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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初恋这件小事 第8节(2/3)

作品:《[楼诚]初恋这件小事

船还有至少两周才能到港……”

    那就是无论如何要有一个月的周转。谭宗明站起来,口气平静得不像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拜托叔叔,一定要拖住他们三天,我去想办法。”

    没有其他办法可想,只有高利贷一条路,是饮鸩止渴没错,但现在连鸩酒都没那么容易喝进嘴里去,所谓的民间信贷并不比过去的“九出十三归”仁慈,有时敲骨吸髓的吃相还要更难看一点。第一家他用几处房产做了抵押,借出六百万,每月五分利。谭宗明大概估算了一下,那几处房子现在的市值也不止千万,然而争论这些并没有用,他签下名字,跟着“信贷经理”去银行办了转账,临走的时候对方说不上出于何种目的提醒了他一句,每个月利息就是三十万,利滚利,滚到房价那么多的时候我们就找人收房子了。谭宗明陪笑递过去一千块,嘴里说着兄弟买点水喝辛苦你了以后多照应之类的客套,转头就往下一家走,想趁着这消息还没有传开,继续用房产作抵押,多借出些钱来。

    但这些人之间想必也是有个联盟的,第二家直接瞄上了公司在开发区的厂子作抵押物,设备厂房客户都是现成,也是五分利,六百万。第三家直接开出八分利,爱借不借,谭宗明咬着牙都签了。

    他手里从未经过这么多的钱,第一遭便先背了这么多的债,说不害怕是假的,然而事到临头,害怕无用。谭宗明回公司的路上绕去医院,正赶上每天下午icu的探视时间,谭总气管切开呼吸器没拔,嗓子里呼噜呼噜的都是痰音,护士来了给吸了一回。他说不成话但意识还清醒,在纸上画了个有气无力的问号给谭宗明看,谭宗明知道他问什么,低头理了一下留置针的胶管说:“现在还顶得住,最好的打算是赔个差不多一百万的利润进去,最坏的打算是我以后打零工养活你。”

    谭总颤巍巍去握儿子的手,谭宗明笑一笑,“不刺激你了,好好养着吧,给你找了护工,端屎端尿这种事我就不示范了。你要是能早点好起来管着这烂摊子比什么都强。”

    他回公司和财务经理商量了下对策,最后决定拖着付,一天付一家两家的,不玩什么百分比,要付就照足合同,不过要从金额少的付起,同时销售渠道那边的回款也要紧着催。员工工资是不能拖的,也从这笔钱里出,账面上那点留着日常开销。

    “谭少,你看是不是你坐镇公司……”财务经理看看楼下就快散去的人群,“要不总是群龙无首,大家心里没底啊。而且每出一笔款子也要你签字的。”

    “我爸都信得过的人,我当然也信得过。”谭宗明神经绷了太久,这会儿放松下来胃又开始一阵阵抽痛。他突然很希望曲和就在这里,他能抱抱他,能把头搭在小孩儿肩膀上,然而面前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财务经理,还要想办法安他的心:“您要是想坑我,我天天盯着您看也发现不了啊。与其让员工怀疑我这么个年轻人有没有能力插手公司,不如让叔叔亲自镇场子,您说呢?”

    到谭宗明能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以后。谭总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来公司讨垫付款的人也越来越少,销售渠道那边的回款到了一百多万,至少够付这个月利息的,而他再不回去就要错过曲和第一次全国比赛的预选赛了。

    晚班飞机降落就过了午夜,谭宗明打车回小区,一路上想的乱七八糟,先是算了算离还高利贷还有多久,要是还不上会不会被砍手指挑脚筋之类的,然后又想自己错过了毕业作品的开题,不知道会不会被延期毕业,最后盘算着万一还不上高利贷彻底没钱了曲和还有两年的学费生活费怎么办,想着想着自己都乐了——这满脑子钱钱钱的,还他妈哪点儿像个搞艺术的人啊。

    他开了门,门缝里溢出灯光来,曲和在沙发上盖着毯子打盹,门一响就醒了,赤着脚扑过来,抱他抱得很紧。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回去了……叔叔好了点吗?”曲和踮着点脚,搂住了就不肯松手,“天天打电话也不行,还是想你。”

    谭宗明吻吻他侧脸,嘴唇微凉。“我也想你,”他说,“看见你就更想你了。”

    #你们以为当总裁那么容易嘛!

    #而且并不会写小别胜新婚喔挖鼻

    #lei呀lei呀打我呀嘻嘻嘻

    34  曲小和在吃和艺术上是有同样高天赋的

    谭宗明几乎天天听曲和拉琴,有时候是很美的曲子,大部分时候是空弦,或者是简单的练习曲,几个小节,一段没头没尾的旋律,随意而家常,听习惯了也不觉得大提琴是多么高大上的乐器。但一旦有了某种郑重感就不大一样:曲和一早把“劳动所得”做的那套缎领礼服连衬衫一起送干洗店去熨,顺道还买了早饭回来,谭宗明在卧室里都能闻见豆腐脑油条的香气,可恋着暖乎乎的被窝又特别不想起床。他这一程子要累劈了,昨天晚上搂着小孩儿说了一两句闲话,没等想好要不要做点什么就陷入深沉无梦的甜睡,这时候意识还基本属于半游离状态,直拉着他往梦里沉,梦里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参天巨树之间回荡着吱吱嘎嘎的锯木头声……谭宗明终于完全醒了,可锯木头声还在,是曲和换弦之后正在调音。

    他套了个t从卧室里晃荡到客厅,小孩儿木头锯完了,正坐在靠窗口的椅子上垂了头仔细的剪指甲,深秋的阳光给曲和侧面打了一圈金色的柔光,看着跟文艺复兴那路自带光环的圣像似的。他过去拿过指甲钳,轻轻捏着曲和的手指给他修短了,再磨平整。这活儿谭宗明做来居然十分自然流畅,曲和笑嘻嘻地打趣他:“诶,谭总,好手艺啊,哪家美甲店练出来的?”

    谭宗明不回嘴,嘴角带着点笑意把曲和十个指甲一一修剪过,捧着那双腕削掌薄的手低头用嘴唇贴了下掌心,抬眼看见曲和琥珀色的瞳仁里满满倒映着自己,心里有种狂风骇浪后靠到了港的笃定,嘴上却还没个正形。

    “剪的这么好,不给点小费合适吗?”他一根一根地揉搓着曲和的指头,又和自己的比了比,啧了一声,“也差不多嘛!”

    “差多了好吗?”曲和被他哥睁眼说瞎话的本领折服了,“我的比你长!”

    谭宗明笑得有点坏,就知道一准儿能把曲和带沟里:“是吗?我没太注意,一直觉得我长来着。不光长,还……”

    “又耍流氓!”曲和搡了他一把,弯腰把地上剪下来的指甲捡起来扔垃圾桶里,顺便洗了手,“我给你留了好位置的票,下午让你也看看我是怎么帅的。”

    谭宗明挨着他正在洗脸刷牙,满嘴牙膏沫,赶紧漱了口发表声明:“太帅也不好,招蜂引蝶的,我心里不踏实。”

    曲和似笑非笑地瞟他一眼丢出句话:“咱俩也不知道是谁招蜂引蝶……”

    理性客观,实话实说,他俩都挺招蜂引蝶,中午吃完饭俩人一块儿往学校礼堂走,回头率一点也不比前方穿得曲线玲珑的妹子差。曲和穿着白礼服,配了酒红色的领结,越发显得肩平背挺腰细臀翘腿长,看着确实有点白马王子的意思,不用说话,就那么一走一站都带着优雅贵气,少女漫画男主角似的。谭宗明就随便得多,外头套了件黑色大衣,敞着襟,里头是导演系标配那种口袋超多的卡其色马甲,胸前挂着5d3,安着曲和送的炮筒子镜头,有种又糙又文艺的劲头儿。

    “我怎么看着……还有别人也往那边走?”谭宗明指指前面妹子的花裙子,“这也不像你们系的啊?”

    “器乐声乐都有,热闹着呢。”曲和把琴盒换了只手,谭宗明举起相机对焦。曲和笑着比个v字,又吐吐舌头,“这都拍?”

    “嗯,拍。”谭宗明调焦距的手势利索漂亮,曲和掏出手机来也给他照了一张,大半个脸挡在相机后头,嘴唇微微张开点,空隙大概正好可以塞根烟进去。

    谭宗明从镜头里看到一切,笑着转到视频模式继续拍,拍曲和裤脚下方微微露出的脚踝,拍他被阳光照得半透明的耳廓,拍他挺拔如松柏的背影,也拍他额角那一小撮不甚服贴的头发。有些美好是这样的,你可以捕捉到每一点细节每一个侧面,唯独没法把它们作为整体表达出来,但在谭宗明的心里又不止于此,他觉得曲和每一个地方都足够美好,必须全部记录下来。

    他跟着曲和到后台,拍下他给琴弓上松香的样子,色调简直像卡纳瓦乔。沉重的深红色丝绒大幕拢在一起衬在曲和后头,其他乐手都穿着系里的或是租来的黑色礼服,很久没洗过便显得格外脏相,曲和半低着头上松香,在不算明亮的光线中白得炫目。镜头缓慢地扫过他全身,是某种隐晦而热烈地爱抚,又当心地留着分寸,确保只有他俩才知道其中的秘密。

    曲和并不直视镜头和镜头后面的谭宗明,给他一个侧逆光中的四分之三张脸,侧耳认真听着外头的弦乐四重奏,露出又赞叹又不服输的表情:“他们挺厉害的。”然后转过来信心满满地挥了一下琴弓,“但是我更厉害。”

    “你最厉害。”谭宗明把相机放下,过去顺了一下曲和的头发,手放下的时候捏了捏他的耳朵,“我去观众席了,待会儿帅给我看?”

    等到再下一个曲和出场,谭宗明听到身边的女孩子们哇了无数声,快门声响了又响,心里暗搓搓的骄傲起来。他确信在自己的镜头里曲和是最好看的,因为只有他见过曲和所有的样子,从过去到将来,每一点欢喜悲忧,都是他们两个人的。小孩儿发挥得很好,谭宗明从观众的反应就看得出来,他在掌声里起身离座又去了后台。曲和在门口等他,领结已经扯了下来绕在琴盒把手上,衬衫解了一粒扣,脸上看得出那种高兴过后的沉静。他说:“哥,我觉得我肯定能进复赛!”

    谭宗明点点头抱住他,很快就松开,笑着逗他:“我要是评委你还能拿第一呢。”

    礼堂里已经又有音乐声了,唢呐吹出来的豪放调子把俩人都吓了一跳,曲和笑着给解释,“原生态,原生态。”又摸摸肚子,“好饿啊,咱们回家吃火锅吧?我记得小区外面那家超市有卖羊肉的……”

    谭宗明于是买了四斤羊肉回去,天开始冷了,得补补,嗯。

    #朕曾经天真的以为三十五章能结束

    #什么时候结束朕也不知道了

    #求天赐我主催毕竟我除了写啥都不会

    35  啥事想瞒过枕边人都不容易

    谭宗明惦记着要去找老师说毕业作品和提前实习的事,次日早上靠着顽强毅力睁开一只眼,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把闹钟按掉了。被窝本来就是秋冬最容易让人上瘾的东西,何况里头还有个曲和。他收回手搂在小孩儿后腰上,皮肤暖热致密,摸上去就不太舍得放,只想往手感更好的地方去,比如大腿或者屁股,还有那些更隐秘的部位。昨晚羊肉没白吃,谭宗明满意地摸到曲和腿间的反应,握着轻轻动了两下。曲和闭着眼睛且喘且笑:“就一个礼拜没做,哥你能有点出息吗?”

    “不能,”谭宗明毫无羞愧理直气壮,“出息能当饭吃吗。再说了,你又能出息到哪儿去,昨晚上是谁让我再狠点来着?”他不怀好意地搂着人亲,“诶,是越狠越好么?”

    “好好好我也没出息行了吧?”曲和弓着腰躲他的手,一脸没睡够地打了个呵欠,好心提醒他哥,“快八点了,不是约了指导老师吗,再不起又该迟到了。”

    “感觉你也不是很想我啊,”谭宗明拍了把曲和后背,特别入戏地伤感起来:“这时候不是该抱着我不让走,情真意切,‘哥我舍不得你’‘再多陪我一秒钟也好’‘好想让时间就此停留’什么的吗。”

    曲和情真意切地笑得打滚,“啊,我国导演界又少了一个正常人,这可怎么办……”

    谭宗明看似恶狠狠地吻过去,到跟前又收了力,只轻轻咬了下曲和的上嘴唇:“怎么和你在一块儿就这么高兴呢,乐不够似的。”

    “开心果可贵了,你以为呢!”曲和也吧唧一口亲上谭宗明的脸,“起了啊谭总,赶紧日理万机去,我再睡会儿,骨头都要散了。”

    谭宗明坐起来呼噜一把小孩儿脑袋,“你放心,我肯定不日李万姬,我又不认识她,她又不叫我哥。”

    遇上这种拿耍流氓当情趣的人曲和也没办法,埋在被子里偷偷笑了一会儿,想:我也觉得和你在一起每一秒都好开心,既然你也这么觉得,那真是再好不过啦。

    按道理大四下学期才能实习,谭宗明一来平常成绩不错,学分绩点都够,二来家里情况也确实是特殊,再加上他以后又不指着这个吃饭,和指导老师磨了半天,最后写了个提前实习的申请,到时候回来交作品就行。

    指导老师大笔一挥签了申请,拿掉老花镜语重心长地看他:“小谭啊,我们本来都是很看好你的,论悟性,论专业成绩,都没得说,搞艺术要专注,要能沉得下心,耐得住寂寞……”

    谭宗明笑得特别真诚,“您说得都对,这些我觉得我也能做到,现在的问题是,艺术家艺术家,再怎么搞艺术也不能不要家啊。”

    这张申请一交,谭宗明剩下多半年等于是彻底解放了。他出了学校往回走,半道上接到他爹的电话,声音虽然不大,听着精神还是很好的,主要是表扬他应对及时合理,颇有自己年轻时的风采,又问他到底签了多少高利贷,抵押了些什么。

    谭宗明边走边挑着能说的说了两句,末了想起一件事来,犹豫再三又咽了回去,他觉得还是别给他爹添堵的好,这才转了普通病房,别再气回icu。然而他不提谭总也要提,说完正事就问他:“穆咏呢?”

    谭宗明冷笑了一声,“我估计她是不敢去看你的,没猜错吧。”

    谭总停了几秒没说话,像给自己辩解似的:“内什么,我一直防着她来着。”

    谭宗明叹气,总不好真的指着亲爹的鼻子骂街,“现在的小姑娘您也敢往前凑,真是……回头您在广场舞那些阿姨婶子里发展个夕阳红我肯定不拦着您,在中老年妇女中您大概还算是个香饽饽。”

    谭总干笑:“你这个嘴啊,不知像了谁,太不留口德了。”

    “您公检法那边有关系没有?”谭宗明盘算了一下,现金和金饰加在一起大概够个金额特别巨大,这事儿要便宜了穆咏也太不是他风格了,“别问为什么,就告诉我人名就行,问了你心里更过不去。”

    谭总报出几个名字,谭宗明记了,最后交代一句等自己过两天回去再出院就挂了电话。

    他其实现在心里不是特别有底,至少说不上是十拿九稳。万一外贸那船货耽搁了,回款也跟着拖一个月两个月的怎么办?在钱没到账之前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高利贷那边每个月光利息就一百来万,再家大业大也撑不住多久。谭宗明以前总觉得他爹小气得不行,轮到自己拿主意的时候才知道一分钱都是要紧的。越知道钱的重要性越是觉得不能让小孩儿受了委屈,他现在自己能做主的东西其实也不多,于是回去就跟曲和要身份证,曲和也不问他要干嘛就给了他。

    晚上曲和出门带家教去了,谭宗明在网上搜房屋赠与手续,不算麻烦,甚至不用曲和到场,只是各种费用算下来大概是房价的5%,那套复式市价肯定不止百万,手里的三五万块钱不够,这事又没法从公司支钱。谭宗明仰天长叹,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送东西差个包装钱的时候。

    过户没办成,谭宗明心里有点憋气,晚上对曲和倒格外温柔,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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