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回首之山有扶苏 第2节(1/4)
作品:《南山回首之山有扶苏》
“你输了。”
“是。”看着对方汩汩流血的伤口,扶瑾轩阴笑。
“按照江湖规矩,输了便走,别再回来。”苏见欢收剑捂住伤口。
“江湖规矩?”他的笑意更深,撑着墙站直了身体,“规矩就是,谁该死谁走吗?”
那道伤口穿透身体,苏见欢只能捂着前胸,后背依然在汩汩冒血,阿轩再不走,自己真要死在这宅子里了。
“阿欢,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起码不会让你死在这。”他丢下曦华剑,全身扑到在苏见欢身上。
苏见欢一声闷哼,因为失血过多意识开始模糊,在一具身体的重压下艰难移动位置,不禁觉得对不住薛十五,白浪费了他的一片苦心,只是,若他现在就在旁边,能帮自己一把就好了。
“阿欢,这里只有我。没人的。”上面传来阿轩的声音。
扶瑾轩跪坐在他身上,手指轻抚上他的脸庞,又粗暴地撕开他的假须,一张双目微敛,眉峰稍聚的玉刻般脸出现在他手中。他按着棱角分明的下颚,拇指游走在对方分明的弯曲上扬的唇线上,一时心头一把火烧起。
苏见欢的下唇被狠狠按下,还未顾得上□□,他的牙关便被撬开,嘴巴里被塞进一件温润的东西,那东西在他唇间移动起来。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看见那个人的眉眼和呼吸就贴在眼前,使出全力把对方推开。
上面传来一声冷笑:“就这么避之不及吗?就觉得那么恶心吗?阿欢,我还有更恶心人的东西,你要不要试试。”
苏见欢感到自己的衣服被用力撕开,一个冰冷的、软绵绵的事物贴在胸前游走,那样的感觉并不讨厌,因为这副身体正渐渐失去感觉。但想到整件事他又没办法松手,攥着阿轩的衣服往身旁拽去。
“噗呲”,扶瑾轩的衣服被撕破了,里面掉出一把簪子,正好落在苏见欢小腹上。他抓起簪子就往眼前送,扶瑾轩劈手夺过。
那是湘儿的簪子,自她死后就一直带着身边的,这次醒来没找到还以为是尸体运送过程中遗失了,没想到出现在这。他没有再伸手去夺,因为已经毫无力气,但目光紧紧追随着扶瑾轩手中的簪子,像是那个巧笑倩兮的身影就出现在他面前。
“你不准看。”扶瑾轩怒极,一把将簪子掰断,另一只手又撕开了对方的下衣。
随着簪子折断,苏见欢的意识终于也被折断了。脑子中最后一个想法是——“唉,我是怎么把阿轩养得这么任性的?”
苏见欢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确切的说,是所有回忆走马观花地出现在眼前。
先是他进了南山,师父手把手教他剑法;师母在厨房里亲自做菜,自己在一旁添葱加蒜,换得师母温暖的笑靥;然后和师兄弟们打打闹闹,背着小师弟帮他捉小鸟;然后是漫山飞舞的萤火虫,和靠在他肩头的师姐,湘儿的发梢被风拂到脸上,痒痒的;后面是洞房花烛……
再后面是那封信——云冀字迹潦草,写着因为自己一时下手不慎杀了街头凌霸妇女的移月宫小宫主花立玦,移月宫下了战书,请他们快点回去。可是,等到两人疾驰回山的时候,除了只剩下一口气的师父和冰冷的尸体,师兄弟们都不在了;他和湘儿变卖了所有物资,安葬了南山派众人。那样冰冷的夜晚还无数次出现在苏见欢的梦里——自己跪在地上,虎口还流着血,用剑尖一笔一划地刻字——尊师苏洛华之墓,师弟苏云冀之墓,二师弟乐南飞之墓……
后来,他和湘儿去移月宫决斗,花弄影甚至没有露面,只派出了两个长老,便将他们擒于剑下。对方冷冷的说:“南山派也算名门,想必江湖规矩应该懂得。复仇之战,败方要么死,要么走,再也不回来,两人的话,死一个,走一个……”他宁愿死也不能放弃,谁知湘儿扑上对方剑身,说道:“我死,他走。”
对方抽剑离去,云湘躺在他怀里抚摸着他的脸:“阿欢,你哭了。”自劫难发生后,这是他第一次无法控制住泪水。云湘勉力笑道:“江湖规矩算什么,来日方长啊。阿欢,好好活着。”
后面加入魔教那几年,其实并不痛苦,反而心无挂念。正天教只求结果,不问手段,加入者只要能供驱使,无论要练什么魔功,有什么仇怨,都没有人干涉。期间他接过一些生意,挑的也是该死的那种人,并不是求得良心的安慰——师父教导过,结果对了,手段错了,依然是错,只是必须要给教内一个交代罢了。
原本在教中一直独来独往,后来结识了教主的那个小儿子,叫薛十五的,长得有几分像云冀,一心学医,倒是谈得比较来。那次他执行任务时不慎从山上滚落下来,回到教中满身的伤口和杂草,昏睡后醒来,发现一个干净稚嫩的少年救了他,却对他一脸不屑地说:“我是为着你身上的草药有用,不愿白拿你的,所以才出手救你的。”这以后,自己就常常被这少年委托出去帮他采些专门的草药,两人才熟悉起来。
他练的剑法有个听起来很正派的名字“迎风执炬”,却是魔道之法——练到第八重的时候,心脉受抑,人也停止了生长,急得薛十五天天长吁短叹“明明比你小几岁,再过几年我当比你这个老头子俊,可你若还是这份容貌,我岂不是还被你比下去了。”
练到第九重的时候,心魔开始侵蚀自己的意志,常常要用无念来压制。后来一剑杀了移月宫的花弄影和所有长老,满手鲜血往外走,只听见耳边那群弟子呜呜咽咽地求饶,虽觉得烦躁也懒得动手,只是心好像空了一大块,脚下都没有力气继续前进了。
后面就是被心魔完全控制,受术法催引,成为一具杀人的行尸走肉了。若不是薛十五施针让自己清醒过来,这辈子也没有机会逃出去了。九死一生带着薛十五逃到乐家村,才开始了新的生活。
那段时间才是他人生中最难熬的,因为怕发狂伤人,自己藏到了山中,按照秘法压抑心魔,日日都在痛苦中撕扯,连自我了断都做不到。后面学会了给无念饲血,清醒的时辰才长了许多。
那日出山,他同薛十五做最后的告别。薛十五喝着娘子煮的白粥,没站起来,只是说道:“要死死远些,别给我惹麻烦。”
他问:“天正教那里,需要我做什么吗?”
薛神医没有看他:“天道轮回,善恶有报,你不必再插手——不过逢年过节多烧些香烛罢了。”
“不要忘了我那份。”苏见欢认真说道。
“忘不了。好歹是你把我带出来的,冲这点给你多烧点黄纸。”
他的记忆变得扭曲起来,黑暗中这些画面又被抽离而去,他听见自己最后一句话,越来越弱:“我这一生,对很多人不住。所以,还不起你了,十五。”
作者有话要说: 苏见欢和薛十五只是好机油哦^-^
☆、脱困 上
醒来的时候,打量了四周,想来是一件客栈。苏见欢的肩部还隐隐作痛,艰难地撑起上身,喘了一口气。二十多年的回忆巨细靡遗地回到脑海中,自己好像一瞬间老了许多,不由得轻叹一口气。
“阿欢,你醒了。”从窗台边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
苏见欢望向向前走来扶瑾轩,不由得叹气道:“脸脏乱成这样子,衣服也穿戴得不整齐,真是白教了这么多年。”话说出口,两人都不由一愣。
苏见欢随即苦笑:“抱歉,扶掌门,人老了就是爱啰嗦。”
扶瑾轩面色骤变,站在他床头,一把捏住他的下颚,面向自己,温声说道:“不管多少年过去了,阿欢你这张脸,都那么好看呢,足足让江湖人惦记了二十年。”
苏见欢心里一惊,迅速察觉到脸上已经没有修饰,扶瑾轩向来是有的放矢,这难道是在暗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话说回来,江湖人一直记得自己这个笑柄也是正常——当年为求援助曾跑过各门各派,又于移月宫惨败,一时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后来加入魔教,又成为武林正派抨击的对象;灭了移月宫,沦为魔头时,便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孽障;屠魔之战中,自己又发了狂。就算江湖人记性再不好,这二十年如一日的脸还能轻易忘记?
“你说你乖乖躺在地下该有多好,为什么要起死回生,搅得整个江湖恐惧不已呢?”扶瑾轩眯着眼笑问。
苏见欢被捏着下巴,看着昔年的小兔崽子这样同自己说话,不由气恼,一把打开了扶瑾轩的手,方说道:“我也不想顶着这副容貌去吓人,只是托了扶掌门的福,又重获了‘不老不死的妖孽’称号。不过,相比之下,他们应该更感兴趣我练的是什么秘籍吧。扶掌门这般好相貌,是否也有兴趣。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倒可以饶些便宜给你。”
“哦,洗耳恭听。”扶掌门直身负手,面色一动,眼神却看到了窗外。
苏见欢哈哈大笑:“那门功夫,自我死后,早就废了。至于秘籍心法,我在逃出魔教时早已焚毁。你告诉那些人,他们图谋什么都毫无意义。”
扶瑾轩面色平静无澜,缓缓开口道:“即使如此,为着武林正义,他们也决计不会放过你。”
苏见欢并未得到失望的回应,有些不甘,听闻“武林正义”四个字,又不由得近乎疯癫地大笑起来。这武林正义中,若是有一份南山派的正义,自己早就随了去了,又何苦痴缠这多添苦厄的人世不放?
扶瑾轩面上一惊,朝他怒道:“你不准笑!”
苏见欢还是笑,即使被掐住了脖子,快要喘不过气来。笑了良久才停下来,一抹眼睛,发现已经蓄满了泪水。
扶瑾轩丢下一句话:“你若跟我回常山,我能保你一命;你若不去,就死在此地吧。”
夜幕降临的时候苏见欢正在调息,听得门口一阵低低的敲门声,心中好奇,对门喊道:“进来吧。”
门外的锁扣被解开,一个小子前后环顾了一番,手里拿着食盒蹑手蹑脚地进来了。苏见欢一看就笑了,心里明白沈敬之是个老实孩子,这样的境况下,竟还愿意照应自己。
沈敬之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低头喊道:“阿……阿山前辈,你好。我来,送点吃的就走。”
“别急着走,陪我一起吃吧。”
闲话了半晌,沈敬之突然吞吞吐吐说道:“那个,前辈,你不要怪我表哥。他也不是故意要泄露你的身份的,你当时受了伤,表哥抱着你去医治,中途却遇了袭,所以倒在了雁回峰,被山上的人发现了。”
“那这里是雁回峰了?”
“是山脚下的一间客栈。表哥坚持要把你带回常山处置,强行把你抱下了山。”
苏见欢摸摸并不存在的胡须:“那么现在,客栈外的兵马有多少?主要是哪一派的?”
沈敬之的脸涨得通红,但还是咬咬牙说:“主要是雁回峰的,还有一些其他门派听说了这件事也在路上……前辈,你跟我们走吧。我觉得,我表哥不会杀你的。”
肴核几尽,两人拾掇起碗筷来,沈敬之又认真问道:“我表哥说,阿山前辈你,就是苏见欢,这是真的吗?”
苏见欢笑着拍拍对方的肩:“是的,扶掌门眼睛可毒。”
沈敬之道:“当时我们常山收到表哥的书信赶到雁回峰时,就听说什么魔教余孽重现江湖,当时也不明所以,问了表哥,他才告诉我阿山前辈你就是苏见欢。刚刚见到你的时候,好生辨认一遍,才和先前的印象符合上的。”
“我一个过街喊打的大魔头,还杀了你姑父,你为何要同我说这些?”
沈敬之睁圆了眼:“屠魔之战那一剑,难道前辈不是尽数赎清了么?更何况,根据表哥当年带出来的魔教年鉴记录的内容,我知道前辈你杀人是身不由己的。”
苏见欢不禁纳闷,自己不过死了一年多,这世界上怎么多了这么多逻辑奇怪的少男少女,莫非真的是自己老了。他朝沈敬之笑了笑,伸手朝对方肩部一击,沈敬之立即软了下去。扒下沈敬之的衣服,摸了半天果然找到了钥匙和腰牌,心头大喜,他换了衣服之后给对方盖上被子,正欲离开,又转身去书桌上写了张字条,放到枕边。
一出门才惊讶地发现,一路上的守卫竟然都睡着了,不禁对沈敬之这孩子刮目相看。飞身下楼,见客栈外依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便偷偷潜到后院。后院还有几个店伙计在灯旁喝酒聊天。他再扫了一圈各个门口,心中计较已定,走向前去,掏出腰牌,躬身一礼,用宽大的袍子遮住了脸:“谢谢各位大哥通融。小弟先回去了。”
那几个人本不熟悉沈敬之,也不了解上头住的是谁,大半夜被要求来守夜心里也不痛快,沈敬之给他们银两又嘱咐他们保密,自己赚得一顿酒喝更是乐意,故而他们瞥了一眼腰牌便放手让他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有点击量还是蛮开心的,虽然只有一个人。不过因为这篇小说是短篇的关系,也只是自娱的手笔,所以日更慢慢吸引注意力没有意义,后面我就加紧更完吧。如果有大大肯在评论中指出文章的毛病就好了,毕竟第一次发文,需要更多指导^-^
☆、脱困 下
扶瑾轩从窗口再次进入房间,看到熟睡的表弟枕边有张纸条,便掌灯扫了一眼——“敬之小兄弟,往后切记多留个心眼,武艺疏松尚可勤加练习,但江湖诡诈之术,也要记得同你表哥多多讨教。以后见到我这种坏人,切莫多话,一剑挑了即可,绝无错处的。”
他不自觉地露出笑意,这家伙,还是老样子,总是一副冒冒失失,亏欠了所有人的样子。他将字条塞到堂弟怀中,又拎着对方从窗口离开了。
回到房中,将包过****的纸给烧了,又给自己换了伤药,运功调息一阵。想到明日的责难和质疑,心中又不免觉得好笑——一群人分明是冲着武功秘籍去的,却打着除魔卫道的幌子,一个比一个道貌岸然。只可惜,苏阿山虽然暂得脱身,苏见欢已经在江湖上复活了。事已至此,扶瑾轩也只是想不通当初自己为什么要把他从医馆里带出来。
那日去湘北的,分明只有自己一人,门被推开的那一刻,看见那张错愕的笑脸,只是正好确认了心中的猜想罢了。可是,苏见欢,不知道是想太多,还是对那宅子太执着,竟然跑回来要同自己死战。
当苏见欢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的时候,他曾犹疑过是一剑取他性命还是在自己肩上也插上同样一剑流着血陪他躺在地上,手里断成两节的簪子扎得手生疼,但他忍住了将之碾为齑粉的冲动,最终还是抱着他去了医馆。没想到,自己一出门就遭了袭击,对方有备而来,又在暗处动手,自己孤身一人占不得便宜,没多想便冲回医馆抱走了苏见欢。
扶瑾轩剑法再精湛,身有负荷,敌众己寡,便落了下风,只能纵马奔逃。对方在暗林里射来几十枚暗器,饶是他身形灵活,为护着苏见欢的身子也中了两镖,结果走到雁回峰山脚下时,已经支撑不住倒在路旁。
他从昏迷中惊醒,想来却四处看不到苏见欢,一打量周边装饰布置,便明白自己应当是被救上雁回峰了。苏见欢脸上的易容早被自己揭去,想来此时凶多吉少。
当下立即着衣出门,迎上了前来的赵掌门,双方虚与委蛇一番,赵掌门主动提起苏见欢:“扶贤弟,昨日同你一起救上来那名男子,我已安排了另外的厢房居住。只是他失血过多,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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