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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有情天 第11节(1/2)

作品:《云上有情天

    “多少人想拜入旬阳叁老先生门下,阿荣好运气啊。”他这样说,显然是真的去查过我的。

    “那日和公子大人走散,在深山里迷了路,幸得师父采药路过才救小的一命。师父见我无处可去,便让我留在医馆,学些医理。”

    “无处可去?为何不回自己家乡?”

    我苦笑道:“小的五岁便被卖到澜园,儿时记忆已经模糊了,爹娘容貌都忘了,哪里还记得家乡在何处。”

    “我在旬阳待过一段时间养伤。”他突然说,“既然阿荣师从叁老,不知是不是见过我?”

    “小的只在医馆里背书看病,不常出门,不曾见过大人。”我强自镇定,捏了捏衣角,不知道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是他想起来了什么?

    还是单纯地只在试探我?

    “哦?那时我身中奇毒,不知除了叁老,旬阳城,不,天下还有谁人能解?”

    我咬咬牙:“想来大人千金之体,身份高贵,师父才会缄默不语,不曾透露半分。”

    “原来如此。”他听我说完,忽地笑了起来,“你我都被叁老所救,也是缘分。”

    我被这笑惊起一背的冷汗。

    不知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当日我走得匆忙,未来得及和师父师兄打声招呼,若是查了过去,还有茶铺的老板,那些人人见过羲和,我这么一细想才惊觉我说的话的确是漏洞重重的,只好将赌都压在徐青霜身上,他若是靠谱,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应该都处理好了。

    我闷闷地说:“小的荣幸。”

    他没再说话,接着便有将军求见,他挥挥手让我退下。

    深夜终于来临,军营里的火把灭得干净,万籁俱寂。

    我感受到土地的震动,是整齐军队的脚步声。

    在夜里列队点兵,这是要偷袭?!我爬了起来,小心地掀开门步朝外偷看,还未等看得仔细,一人从后捂住我的嘴,磊风大哥的声音低低传来:“在点兵,要打仗了!”

    “什么?可苗疆离这里。。。”我见他摇摇头,四周皆暗,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他肃穆道:“不,已经有几队先行,是翠溪县方向。”

    我身体里刮起一阵狂风,几乎让我颤栗。

    “阿荣,我带你走。”他握住我的手腕,“我先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可你怎么办?你入了军籍,这么一走就成了逃兵,日后江湖朝廷都没容身之地。。。”

    “这些日后再说,这一切本就与你无关,你该安安心心在旬阳城做你的小大夫,是大哥对不住你。”

    我心想,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他最后说了一句:“我宁被血影楼追杀,宁做个贪生怕死的逃兵,也不能做叛国贼。”

    “。。。。。。”

    我似乎听见远远传来行军的号角,有谁在我心上抹了一层辣椒油,我焦灼又绝望地想,面上却十分镇定。

    是顾晟将军还是羲和?

    “磊风大哥,令师弟是怎么含冤死去,如今朝廷如何,官府如何,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这并非叛国,而是破而后立,顾晟将军用兵如神,从无败绩,在他麾下说不定便能功成名就。”

    五万兵马攻翠溪这样的边陲小县轻而易举,难道是想借翠溪河水道,和剩余十五万大军集合。

    “磊风大哥,阿荣无武艺傍身,你护得了我一时,护不了我一世。”

    “你要走我不拦你。”

    “我要留下来。”

    我不懂朝政,不通权术。

    这一仗为什么打,该怎么打,全然不解。

    我只是直觉地想留下来,生死不论,若是死了,我无话可说,若活着,我便想看看,他要走到什么地步?所求是什么?所得是什么?

    我不再看磊风,穿戴好衣物,前往军医署。

    太医司马身着盔甲,正在吩咐众人收拾药物,行囊。

    “大人。”

    我在一众轻甲中身着布衣,十分显眼。

    我跪在太医司马前,正要开口请求。

    他却像是明白我要说的话,打断道:“这个你拿着,骑快马往翠溪以东一个时辰,有个小村庄,你去那里安顿即可。”

    我愣住,接过一个暗色锦囊。

    “不,大人,我想随军。。。”

    “阿荣。”他温和道,扶我起来时在我耳边轻语:“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活着,你的祖先,九泉之下才能安眠。”

    他看着我,如同在看着一个晚辈。

    太医司马,二品将军,在军医署向来说一不二,从不对人温和细语,除了我。

    “大人,”我颤抖地低问,“我的祖先,不会见我这般浑浑噩噩,庸碌无为,连自己是谁都不知地活着。”

    他一瞬露出悲悯的神情,却又被深深地压抑在眉间的皱纹里。

    他站直了身子,冷道:“走。”

    他是知道的,和叁老一样,他们愿意护我周全,却不愿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我收敛了自己脸上软弱的表情:“多谢大人。但男子生于天地,苟且活着,和做狗有什么区别?”

    我转身便走。

    军营空了大半。

    我回到自己帐中,从床铺下掏出一个瓷瓶,撒在面具和肌肤相贴的地方。

    只有这张脸,是我唯一的线索,也是身无可长的我唯一可以利用的工具。

    当我跪在羲和面前时,他正在换甲,旁边有侍仆训练有素地为他戴上,黑甲不反月光,站在那里犹如一尊暗神。

    “听闻你大半夜在军营里乱跑,不怕被直接砍了?”

    我跪在有月光的地方,抬起头,看见他笑容一敛,眯着眼仔细看我。

    我知道他对我的纵容,没有哪个军营会容忍一个无军籍无身份的人这般出入自由的。

    我知道,以他的武功,这么近的距离,他不可能不知道磊风大哥找过我。

    我也知道,就算我听司马大人,到了路上也会被人借下。

    我知道,他在等。

    等我把自己,心甘情愿地卖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第一人称问,我只能做到,尽量不烂尾,给个圆圆美美的结局!

    然后!到现在!羲和!都还没!打开撩受模式?!

    要不让他们睡一睡。。。。。【姿势我都想好了】

    ☆、第 35 章

    我儿时虽被卖入澜园为奴,不得自由,我心里却从未对他有过半分怨恨。

    我曾问过阿峰哥,什么是乱世,什么是打仗。那是的我幼稚无知得可怕,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如同话本里的一场美梦,横刀立马,轰轰烈烈,百转千回,我向往它,渴求它。

    可直到我真正看到这个世界,横刀立马下是兵戈扰攘,轰轰烈烈下是白骨累累,百转千回里人命如草芥。

    阿峰哥说我在园里长大,不知人间疾苦。我一直不甘心,觉得人间疾苦四字,我便是那疾苦。

    直到现在,我穿着最低等士兵的盔甲,在军队的末尾,我的任务便是为还未死透的敌军补上最后一刀。一刀一刀,马蹄踩着尸体,血衣烈烈,我才真正明白,澜园于我的确是这乱世中的避风港,锁着我,也保护着我。

    大军果然连夜沿翠溪河顺流往东,前往雄楚。

    那曾是南郡旧都金陵,是浅秋公子的家乡,当日我们离开京都,目的地就是这里。

    兜兜转转一年有余,我们还是走到了这里。

    我站在船边,手里握着剑,看着江水发呆。

    一个人走到我身旁,他依旧是那么美,安静地看着我说话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要微微垂头。

    “世间万物都有盛衰枯荣。”

    我不知他何意,只安静地听着江声和着他的声音。

    “当年楚戟拥雄兵百万,踏平整片中原时,应是没想到,仅十年,他的儿子便反了他。”他似乎也只是感慨一句。

    我没有应答。许久后,他问我。

    “你不害怕么?”

    他勾住我的下巴让我抬头。

    “为什么留了下来?”

    他眼睛颜色不深,冷笑的时候几乎是冶艳的,可就算他冷若冰霜地看着我,我也觉得他眼睛里埋着很深很深的温柔。

    他也知道么?

    他是知道藏在这面具下的人是谁?才会对我如此特别么?

    “公子,外面风大,请到船舱里休息吧,明日便能到雄楚了。”

    他像是被我刺痛了一样,退了一步,那藏在黑暗里的对我的不同寻常从一处细小的缝隙里逃逸了出来。

    “阿荣,很多事你不明白。”他吸了一口气,依旧努力保持着温和,“你不该出现在战场上。”

    “那我该在哪里?公子若是想让我跟着您,继续做您的仆奴?”我为难地看着他,“可小的也是一俗人,也想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他听我说完光宗耀祖,脸色铁青一片。

    我以为他会生气,他却只是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他一如当年,喜穿白衣,随随便便躺在地板上,荷花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他几乎要融化成月光的颜色。那个时候,我如此倾慕于他,觉得世间一切美丽的事物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公子,那日你可回头。。。。。。”找过阿荣。

    “未曾。”

    那个时候,我如此倾慕于他,觉得世间一切美丽的事物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我无动于衷地看他走远,冷眼旁观心中那座玉石轰然倒地。

    我想,你还期待什么呢?谁对你好,你就要把他当成至亲么?从虹彦到浅秋,谁会真正把你放在心上呢?

    你还要把自己的心变硬一点。

    羲和傻傻的笑突兀地出现在脑海里。

    我在心里刚刚筑造的石垒摇摇欲坠。

    是有的。

    那个傻小子,是把我放到心里的。

    “遇上你,一定是我做的一场梦。”

    我这么想着,站在甲板上,直至天明,衣角被风吹起,我是隐隐听到江南歌女的忧国曲传来。

    雄楚到了。

    她安静安秀地坐落在翠溪河边,与世无争的模样,和我想象中一样美。

    可就在十年后,她即将再一次遭遇灭顶之灾。

    前方已经吹响号角,厮杀已经开始了。

    我眼前猝防不及地出现一些场景———小桥流水会被染上血红,河流里飘满了模糊不清的尸体,房屋燃烧着,到处都是孩子的啼哭和百姓逃亡的凄凉喊叫,皇宫燃起了大火,精致的宫殿里。。。。。。

    站着一个女人,头戴华美凤冠,红色流苏缠绕着云般的长发,裙摆拖曳,光是背影,就已风华绝代,美得似乎能灼伤眼睛。

    她在燃烧的宫殿里,一步一步朝金銮座上走去。

    那是。。。那是!

    我血脉里忽地生出一种摧枯拉朽的疼痛,这疼痛来得如此突然,激得我猛地吐出一口污血,撑着手里破旧的一把开刃的长刀,才没倒到地上。

    而这时我所在的船才靠到岸上,拼命站起来,挤在低等步兵中等候命令。

    远远有传令兵的声音传来么,越来越近。

    “雄楚不战而降。”

    “雄楚不战而降。”

    “雄楚不战而降。”

    我随军入城,道路两旁站满了百姓,大军排成三列从中走过。

    我走在最后几行,体内的疼痛虽没之前剧烈,却缠绕在心脉处并未消失。正咬牙中,一只苍老的手拉住我,往我怀里塞了一块饼。

    雄楚作为曾经被洗劫一空的旧国国都,曾经的富足早已随“金陵”两字付之东流,百姓大多身着破旧衣衫,孩子也都面黄肌瘦,眼神惊惶,更勿论大人了,可见赤贫如洗。

    我怀里的饼还温热着,裹着菜叶和芝麻。我忙推拒回去。

    “拿去吃吧。”老人看着我,躲进了人群里。

    我只好无奈地接下,走了几步,终于反应过来,猛地回头去寻老人身影。后头的士兵撞上我:“站着做什么?别磨蹭,快走!”

    雄楚毕竟是旧都,点将台修得无比宏伟,依稀仍可见当年南郡国都的繁荣强大。

    一抹银色身影站在高台之上。

    我位于行伍末,遗憾看不见那人的模样,想必是十分光芒四射的。

    疼痛明显起来,我口中又泛起了腥甜,眼前模糊一片。

    “噗”我吐了前面士兵一背的血污,昏迷前我只看见那位小兄弟愤怒地回头,看到我,露出一脸诧异。

    是他啊,那个不怕痛的勇敢的小兄弟。

    叫,高新立?

    醒来后再道歉吧。

    ☆、第 36 章

    我躺在床上,天微微亮,小轩窗透出深蓝色的天空。我得赶紧起床,打水烧水准备早点伺候公子起床,可浑身千斤重,我甚至不能把视线从窗户离开。

    天色一直没有变亮。

    我恐惧地挣扎起来!

    窗外忽地传来一个声音,“景嵘,你在吗?”

    旁边又有人轻声告诉他:“楚殿下,景嵘小殿下不在这里。”

    “他去了何处?”

    “小的不知。”

    “也罢,等他回来,你告诉他,我走了。”

    “是。”

    我在这里!救救我!救救我!我拼命地想叫住他。

    可我只能绝望地听着那人慢慢走远,直到有人走了进来,直到他坐到我身边。

    “阿嵘为什么在哭?”

    他帮我擦掉眼泪,温柔地把动弹不得的我抱进他的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

    他的声音明明温和无害,怀抱里却冰冷无比,我从骨头缝里都渗出对他的恐惧,叫嚣着让自己推开他。

    “好了,好了,哥哥在这里。”

    “。。。。。。”

    “阿嵘乖,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一切都结束了。”

    我叫阿荣,被穷苦的爹娘卖给了京都的澜园,从小伺候一个叫虹彦的公子。

    我没有哥哥。

    真正醒来天已经大亮,阳光晒在脸上带着暖意,驱散了梦里的阴冷恐惧。我擦了擦冰凉一片的脸颊,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我睡在一间精致风雅的拔步床上,平台四角立柱上雕刻着松柏荷花,青色的床帏有些厚重,我正要掀开往外走。

    一只如玉般剔透的手便伸了进来,浅秋公子一张华如桃李的脸缓缓露了出来,他笑道:“阿荣醒了?”

    好像昨夜那场质问是我一个人的臆想罢了。

    他待我依旧亲切如初。

    “嗯,多谢公子。”我想下床去跪谢,可他站在床边,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阿荣。”他坐了下来和我平视。

    离得近了看他的样貌,我本能地感觉到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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