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水流年里 第12节(1/4)
作品:《斯水流年里》
其冽扫了一眼震惊中的杵在那里碍手碍脚碍眼的大夫,便递了个眼色给瑟。瑟领命一把拖起那大夫就要往外丢。
那大夫扯着瑟的脸皮,扑腾着手脚要引起其冽的注意。我木有出声啊!请允许我观摩吧!机会难得啊!
瑟挒过扑腾中的大夫的手脚,一把按住他的脸,直直地扔到了外面守护着的护卫身上。门一关,瑟顶着被掐得红红绿绿的脸皮心里默默流泪,这世界终于清静了!
☆、第58章
招牌大夫捻着针携着内力缓缓扎入,一面仔细地观察白泽芝的反应。才那么几针,却扎了一个时辰多,大夫额上开始沁了出汗。
其冽看着白泽芝通红的脸,若有所思地摸向胸口的玉牌。
扎了那么几针后,招牌大夫便停下手,静立在床榻边,微皱着眉头看着那昏迷中的人。
其冽伸手试了一下温,还是滚烫,不禁又皱起眉:“如何?”
“等。”招牌大夫说了个字后,依旧那么安静地看着。
一炷香过去,白泽芝脸上的红霞好似淡了些,但奇怪的是一丝汗珠都没有。其冽伸手探了探温,确实没那么烫了,不管怎样,其冽的脸色终于稍稍缓和了点。
有一炷香过去,白泽芝脸上只泛着浅浅的粉红,依旧是没有一丝汗珠。其冽试了一下温,烧退了。其冽刚心里一舒,又稍稍紧了紧。这热度退下,人该醒了。白泽芝是因为自己当他面砍了他父亲才如此的,现下将要醒来,其冽倒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倒不是后悔自己的所做,只是怕白泽芝醒来看到自己,一时气上心头又昏过去。
其冽在那顾自想着,招牌大夫开始一一将白泽芝身上的针收去。
“他……何时醒来?”其冽问道。
“热度下去,但烧未彻底退却。”招牌大夫只顾自己收拾,淡淡道。
其冽摸了摸胸口的玉牌,最终还是拿了出来。
“大夫,看一下这个可否得用?”其冽将玉牌递到招牌大夫面前。
招牌大夫眼瞳微微一缩,其冽手中的玉牌通体墨绿。招牌大夫小心地接过玉牌,指腹细细抚过那纹路,又在鼻息间轻晃了几下。他看了眼其冽,斟酌了一番道:“鄙未曾见过传言中的药玉,师傅也未曾提过。且试上一试罢。”
其冽自然做了一个同意的手势。大夫这番话,他只将这么一听。若真未听过未见过,怎知道如何辨别。而这番说辞必是大夫为了不招惹麻烦,否则,仅凭见过这药玉,其冽说不得便不会让他出这道门。
招牌大夫面上不显,手下不紧不缓地将白泽芝身上所需要用到的穴位揭开,心里却是五味杂陈。被莫名其妙地带到这里,看一个曾被医圣医治又未愈的病人,身旁这不知身份的人又拿出这么一块师傅亲手所做的药玉,不知道是该欣还是该恐。大夫捏着药玉,心里微叹了一口气,也不想那么多,先救了这人再看吧。大夫凝了凝神,准备开始着手医治。
“大夫,”那大夫面上并未显示什么,但其冽还是将这人的心思琢磨了个透,“待此人病好,稍作调养,吾便会使人送大夫安好还家,并附上丰厚酬劳。”
招牌大夫一听,自己的性命保住了,这人也不会拘着自己留下,心里顿时松快不少,便是连连道谢。凝神静气之下,招牌大夫开始执着药玉专注地刮向白泽芝身上的穴位。
白泽芝对这一切都不知晓,只一味昏迷。他看着缚住的父亲想上前,脚步却是一点都迈不动。
“我儿,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有希望……”
白泽芝听着父亲的声音,眼角渐渐泛红,落下两行泪水。
其冽看着白泽芝眼角滑落下来的泪珠,又看了看大夫卖力使劲的那架势,心说是不是这么刮太疼了,连昏迷中的人都被疼哭了。正犹豫着是不是要提醒一下大夫下手稍稍轻一些,其冽走上前一步,便见着跳跃的烛火下,白泽芝身上已泛出淡淡的光泽。其冽眉一抬,这……这是出汗了?
“取夜明珠。”其冽轻道。
暗处的瑟便得命离开。
没过多久,室内便亮如白昼。
其冽细细看了一下,确实是出汗了。虽然是细小的微不可见,只皮肤上一层光泽,并未有汗珠凝成,却足以让其冽欣喜不已。
大夫的动作并未停止,还专注地刮了这一穴位,向下一穴位刮去。额头上的汗珠滑落下来,滴到棉布衣上泛出淡淡的水印。手臂上的袖子被胡乱地挽了几道,才滑下了些又被挽上了去。
白泽芝的汗越来越重,渐渐地湿了发丝,潮了衣衫,连铺垫的床榻上都浸湿了。
“成了。”大夫尽心地刮了最后一个穴位后收手,险些站不稳,却还是接着交代了一番,“着人擦干病人的汗水,用煮了两个时辰的药汁沐浴,切忌不得受了风着了凉。”
其冽收起玉牌,立即唤来瑟安排人按照大夫的嘱咐去做,又使人带大夫下去沐浴换衣。
待白泽芝用了药浴之后,大夫也已收拾妥当。已是子时,大夫将药粉和药膏细细敷在不同的伤处,便下去休息了。
其冽在床榻上翻了半晌未入睡,便索性起身。他不自觉地走到白泽芝睡的那屋门口。
屋内的夜明珠已撤下,只远远地留了一盏灯火,能朦胧得看到人,却不影响病人休息。其冽坐到床榻边,看着睡得颇不安稳的白泽芝。手抚至额角及面颊,有些湿黏。在这样昏黄的灯火下,白泽芝的面颊还是那样惨白,与其冽染上昏黄色的手衬下,那么突兀。其冽微微不满意地皱了皱眉。
其冽将胸口的玉牌解下,在手心里捏了一会,才系上白泽芝的颈脖,塞到内衫之内。其冽看着白泽芝的睡颜,心道:收下我如此重要的东西,便是我的人了!
“瑟,”其冽走出白泽芝的院落,“马上去溱水关,这边安排得用的人来,护送白小将军在后,走稳妥些。”
瑟点头领命。
其冽走了几步,又停下:“那个大夫还不错,赏!跟着一起走,待调养好白小将军再说。”
瑟又是点头,心里自然明白这白小将军的重要。
那夜,一道道消息自这罗那的贫民区小院里发出,随后其冽便飞速前往溱水关。
燓厦京都的一座院落,一只蝙蝠在夜色里飞入。一位女子掀开锦被,披上一件薄披走到蝙蝠那取下纸卷。只那一眼,便置烛火上燃尽。蝙蝠拍着翅膀,飞了出去。那女子紧了紧薄披,在窗前站了一夜。
☆、第59章
刚拂晓,洛安常穿上一袭白衣,沿着随廊往前院走去。随廊檐下的红灯笼全换上了白纱的,所及之处纱幔也全换上了丧白的白纱。整个将军府一片萧瑟,一点都没有往日的繁华。
白将军为国殉身的已有奏报呈到御案上,当下皇帝便携百官哀悼,着礼部拟了旨意,封白蕴涵为一等忠勇公,世袭罔替,特赐下丰厚葬品。
兰赫到将军府的时候,洛安常正到灵堂。她看到樊厦帝皇走进,便悄悄隐到芙蕖身旁的纱幔之后。樊厦帝皇上了香之后,在灵台静默了好久才离开。洛安常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自古帝皇没有不自私的。再宽厚的君王,一旦有苗头要威胁到自己的帝位,都会要扑灭。更何况,这位帝皇睿智不足,稍有挑拨,便相信了自己所看到的。之前是,现在也是。不然,文有洛云海,武有白蕴涵,这樊厦固若金汤,莫桑怎么都不会有机会的。洛安常垂下眉眼,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冷笑。
“宋姐姐,”芙蕖微微向后侧了侧身子,“今日人多杂乱,姐姐在后院便可。”今天前来哀悼的人多,万一有人认出洛安常,可就不好了。
洛安常定定地停顿了一会,点头离开。
等晚上用膳的时候,府里才发现洛安常的房间空无一人,首饰衣物的置放一如平常,而门房却没有她出府的记录。
芙蕖听着疏梅的禀报,沉默了许久。这时候离开将军府,宋氏会去哪里呢。父亲虽然不在了,但是保护个女子还是可以的。总比一个弱女子在外安全。芙蕖皱了皱眉。心思被父亲亡死的哀痛占据了大半,按着以前的阅历也思索不出个所以然。
“不得道与人听。”芙蕖对疏梅说。
疏梅俯身答应。
芙蕖便让她下去,自己马上去找母亲。
白夫人一脸倦容,听闻女儿的讲述之后,也是没有多少头绪。白夫人见得比芙蕖多,思考的自然更多一些。被人掳走的可能性不大,且不说房内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而且府内家丁也未有禀报。还有就是芙蕖并不知道的,将军府会有为数不多皇帝派下的暗卫看着,在这么多眼皮子下强行带走人却没有痕迹,不大可能。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在府中凭空消失?白夫人心中思索着,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异色。白夫人甚至都没有怀疑,洛安常能在暗卫的眼皮下,府内家丁的保护下,不留痕迹地自己走掉。因为洛安常是个弱女子,又看着傻傻的。
“兴许是出个门,并未惊动旁人而已,今日府中忙,门房一时不查也是有的。”白夫人道,“女儿不必担心,母亲等会便遣人去外面寻一寻,兴许出门买东西,一时找不到回家的路也是有的。”
白夫人转头吩咐了人出去寻人。
芙蕖点头应下,心里却有一些想不明白。将军府的门房何时会不查?有什么重要东西需要在这样的日子出门采买?抬头看到母亲眼角的黯淡,却是没有再问。失去父亲的哀痛让她再不能分出太多的心思。
芙蕖起身,抱住白夫人,轻轻唤道:“母亲……”
白夫人抚了抚女儿的发丝,心里轻叹了一声,眉上轻轻一皱。
几日来,洛安常再没有回府,出去寻人的也自然再没有找到人。白夫人没有办法联络到白泽芝,也不能贸然去询问暗卫的主子,人是不是被他带走了。毕竟洛安常的身份有些尴尬,他若是要带走查问,也是理所应当。
白夫人在犹豫是不是要在白将军头七的那天隐隐地问一下皇帝的时候,皇帝却不过来了,因为溱水关打起来了。打了败仗的莫桑没有好好休养生息,趁着燓厦与罗那打仗的时候,也卷土而来。而原本该是留在燓厦京都的莫桑帝皇却是消失了,徒留了那宁安王其渊。兰赫当下就下令将其渊打了一顿,关进了天牢。要想拿其渊牵制莫桑帝皇,兰赫也知道不可能,世人皆知其冽对其渊的母后,目前莫桑的皇太后,恨之入骨。留着其渊,也是看看莫桑皇太后能掀起多大的浪,能拖住着点其冽的行动。
其冽在溱水关自然是立马就知道了燓厦京都的动静,他只是淡淡一笑。其冽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情,这其渊送到燓厦当质子也不是这么简单,他正需要借这个消息来激皇太后,逼其异动,借由此将皇太后一干人等打下去,以报弑母之仇。
其冽走出帐外,看着天际上翻腾的乌云,纷飞的雪花飘洒下来,嘴角微微上扬。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刮来,其冽深吸了一口,清冽的气息在肺腑里游转一息,轻轻呼出,只留淡淡水雾。天气越冷,对莫桑兵士越有利。其冽自然希望天气越冷越好。如今储粮在手,自然是不怕了。按以往的打法,莫桑是占不到什么优势。如今么,其冽淡淡一笑,那岳长明布的这么个局也算是大功一件,只可惜留不住。好在得了燓厦的白将军,算算日子再有几日也该到了。临走时,那人还那般瘦虚,有那大夫在,现下应是能下床了吧。只是遇上这般天气,那伤肯定是不好过。
想到这里,其冽看了看远处苍黄的山脉,道:“瑟,给白小将军送几件银狐裘和紫貂裘过去。”
瑟应声退下。
朝溱水关赶路的两辆马车在水边停下。白泽芝躺在马车里,闭着眼听着马车外的声响。
只言片语中,白泽芝知道,燓厦与莫桑在溱水关已开战,而他们正是往溱水关去。白泽芝紧紧地握着拳,手背上隐隐可见几条青筋。准备拿自己当人质吗?人质会有这样好的待遇?守卫护着,大夫养着,好药供着。如果是想以此收买自己,来对付樊厦,白泽芝冷冷一笑,做梦!随即,白泽芝的眼里的光彩一点点黯淡下来,心里轻轻道一声,孽缘啊。
正想着,一位侍卫掀帘而入,手上拿着几件狐裘貂裘进来。
“天寒地冻,主上赐下极品银狐裘两件,上品紫貂裘两件。”侍卫说完,将一件银狐裘严严实实盖到白泽芝身上。说完,也不顾白泽芝脸色如何,躬身出了马车。
果然,其冽这是要收买自己!堂堂樊厦将军,竟落得如此地步!白泽芝愤然起身,将盖着的狐裘揉了几下,扔出马车外,又够着另外几件揉上一揉,一起扔出马车。白泽芝猛然跌坐到榻上,皱紧了眉头。
不一会儿,大夫进来,看着白泽芝那般模样,照例没有言语,只将药箱置放在一边,取出药物给他重新上药。
白泽芝心里愤怒,却没有制止这位大夫的动作。他心里明白,要逃出去,先得治伤,否则连个马车都出不去。
☆、第60章
“还请病人珍重身体。”大夫给白泽芝敷完药,斟酌着对他说道,犹豫了一下,才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旁边小几上写了两字,“龑没”。这是上一任医圣的名号。
白泽芝看着这两字,疑惑地看向大夫。
“如此反复,必遗留伤痛,之后若想拿刀拿枪,只怕……”大夫一面宽慰地说道,一面看着白泽芝的眼神,又抹去那两字,用茶水又写了两字,“薄言”。这便是这一任医圣的名号。
白泽芝眼瞳猛地一缩,立马看向那大夫。
那大夫看及他的眼神如何不能明白,这人肯定认识这一任医圣薄言,而且关系不浅。世人只称之妙手医圣,并不知其名讳,也不知其究竟长相如何。医圣出手也以化名居多,能知晓这真正名号的,肯定与医圣交情匪浅了。
“保重!”大夫抹去那两字,简单地说了句,却眼含深意地看着这人。马车外面有侍卫,还有暗卫,隔墙之耳,实在不容多说。
白泽芝也明白,便点了点头。
这时方才那位侍卫掀开帘子,大夫便收拾了药箱躬身出去。再看白泽芝,已如之前一般躺在榻上,一副不理不睬的神情。侍卫又将扔出去的狐裘貂裘拿了进来,不容质疑地盖住白泽芝。
“莫要让再下为难!”侍卫只说这一句,见他没有要将这些再扔出去的架势,便以为他被大夫那句影响以后舞刀弄枪给吓住了,便没有多说一句,便出去了。保护并伺候一个敌国俘虏,这是很憋屈的一件事。上面关照不许虐待,要好生伺候。虽有不耐,但遵从主上的命令已深入骨髓,他只是奉命照料,并不会和颜悦色地“好生”伺候。
远在药谷之外,夜隼将薄言放下。薄言舒了口气,敛了敛汗,细细地看了周围一圈。茂密的谷底,纷落的花朵,淡青色的水雾。薄言取出白色的药粉,朝那水雾撒了过去。那水雾与药粉一碰即化作乳白色的雾气,缓缓沉下,落到枝叶花瓣上仅成细密的水珠,宛若朝露一般。
夜隼这才知道,那淡青色的水雾大约是布下的毒瘴。
薄言用帕子擦了擦手,正待去启开进谷的阵法,忽而听到幽静的树林深处,时有车轮碾过草地的声响。薄言看向夜隼。夜隼点了点头,确有马车从远处过来。
薄言心里一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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