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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闲照录 第3节(2/5)

作品:《(修真)闲照录

空浮五色狮子之上。说经一徧,诸天大圣同时称善,是时,一国男女聋病,耳皆开聪。说经二徧,盲者目明。说经三徧,暗者能言。说经四徧,跛痾积逮,皆能起行。说经五徧,久病痼疾,一时复形。说经六徧,发白反黑,齿落更生。说经七徧,老者反壮,少者皆强。说经八徧,妇人怀妊,鸟兽含胎,已生未生皆得生成。说经九徧,地藏发泄,金玉露形。说经十徧,枯骨更生,皆起成人。 是時,一国是男是女,莫不傾心,皆受护度,咸得長生。

    可知讲经传道之事关重大,非真神至不能,而旁人能聆听一二,已是受益匪浅,胜过面壁十年。谢燕堂道:“不必顾及其他,只管去就是。”

    等到了出行那日,叶孤鸿从莲花峰下至云光台,浮玉殿戚含龄已等候在此,见叶孤鸿来便招呼道:“叶师弟。”

    叶孤鸿急忙行礼,“我来晚了。”

    戚含龄笑道:“我贪看晨光,故来早了些。”

    两人一时移目向外,只见开襟阁外云海茫茫,如涛似雪,朦朦之外,有明光如线隔云射来。又等了片刻,淳于令嘉与韩时照接连到来。等到天光大彻,只见白光一道瞬至山前,徽音殿殿主张熏吾立在云上,略看了四人一眼,“即来齐了,便启程罢。”说罢放出一枚宝珠悬于空中,不过黍米大小,张熏吾前行,后四人依次入宝珠中,随即光华一闪,瞬间已无踪影了。

    殿主法器,自然比核舟更佳,无量宗虽与太清宗相隔万里,也不过朝夕即至。待行到无量宗山门前,只见来者如细雨密雾,难以计数。淳于令嘉未免咂舌:“这一趟阵仗真不小。”

    无量宗葛郁芝与韩时照有数面之缘,见他们五人便迎上来,又见有张熏吾,便抛下其他人亲自引入门中。几人御风踏云,少顷已在无量宗养德殿阶陛下,宗中长辈得了信迎出来,又是一番寒暄,挽着手同进了殿内,叶孤鸿等是小辈,遂陪侍殿外。

    当时殿外已侯了若干宗门弟子,见太清宗诸人来,熟悉地便上前招呼。有一位荀光儒乃是东江至真观弟子,又有一位陈意婵是藏云山化生宗弟子,都与叶孤鸿相识,一起上前来说话。几人昔年多常往来,后来叶孤鸿魂散不醒,又有师兄转世等诸事,一晃已几十年未见,此番相见,格外亲热。

    陈意婵性格爽朗娇憨,数十年不见也熟稔如昔,张口便笑道:“叶师兄,此番事了,我们必要好好聚一聚。”

    荀光儒性子温厚,也道:“正是,白道友与霍道友也时常问起你。”

    说话间,又有数人被引入殿中,有面生的,荀光儒便低声说给叶孤鸿与陈意婵。叶孤鸿轻“咦”一声:“竟然连卧南道人、岱川崔云松等也来了。 ”这几人平素都是万事不管的,百十年难得见一面,这次居然齐齐到来,真是惊人。

    荀光儒道:“魏真人闭关百年,年前才出关,一听他要讲经传道,谁人不肯来。若能在此得一丝灵光,已胜许多人面壁十载。”

    一旁有人闻言皆是点头,有不知内情的出声询问魏沧白是哪一位,顿时有人急急说:“你怎连魏真人也不知?”又看了他一眼,才缓和下语气:“你年纪小大约不清楚,魏真人乃是极惊才绝艳之人,修行不过百余载便已窥至化,百年前他自言有所悟,于是就此闭关,直至近日才出来。想必是已勘破了迷障,修行更进一步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又凑着说了一阵子话,忽然殿中师长传讯过来,便呼啦啦惊雀似地散了。未几张熏吾也出殿来,遥遥唤几名弟子,叶孤鸿匆匆向荀光儒与陈意婵一拱手,急忙跟上去了。

    太清宗一行人被安置在宜芝殿,旁有鱼藻宫、畅心台等,住着其他门派弟子。张熏吾将几人叫进正殿,认真嘱咐道:“此次讲经一事多有蹊跷,你们近日莫要随意走动。”

    众人心里一凛,却并未出声,张熏吾面露嘉许之色,微微一笑:“过几日你们自然就明白了,今日都且下去吧。”

    几人道声“明白”,自此之后便足不出户,纵然有别派弟子相邀也婉言推却了。荀光儒与陈意婵大约也得了师门长辈提醒,这几日并未来寻叶孤鸿,一时间倒是清净。

    到了讲经那一日,天清气畅,百花含英,璇玑台上云静风消,台下环列数座,皆是各门各派来人。

    待众人入座,少顷,忽然白光一道,有一人自空中至台上。形容明逸,天资清耀,头戴九灵夜光冠,身着八龙锦嵌紫羽华衣,腰佩玉带,缀盈金虎流金铃等物,容貌之盛,如日如云。有初见者不由心魂摇荡,啧啧称羡。而深知魏沧白者,如张熏吾却不禁心中一沉,不安之感更重。

    魏沧白在璇玑台上坐下,眸光轻扫而过,随即启口开讲。先说清净,后解本真,又说宝章变化,还丹金液种种。洋洋洒洒,滔滔不绝。讲到妙处,声外有隐韶之音相合,河山静默,柔云徐来,有青白黄三色云炁盘旋台下,恋栈不去。身畔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狮子、白鹤等形貌若隐若现。台下诸人心迷神醉,只觉魂神澄正,万念不起,不论修为,俱有所得。

    待到云收雾散,众人醒转已是三十二天之后,张熏吾静坐良久,轻声叹息:“此道高妙。”又望璇玑台上,眸中微露悲悯之色,随即掩去不提。

    ☆、第二十回

    叶孤鸿此次收益颇丰,回到宜芝殿后便闭门不出,细心体悟这数日所得。他心系修炼,倒也无暇顾及宗门诸人为何久留不去。直至十余天后,他正在房中打坐,忽然听见沉沉钟鸣传来,顿时心惊不已,连忙同戚含龄、淳于令嘉与韩时照一起匆匆赶到正殿。

    殿中张熏吾一身青袍,见弟子来了,叹道:“魏真人去了。”

    四人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不及多想,回房各自换了衣裳,随张熏吾一起往养德殿去。

    这时来听经讲道的各宗各派已去了七八,还有三四家留下,其中便有至真观,荀光儒与师兄弟及长辈站在一处,见叶孤鸿来了,略略点头示意。叶孤鸿略一回顾,便随张熏吾入殿祭奠。

    魏沧白在无量宗中声望极高,当年若非无心,未必不能执掌一宗,如今停灵殿中也并不为过。张熏吾秉了一炷香插在灵前炉中,又绕到灵床旁。只见魏沧白头戴金华太玄冠,身着郁青纳纱织金纱边绣袍,袍上明月珠缀,身下是紫锦被褥。虽魂魄已去,却仍形质柔暖,状若生人。回想从前相交,一时感念不已。

    祭拜出来到殿旁小阁,一眼便望见无量宗宗主齐云宥面窗而立。他身为师兄原本不必服丧,现在却也换了素袍,不缀不饰,只在腰间留一佩剑,正是魏沧白平日随身所带的销神剑。张熏吾踌躇再三,劝道:“魏真人也算了却心愿。”

    齐云宥缓缓点头,眼望天外轻云来去,淡声道:“他不顾性命破壁而出,又勉强讲经传道,只为无量宗留一线香火情...如此,又岂能辜负。”

    张熏吾默然不语,魏沧白为何破壁讲经的缘由他一清二楚,求仁得仁,虽然身死也了无遗憾。只是对于生者来说,却并非如此,纵使先贤已将道理讲得明明白白,却还是无法轻易勘破。两人相对无言,未几张熏吾起身告辞,行到门前回头,见齐云宥已转过身去,青天之下,背影萧然,一时口中涩然,急忙去了。

    张熏吾去后,此间再无旁人,齐云宥气息骤泄,双肩塌下,几乎站立不住。抬眼望见壁上所挂图画,乃是两人在辋川赏雪时共作,虽绘的是雪峰石色,风悲日曛,却因为两人同在,自有一股喜意。如今再看,仍是旧时颜色,却已物是人非。

    回想当年,无量宗魏沧白何等放浪不羁。昔时有汉江河神之子许三郎慕过江妇女颜色,招狂风暴雨遮掩,将她摄回水府取乐。其夫及双亲皆命丧水中,其子哀恸不已,求至魏沧白前。魏沧白以三道符相招,请许三郎放归妇人。许三郎不从,又以心痛病害死其子。

    魏沧白知道后大怒,单人独剑闯入水府将许三郎一剑斩杀,染红半川江水。那妇人因容色累及家人丧命,悲愤中生食下许三郎头颅,又划破面颊,投江自尽。因她曾食蛟龙,人多称为“食蛟婆”。自此后渡汉江每逢风雨,船上人大呼“食蛟婆来”,多可转危为安。

    凡人不知的是,魏沧白斩杀许三郎虽是对方有错在先,但事涉一方水土神灵,无量宗只能将他召回后狠施惩戒。一方是罚他擅动刀兵,一方却是为了安抚失子的汉江河神,以免再生事端。

    当时魏沧白被收回销神剑,封禁道法禁足悲回峰二十年。

    齐云宥好容易才求师父允了私下探看。到了悲回峰上,只见师弟一身褴褛安坐蓬蒿间,见他到来也不曾有什么窘迫,反而采药草为茶,堆石为灶,撷葫芦为炉,煮水烹茶,悠然自得。等二十年下峰来,翩翩美少年早已须发邋遢,一身衣裳破旧不堪,几同野人。齐云宥见状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逼着搓洗了三桶水才许出来,又亲自替他剃须栉发。魏沧白还不安静,一忽儿说师兄割破了脸,一忽儿又说师兄拉痛了头,惹得齐云宥在他脑后一拍才收起那副惫懒相。

    见师弟乖顺下来,齐云宥反而越发心疼,若是从前魏沧白哪会这么容易听话。又见他手脸粗糙,忍不住唠叨当年封禁也不过是给外人看,若是他如今日这般略可怜些,到时候往师父跟前一求,再门中长辈再顺水推舟,这处罚自然就不了了之了。偏偏他倒当真领了罚,真是叫人连借口也没有。

    魏沧白原本半闭着眼睛任师兄施为,听见这话才睁开,“罚便罚了,何需求人。”忽然又一笑,按住齐云宥手背:“要求,也只求师父和师兄。”

    时隔百余年,齐云宥仍记得他说这话时那调皮含笑的模样,片刻也不肯折腰的师弟,惊才绝艳的销神剑魏沧白,却终于着华冠丽服,只为无量宗、为他这不成器的师兄求一分助力。

    山风呼啸,天色渐暗。门口有弟子近前,低声道:“宗主,时辰到了。”

    齐云宥勉强应了声,扶着桌案起身,停伫片刻,握紧销神剑,稳稳走出小阁。

    此时已到黄昏,日光熹微,无量宗上下都聚集在养德殿前静静等候。眼见天将黑尽,忽然有点点白影自西飞来,等到近处方才看清原来是三十六只仙鹤,一边啼鸣一边绕飞于屋顶上。此时魏沧白额前泛起灵然一点白光,渐渐化作紫气,尸身浴于紫气当中,数吸之间发生数尺,彩云满室,异香不绝。又过三日三夜,忽然雷鸣电彻,霹雳声声,殿内彩云紫气倏忽散去,齐云宥抢到灵床前,只见衣衾委地,金冠脱落,魏沧白已不知去处,只留异香仙鹤而已。

    这几日异象太清宗、至真观等人都隔峰遥遥望见,三日三夜,养德殿上紫气氤氲,绮云郁郁,这一日气散云消,便知魏沧白终于化气而去。众人凝望许久,终于连仙鹤也飞去了,才各自归去。

    作者有话要说:  许三郎一段,来自泰山神子炳三郎的故事,故事中炳三郎爱慕女子颜色,故以心痛暴崩,将她带入黄泉。明崇俨以三道符相召,最终救回妇人。后唐明宗时期,将炳三郎敕封为威雄大将军,宋真宗时封为炳灵公,到了明代的《封神演义》中,炳灵公则成为了黄天化的封号。

    ☆、第二十一回

    隔了几日,荀光儒来寻叶孤鸿说话,便说起这次讲经之事。荀光儒道:“原来魏真人百年前闭关,乃是从北海得了一件奇物,谁料闭关参详不成,反而引动内火。原本该细细调理才是,不知为何却又强行出关,又办下这讲经大会,终于衰竭而去。”停了停,又叹道:“大药难成,三灾九难,一二不可行持,便是徒劳。魏真人当年何等天纵之资,如今却...”

    叶孤鸿道:“不提魏真人,单看你我宗门内,能入门者千里一二,能笃静者又是多少,笃静而思动,灵光焕明者又有多少。纵然已解幽冥,却也难免有种种凶秽劫难。修行之难,犹如登天,一步既失,便是运穷。”

    荀光儒略沉吟了会,问起另外一事:“当年究竟发生何事?不仅你神魂失落昏睡数十年,连谢师兄也不得不舍弃肉身,夺舍重修。”

    叶孤鸿苦笑:“真真是疏忽大意。”随即缓缓将缘由一一说来。

    观明端靖天中炼气修行之风昌盛,门派众多,良莠不齐。既有如太清宗、至真观、无量宗、定慧宗等样的清修门派,也有烛游观、西霞江、九明宫等人元丹家,更有假作二家,实以采/战为机要,行涉体之交的伪道假法。因此法不讲清净收敛,不禁欲情,故在尘世中颇为流传,如数代前据地青、冀、雍数洲的朱国君王笃信道法,既服金丹,更行采/战,登极不过十年便于夜中暴崩,国中随即大乱。

    因这些二家法门素来为其他修行法门所鄙,倒也不敢如何张扬,平常多是入尘世采买些资质不凡的童男童女,养在宗门中做鼎/炉之用。因未曾招惹自家,又无苦主追究,其他宗门也不多管闲事。偏偏闽州丽玉崖上有一日却走脱了两人,一人乃是门中用作鼎/炉的女子红罗,另一人却是崖主心爱幼徒琼生。

    闽州多山少田,劳作辛苦,女子多因力弱而被鄙,故家家生男则如获至宝,生女则或溺或弃。纵然勉强养大,一遇灾荒之年便作价卖出,以度饥馁。红罗九岁时恰逢丽玉崖采买女童,因生得清秀,又有几分资质,便被收入崖中。入门后不久,她便被指派至琼生处当差,因做事勤勉,又温柔和顺,渐渐得了琼生喜爱,到后来竟是一步也离不得。红罗满了十四岁后本要被分给琼生的一位师兄做修行用处,因琼生极为喜欢她,崖主索性将她仍留在幼徒身边,只等琼生十五岁后做个鼎炉。

    丽玉崖众人以己度人,只觉得将红罗这等贫苦人家女子收入门中,又锦衣玉食数十年,比之俗世中寻常富豪之家也不差多少,必然心怀感激。却不料红罗性子外柔内刚,先前她确实是一心照顾琼生,对鼎炉一事也是懵懵懂懂,直到险些被随意指给他人做修炼之用,才如雪浇顶,幡然醒悟:她自以为已不再是当年无力反抗的女童,谁料兜兜转转,仍是被当作可随手玩/弄之物。虽然侥幸暂时逃脱,但等到琼生满了十五,她便要如那些鼎炉一般被生生采/补而死。

    一想到此节,红罗便连琼生也恨之入骨,但她性子隐忍,仍装作懵懂不知,暗中却搜集修行法门,又撺掇琼生陆续向崖主要了不少法器。待琼生长到十四岁,红罗修行小成,便以为崖主采买贺寿之礼为由将他哄出丽玉崖。

    琼生自幼由红罗照顾长大,对她极为信任,直到快离了闽州才略觉得不对。红罗见他发觉,索性先发制人将他毒倒,因害怕丽玉崖发觉,倒暂时不敢害了性命,只将他弄作整日昏迷,又重新妆饰,扮作带幼弟寻医的模样逃出闽州。

    红罗在丽玉崖生活了十余年,对修士性情也有些浅薄见识,又容貌婉娈、姿态楚楚,再加上修行小成,带着些不俗法器,倒也蒙混了几人去。她见后路已稳,便不耐烦再带着琼生。这一日他们一行人来到琴川,恰逢水中鱼精作祟,几个宗门子弟年少气盛,又有佳人在旁,一时血气勃发,与鱼精斗得不相上下。红罗伺机在旁,装作上前相助,却故意将昏迷的琼生落在一边。

    却不想她这一番作为被循着鱼精追来的樊明川与叶孤鸿恰好看在眼中,丽玉崖虽然是二家法门,行事却不阴邪,与樊明川师门也略有交往。琼生是丽玉崖主心爱幼徒,也曾与樊明川打过几回照面,再想到这几日丽玉崖传来的消息,哪还有什么不明白。奴仆背主,无论在何处都是悖逆大事。樊明川这边救下琼生交给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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