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斯水流年里斯水流年里 第14节

斯水流年里 第14节(1/3)

作品:《斯水流年里

    白泽芝关上了屋门,默默地写字。

    白泽芝只恨自己还无法离开这里,目前的体能与受伤之前还是没办法相比,调养身体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调养好的。居住在这礼贤宫的,都是为其冽所用的人。而居住在后宫,则是其冽宠幸的人。不管是哪类,都让白泽芝憋屈。其冽一直没有撤去隐在他身边的暗卫,即便驰骋在城外山间,暗卫们都是紧紧相跟。想到这里,白泽芝恨恨地压下笔,墨立马晕染了一团。

    “新出炉的肉脯,吃不吃?”一道颇自来熟声音传来。

    白泽芝转脸看向坐在窗台上的蓝衫公子,总觉得这声音在哪听过。不过,这人是什么时候坐窗台上的?白泽芝方才想得入神,根本没有觉察到。

    其澜看着他略微皱眉,便轻笑了一下,跳下窗台。他将一包小零嘴放在白泽芝面前,坐到了他对面。

    “你什么人?”白泽芝并没有动。

    其澜拿出个属于“不惊”的面皮,往脸上示意了一下,又马上收了起来。虽没有贴脸上那么清楚,但足够让白泽芝认出,那是在雾柘镇上与他跳双嬉的“不惊”。

    “你是莫桑人还是樊厦人?”白泽芝看他在这边来去自由的模样便问道。

    其澜抬眼看看他,道:“这个问题,现在来说重要吗?”他本身是莫桑人,但他一出生便被送到了樊厦,化用樊厦人身份生活,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樊厦。要说起来,他既是莫桑人,也算是樊厦人。

    白泽芝想起,目前已没有樊厦了,昔日的樊厦已被莫桑合并。樊厦只是一段历史。他垂下眉目,没有说话。

    “你……”其澜看着他沉静下来的脸,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其实很想问,他与其冽到底什么关系。怎么会住到礼贤宫的?其冽又怎么会留宿在他房里?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白泽芝挑眉看他。

    “身不由己。”其澜带着面皮一点表情都不显,只心里微微一叹。其冽到现在都不原谅他。本来其澜都打算离开这里了,避开一阵,想着兴许下次见面,其冽就不生他气了。没想到在这里见着白泽芝,顿时就不走了。

    “那我也是身不由己。”白泽芝摊手道。

    “你没被禁足吧?”其澜问道。想当初,他曾经受伤了,还那么欢快地去走街串巷地玩。就现在,他能坐得住?

    “没有。”白泽芝挥笔写了个大字,一边随口道,“前几日我还去城外骑马的。”

    “那走吧,窝在这里能孵出蛋吗。”其澜抢过他手里的笔一扔,拽着他就往外走。

    “你……你这人……”白泽芝皱眉,心道,也太自来熟了吧!不过也是被他扯了出去。那一瞬间,白泽芝想到一个想法。

    两人骑上马,就冲出宫。

    “你不知道皇宫里不能骑马?”白泽芝看着同样在马上肆意笑着的不惊。

    “啊!”其澜微一仰头,“一高兴就给忘了。”他摇了摇头,作苦恼状,“其实我过不来宫里的日子,规律太多,几天下来感觉手脚都要僵了。”

    白泽芝点点头,认同道:“还是这骑马奔走最是肆意!”

    雨天,街道上人少得可怜。两人的马一前一后奔走在大街上,溅起一道道水花。白泽芝微微有些失落。在出来之前,他存着想要看看不惊会不会被暗卫跟着。结果看来,很是失望。不惊出门也被暗卫跟着的。还是没机会逃走!直到不惊停下了,白泽芝才止住想法。

    “所以,”白泽芝不可置信地看向得意的不惊,“你便是带我来逛窑子?”

    “没见识。”其澜将马使人带下去,拉了白泽芝便进去,“这花前月的酒尝过没?”

    “没机会尝试。”白泽芝老实道。

    “你不是京都人么?如何没听过花前月的美酒?”其澜问。

    “我是京都人,可不常在京都。”白泽芝道。

    其澜一副果然的表情。

    “我在京都的时候,也没听过这花前月。”白泽芝微微斜看了一眼其澜,道,“君子当洁身自好,且身边没有逛窑子的朋友。”这花前月的位置这么偏,都快出城了。白泽芝在军营里较多,难得回来,也是与兰煜、薄言、霍庭礼等人一起居多。

    其澜也便不多说,直拉着白泽芝进去。

    “如何?”其澜在酒柜处,让开一步,看了看白泽芝。

    “品种挺多。”白泽芝看着琳琅满目的酒,给面子的赞了干巴巴的一句。从酒瓶上看,品种确实很多。但味道还没尝,白泽芝便只给保守的一句话。

    “但凡这天下出现的酒,这都有。”其澜自豪地说道。

    “说实话,这掌柜给你多少分红?”白泽芝淡淡道。

    其澜无奈望天。这本是他的产业,自然值得夸。这种事,他会拿出来说么。

    其澜让酒柜掌仆取来一只只小樽,挑了几款分别倒入樽中。

    “这一款,出于罗那南部边陲,色如霞,名唤龙珠酒,”其澜将酒樽在白泽芝鼻息间轻轻一晃,“带有龙珠果的清甜,益气,倍力,强志,久食则轻身不老延年。”

    白泽芝果然闻到清清甜甜的果香。

    “这一款,出于若弥皇室,清若流泉之汤汤,醇如陈年之沉沉,为清泉酒。”其澜并没有给白泽芝品尝,而是换下另外一个酒樽。

    白泽芝看着其澜将那几个酒樽里的酒一一道来,如数家珍,撇了撇嘴道:“百闻不如一品。”

    其澜看着白泽芝跃跃欲试的样子,微微一笑:“这可不与你一一品尝。”

    白泽芝眼一瞪,看着其澜。

    “今日天寒,便品赤珠酒,祛风益气,再合适不过了。”其澜拿了个荧荧地透着朱色的水玉酒瓶,拉着白泽芝去雅座。

    “这处便是极好的。”其澜坐下,给白泽芝倒了一盏,自己也执了一盏。

    白泽芝微微试了一口。一点都不烈,浅浅的味道,带着春日的阳□□息,与夏日成熟的果香,一口入喉唇齿间带着酒的清冽与热情。白泽芝点点头,刚想赞上一句。

    “这赤珠酒色泽如玛瑙般,很得贵女夫人的喜爱。”其澜看着下面轻歌曼舞,悠悠道。

    白泽芝憋下了赞美之词,瞪了他一眼。

    “有常年旧伤的,每日饮上一盏,最好不过了。”其澜不经意道。

    白泽芝细细看了看不惊,看不出这句话是特指,还是随口一说。

    “看我干嘛,”其澜作无辜状,“下面美女如云,皆身怀绝艺。大好时光便是应当品着美酒,欣赏美人。”

    白泽芝失笑。

    ☆、第71章

    箫声清远,轻纱浮起又悠悠散下,舞姬柔柔下腰,宛若无骨,道尽婉约。一道回旋,薄绫腾空飞洒,女子翻跃出尘,翩若轻羽,极尽柔媚。玉磬灵灵,点点艳色落入轻纱之间,此轻灵,彼妖媚,相约相离,使人流连。

    白泽芝品着美酒,浅笑着慵慵懒懒地看着美人翩跹起舞。

    “如何?可能入眼?”其澜笑问。

    白泽芝点头,赞了一句:“甚好。难怪风雨凄凄,此处却是宾客如云。”

    “那是自然。我赞的必是好的。”其澜得意道。

    白泽芝微微一笑,抿下最后一口酒。

    “人便是要自己寻乐子的,这般下来,心情舒畅,一日便过去了。”其澜起身。

    白泽芝才明白,这人是看自己不开心,带自己松快松快。

    “天色晚了,我们返去罢。”其澜看了看外头。

    白泽芝便也跟着起身。

    两人奔驰在夜里的街道上,凛凛的风吹散了脸上的慵懒,吹去了属于酒后的那分迷茫。白泽芝有那么一瞬间恍如隔世。仿佛回到从前,夜里策马奔返家。一切都是熟悉的街景,却物是人非。

    其澜将他送到之后,也没有说一句告别的话,只顾朝自己住的地方走,留着挥了挥手的背影。

    白泽芝微微一笑,还算是个洒脱的纨绔。

    临睡前,白泽芝将门窗都关得死死的,又检查了一遭才将自己裹在厚厚的被子里。半夜里,白泽芝又开始觉得全身阴阴地酸疼,辗转反侧间,自己落到了暖烘烘的怀抱里。

    白泽芝一个激灵便醒来,看着旁边的人已起身。

    其冽拿了早就备在一边的姜汁过来,对已清醒的白泽芝道:“你自己脱,还是我来脱?”

    白泽芝皱了皱眉,明明关得死死的,怎还能进得来?手抓着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其冽将姜汁搁在床榻旁的案几上,伸手就将白泽芝捞了过来,不顾白泽芝的挣扎,三两下扒掉了他的衣衫。

    “怎地就这么倔!”其冽压制着白泽芝,将沾了姜汁的棉帕用力地擦到白泽芝身上,嘴里愤愤道,“这般天气还不好好地在屋取暖,非要出去吹风淋雨!”

    白泽芝知道白天的一切都瞒不了其冽,那些个暗卫一直跟着自己,即使在花前月这等地方都没有离开过一步。

    其冽的手劲大,这次又是带着火气,没擦几下,身上便泛了红。白泽芝倒是没觉着疼,本来身上就酸疼着,这般用力正好觉得酸疼没那么厉害了,慢慢地开始觉得舒坦,又恍恍惚惚地睡过去了。其冽收手之后,看着全身通红坦陈在自己面前已睡去的白泽芝,颇为无奈地摇摇头。他将棉帕一甩,将白泽芝紧紧裹在被子里,抱在手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迎接其冽的自然又是那无情的一脚。

    住在不远的其澜,看着其冽一大早又是顶着未梳洗的乱糟糟形象奔出礼贤宫,不由地摇摇头一笑。

    接下来几天,其澜天天去拖着白泽芝出门玩耍。白泽芝也是发现其澜对京都很是熟悉。哪个走街串巷叫卖的豆花好吃,哪个巷子深处的一家不起眼的羊肉汤正宗,某道菜是哪个饭馆里做出来最赞,甚至城外哪个庄子上有热泉最是舒坦等等,他都知道,一一带着他去尝试。

    这天,泡完腾腾的热泉,吃了一锅辣辣的烫菜,两人骑着马悠悠地回去。到礼贤宫,两人发现一道沉沉的黑影站在门口。

    “告诉你,”其澜微微凑近白泽芝,道,“其冽吃软不吃硬。”

    白泽芝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往屋里走,并没有理睬站在门口的其冽。

    其澜也是耸耸肩,转身便走了。

    其冽看着白泽芝进屋,慢了一步,也最终跟了上去。

    “以后不许和他出去了。”其冽在他身后道。

    白泽芝刚踏上阔廊,他停下来,转过身,看着其冽。

    其冽收住脚,站在廊下。

    “杀人也不过头点地。你到底要拿我如何?”白泽芝比其冽稍矮,站在廊上,也只和站在廊下的其冽平视而已。白泽芝一直都没有俘虏的觉悟。

    “我……”其冽幽蓝的眼睛微微收敛。

    “你以为将我关在这里,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吗?将我置在礼贤宫,让樊厦官员如何看我?里通敌国的乱臣贼子吗?”白泽芝垂下眉眼,眼睛里黯然失神,“我竟是给白家一门忠烈抹黑了!”白泽芝想起父亲说的,活着,才有希望。死,无法面对父亲;可活着,也无法面对父亲。

    “那便住承恩宫吧。”其冽道。他想着反正都捅破窗纸了,自己便是喜欢,也是要喜欢得光明正大。之前还抱着不忍使他屈于后宫的想法,现在看来,若是住了礼贤宫还要受委屈受人指点,那还不如住后宫。

    “你至我于何地!”白泽芝气得直发抖。

    “如何要想这么复杂?”其冽皱眉,“想要你,便要努力去得到你。破你的国,灭你的家,你我现在便不再是敌手。你若愿与我携手,便是分你一半江山都是使得的。你若不愿与我一起治理,那便安安心心在后宫,我许你一世无忧,万没有人可以越过你。”

    白泽芝微微仰头,眼里满是酸涩。他情愿两人还是敌人,他为樊厦将军,他为莫桑帝皇,只会兵戎相见,不会痴缠纠葛。若有念想,也只会在夜半无人时思及,不会引起国破家亡。

    “若在礼贤宫,我便是乱臣。若在后宫,我便是佞宠。你待我如何选?”白泽芝眼里满是寥落,这便是个死局。骄傲如他,这将永不可调和。

    其冽皱眉。

    “再则,你我现在虽不是敌手,但却是死敌,不死不休!”白泽芝说到后面,便是一字一顿。

    “我赢了,你便是我的!”其冽理所应当觉得,白泽芝是他赢得的,便应该听他的。白泽芝偶尔发发脾气,其冽觉得自己没计较,算是宽容大度。

    白泽芝一下弹腿冲拳,打向其冽。其冽没想到他会突然上前,愣怔下身体微微往后让了让,缓冲了拳力,双手止住欲上前的暗卫,又立马顺势上前要制住白泽芝。白泽芝半跃而起,扫腿向其冽。其冽抱着他的伤还嫩,回力也是减去了几分。

    “你伤刚好……”其冽的半句话被白泽芝的一记顶肘,冲去一半。这小性子!其冽心里叹口气,便使全力要去制住他。再这么打下去,万一旧伤变新伤,又得落下病根。

    几下来往之间,其冽终于制住了白泽芝。

    白泽芝眼睛冒着火,瞪着其冽。

    “你若再这般不爱惜自己,我便坐实了你佞宠的身份!”其冽看着困在自己臂间的白泽芝道。

    白泽芝撇过头,错开其冽的直视。

    “好了,你若不喜欢礼贤宫和承恩宫,便住宫外。”其冽思索了一下说道。

    白泽芝又看向其冽,分辨他话里的真假。看其冽的样子不像作假,便暗舒一口气。能出去的话,那逃走的把握也就多一分。

    “如此就决定了。”其冽看着白泽芝稍稍缓和的脸,便决定下来,拉着白泽芝要进屋。

    白泽芝立马将其冽挡在外面,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其冽当真没把那门当一回事,锁得再好,都能进得去。不过,他看着白泽芝的脸色,便退了一步,道:“好,你休息。”

    其冽松手,转身离开,一点都没有拖泥带水。嘴里却是嘟囔着:“怎跟他一副友好的样子,对我就这般横眉竖眼?明明长得都一样。”

    白泽芝听闻之后,眉头一皱。长得都一样是什么意思?

    ☆、第72章

    第二日,白泽芝便由一辆马车带出宫。白泽芝闭眼感觉着马车的或转弯或前进,心里思索着会去哪里。

    时间一长,白泽芝暗暗皱眉,这怕是都出城了吧?人声越来越少,直至没有。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那该是密密的林子繁茂的树木才有的声响。风拂过草地,沙沙地不绝于耳,那该是吹过连片连片的长草才会有的声音。时有鸟鸣声,偶有流水潺潺,间或有兽鸣,绝对是城外才有的声响。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白泽芝看着这山谷里的宅子,有些默然。环视一周,入目皆是苍山绿树,无人烟,无民居。而跟随自己的却又增了两名暗卫,这算是囚禁了?也罢,囚禁在这里,也比在宫中好。白泽芝深吸一口气,拂了拂衣袍,走进这简简单单的宅子。总有一天,可以从这里逃出去,白泽芝坚信。

    白泽芝在这宅子里走了一圈,发现这里定期有人来住。宅子不大,奴仆配得少却精,各司其职,井井有条。白泽


    斯水流年里 第14节(1/3),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