现实里冬凌草的冷淡与故事中小冬的亲密形成强烈对比,好不让他失落。

    李涛来到窗边抬着头仰望天空,寒叶飘逸洒满他的脸,小冬叛逆伤透他的心。

    这种走火入魔的状态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天后李涛恢复了正常。他变回了抠抠索索的涛哥,而冬凌草在他眼里变回了又懒又贱的抠脚死鬼。但总有哪里变得不同了,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比如说当他再看到冬凌草抠脚时,不舒服的感觉消失了,还想给他在腰下塞个软垫子,让他抠得舒服些。当然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为了抵抗这种精神上的堕落用垫子扇了他俩耳巴子:“滚回你的房间抠去!”

    比如说,以往他对冬凌草看的节目嗤之以鼻,觉得那是无聊的玩意儿,近来他却喜欢坐他边上一起看。一来是因为小说进入了修改期,不像之前那么忙碌;二来他对这些节目有了好奇,想知道他到底在看些什么,老能笑得花枝乱颤的。当然,即便他觉得精彩好看,还是会耸着鼻子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好看的,没品。”这样才能显示自己的高雅。

    再比如说,以往冬凌草偷吃他冰箱里的东西他会暴跳如雷,如今发现有什么食物没了味道,或是直接消失了,他已习以为常,或者说是彻底麻木了。但为了给鬼做规矩,他还是举着定身符追着冬凌草满客厅跑,一直将他逼到了墙边,下意识地伸手对墙一推,将他禁锢在自己伟岸的淫威之下。以往他不觉得什么,现在却觉得格外别扭,这个动作对他而言有了其他的意思,这他妈的是一次标准的壁咚。在李涛愣神的时候冬凌草透出墙面穿了出去,只眨了一眨眼,面前的死鬼就不见了。

    他追了出去,破口大骂:“冬凌草,你个傻缺!下次我往绿豆糕里下泻药,看你敢不敢吃!”

    其实这等同于脱了裤子放屁,鬼还拉什么肚子呀,照样吃你的。

    鬼鬼怪怪大冒险还在拍摄,每周一期,再有个几期第一季就要结束了。由于是鬼怪节目,每次拍摄需要大量的资料收集工作,还还不一定能拍到期望中的灵异镜头,不是每期都有干货。除了灵异现场探访外,节目还穿插了明星灵异事件访谈(几个明星坐下将讲述身边鬼故事的访谈类节目)、特殊事件专题(从科学角度分析日常生活中的闹鬼体验,如鬼压床、鬼打墙等现象)、著名鬼片专题(明星们聊有名的鬼片,进行角色扮演,演员回访等环节)和其他灵异相关内容。

    由于李涛拒绝科普唯物主义知识,说鬼故事时又老爱趁机宣传自己的小说,节目组安排他上的一般都是现场探访类的节目,比如之前的郁金香酒店闹鬼事件以及无灯巷事件等。这次节目组的小法给李涛打来电话,说有个好事找他。

    “李作家,这次可是我们张导帮你争取的机会,行程轻松,能吃吃喝喝,还能出国。哦,是去日本,拍日本恐怖片专辑,其实就是去那儿参观参观,和那里的人聊聊天,嗯,就是这么简单。”

    不久后,李涛从柜子里掏出已经积灰的护照,提着箱子,带着冬凌草踏上了公费旅行。

    这次坐上了商务舱。在有较多空位的情况下,考虑到他们在经济舱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骚动,航空公司为他们进行了免费升舱。商务舱空间大了不少,坐得也舒服多了。那天张导格外兴奋,将脑袋探出了座椅,和他们讲解这次的行程。

    “你们知道一档日本节目叫《世界灵异录像》么?是亚洲灵异类综艺节目的鼻祖,虽然灵异类综艺并不算热门,但大多节目都是跟着这档节目做出来的,《世界灵异录像》算是业界的一个标杆。”

    大家相互看着摇头,并不知道有这档子节目。我国的综艺节目也是这几年慢慢热起来的,之前并未引进类似节目,连鬼鬼怪怪也是国内首档灵异类综艺,几经周折过了审的。

    张导对他们的反应并不惊讶,喝了口空姐送来的咖啡道:“灵异录像这档节目一开始叫《日本灵异录像》,只是收集了一些网上热传的灵异视频,大约是些拍到鬼的短片,将这些短片剪在一起,按照恐怖程度排名,一一播放,再找些明星搞和笑艺人尖叫吐槽罢了。这些短篇没有审核机制,其中不乏粗制滥造,人造痕迹严重的。节目组也是一时玩票,试下水的心态,没想到这类节目十分受人欢迎,不论是老人小孩白领主妇都爱看,这才有了以后的节目。”

    沈金鸣摇着头道:“这样的节目在我们国家肯定不能过审,没有事实依据的视频播出去了,就是搞封建迷信,巫医神功。”

    张导哈哈一笑:“可不是么,我们和日本还是有很大的差异的。鬼怪文化是日本文化的一种,他们喜欢这种民间传说。小日本的影视业强在哪儿?我们来数数,侦探剧算一个吧,你看有金田一,有名侦探柯南……说到这个,漫画改编也算一个,他们由漫画改编的电影电视特别多,有死亡|笔记,麻辣教师等;除此之外就是医疗剧和鬼片了,白色巨塔、龙医、午夜凶铃、鬼娃花子……这些类型里出名的特别多……灵异录像这类综艺在我们国家就行不通了,我们虽然也爱看,但没这么热衷,当然啦广电局本来就不给播。就算播出了,在大城市的收视率也不会好看,只有迷信氛围浓厚的地方才会津津乐道,现在年轻人可精着呢,不好骗啊。所以我们这档节目在开始之初我就和崔编剧说了,我们绝对要创新,要真实,要独树一帜,要做出我们自己的东西来……”

    助理小法在一旁轻飘飘地打断:“所以我们的节目没参考那档日本的综艺咯,百分百的原创?”

    张导眉飞色舞的脸突然僵住,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参考了。”

    小法颇感兴趣地从最里面的那个座位探出身来,身子微微前倾便从一件特别普通的毛衣里露出一条深沟:“参考了哪一期呀?”

    张导盯着她的事业线回答:“每一期。”

    “哦,哦。”小法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捧起飞机上提供的杂志翻了起来,似乎拆了她老板的台是一件特别让人身心愉悦的事儿。

    空气凝住了几秒后,张导揉了揉鼻子继续:“现在日本那档节目沿用之前的方式,剪辑灵异视频按顺序播放,但加上了严格的审核环节,明显是ps的上不了节目;也会和视频的主人获得沟通做背景调查,要是聊天内容有明显漏洞的,也上不了。这样以后,最后能出现在节目上的视频数量就大大减少,节目组改了名字叫《世界灵异录像》,针对全世界邀约大家手里的恐怖视频,且改为一年播放一次。”

    “那不是和圣诞老人一样轻松的工作么?”小法还是翻着杂志,脸都没转过来。

    “他们的工作是跨越全年的,一有新的素材就要工作。当然他们不只做一档节目,手里还有其他综艺。”

    “哦,和我一样,手里还有其他节目组的人要伺候,了解了解。”

    李涛和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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