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子瑕传]分桃 第10节(2/3)
作品:《[弥子瑕传]分桃》
家府邸的台阶上摔了下来,额头重重的撞倒了台阶上,一时头晕眼花,火星四冒。
这时,门开了,家邑一看是自家主子,心头大惊,忙不迭的要扶起,公子朝却甩开了他的手,一摇一晃的再次踏上台阶,身后家邑看的胆战心惊,就怕家主一步小心又跌了下去。
“家主,今天早上有一个人送了一份信给你。”等到公子朝终于进了府邸,家邑关上门,才想起今天早上一个人千叮呤万嘱咐的事。
“森么信?”公子朝口齿不清,倚在门上看着他。
家邑从怀中取出信,公子朝接过,上面只有两个大字,模模糊糊的在公子朝眼前晃,他烦心的将信递给管家:“你念。”
“孙月宾?还是那是一个字?”家邑盯着那个“膑”字,犯嘀咕。
“不就是两个字,怎么这么多字?”公子朝没有听明白家邑说的,以为他念的就是信上写的东西。暗想他明明看的只有两个字,怎么家邑说出一句话来?难道他醉的连几个字都看不清了?
“家主,这个字我不认识……”家邑老脸尴尬极了,干脆把信又递给了公子朝。
公子朝接过信,他晃了晃脑袋,绢上写的明明只有两个字,他就算醉酒,发生了重影,也只会看多,怎么会看少?
所以公子朝将好看的桃花眼眯成了缝,他指着第一个字喃喃道:“这个字是……孙!”
“对对对!”家邑这个字还是知道的,笑眯眯的点头。
公子朝又指向另一个字,喃喃:“左边是个月,右边好像……好像是个宾,对是个宾……那就膑。”
公子朝笑了笑,将手绢随后扔给了家邑,暗想这什么人这么无聊,写孙膑两个字给他。
可是他的步伐在走了几步就怔住,孙膑?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孙膑!孙膑是战国时期的人啊。
公子朝浑身微微颤抖着,因为酒意而染红的眼睛聚集了泪水,只有……只有那个人……
这个世上只有那个人知道孙膑!
他没有死!
公子朝猛然转身发疯般的紧紧抓住家邑的手,急道:“送信的人呢?送信的人呢?!”
家邑惊楞当场,呐呐道:“今天早上就走了……”
公子朝陡然放手,一阵失望,盯着那白色绸绢,聚集在眼眶的泪水就这么落了下来,将绸绢上的字晕染了开来。
家邑完全不明所以,过了好半会,才想起什么似的,道:“那人说过几天会再过来的……”
公子朝又猛然抬头,满眼委屈变得凌厉,咆哮道:“你说话不能全部说完?!”
整个府邸都似乎在晃动,家邑耳鸣的一下子面前全黑,眨着迷茫的眼,不知所措。
公子朝懒的再理他,背着手,摇摇晃晃的进了屋中,突然院中传来欢快的哼唱声音:“我种下一颗种子,终于长出了果实,今天是个伟大日子……”
家邑完全懵了,前几天猛喝酒,一副把自己灌醉的趋势,谁劝都没用,现在又一会咆哮,一会唱歌,最近家主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这几天,公子朝就在府中,那儿也不去,养养花养养草,心情一百八十度转变,府中的一众人等皆是惊呆,前几天还颓废的胡子渣渣的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风度翩翩?
一辆马车停在了外面,一个人上前敲门,家邑一眼就认出那人就是上次送信的人,赶忙上前相迎,看来这个家邑还不笨,知道自己家主肯定是因为轿中的人才有如此变化,不得怠慢。
“朝。”弥子瑕拿下手中的面具,对着那背影道。
公子朝正在替花捉虫,突然听到背后一声声响,身躯一颤,转过身来,望着他安然无恙,眼眶激动泛红:“子瑕……”
“朝,你还好吗?”弥子瑕推车上前,面容自责,“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实行自己的计划,逃脱后,也没有及时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公子朝本来还是有气的,但是他主动道歉,也只得闷闷的道一句:“原谅你啦,你平安就好。”
“但是你怎么还在卫国?你呆在卫国会有多危险?!”突然,公子朝醒悟过来,急问道。
“我是从晋国过来的。”弥子瑕解释。
公子朝松了一口气,但是仍然嘱咐:“好了,你没事就快回晋国吧,不要在再呆在卫国了。”
“恐怕暂时不可以。”弥子瑕淡笑了起来,“我是随赵军而来的。”
公子朝皱起了眉头。
弥子瑕望了他一会,继续道:“朝,范氏和中行氏逃到了朝歌,赵氏正在讨伐。可是有其他国家在暗中帮助范氏和中行氏,赵氏一直久攻不下。”
“你来就是要问我是谁在帮助范氏和中行氏?”公子朝脸突然黑了下来。
弥子瑕自然发现他的异样,可是又不知为何会如此,只能不解望着他。
“子瑕,你好不容易才从卫国的政权中逃脱,为什么还要进入晋国的政权?”公子朝气道。
他难道不知道只要身在这权利中间,就没有一刻安宁吗?他半身残疾,不得不掩盖身份,这些都不是教训?他以为他换了个国家就会好?晋国马上就要大乱了,范氏和中行氏的反叛只是前兆,他在晋国又当卷入怎样的波折?
“朝,我没有办法。”弥子瑕微叹气,他除了晋国还能去哪呢?
“你怎么没有办法,你就跟晋王说你已经残疾,帮不了他什么,他难道他还要一个残废之人帮他争夺天下?!他害你害的已经够多了!”公子朝声音失控的飙升。
“朝,大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有帮我逃脱卫国,他还……”
“那是因为他还要利用你!”公子朝气道,“我不相信一个把你推进火坑的人会安什么好心!弥子瑕,你难道没有怨过他,是他一手造成你现在这种地步,他才是罪魁祸首!他对你一点小恩小惠,你就真的感恩戴德,把他对你做的事都忘了?!弥子瑕,我告诉,那就是那些君王的恩威并施,欲擒故纵!你在姬元那还没收到教训吗?!”
他一腔肺腑,又是气愤又是心痛,弥子瑕的身子早已僵住了,垂下的眼睑在微微颤动。
公子朝蓦然住口,这才想起这些话可能会伤了他,一时间又是自责又是气愤,万千种情绪萦绕在心头,让他只能怔怔的看着弥子瑕。
☆、第 45 章
弥子瑕只是淡淡道:“朝,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卫国朝政?你不是也宁愿身陷囹圄,也要呆在卫国?朝,我们都一样的……”
弥子瑕叹了一声,突然他眼中眸色变了变,道:“朝,你与南子再无可能,为什么不相忘于江湖?凭你的才华,在各国何愁没有立足之地……”
弥子瑕是为他可惜的,他在卫国落到这么个下场,卫宫险恶多变,他怕公子朝也落到如此下场,可是公子朝只是坚定的摇摇头,一如他当初,再道:“我不会舍弃她!”
弥子瑕低叹,没有再说话。
公子朝缓了缓情绪,毕竟久别重逢,他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赵温茂。”弥子瑕道。
“姓赵?你被安排在赵氏一族?”公子朝面色陡然变得奇怪。
“怎么了?”弥子瑕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公子朝摇头,“姓赵挺好的,你以后和赵氏一族多加亲近些,尤其是一个叫赵无恤的。”
这个时候,赵无恤应该还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被兄长欺压,被父亲无视,可是谁又能想象将来晋国的生死兴衰会掌握在一个姬妾所生的人身上。公子朝暗想。
弥子瑕困惑皱眉,一直以来公子朝都对各国朝政十分熟悉,他疑惑:“朝,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我总感觉好像你知道很多事,但是又不能说出来,就像周国的大卜(大卜:卜算的人)一样。”
公子朝笑了笑,道:“周朝的大卜都没有我这么灵。”
弥子瑕:“……”
“如果我说我是两千年以后的人,你相信吗?”公子朝笑道。
弥子瑕低眉沉吟,公子朝以为他会像别人一样以为他疯了,却不想弥子瑕竟然道:“我以前不相信,但是现在我不确定了。”
公子朝:“……”
“朝,晋国七代后真的会亡吗?”弥子瑕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子瑕,其实晋国真正算起来连七代都没有……”公子朝小心翼翼的道,他怕弥子瑕会伤心,生生将下面的话咽到肚子里去。
晋国三家分晋时,晋国还存在,只是当时的晋国领土只有绛与曲沃两地,晋国名存实亡,到了很后来,晋国才被赵魏韩三家吞并。而公子朝所算的七代,恰好只是晋国真正灭亡的那一代,晋国三家分晋其实根本离弥子瑕不远了,所以公子朝才会那么担心弥子瑕,不愿他再涉入朝政。
弥子瑕惊诧,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半响他才喃喃道:“朝,我先走了。”
“嗯,好。我送你吧。”
弥子瑕带上面具,登上马车,车帘将放,公子朝突然撩住车帘,迅速严肃的道一句:“齐卫鲁宋郑,你小心。”
弥子瑕一惊,车帘已经放下。
“安山,快点。”弥子瑕催着前面的小厮。
“是。”小厮用力将鞭子甩到马背上。
到了赵军驻扎地,弥子瑕一把掀开车帘,道:“推我到赵鞅的帐中。”
弥子瑕被拦在帐外,得到的回复是赵鞅去校场看练兵的将士了。他眉头一皱,就要在门外等下去,安山却怕他受凉:“家主,奴才送你回去吧,奴才在这里等着,赵大夫一回来,我在向您禀告。”
弥子瑕摇头。
安山有些为难,虽然弥子瑕从来不说,但是他亦是知道每到深夜,弥子瑕膝盖就冻的钻心的疼,像他这种身子,应该在府中好好休养才是,何苦来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活受这种罪?而那赵鞅也是,明明知道自家主子的身份,却总是视而不见,任由家主这么冻着。
这时,对面带着一队兵巡逻归来的赵无恤眼尖的一眼看到赵鞅这边的情况,他奇怪的靠近,询问道:“怎么了?”
“世子,这两个人想要见将军。”门外守将道。
赵无恤疑惑的看向弥子瑕:“你有事找父亲?”
“是。”弥子瑕神色有些严肃。
“你跟我说吧。”赵无恤却一脸随意,他本能的觉得一个刚才偏族过来的人会有什么要紧的事?
弥子瑕微一迟疑,听那人唤他世子,想来和他说也是一样,于是道:“我打听过了,齐卫鲁宋郑五国在援助范氏和中行氏。”
赵无恤先是一惊,再是怀疑他说的可信度,他一残废之人是如何获此至关重要的消息?若是像他所说在卫国有好友,也应该是假消息,怎么可能有人叛国透露这种消息?只怕是他那位“好友”是故意透露假消息,然后勾起赵军和其他国家的矛盾,帮助卫国援助范氏和中行氏,而这半残之人竟然还傻傻的相信了。
弥子瑕知他定会怀疑,严肃道:“世子,这件事请务必禀告赵大夫。”赵鞅知晓他的身份,定会好好考量他的话。
赵无恤虽是疑惑,但是仍然点头。
弥子瑕拱手道谢,然后吩咐安山转头回帐,赵无恤却突然走到他身旁:“你吃饭了吗?”
弥子瑕愕然的抬头,显然没有料到他问这个。
赵无恤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何异样,现在这个时辰就是吃饭的时间啊,于是他执着的问道:“你吃饭了吗?”
“禀世子,还未。”弥子瑕怔怔道。
“早,我们去吃饭。”赵无恤抢过了轮椅,理所当然的推他往餐帐走。
安山一下子无措的看向弥子瑕,弥子瑕对他点了点头,他才安然的跟在两人后面。
餐帐中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士兵,寒冬腊月的,各个看起来还生龙活虎,朝气澎湃,散发着刚刚训练过的汗味,有的人干脆就打起了光膀,五大三粗的坐在席上大口口的吃着米饭。
也难怪,卫国地处南方,即使到了冬天,也存着一点暖意,哪能和晋国的冬天相比,那里到了冬天最冷的季节,就是立在外面一炷香,整个人都能冻成冰柱。
可是,弥子瑕与这些士兵不同,他在卫国呆了足足八年,早已习惯了卫国的一切,卫国的冬天对于他来说还是寒冬彻骨。
这些士兵看到赵无恤,也不起来行礼,想来是早已习惯了这公子哥明明有好的住处,偏偏喜欢和他们这些苦命的士兵呆在一起。
赵无恤递给弥子瑕一双筷子,弥子瑕接住,转头却是对安山道:“安山,你也坐下来吃饭吧。”
安山犹豫,赵无恤没有拘束的仰着脖子:“坐吧,你站着,我看着怪难受的。”
“是。”安山恭敬的坐在下来,低垂眼,一派拘谨的吃着饭。
赵无恤吃饭极快,仿佛只是随便扒拉几口,他面前的大碗就空了,而弥子瑕明明盛的只是个小碗,他的饭仿佛原封未动般。
赵无恤惊讶地望着他慢条斯理一口一口的吃着面前的饭,他的筷子几乎都不怎么碰菜,白饭朱唇,青青玉手,怎么会有人连吃个饭都这么优雅,如果忽略他本身的残疾,和带着面具不能窥见的半边面容,赵无恤简直会以为他是一位风度翩翩的达官子弟。
也许是赵无恤的目光太过炽热,弥子瑕抬头,赵无恤立刻笑嘻嘻的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中。
弥子瑕低头夹起那有点秧了的青菜,这些菜都是很久以前从晋国带过的,那个时候保鲜技术还很差,就是人们把蔬菜放到比较寒冷的地下埋起来。
弥子瑕吃了一口,眉头就蹙了起来,舌尖全都是酸涩变质的菜味。
“不好吃吗?”赵无恤也夹起一个青菜叶,放在口中咀嚼,他一脸美味,没有任何异样,还迷惑的看着弥子瑕。
弥子瑕却放下了菜,继续扒拉他的饭。
赵无恤看他至始至终都再也没有碰过那菜,心里起了些不豫:“喂,你好娇生惯养的,前几天看你在风中冻的发抖,今天这饭菜又不合你口味?”赵无恤是同情他身有残疾还被父亲拉过来打战,可是他也见不得别人这般做作。
弥子瑕诧异抬头,赶忙解释道:“不是,我喜欢吃饭。”
“哪有人喜欢吃饭的?”赵无恤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弥子瑕略微低眉沉默,夹起那半根青菜就放进嘴中,然后他每吃一口饭就夹一口菜。其实,他完全可是忽视这个不受宠世子的话,可是弥子瑕就是弥子瑕,恪守周礼,更重情重义,所以,他对待南子和公子朝的问题上,只因公子朝是他的朋友,他就尽力帮助。
下午
赵鞅来找弥子瑕,安山却为难的道:“大夫,家主现在身体有些不舒服。”
“他怎么了?”赵鞅皱眉道。
“好像是吃坏了东西。”安山道,心里却埋怨眼前人那个儿子非逼家主吃什么菜,搞得家主一回来就上吐下泻。
“让他好了之后,立刻到我帐中。”赵鞅交代。
“诺。”
“家主,你好些了吗?”安山进帐,蹲在弥子瑕身旁,担心的道。
弥子瑕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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