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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同人:《[猫鼠]剑河》 第16节(2/2)

作品:《bl同人:《[猫鼠]剑河》

什么狗屁不通的计划,通通都见鬼去得了。手臂一展画影入手,展昭将画影放到白玉堂空荡荡的左手,叮嘱,“玉堂,收好。”

    白玉堂凶神恶煞要吃人的神情蓦然闪过一丝迷茫,眼神空落落的。他掂了掂画影,邯郸学步地笨手笨脚把巨阙塞回给展昭。

    自认稳操胜券的花冲笑容一滞。再起的琴音与先前一脉相承,可在栖栖遑遑中多了几分铁骑突出刀枪喝鸣的煞气。涤荡的商弦与角弦交错,跌宕起伏高亢嘶鸣。

    傀儡蛊一经发作,白玉堂恍如坠入深渊。

    四面八方皆是漆黑一片,不知身处何方亦不明生而为何,四肢冷得不听使唤。绝望的黑暗中,忽有火红色亮光一闪而过。他疾步追寻,伸手一抓,满掌黏糊。这红色的玩意儿,是血。恍惚中,他看见白府人丁兴旺车来车往,然而下一刻便是府尽人亡满目杀戮。那些杀手对老幼妇孺一视同仁,疯狗似的见人就是一通乱砍。

    这不过是幻象,白玉堂吊着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清明猛抽了自己两巴掌。然而事与愿违,即使闭了眼,那些垂死挣扎的,惊恐万分的,视死如归的眼神还是刀削斧凿般烙刻。耳畔是一声声凄厉的呼救,闻到的是刺鼻的血腥味。只为一幅洛图,一把画影,那些刽子手草菅人命。是可忍,孰不可忍。

    强压的怒意一找着宣泄之口争先恐后涌出来。琴音催魂,白玉堂寻着该死的琴声一剑刺出。他要将这群罪恶滔天之辈赶尽杀绝,欠债还钱,杀人就该偿命。

    白玉堂抡剑就往展昭身上招呼。他眼里没有展昭,唯一念,杀。直至阴差阳错双剑皆落,白玉堂凭下意识抢了一把剑,入手又沉又稳,与先前有异。正当他狐疑之际,镜花水月般,他听见展昭的声音。手中被塞了另一把剑,触手微凉,轻若流云,是画影。

    画影指木生木,指水水退,乃生之剑。

    白玉堂想起与白金堂最后一晤时,白金堂身为哥哥的喋喋不休:可还记得,清秋阁正堂上挂的那幅字。

    墨笔清秋,万古流芳。清秋阁是白府藏书之阁,而那幅高悬的字书写的是白家为人训诫,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白玉堂离家之际是个六岁的猴孩子,成日里尽会撒泼打滚捣乱欺负人,与这训条背道而驰。时隔十五年,骄矜蛮横的白家小少爷逐渐失去一个个提携他给予他依靠的人,才得以审时度势重拾训条。

    白家训条上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妯娌恩仇,可一笑而泯。关乎道义,必嫉恶如仇。又曰:游走江湖切莫心怀怨念,刃敌之时自当青天无愧。

    白家向来信奉以直报怨。可这怨,必为天下之怨。换而言之,花冲非杀不可,但白玉堂得放下对花冲的满腔怨念,而是站在天下苍生的立场将其除去。可是放下血海深仇谈何容易,圣贤尚有喜怒哀乐,更何况一喜怒向来形于色的江湖少年。

    此时花冲琴韵已变,高亢争鸣之音刺得双耳生疼。

    白玉堂心乱如麻,身形飞掠冲展昭心脉便是一剑。这一剑凝重得发沉,可偏偏薄锋轻颤似将军之戟刃如秋霜。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愁云惨淡,但龙城飞将若在,胡人敢与之匹敌。

    展昭吃了熊心豹子胆,不避不闪。

    画影剑尖落在展昭胸膛,冰凉剑意没骨。

    任花冲十指抽风,白玉堂的手却缓了下来。即便如此,画影依旧再向前推了半寸,神锋入血肉之躯,一点殷红血珠飞溅。

    血滴温润,落上白玉堂的嘴角。

    思绪乍明,混沌初破。

    白玉堂一下子抽回剑,心有余悸地望着展昭视死如归的脸,然后单手一勾啃上展昭的嘴。

    突然被吃豆腐的展昭本着你来我往的原则咬回去。觊觎了许久的唇舌主动送上门,味甘。

    “喜欢吗?”白玉堂双目斜睨,须臾光景又把脸扭开了。

    好脾气的展昭不去计较此时此刻谈论终身大事是多么不拘小节,无风无月无酒助兴还有个讨人嫌的花冲要收拾,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克制力。展昭用拇指擦去白玉堂嘴角的血,附耳低笑:“喜欢。”

    “可不许反悔,”白玉堂眼刀一扫威胁。

    展昭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在白玉堂这小白眼的注视下精神抖擞,“若反悔了,亏的可是我。”这马屁拍的也是别具一格。

    傀儡之蛊控心。花冲见白玉堂脱离掌控不由焦虑,双手如疾风骤雨在琴弦上弹拨。嘣一声响,琴弦断裂。花冲不可置信地抬手,五指触觉迟钝,已然遭重明煞气反噬。大凡凶器皆威力无边,然其主心念不坚必遭吞噬。

    展昭横剑,乌澄澄的玄铁重剑就在花冲眼前成势。

    花冲扑倒在重明上,满嘴血腥。他艰难地仰起头,张开血盆大口,“展昭,你有种就杀了我。傀儡蛊子以母令是从,白玉堂体内的是子虫,母虫就在我身上。母虫一死,子虫也活不了,就让白玉堂给我陪葬。”

    春风得意的展昭才不受花冲胁迫,巨阙剑锋离花冲面门不过半尺。“走哪儿都带着条虫子,不好受吧。”

    花冲怔怔望着展昭,又是一口血,被气的。

    展昭得寸进尺,恍然大悟道:“不对,你是蛊毒行家,傀儡蛊不过是千万蛊虫之一。体内的蛊虫定不止一条,几十条,还是几百条?哎,奉劝一句,你可别不挑长眠之地随便死了。不然这么多虫子爬出来,会吓着人的。”

    白玉堂翻来覆去念叨起白家训条里的两句:游走江湖切莫心怀怨念,刃敌之时自当青天无愧。白玉堂收手快,展昭受的只是微不足道的皮外伤,但那一滴血仿佛混沌初开时那一粒从天而降的雨水,令白玉堂死而后生智开二度。

    人世苦短,天道浩瀚,个人的恩怨情仇实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况且,还有那么多值得珍惜守护的人事,在仇之一字上耗费心血,太不划算。花冲必然得杀,可白玉堂已然能心平气和地对着他出剑。

    画影微颤,声若龙啸凤鸣。皎皎寒锋波光粼粼,上显九天列星纹,色呈昆仑冰雪光。

    先前,白玉堂一直觉得手中的画影缺了点什么。此时此刻,上古神锋方神威尽显锋芒毕露,与巨阙半斤八两不遑多让。白家清秋阁中堂而皇之张贴的古板训条,正是画影神剑最后一重剑诀。吾心寄天寄民,区区仇怨大可不屑一顾。

    士别三日,千锤百炼,白玉堂终掌画影神锋。

    花冲还妄想能拉白玉堂一同去阴曹地府,白玉堂却不遂他愿。子虫向来听从母命,对巫蛊之术一知半解的白玉堂天不怕地不怕,梦想天开地尝试以子虫控制母虫。傀儡一虫,比的便是心智之坚。

    多舛命途打击下,花冲走上邪门歪道,而白玉堂历经劫难脱胎换骨。

    白玉堂屏气凝神,真气于四经八脉中游走,触及傀儡子虫。母虫淫威下,子虫垂死挣扎试图掀起风浪。白玉堂浑然不顾,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游云真气徐徐灌注,令傀儡子虫走投无路唯有乖乖归降。擒拿傀儡子虫后,白玉堂借子虫之眼以窥母虫。

    花冲猛地踢开重明。琴弦撞地,嗡嗡声响震得花冲痛苦不堪。

    白玉堂一鼓作气反客为主,轻易勾起花冲内心的滔天怨恨。花冲那满腔怨恨打小沉积,经过二十余年的酝酿发酵,威力无边。

    花冲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没怎么挣扎便败下阵来。他痛苦地双手抱头四下乱撞,鲜血糊了一脸。

    白玉堂胸口涌上腥味,嘴一张,吐出一大口血。乳白色的傀儡子虫在血水里大幅度扭动,随后短小得几乎缩到身体里的脚朝天,不省虫事。虽逼出了傀儡虫,可见此情形白玉堂脸色一变,生平第一回恨透了过目不忘的能耐。

    子虫反其道控了母虫,而子虫身死,母虫及其宿主已是必死无疑。花冲自知命不久矣,操着嘶哑的嗓子诅咒:“我活不了,你们也休想出去!”

    砰砰砰接连数声,冲霄九层的出口尽数封死。狭小空间内,一束火光冲天而起,眨眼间将楼阁点燃。火焰熊熊热浪滚滚,冲霄九层成了密不透风的大蒸笼。

    “这机关,叫断龙,”花冲回光返照,容光焕发地阴笑,“唯有从外面可启。你的人马都在冲霄楼底下忙活,赶不来相救。”

    展昭离花冲要有多远就有多远,笑道:“此言差矣,人的确没有,马倒是有的。”

    轰隆一身,九层外门还没关热就重新打开。一涌而来的气流冲向火堆,烈火呼啸绽开炙热的火花。灼灼火光中,踏雪乌骓抖抖光鲜亮丽的鬃毛,哒哒蹶着蹄子。纤长有力的马脖子一甩,打个嘹亮的响鼻。

    白玉堂将傀儡虫逼出极耗神智,此刻仅凭一股意念支撑。眼见花冲将死乌骓已至,眼前一糊几步趔趄。

    展昭眼疾手快将人揽住,带上马,附耳低语:“我在呢。”

    白玉堂心安理得地脑袋一歪昏厥过去。

    满载而归的乌骓马仰天长嘶,撒开四蹄一溜烟跑没了影。

    机关齿轮在烈火炙烤下失了水准。一把闸刀呼啦啦掉下来,啪一声将已然神志不清的花冲拦腰斩断。花冲的上半截身残志坚爬了两尺,随即吐血身亡。临死那一刻,花冲嘴里还在念叨不知所起却一往怒深的怨念,“花熠,我恨你。”

    傀儡蛊虫一母多子,寻常排蛊术不测,然月晦夜嗜眠。子听母命,若子宿主心坚,子可反控母蛊宿主。

    玩了一辈子蛊术的江婆婆背着人躲在小黑屋里,一丝不苟地在毕生心血《蛊经》上再添傀儡蛊一章。当时没看出白玉堂身上的傀儡蛊,于是惨遭施玖肆无忌惮的嘲讽。搁下笔,江婆婆理直气壮地想,施玖这死乞白赖摇尾乞怜十年才追到媳妇的人,有何资格嘲笑她活了七十年首见傀儡蛊。

    施玖领着人马与天鸾里应外合,把中间那伙襄阳王的人包了饺子。之后双喜临门,以十年如一日的肝胆赤诚之心可算抱得美人归,天天美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林清饮投靠襄阳王不过是个幌子,旨在将计就计将隐患彻底除去。三黄苦心徒自瘵,五毒浣胃空矛戈。林清饮身为三黄所代青州林家后人,谨遵祖训悬壶济世。传给展昭的捷报中,除了如实告知天鸾胜况,还提到了白玉堂体内的傀儡蛊。林清饮虽不知如何钓出傀儡蛊,却能令其永久封存。

    林清饮在信笺中让展昭拍白玉堂的灵虚、神封、天枢三处穴位,把人敲晕了带回天鸾。谁知白玉堂乃上古奇才,不但以傀儡子虫反控母虫,还将子虫逼了出来。当展昭火急火燎地请来林清饮时,见多识广的林神医指了指卧榻,连个药也不给就这么甩甩手走了。丢下四字:无碍,静养。

    展昭与白玉堂在天鸾只呆了五天,顺便破开心宿十五阵取出洛图交到宴希来手里。至于神而又神的洛图描绘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展昭和白玉堂一个鼻孔出气地表示,神笔阁之画看起来也不过尔尔,洛图亦没什么可看的。

    棠棣消华成二刃,双锋见世洛图出。棠棣寓手足、兄弟。当手□□情成为生死相随不离不弃之情,死而后生,双神锋所向披靡。于是心宿十五阵破,洛图出。洛图引无数人趋之若鹜,偏偏被展昭和白玉堂这俩心无杂念不识货的取了出来,当真天意弄人。

    洛图已交付,展昭和白玉堂便趁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悄然离开天鸾。展昭带上踏雪乌骓净身出户,白玉堂不肯服输,偷了施玖的夜照玉狮子紧随其后。

    又是一年飞雪漫天,白雪皑皑琼瑶满匣。

    一排马蹄痕印向山林深处延伸。乘着乌骓马随后而来的展昭以目力丈量蹄印深度,继而微微一笑,纵马长行。

    乌骓撒蹄飞奔,丛林渐密。右手边疏忽蹿出一道白光,掠起的风裹挟白雪,直扑展昭面门。剑尖接连晃荡,分取百会印堂。

    展昭向后一仰翻身下马,双脚踏雪落雪无痕。

    白玉堂手执画影凌空踏弧,白雪纷纷尽数招呼过去。剑锋如飞雪流萤疾刺迅点,虚虚实实令人应接不暇。

    展昭巨阙平起横收,熟门熟路缠上画影剑锋。左一划似壁立千仞无欲为刚,右一收如海纳百川容纳万千。流云剑术孤绝险峻棋开半路,巨阙一剑恰与画影锋锐齐头并进。你也碰不着我,我亦触不到你,礼尚往来谁也不吃亏。

    败家惯了的白玉堂将画影一丢撸袖,摩拳擦掌用上胡搅蛮缠的近身肉搏之术。

    展昭也丢掉巨阙,脚步圈划摆开鹤羽翔空之势。

    白玉堂像模像样起手纵横,双手齐上拿捏展昭手腕。眼见展昭出掌相抵,白玉堂脚下一溜拦腰将人抱住。无可奈何的展昭就势一躺,两人双双栽进雪地,摔得支楞八叉人仰马翻。白玉堂瞅准时机像年幼初遇时一般一把剥掉展昭的靛蓝色褙子远远丢开,挑衅味十足地挑眉,“臭猫。”

    展昭不由分说地将这只喜欢揪猫须的小耗子压进雪地里,衣衫绦带散得东一件西一件。

    簌簌飞雪落在他们眉间发上,恍惚又回到多年前那片一望无垠的连绵雪山,满目无暇遍野纯净。彼此还是无忧无虑的年岁,几个雪团子就足够他们乐呵上一整天。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一束晨光洒落,照亮巨阙和画影两把神锋。剑锋潋滟似水波粼粼,诉说当时明月此时风雪。

    此生之快事,唯与尔并辔策马,仗剑快意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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