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1/2)
作品:《长街》
两个弟子都出色的很,一亮相便揽遍台下赞叹。可总有人叹惋,还是不及那芳名远扬的纵风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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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那场惊天动地的骤雨过后,便有人说瞧见了纵风刀马。不知被谁给扔出来了,卧在树下,浑身处处是血水浸透。淋了大半夜的雨,遗体早便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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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月楼里那些所谓的“新弟子”都不在了,许是逃了罢。人人都说纵风刀马走了可惜,十里长街少了道风景。叹息完,便又各行其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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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和当年扬州陆氏的败落一样——比那还要不起眼得多——这频繁得不能再频繁的花开花落,又值得谁忙里抽闲多看一眼?大概只有那多愁善感的女儿家肯垂怜半刻了罢,还要遭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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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沈曾也不知那晚作何去了,若是早回来一刻,命还能保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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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回来又如何?他沈曾是什么人,能从北洋军手下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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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公子,找人?”店小二见江侯均二人迈步进来,便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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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生在么?”江侯均温润一笑,问道。江赴渠却明显笑得有些勉强,眼中焦虑一览无余。但仍是礼貌地和小二问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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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哩!就在楼上,小的引二位公子上去?”小二指了指楼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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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我二人自上去寻他便是。”江侯均挥了挥手,便随着小二指的方向和江赴渠一起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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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曾会客阁的门虚掩着,隐约能见那道遒劲身影正背对门站着,望着窗外不知在思考什么。江侯均叩门两下,他也未回头,只道一句:“进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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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江赴渠关上身后的门,沈曾才转过身来看他们,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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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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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江侯均说着,便深深鞠躬。身后是江赴渠更是深拜,激动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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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江生——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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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曾身形猛地一颤。他快速伸出手扶住窗栏,仿佛不那么做就会跌下来。那深邃眼眸在两人身上久久停留着目光,语气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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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早便谢过我了。我沈曾是什么人啊,能从北洋军手下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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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这里他自嘲般地笑笑,那笑意中却是无尽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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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谢,便谢那臭小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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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何?”江侯均惧怕问到这个问题,甚至也惧怕得知它的答案——却又好像迫切地想要答案。沈曾猛地攥紧了拳,嘴唇微微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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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公子还未听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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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他们说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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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侯均的心下猛然发凉。尽管两人在刚到十里长街的那日便知了这事,如今却成定局……他忽然有些站立不稳,心思恍惚地踉跄连退几步。眼睛剧烈地灼痛起来,皮肤滚烫,指甲嵌入掌心却是无尽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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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纸是我在他案上找见的,许是写给你的罢。”沈曾从袖中取出一张脆弱的宣纸,低声说道。“我一介戏子,大字不识,也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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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侯均立刻接过那张纸紧紧抓着,仿佛是这虚空中的唯一念想。他颤抖着展开它,便见几行隽瘦字体,分明是陌生的却意外地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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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眉肃,花枪竖,纵踏生风情难悟。
回眸处,意踌躇。卑等空华,不敢言初。恕、恕、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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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陆清填的半阙《钗头凤》,下阕还没有来得及填。他身形一震,再撑不住僵硬的表情便有清泪控制不住地迸溅而出,相伴而来的是嗓口涌出的高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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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路,孤帆渡,试问痴狂谁人赴?
斟岁月,叹沉浮。华街依旧,故影何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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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误、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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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字唱词击在壁上,孤独地回响着。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江侯均才再次开了干涩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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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阕,且当是还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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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清了,再也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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