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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水流年里 第15节(1/3)

作品:《斯水流年里

    其冽取了白泽芝闲置不用的浴勺,舀了水缓缓浇在白泽芝肩头。

    白泽芝瞪大眼睛无法相信,今天是都中邪了?他推开其冽再次靠过来的浴勺,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其冽也是皱一皱眉。他曾在宠爱某个妃子的时候,会有此举措,妃子大多是娇羞并欢喜的。怎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欢喜,反而有些恼怒呢?其冽转尔就把白泽芝的反应归结为,本就是不喜欢的。其冽讪讪放下浴勺道:“肩膀受凉了如何是好。”

    白泽芝偏过头,直接取了寝衣,跃起之时衣衫翩然展开,一个回身之际,衣衫已在白泽芝身上。他一面系侧面的衣带,一面走向寝室。

    “这几日你都在雪里,骨上可有酸痛?”其冽跟在后面道。

    白泽芝想起晚上的翻来覆去,却不甚在意。

    “这几日雪这般大,你便在宅里罢。这寒气深入骨髓了,以后便一直要受苦了。”其冽本就出于苦寒之地,瞧多了受寒气折磨的人。

    白泽芝在门槛处停下,转过身看着其冽。

    其冽只当白泽芝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幽蓝的眼睛倒映着跳跃的烛火,甚是欢悦。

    白泽芝手一拉,将其冽关在外面。他也知道其冽说的是对的,可他一点都不想在这个宅子里呆着。但如果身子败了,就别再谈逃走,或者救芙蕖了。

    屋里暖暖的,一直没有断过。白泽芝将被子紧紧地裹着自己,能感觉好受些。白日里转移了注意力,还能忍受这酸痛。一到夜深人静,白泽芝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忍受着这疼痛一点一滴的撕咬自己。辗转之间,他想起蓝衣男子说的,他是仙界犯错罚下人界的。所以,这便是在人界受的惩罚吗?父亲的头颅就在眼前砍去,母亲自焚,妹妹还下落不明,就连交好的好友都不知死活。

    白泽芝眼角滑下两道泪,他紧紧地闭着眼,试图止住眼里的悲哀。他想,父亲,即使这样痛苦地活着,没尊严地活着,也是要活着吗?若是就这么死去,便不再是被囚禁的……白泽芝甚至都找不到词来形容自己的身份。一个受帝皇喜欢的俘虏?一个被囚禁的佞宠?想到死这个字的时候,白泽芝黯然,若真死了,芙蕖会受牵连吗?芙蕖还小,本是该在父母膝下撒娇的年华。

    在酸酸软软、胡思乱想间,白泽芝辗转了几次,终于迷迷糊糊地睡去。

    其冽听着他呼吸开始平缓,才翻进去。他还从没这样子迁就一个人,还没这样子哄过一个人,第一次这样关心一个人。他心里暗叹一口气,也就你了。其冽伸手替白泽芝捋了捋鬓发,才发觉触手湿湿的。其冽的手一滞,眉头微微皱起。

    其冽在床榻边的椅上坐下,看着白泽芝一言不发。他以为住在宫外,已经是够自由了。可是,他却在夜里暗自流泪。是因为自己杀了他父亲?是因为失去了母亲?还是因为自己拿他妹妹要他留在这里?还是这疼痛难忍?其冽不得而知。他本是恋慕一只展翅翱翔的苍鹰,却得到一只暗自垂泪的病鸟。可让他放手,又实在舍不得。其冽第一次对取得的皇位有了索然无味的感觉。本以为灭了他的国,便能把他占为己有了。他可以斩去他的依靠,却对他一直下不了手。其冽心里清楚,若再放宽自由的限度,白泽芝便更不可能属于自己。他会跑得远远的,再不让自己看到。

    房间里一点点放亮,其冽看了看窗外,马上要离开了。他看了一眼睡着的白泽芝,皱了皱眉。最终,他翻身离开,匆匆赶去上朝。他舍不得放了白泽芝,也不忍心看他这般难受。其冽需要时间好好考虑。

    白泽芝没多久便翻身醒来,看着没有之前一醒来就见着的人,心里有些微妙。之前再怎么把其冽关在外面,他都会半夜翻进来搂紧他的。这一次倒是没有进来,果然耐心是会被耗尽的。等他失去兴趣,自己是会被杀死,还是会被放逐?白泽芝不明白自己心里什么感觉,微微紧缩,又稍稍放开。

    雪一连下了几日,时大时小,时轻时重。今日飘飘悠悠地,如同柳絮般,却也是安然落到沉积的雪上。白泽芝没有出门,他安静地在书房写字。

    司水又是突然之间出现的,没有一点征兆。他拿起白泽芝刚刚写好的字看了看,又朝他看了一眼,微笑道:“字如其人。”

    白泽芝看着他,心里的阴霾一点点散去,道:“你也来写个给我看看?”

    司水看了他一眼,笑道:“很久很久不写字了,我想想,距上次写字,大概要一千年前了。”

    白泽芝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这人,看着也就双十年华,比他大一点点而已,怎一说便以千年来计。

    “不过画画倒是还能看看。”司水眨眨眼。

    白泽芝让了让,司水过去执起笔。蜿蜒在纸上。日光正好,碧波荡漾,婉婉玉蕸,亭亭莲朵。白泽芝不禁靠近几分,静静地看着这宛若仙境的画境。

    司水看了一眼白泽芝,温温一笑。这便是莲宫一角,对白泽芝来说,是曾修炼化仙的地方,应有着不一样的感情。他拎起纸一拂。白泽芝看着纸上的东西一点点鲜活起来。伸手一掬,一缕阳光落到手心。池中泉水汩汩,碧波起伏。婀娜多姿的荷叶在微风里舒展摇曳,洁白的莲朵散发出真真清香扑鼻而来。

    “很美。”白泽芝轻道。对这不可思议的东西,白泽芝没有惊讶,只感觉熟悉得揪心,明明才第一次看到。

    “那你便留着,别人是看不到的。”司水淡笑。常人看到这画,是并不能看出画面是活动的。

    白泽芝找了工具,将此画裱好,挂在屋内。之后每日,他总会有一段时间伫立在画前,静静地看着。

    ☆、第76章

    宅里的人越来越忙碌,边边角角地清理打扫。白泽芝看一眼过去,并未过多关注。他每日在练武房耗上大半日是雷打不动的,有时在书房又耗上半日,有时看着天气晴好便骑马奔驰一番。在这一段时间里,白泽芝没有看到其冽再过来这宅子。而司水倒是三天两头来一趟,有时陪白泽芝饮一盏,有时看白泽芝写字,有时与白泽芝在山里奔驰……其实聊这么久,白泽芝都不曾知道这人叫什么,只三言两语间也不觉陌生,偶尔搭上句话也觉得颇熟稔。

    直到宅里贴上了年画,白泽芝才知道,原是要过年,这宅里才显得忙忙碌碌。

    白泽芝站在庭院一角,静静地看着廊下挂着的红纱灯笼。临到过年的时候,芙蕖是最开心的。伴着母亲采购年货,量体裁衣,芙蕖都是欢欢喜喜的一路跟着。每次与父亲回京过年时,早早便能看到芙蕖在那翘首盼着,见着了反而规矩起来,柔柔地行礼,起身时眼睛一扬笑意抑都抑不住。

    不知芙蕖过得可好,可有吃苦,能否欢喜地过年。白泽芝不知道其渊与芙蕖在一起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他在没有脱离其冽之前,他没法做任何举措。

    夜里刮起了大风,夹带着萧萧瑟瑟的雨丝。白泽芝看着帐顶,身上一层层地出汗。

    “你还好吗?”司水突然出现。他俯身用手拭过白泽芝的额头,看了一眼他苍白的脸。

    “没事。”白泽芝强挤了个微笑。比起刚开始酸疼得想要拆骨,这样已经好很多了,看来赤珠酒确实有些作用。若再饮上一两年,也许便不会酸痛了。

    司水第一次见到白泽芝如此痛苦的模样,立马伸出一指,一圈透着幽蓝光彩的水雾由指尖传至白泽芝身上,迅速流淌至周身。几息之间,又迅速地返回至司水指上。司水收回手,沉默了一下,从身上掏出个玉瓶,作舍不得状道:“也便是便宜你罢!我也是从莲君那顺来的。”

    白泽芝犹豫地看着司水,并没有接。

    司水看着他接,便将玉瓶塞到他怀里:“于你是再合适不过了,于我也就是牛嚼牡丹。”司水爱好各种水饮,知道他这嗜好的都会替他留下一二。这瓶莲露从莲君那顺来,还没舍得饮,这不,就正好给白泽芝了。这千瓣莲露本就对莲灵修仙大有用处,更别提目前是凡人肉体的白泽芝。

    白泽芝拿开了瓶塞,一股清甜的莲香袭来。既非酒,亦非水。醇厚甚于酒,却又纯洌甚于水。

    “哎……”白泽芝想对他说无功不受禄的,这看一眼便知不是凡品,便又塞上瓶塞。

    “唤我司水便可。”司水道,转身走到灯盏边,若无其事地拨弄着灯芯。

    “如此,便多谢了!”白泽芝看着他没有要收回的意思,便接下了,再去推迟也是伤了这情分。

    白泽芝打开了瓶塞,饮上一口。莲香飘满了一室,清清甜甜。随着莲露入口,轻灵之感流至周身。瞬间,身上的酸乏之感便去了大半。

    “这简直就是神水。”白泽芝看着这瓶子感慨。

    “可不是!”司水转过身看着白泽芝笑道。取千年纯净之千瓣莲精华,引以仙界灵泉神水,辅莲君的功法炼制成,实属难得。若不是与莲君关系好,怎么都是拿不到的。有几人能从莲君手里得到这千瓣莲露?

    “饮上两次我这酸痛可除?”白泽芝估摸着饮一次便达到这效果,便估计着效果。

    司水点头,道:“饮上两次,你便能恢复以往的姿态。”这玉瓶也就那么一点点莲露,并不能饮上多少次。

    白泽芝点头,转而一想,又问道:“你我曾相识吗?”不然,司水怎会如此出手。白泽芝想不通。

    “我也不知。”司水皱眉。他出入莲宫挺多,但没印象有甚纠葛。只是看着白泽芝这双眼,司水有着莫名的情愫。

    白泽芝茫然,是因光阴流转,千年如白驹过隙,还是因身边人过多。他看着司水的眼睛,如其冽一样,也是蓝色。其冽的眼睛是幽幽的纯粹的蓝色,而司水的眼睛仿佛是含着一汪碧水的蓝眼睛,宽广,柔和,包容。

    司水也看着白泽芝的眼睛,如点墨般分明,清澈,灵动。恍若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过这样一双眼睛看着自己,可他再如何想,便是怎么也想不出什么了。

    灯花爆破,两人迅速看向别处。

    “我便回了。”司水假咳了一声,道。

    “我也睡了。”白泽芝后退了两步。

    司水看了他一眼,温温一笑,瞬间消失。

    白泽芝拉拉帐幔,睁着眼看着帐顶,辗转反侧。这一次却不是因为全身酸疼,而是全身暖烘烘的,怎么睡都不甚舒坦。司水是低估了千瓣莲露对凡人的影响。直到翌日,白泽芝顶着两个黑眼圈去练武房,狠狠练上一整日,晚上才好入睡。

    暗卫们暗自纳闷,看着一晚上都在呼呼大睡,起来怎还会有这么大黑眼圈。这一细微之处也在每日报签上写了一句,一道传于主上。

    其冽看着这报签,微微一愣,继而笑了。这等天气,还是须自己去抱着,他才能安睡吧。他也便是脸上倔,心里怕是早就明白了,只是嘴上不好意思承认而已。

    当晚,其冽便拿了一支紫竹笛兴冲冲地飞奔去白泽芝那了。

    “你怎又来了?”白泽芝正从练武房出来,看到其冽停顿了一下道。若没记错,今日便是小年了。这么久没来,白泽芝以为其冽的耐心该是用尽了。

    其冽又被堵了一口气。转念一想,他本是骄傲倔强的,怎会承认自己辗转反侧的思念呢。于是他又凑上几分道:“这宅子过年的一切章程都按着你熟悉的老规律办的,可还满意?”

    白泽芝才想起,莫桑的年关本就与樊厦不同,时间不同,习俗不同。本道这年下家家户户都准备过年,芙蕖会不会感觉孤单。现下才想起,京都人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按旧习俗过年了。

    “现在施行两制年关,旧年关按原樊厦的来过,新年关按莫桑的来过。两制年关皆有百姓自行选择来过。”其冽道。

    白泽芝对此倒是有些惊讶。他本以为其冽这样霸道的君主,该是改了所有樊厦人的习惯,全部按着莫桑人的习惯来。这倒是白泽芝没料到的。

    “我对你说的,与你携手看这大好世界,便是心里话。”其冽道,“你不会舍弃樊厦的旧习惯,那我便让两种世态共存。”

    “便是因为我吗?”白泽芝喃喃道。他从来不知道其冽会因为自己让新莫桑呈现两种状态。所以,他对其冽的影响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之前的国破家亡,的确有自己的原因在里面!白泽芝黯然地微垂下眼睑。

    其冽微微有些欢喜,为自己终于鼓出勇气把这番话说出来,也为自己曾那般拼搏终于到了揭开结局的一刻。他从怀里取出一支紫竹笛,微微抚摸了一下,递到白泽芝面前,道:“我好容易找到的。”

    白泽芝看着这紫竹笛,猛然间闪出无数个念头。“所以,你也用过‘不惊’的身份?”白泽芝感觉到一字一句从喉中出来,微微有些颤抖。

    其冽微微一皱眉,坦诚道:“是的。不惊本是辅助我掌控民间的一道身份。”

    白泽芝想起其冽曾说过他们明明长得一样,那便是说,本来他们就是很像的,才能用同一个身份。他抬眼道:“你和不惊长得很像?”

    其冽犹豫了一下,看向白泽芝,道:“是的。我们长得一模一样,是双生子。”

    “所以,你送我这紫竹笛的同时,算计着如何杀我父亲,如何灭我樊厦?”白泽芝垂目哀伤。

    “这……”其冽本是拿紫竹笛来讨白泽芝开心的,他并不明白怎么事情并没有如他想的那样发展。他听过白泽芝的笛声,婉转、动听,他以为他会喜欢,才巴巴地把紫竹笛送过来的。

    “你们两个至我于何地?”白泽芝转身离开。一个主谋,一个帮凶,他竟好不察觉,欢欢喜喜地这么一路!

    廊下吹过的风,卷起白泽芝的袍衫扬出半丈高,袍衫下瘦削的身子越发显得单薄。

    其冽看着白泽芝离开的背影,心里失落无比。他感觉,离白泽芝又隔远了千山万水。

    ☆、第77章

    寂静的山里,一道爆竹声惊起几只夜鸟。白泽芝看着含着吉祥寓意的丰盛菜肴,喝下一盏酒。

    “给我来一盏。”消失了两日的司水突然出现。

    白泽芝直接拿了瓶酒放到他面前,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小酒盏,将酒盏移到一边,给自己也拿了瓶酒。

    “来!”白泽芝举起酒瓶。

    司水也举了酒瓶与他一碰,再饮下。

    “这瓶似比之前喝的赤珠酒好喝多了。”司水晃了晃酒瓶,看了看酒瓶里清冽却醇厚的水饮。

    “男人都喜爱烈酒,喝下一直烧到喉下。寒冷的时候,一碗酒下去,全身便暖和起来了。”白泽芝的脸微微红了一下,“赤珠酒毕竟是果酒,带着甜气,受女人欢迎些,我……我也便是冲着这酒祛风益气,对旧伤好,才饮一饮的。”

    司水明了地笑笑,道:“莲露喝下,你便能好了。”

    “确实!”白泽芝赞道,“前日喝上一口,这些日都不曾酸疼过。”

    “还没有喝完?”司水抬眉。

    “再下凡体,恐受不起这神水。”白泽芝想起那夜的辗转反侧,脸上有些羞赧,“那莲露喝上一口,全身热得无法。”

    司水闻言,不禁笑开了,道:“受了这凡体,连本家东西都抗不住了”

    白泽芝无奈摊手。他自是不知自己真身便是莲,这莲露是再合适不过了。

    “你便取来喝吧,我一会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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