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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世缺Ⅰ 第7节(2/3)

作品:《隔世缺Ⅰ

及临近的屋子。窗纸被那些碎石瓦砾一碰,碎石瓦砾什么形状,那窗纸上便是什么形状的洞也就罢了,就连木头的柱子也是同一般的景象。

    房顶都穿了,屋里的两人自然不能再安然无恙地依偎着了,容允衣衫不整地跳起来,只身闪过所有碎石。容允是只妖好歹有些灵力,忘尘只是一介凡人,一时反应不及险些被瓦砾埋了去。

    待得容允站定,一抬头便能望着天了,怒了,一双金红色的眼似着了火:“哪个杀千刀的,给我出来!流煜一定是你个贱人!见不得忘尘……”提到忘尘容允一愣,这时才想起忘尘,往床的地方一望,见了血色这才停了骂声。

    “人妖不算殊途。”轻笑声如同在容允脑中炸开,那句话很轻,绵绵的余音缺震地他身子一僵。

    “谁?”

    姬宁晔自是不理他哀嚎,嘴唇继续轻动,“龙阳断袖也并非不可。”

    容允疼地厉害,抱着头,“你住口!”

    “抢别人的人也不如何。”

    “别说了!”无所谓姬宁晔薄唇微动吐出的是什么字眼,容允都没心思听了。头疼地犹如有人在搅动,语气也没了先前的底气。

    “可是小爷不待见你,自然就容不得你做这些事。什么是天理?小爷便是天理。”姬宁晔眸子一黯,自嘲笑笑。他的天理什么我时候能在温弥汜身上也管用?

    “啊——疼——”容允整个人蜷缩着倒在地上,痛呼道。

    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旁人不发觉是不可能的了。妖域本就混乱,两妖之间的小打小闹屡见不鲜,谁都不觉着什么。但姬宁晔懒得压制的灵力太过庞大,只一脚,散出的余波便能让活了十百万年的老妖怪知觉出这灵力与众不同。

    “哼,狐族的这些老怪物倒是很快。”几步虚踏,一手一个拎起忘尘和容允,轻笑一声,嘴唇嗡动,“小爷在蛇族王殿等你们。”

    是时候让整个妖域知道,他们该来给新任魔君接驾了。

    -

    夜深了,流煜在床榻上辗转反侧。

    黑夜就像是一只困在铁笼里的兽,带着让流煜恐惧的咆哮冲撞着铁笼。困兽次次似乎都只差一点便能冲破这笼子,他只能提心吊胆得候着,什么都做不了。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可以亲手为那困守启开牢笼,放他出来,甘愿沦为它的食物,连肉带骨被吃得一干二净。从此这世间再没有他这愚昧至极的人。

    外边的天依旧漆黑,妖域的雪会比人间来得早些,或许和妖域的入口在山巅有关。算算日子,不多日也就到了妖域裹上银装的日子。流煜身上的单衣却被汗水浸湿,掀开被子,手指点向桌上的蜡烛,驱逐黑夜给他带来的不安。

    啪——一声,流煜的房门被人踹开。

    “流煜!”

    流煜不用抬头便知晓,如此进他屋子也不扣一下门的是谁:“陛下,这么晚……”话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姬宁晔手里拎着的是他朝思暮想却不敢去见的人。

    忘尘微微睁着眼,是被姬宁晔拿冷水泼醒的。他身上湿漉漉的还染着血色,身子不住地发抖,一双唇被冻地发紫。被姬宁晔这样拎着也不挣扎,不知是怕极了还是疼极了。

    流煜心口一痛,来妖域的时候还好好的,如今怎么成了这番模样?起身快步上前,全然不顾忘尘身上还有血污,示意姬宁晔松手把忘尘拥进自己怀里,蹙起眉,“你干的?姬宁晔你……”

    “哟,泥人的三分脾气上来了!小爷我如何?”

    流煜边把人安置在自己的床榻上,低下头,“我说过有什么冲我来,不要动他。”

    “你说过怎样?你说了小爷就要照做?”

    流煜张张口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再次启口时换了种语气,淡然道,“我知道,温弥汜不醒你心口就像压着块石头,堵着难受。但是你就着我的面拿季少涵开刀,就像有人就着你的面对温弥汜下手……”

    “看谁敢?”姬宁晔眼中怒光四起,似可以杀人于无形,怒光只存一瞬,他又开口道,“温弥汜就是死了都和我无关,愿醒不醒。”他最是耐不住性子等人了,温弥汜仗着他对他有呢么点喜欢,让他等如此久,简直……简直是恃宠而骄!

    流煜揉揉有些微疼的太阳穴,“陛下早些去歇息罢。”

    “不知好歹!”姬宁晔恨恨地骂一句,把门重新踢回去。

    见姬宁晔走了,流煜才着实松了口气,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解开忘尘的衣服,拿了块干爽的布小心翼翼避开伤口替他擦身子。

    柔声问他,“很疼么?我让他们去备洗澡水。”

    忘尘的脸上没有伤,如今盖上仍有流煜余温的厚被,身子不再发抖。流煜满脸心疼地看着他,等着他哪怕恩上一声。

    那双唇一动不动,眼神空洞虚无。简直同上一世流煜在牢狱里见过的一样,看着这样的忘尘流煜鼻子一酸,慢慢俯下身子,不触碰伤口地依偎在他胸前。

    很明显地,流煜感觉到忘尘抽搐了一下。

    流煜一惊,连忙伸手抹去脸上止不住的泪水,由着泪水触到了伤口才惹得他这般,“对不起……”

    忘尘依旧沉默,一言不发。

    洗澡水送上来了,冒着烟气,流煜望着那水有些犯难。以热水沐浴会很疼,可他又全身冰冷。流煜坐在床榻边低头蹙眉之际,忘尘开口了。

    “你出去。”

    “啊?”

    “我自己来。”

    流煜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恩,有什么事喊我……我……就在门外。”推门出去,背靠着门边站着。屋内忘尘脱下底裤,落下时发出的悉索声清晰可闻。

    一盏茶。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

    屋内再没有响声。

    “忘尘!忘尘!”

    无人应声,莫不是昏迷了?水该冷了才是,怎么办?

    流煜想了想,硬着头皮启开门。

    “忘尘——”整个木桶里的水全染成了红色。究竟怎么回事?忘尘身上的伤都不太深,且都已然凝结了,最多稍稍渗出一些血丝罢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流煜告诉自己要冷静,伸手去探向忘尘鼻息,还好,还有气息。流煜把忘尘从冰冷的水中撩起来,这才算是见了血从何而来。忘尘竟自己剜了脉!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在伤口处扎进,止血。稍稍擦拭那具冰冷的身体,把他塞进被窝里。

    这种时候,在这种时候能救忘尘的只有姬宁晔了。已经管不了那人答不答应,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流煜的黑发有些散乱,身上的衣服由着撕下一块布条显得凌乱,全然不顾姬宁晔门口还守着小妖,笔笔直冲进去。

    “姬宁晔,姬宁晔……”

    “吵死了!”

    “陛下,你救救他,救救他。”

    姬宁晔眉头一皱,“他死不了,别吵,滚出去!”姬宁晔也同一样没有入眠,脑子里乱糟糟的,本该想想替九幽拿下妖域的事,不经意间念头便转向假想起他从前和温弥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剜了脉,快没气息了!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流煜扑通一声跪下来,扯住姬宁晔的衣裤,从未有过地,以一个奴才求着帝王饶命的姿态求姬宁晔。

    “跟个女人似的,有没有骨气?”姬宁晔抓住流煜的衣襟把人扯到铜镜跟前,“你看看,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

    流煜不愿看,垂下眼帘,嘴里还不停地在求他,什么样讨饶的话都说得出来。

    姬宁晔紧握着流煜衣襟的手缓缓松开,双目微眯,“下不为例。”

    流煜被松开,摔倒在地上,不停地道谢,也不停地道歉。

    忘尘除了失血过多还有些许感染风寒之外并无大碍,纵然没有姬宁晔的医术也该是无性命之忧的,剜脉死不得人。

    待流煜把汤药给忘尘喂了下去,坐在床榻边握住忘尘有些回热的手,喃喃自语:“都是我的错,我贪心。但是贪心的只我一人,为什么你们都要受苦……为什么不只惩我就好……”流煜眼里的哀伤渐渐转为了恨,咬着的唇渗出血丝,下了某个决心,做了某个决定。

    ☆、乱世纷争,台上阶下【一】

    姬宁晔对着地牢石门就是一脚,上次来见温弥汜已然隔了一日,暗骂自己:“啐,这般没骨气。”抬手一挥,石门嫣然而启,姬宁晔似比温陵南见了未着衣裳的倾世女子还心急些。

    温弥汜依旧坐在那,一动不动,没什么值得日日来的,姬宁晔却始终止不住自己的脚。上次来此,撂下了温弥汜倘若再不醒他便不再来的狠话,如今也算是作废。

    其实姬宁晔自己也好奇地很,当初自己抽走的记忆中有什么。可碍着是他自己抽掉的,再找回来,不是没脸没皮?

    姬宁晔坐在温弥汜不远处,沉默许久后终是没忍住,撇撇嘴,对着那不会回答的人道:“九幽是不是太迂了?说小爷即使碰你一下也不行,那他怎么把你带回来的?”

    “……”

    “小爷抱抱你,好不好?”

    “……”

    姬宁晔等了半晌,没有回音,失了耐心,眼里虽是斥了失落,嘴上依旧不软:“不好也得好!”

    温弥汜的身子还是温温热热的,抱在怀里,一股紫檀香充斥在鼻息间。姬宁晔完全不自觉自己是双膝跪地,行了的是谁都受不起的大礼,舒服地双眼微眯,感受那人的气息。

    “小爷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对你食髓知味了。”姬宁晔在他耳边轻轻呼气,“你生得好看。”就像是自己给自己说了一个笑话一般,嘴角微微上扬。“从眉眼,到嘴唇都好看。”顿了顿,嘴角的笑隐去,换上一副绝情的样子,手指轻抚上他的眉眼,鼻梁再滑到薄唇:“指尖好看,锁骨好看,血……也好看。倘若你哪里损了一分一毫,那便再不值小爷喜欢了。”

    起身,整了整微皱的衣裳,冷冷地看着那具暖融的“尸体”。他好话歹话说尽,那人油盐不进。

    流煜跑着进了石牢,扯着嗓子喊:“陛下……他们……他们来了!”

    姬宁晔眸子里怒光闪烁,“瞎嚷嚷什么?谁许你进来了?”倘若吵着了温弥汜,真同九幽说的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

    流煜站定,脸上神色阴晴不定,眉头越锁越紧,收敛声音:“那边我尽力拖着,你快看看温少爷。”

    姬宁晔还未弄懂流煜这是什么意思,流煜已然不见了。流煜停在石牢门口,喘着粗气,除了流煜周遭根本没有人,他却止不住颤抖,满脸痛苦:“就是不肯放过他们吗?你冲我来!冲我来……是我贪心,贪心的只有我!和他们无关!”

    流煜似乎得到了绝情的回答,决眦了眼眶,声音越发沙哑,“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流煜双手捂住脸,慢慢镇定下来,“一天都不愿给我……你会如愿的……”他没有往那些来“要容允”的长老所在的地方去,而是走向了自己的房间,那里还躺着忘尘。

    -

    姬宁晔迟疑只一瞬,下一瞬他便明白为何流煜让他看看温弥汜了。纵然只背对着依旧能感到灵力从温弥汜体内涌出来,盘踞在他周身,时缓时慢地涌动。

    姬宁晔窘迫地四处看看,怎么办?重新跪倒在温弥汜身边,习惯性伸手去探他的手腕,温弥汜气血翻腾地严重,和这灵力失控有关。

    温弥汜睫毛微颤,一双凤眸时隔许久地睁开。

    “你,你怎么样?不舒服?”话才出口又责自己废话,血气翻腾成这样自然是不舒服的,“心口闷么?还是头疼?”姬宁晔一身绝世医术,此刻根本起不到本分用处。

    “……”

    “说话!”

    “……”

    姬宁晔刚要发作,他桃花眼里落入了一双无神的凤眸,这样空洞,如只有空壳的傀儡。

    火气还未升上多少便熄了。

    搭着温弥汜手腕,小心翼翼地输进很弱的灵力,探他如此这般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怎料,那灵力才只有微毫入了温弥汜的经脉便生生被温弥汜自身的灵力推出。

    束手无策,看着温弥汜这样,姬宁晔什么都做不了,就像那日森林的木屋里,温弥汜看着姬宁晔堕魔却什么都做不了。

    温弥汜原先放在膝上微握的右手里有什么发着光,姬宁晔伸手就想掰开他的手看看,还在迟疑着这样会不会伤着温弥汜时,温弥汜握着的手自行松开了。

    那慢慢漂浮起来的东西姬宁晔识的,是一颗珠子,或者说,是姬宁晔堕魔之时塞入温弥汜手中的他的记忆。珠子兀自莹莹亮起来,抽成银丝,一股脑拥入温弥汜的太阳穴消失不见。

    那……是姬宁晔的记忆啊!

    温弥汜的眸子上渐渐有了神采,嗓音有些沙哑,唤了一句,“宁晔。”姬宁晔搭在温弥汜手腕上的手一下抽走,猛地站起来。

    姬宁晔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扭曲地不行,有狂喜,有诧异,有怒气。硬是憋了半响才恢复正常,淡淡问一句,“没事?”

    “嗯。”

    姬宁晔佯装不知温弥汜把他的内丹吞了下去才会这般模样,“这里是妖域。九幽多事,见你身子不好,把你带来了。身子既然好了,就离开。”

    温弥汜不看他,垂目,淡淡地反问他:“你在这,我去哪?”

    “小爷在哪和你无关。”姬宁晔偏过头有些底气不足,他从前的记忆进了温弥汜的身子,阎王知道他从前为他做过多疯魔的事?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还不是温弥汜说什么就是什么?要先下手为强,“我只按着我现在有的记忆来,木屋里小爷说过,不会再纠缠你了。既然我不会再纠缠你,也容不得你纠缠。”

    如此多话是为何?姬宁晔一个不爽,自己走便好了,温弥汜怎样也追不上他这个魔君不是。他却还是站在那,脚上被定了桩子一般。

    温弥汜有些慢地起身,两步的距离走了四步。他冲姬宁晔笑笑,把人搂进自己怀里,用那略带沙哑独特的嗓音问,“那这些日子,你在这里对我说的这些还都作数。”

    “你……”

    “都听见了。”

    假作淡然,“听见便听见了,小爷也不曾答应你什……唔……”那人的唇毫无预兆地侵上来,避无可避,推也推不得,愤愤和委屈还堵在心口挥之不去,自然也尽情不得。

    似是煎熬许久,似是只一瞬,温弥汜悄然离开他的唇。姬宁晔见机便往后退两步,抬起袖子就往唇上擦,怎么招惹温弥汜不悦便怎么做!

    怎料,那人笑了。

    “不可理喻!”

    “宁晔,我不曾娶亲。”一句话便如同长矢刺中姬宁晔心口那块堵着的地方。

    被看地透透的,吃地死死的。

    温弥汜走近姬宁晔,脚下一个趑趄,身子不稳。姬宁晔忙补齐了温弥汜想要走的步子,让他倒在自己怀里,“身子没好全?那这就再容你住两天……”

    “住这地牢里?”

    败了,不可一世的姬宁晔败了,缴械投降,一败涂地。

    “住小爷住的地方!和我睡一张床好不好?满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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