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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子轩 第3节(2/4)

作品:《薛子轩

,还频频用手拉动把手,试图把车门打开。

    薛瑞等人被她疯癫的模样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她的轮椅已经被车子带着往前走,身子也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掉在碎石子路上。若是在这种道路上被拖行一段距离,非死即伤。

    薛瑞和薛李丹妮追上去,一边敲击车窗,一边高声命令儿子停下来,福伯更是不要命地拦在车前,表情既怒且惊。

    周允晟脸贴在车窗上,盯着薛静依的一举一动,见此情景,连忙哀求薛子轩停车。

    薛子轩本打算将薛静依当成透明人,但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可以不搭理薛静依,薛静依却会死缠着他不放,愤怒的情绪渐渐翻腾,上涌,那些压抑在心底的憎恨,那些试图遗忘的恶念,一股一股的往外喷发。

    他忍无可忍,猛然按了一下方向盘,紧接着按第二下,第三下。尖锐刺耳的喇叭声响彻夜空,惊得居住在附近的宠物狗陆续吠叫。

    薛瑞等人再次吓了一跳,薛静依却仿若未闻,她的注意力只集中在手上,她死也不会放开哥哥的座驾,宁愿被他拖拽着成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也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他与黄怡离开。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偏执,有些病态,但她改不了,也不想改。她一定一定要守住哥哥,直到死亡那一刻。

    薛子轩绝不会当着少年的面杀人,哪怕他现在早已被恨意冲昏了头脑。他烦躁地扒拉头发,随即又温柔似水的摸摸少年白嫩的脸颊,轻声道:“在车上等我。”

    下车,绕到薛静依身边,他压抑的低吼:“薛静依,你疯了!”

    周允晟趴在车窗上观望,心情十分微妙。面对自己的时候,青年温柔体贴,轻声细语,是个十足十的绅士,面对旁人却冷漠疏离,爱搭不理,显得高高在上;面对曾经万分宠溺的薛静依,竟陡然变得冷酷无情,狂躁厌憎,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这人,莫非得了……精神分裂症?思及此处,周允晟似是醍醐灌顶般拍了一下额头,?????薛子轩还真是病的不轻呢。

    “哥哥,求求你留下来,没有你我真的很害怕,你知道吗?也许今天,也许明天,我就要死了,你难道不心疼我吗?你难道舍得连我死了都不见我最后一面?哥哥,求你留下陪我走完生命最后的路程,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薛静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何曾想死,若是能永远陪伴在哥哥身边,她怎么舍得死,哪怕拼尽全力也要活下来。但是她必须把自己说得凄惨无比,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需要拿自己的生命来乞求哥哥一个怜悯的目光,她怎会变得如此卑微?

    黄怡,这一切都是黄怡的到来造成的,如果没有他就好了。薛静依顺势跪倒在地,死死抱住哥哥双腿,脸上涕泗横流,心里却涌上强烈的恨意。

    薛氏夫妇心疼坏了,连忙跑过去搀扶她,还对我动于衷的儿子斥骂不休。

    撒泼、打滚、跪地哀求,这些都是自己预想的招数,现在全被薛静依用上,这场伦理大戏,真够精彩!周允晟趴在车窗上看的津津有味,脸上却带着慌乱和心疼的表情。

    薛子轩垂眸盯着薛静依漆黑的发顶,内心充斥着快意,也萦绕着悲哀和厌憎。“你难道舍得连我死了都不见我最后一面”,这话她根本没必要问,因为上一世,他就是这样做的。他没有见她最后一面,因为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她率先解脱,他却留在绝望的深渊中苦苦挣扎,究竟谁更可怜?谁又更可恨?其实都可怜,也都可恨。

    他弯腰,掰开她铁钳一般坚硬的指骨,将自己的双腿解救出来,然后将她抱到轮椅上,淡漠开口:“回去吧,不要再闹了。” 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像是在安抚一只小猫小狗。

    “不要!我不让你走!我会死,我真的会死!”薛静依疯了一样,身体随之抽搐起来。

    “药药药,快去拿药!” 薛李丹妮也哭了,眼泪打湿精致的妆容,让她显得极其狼狈。

    薛瑞拽住儿子,恶声恶气地斥道:“静依都这样了你还走,你是不是人?你有没有心?” 转而想起儿子的情感缺失症,他瞬间哑口,眼底涌上哀痛之色。儿子确实没有心,这怪不得他,只能怪他们没能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

    福伯和小邓取出放置在车里的医药箱,一阵胡乱翻找,平时放在最显眼位置的药瓶,现在竟然怎么找也找不到,好不容易找到了,打开盒盖时手一抖,药片洒了一地。

    临到此时,周允晟觉得火候总算到了,连忙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踉跄跑过去,伸出手却不敢碰抽搐中的少女,只能改为抱住青年劲瘦的腰,哭求道:“哥哥,我们不走了好不好?静依病得这样严重,我想守着她,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薛静依哭得再凄惨,也无法激起薛子轩丝毫怜悯,然后少年只是红了眼角,晶莹的泪珠尚未滚落,只凝聚在目中荡出一层水光,便叫他心如刀绞,痛不可遏。他连忙反手搂住他,用指腹将他眼角的泪意抹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妥协道:“行,我们不走了,别哭,她会没事的,她会好起来的。”

    他真的拿怀中人毫无办法,他想留下,他只能陪他留下,他想高飞,他只能亲手为他插上翅膀,若是能得到他的心,他愿意付出一切。

    福伯闻听此言松了口气,这才平稳地取出几片药,塞进小姐嘴里,小邓连忙帮着喂水。

    抽搐中的薛静依隐约听见这句话,心脏似被割裂般剧痛,原来她的眼泪,哀求,乃至于性命,竟比不上黄怡简简单单一句话。

    第6章  不忘初心

    薛家人一阵兵荒马乱后,总算将半昏迷的薛静依抬入卧室,小邓为她吊上吊瓶,做了简单的护理,然后给医生打电话,那边说很快过来。

    薛子轩打算搬离薛家的计划彻底失败,却只能勉强压抑着焦躁的心情,柔声吩咐少年回房洗脸。面对薛静依时他可以无动于衷,心硬如铁,却见不得少年流半滴眼泪。

    周允晟关上浴室门,瞬间就腿软的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马桶盖上。天知道,刚才揪揪缠缠的一二十分钟里,他一直处于命悬一线的状态。系统以往只是言语威胁,真正启动抹杀程序还是第一次。当它蓄力完毕后,他明显感觉到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寒意和恐惧,若非心理素质过硬,他早就瘫软了。

    好在薛静依没让他失望,撒泼打滚的技术委实一流,连性命都不顾,就为了把薛子轩留下,她对这位养兄的感情,怕不仅仅是亲情那样简单。

    那薛子轩对自己的感情呢?真的有人在昏迷过一次之后,忽然间对一个人爱入骨髓吗?没错,他只能用这4个字来形容薛子轩对自己的态度,哪怕他并不相信,并且还保持着高度的怀疑,却依然会在不经意间,为他流露出的深情厚爱所打动。

    一团乱麻啊,周允晟越理越觉得乱,干脆什么都不想。你爱我,我爱你,你却爱他,这些爱来爱去的小游戏,对他而言实在太过遥远,相比于薛静依,他才是活了今天没有明天的人,爱情,亲情,幸福,快乐,这些对普通人而言平平常常的点缀,于他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品。

    便是现在,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念头,也是该怎么利用薛子轩的这份虚情假意来摆脱困境。是的,他不相信忽如其来的恨,所以也不相信忽如其来的爱。他想不出薛子轩有什么理由能爱上自己,爱上一个24小时之前还万分反感的人。

    轻轻嗤笑一声,他曲起双腿,踩在马桶盖上,手腕微抬将黯淡下去的表盘置于眼前查看。成功留在薛家后,抹杀程序也就随之取消,对他而言,不过一场虚惊,对系统来说显然损失重大。

    虽然它极力掩盖了,从正常运转的表盘和操作后台也看不出端倪,但不要忘了,周允晟的一丝精神力已悄然入侵系统内部,只要花费些心思,还是能探知到异状。

    启动一次抹杀程序,系统需要调用非常庞大的能量,程序取消以后,那些能量也不会回流,而是倾刻间逸散。若是能完成任务,回到主神空间,浪费再多能量,对系统都不会造成妨碍,但现在不同了,它回不去了,能量自然是用一点少一点。

    更不幸的是,它并不知道宿主也猜到了这一点,并且在不断的撩拨和刺探一下,有意无意地消耗它的能量,并趁它一次比一次虚弱之时,将一丝精神力持续往前推进,直至攻破所有防御,到达核心,然后用自己的意志取而代之。

    这个过程原本是极其漫长的,周允晟还曾设想过,能真正攻破智脑防御体系的那一天,也就是自己的灵魂力量强过系统的本源力量的那一天,那需要几千几万次的轮回,几千几万年的积累。

    然而现在,他兴奋地察觉到系统与自己之间的差距在不断缩小,只要持续消耗下去,系统的力量早晚敌不过他的灵魂之力,那时,碾碎系统便如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就在刚才,他的精神力趁系统陷入虚弱之时连续攻破了7层防御体系,前面还有多少层不得而知,但已经够了,周允晟已经能预见自由的,开阔的,美好的未来。

    他现在能做的,便是继续与系统作对,在不踩到它底线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的让它不得不惩罚自己。那肯定很痛,但用一点疼痛换取所有的未来,疼痛也就变成了狂欢。

    周允晟用手掩面,低不可闻地笑了,然后打开水龙头,慢条斯理的洗脸。

    等候在外间的薛子轩也想了很多。他再也不是上辈子那个目下无尘,孤高清傲的钢琴家。他经历过家破人亡的痛楚,身败名裂的耻辱,更因为痛失所爱而沉溺在绝望中。

    他一辈子都在等待,与此同时也曾奢望过,当自己强大到薛阎那样的程度时,能否将心爱的少年夺回来。当然,他也深深明白,这只是妄念,全市买不到爱情,尤其是那样专注的,炽热的爱情。

    但若是有了权势,却能守护爱情,如果他当初有反抗父母的能力,有保护少年的能力,有隔绝薛阎的能力,他绝对不会沦落到那般境地。

    伤了手,不能再弹奏钢琴,这种打击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用音乐天赋交换少年的性命,他甘之如饴,日后,当他看着掌心的伤疤时,甚至是心怀感激的。

    然而现在,那条伤疤还未出现,也永远不会出现,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喜悦,从睁眼到现在,他甚至从没想过,用这双手再去碰触钢琴。

    那个爱琴如命的薛子轩,早已经消失了,现在这个薛子轩,他的情和命,全部属于少年,想到这里,他低不可闻地笑了,走到浴室门口,轻声道:“小怡,我让福伯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周允晟洗完脸,推门出来,忧心道:“福伯还有心思做饭?”

    “难道薛静依晕倒了,大家也要不吃不喝不睡的陪着她苦熬?她又不是世界的中心,大家都要围着她转,没心情也要做饭,否则薛家白给他开那么高的工资做什么。” 薛子轩平淡的嗓音里透出一丝寒意。

    这位管家,上辈子可是帮助薛静依谋杀少年的关键人物。他从小看着薛静依长大,对对方的感情不亚于薛父薛母,他跟他们一样,只把薛静依当然看,别的孩子合该为她牺牲一切。

    薛静依的疯狂、福伯的残忍、父母的冷漠无情,一张张熟悉万分的面孔,如今已在薛子轩的眼里变的面目可憎。回来之后,他尽量选择无视他们,然而一旦发现他们还像上辈子那般,意图伤害他最心爱的人,他也会毫不留情的反击。

    他克制着心中的憎恶,前往薛静依的卧室寻找福伯。薛家其余人全聚在此处焦急的等待。薛静依每一次发病都闹得惊天动地,他们早就习惯了时刻围在她身边,不错眼地盯着她,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消失。

    对此,薛子轩只觉得可笑。薛静依心理素质之强悍,恐怕高过在场所有人,她为什么频频发病?说穿了,不过是自己折腾自己罢了。

    薛子轩站在门口,冲福伯招手,发觉身旁的少年意图走进去探望,立刻握住他手腕,低声道:“别去添乱,里面人够多了。”

    周允晟乖巧应诺,心中却腹诽这位大少爷防自己像防贼一样,殊不知,他防备的是薛静依,不过未能表达清楚罢了。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福伯轻手轻脚地走过来,语气里透出几分焦躁和敷衍。

    “去准备晚餐,我们饿了。”

    “可是小姐现在还昏迷着,您有什么事等她醒了再说吧!” 福伯摆手推拒,果然没有烹饪的心情。

    周允晟偏头去看青年,眸光纯净清亮,心里却颇有些幸灾乐祸。原来这位薛家真正的继承人,地位却比不过一个被收养的孤女,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薛静依的确病重,但于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优势?至少所有人的心,都会寄放在她虚弱的身体上,许许多多的疼惜和怜悯,足够让他们忘了她的血缘和出身。

    薛子轩不欲与福伯争辩,深深看他一眼,牵着少年缓步离开。

    周允晟心里乐呵,面上却小心翼翼的道:“我就说福伯没有心情做饭,妹妹病得那样重,大家都很着急,你上去陪妹妹吧,我来熬粥,等会妹妹醒了正好能吃。”

    他想不透薛子轩究竟是什么意思,不但对自己态度大变,连对薛静依的态度也是,他似乎把他们的位置对调了,该疼宠的人变成厌憎,该厌憎的人反而疼宠,简直莫名其妙,精神失常。

    “他们忘了谁也不会忘了薛静依,她要是饿了,多的是人给她熬粥做饭,你不用操心。家里太乱,我们出去吃。” 薛子轩从玄关处的抽屉里取出一把车钥匙,半拖半抱地将少年带走,他喜欢少年挂在自己身上,踮着脚尖往前挪移,嘴巴微微撅着,既想挣扎又莫可奈何的模样。

    他还是像上辈子那般可爱,不,更可爱了,只因这样的他,全部都属于自己。

    薛子轩心情愉悦,开车在少年在市区最繁华的地带兜风,完全忘了还躺在病床上的薛静依。周允晟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和五彩斑斓的霓虹,这样的景象,无论看多少次,依然觉得新奇有趣,迥异于科技高度发达而显得越来越没有人情味的星际都市。

    “想不想去夜市逛一逛?” 薛子轩含笑提出建议。

    “哥哥也逛夜市?”周允晟觉得很新奇,他以为这位大少爷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雅士。

    “没逛过,偶尔尝试一下也不错。” 薛子轩洁癖严重,不喜与人太过接近,但只要少年陪伴在身边,让他触手便能企及,那么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忍受的?他可以为他放弃音乐,自然也可以为他改变秉性。

    “那我们下去逛一逛吧?”周允晟漂亮的桃花眼睁得圆溜溜的,那股渴望的劲头儿,那股仿佛立马就要打开车门往下跳的蠢蠢欲动,令薛子轩忍俊不禁。

    “好,我找个地方停车。” 少年最近吃好睡好,脸颊养丰硕些,看上去粉粉嫩嫩非常可爱,薛子轩捏了捏他腮侧的软肉,对指尖细腻的触感爱不释手。

    找了一家商场把车停好,两人往人头攒动的步行街走去,圣诞节快到了,两旁的橱窗贴满雪花,写rrychristmas的字样,行人中有带着鲜红圣诞帽的,有带着发光的鹿角的,还有人站在街边兜售花朵和各种圣诞小商品。

    薛子轩原本以为自己会因为过于严重的洁癖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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