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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心成执 第1节(2/4)

作品:《初心成执

”苏青染神色不变地坐着并没有动,小丫头想了半晌明白过来了,便直接靠近前去,豪无芥蒂地说道,“我扶着你走吧。”苏青染犹疑了下,到底伸出手去,搭在了小丫头肩上。

    小丫头身子单薄,苏青染双脚疼痛无力,内里又伤了五脏六腑,整个人几乎完全靠着小丫头前行,这几步路倒把小丫头和自己累得不行。被拖行着,苏青染艰难地挪着步子,虽然几乎不使力,但那伤痕每微微一动便揪着心的疼,但是好似疼的久了,竟然也不那么痛彻心脾了。

    今天的邓姑姑却不像昨晚那般温婉慈惠,又嫌弃又讥讽地瞟了眼少年,连正经眼光都不曾给他,只问道:“叫什么名儿?”

    “我叫苏青染。”

    说罢也不再去看那姑姑和小丫头,苏青染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在这里待下去,也不知自己这一身残败还能有做什么,只是想着既然天不绝我,为着那远方的牵挂,好歹留着条命吧。

    那邓姑姑看着这苏青染一脸的灰败无欲,倒也能理解,骤然人生遭遇大变的有几个人能挺过来,何况这半大孩子。只是不明白这小子来浮屠观做事是什么意思,以前也没少那些被塞到这儿的人,左不过是想着学了她这一身冠天下的医学本事儿,想到这里,邓姑姑心里又哼哼冷笑几声,只是这少年到底特殊了点,不像寻常的药童。

    邓姑姑唤过那小丫头,“阿萝,先带他下去安置,这一身的血淋淋,平白弄脏我的药庐。”

    阿萝闻言,又是紧张又是疼惜地带了他离去,依旧吃力地架着他,来到院子里,指着西边的一处茅舍道:“你就住那儿好啦,以前这里有人来做事的姑姑都让住那儿,我这就带你过去。”

    阿萝少女心性,见到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自然一副本能的亲近,一边走一边晃着脑袋问:“你今年几岁啦?”

    苏青染只慢慢依着她走,满心失意根本没有心思回应阿萝,随口麻木答复着:“十五。”

    阿萝呀的轻呼一声,“竟然比我小,那我叫你阿青吧,你以后可得叫我一声姐姐。”

    苏青染不置可否,心道,哪里有姐姐的样子,小丫头。

    说话间,已来到西边茅舍,走进茅舍,屋内随简陋,却样样齐全,一张方桌,一张小床,床上铺着粗被小枕,只见阿萝打开了壁橱,从里面抖出一套藕色素布的半新袍子,在苏青染身上比了比,道:“阿青,你将就穿吧,换下你身上的衣服,改天,我去给你领新袍子去,你身上的伤,我待会儿也去找邓姑姑拿药去,昨天姑姑就留心着你呢,虽然……不得已挑了你的手脚,但是多一分也不曾伤了你的。”

    苏青染又被说起这事,原本麻木的疼痛感搅心搅肺地似乎又黏糊起来,一双眼更暗了下来,也不知如何继续说下去。

    阿萝似乎也感受到他的难受彷徨,正打算说些什么逗他开心,谁知,听到一声突兀的咕噜声,阿萝一下就盯着苏青染看,苏青染一张俊脸刷的红了,“阿……阿萝……我饿了。”

    阿萝噗的笑出声,白嫩嫩的手点点苏青的额头,佯怒道:“叫姐姐……姐姐这就给你弄吃的去。”

    说罢,一阵风也似的小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阿萝就端着食盒进来,从内里端出一碗清香四溢的粥,阿萝絮絮叨叨说着:“这是梨粥,春日里吃了最好,能凝神静气温胃,你……你别太难受,比起那些枉死的被杀戮的,你已经好多了呢。”

    苏青染听罢,一口粥梗在喉咙,还有这般安慰人的说辞。

    阿萝又拿出几碟子蜜饯果子,“呐,这是我给你拿的蜜饯杏仁儿果子,是姑姑自己制的,酸酸甜甜的,一会喝药可苦的佷,以前我病了吃药后,都吃这蜜饯呢。”

    苏青染呐呐应着,嘴里不停地灌着粥,真是饿极了,再也不似以前吃东西那般矜持讲究了。

    满嘴清香的粥落了胃,苏青染才问道:“我要喝什么药?”

    阿萝听了不觉好笑,“你手脚都这般模样了,要是不调理调理,别说手脚无力了,只怕以后就四肢残废了,要是变成跛子瘫了了,那多难看,我可不要那丑八怪模样的弟弟呢。”

    苏青染听罢,只几不可闻地叹惜一声,揉着眉心道:“阿……阿萝,我想休息会儿。”

    阿萝一听又怒道,“叫姐姐!”

    苏青染无奈,一张憔悴的俏脸却还是红了又红,呐呐道:“阿……阿萝姐……”

    苏青染倦极累极,随意换了里衣,也不讲究合不合身,挨着枕头闻着枕头上隐隐绰绰的药香睡了过去。

    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一觉醒来觉得自己多了好许精神气儿,恍恍然以为是在家里那高床锦被里,一睁眼却还是这简陋的小房间,每一样物件都在不停地提醒他,这不是做梦,这是实实在在的现实,实实在在的陡生变故。

    抬眼看到桌上的蜜饯果盘碟子,旁边又多了几碟糕点,还有一碗药,还不停的丝丝缕缕冒着气,隐隐约约地透出药的清苦味,苏青染却心头一暖,那个口口声声唬着自己喊姐姐的小丫头,对他却是好的,想必这药来来回回热了好几回吧,眼看窗外天都已擦黑,也不知自己沉睡了几时。

    苏青染过了这几日光景,想着自己虽然满身满心的创伤,但毕竟还活着,那且活着下去吧。

    正想着该如何去拿那药碗,门吱呀一声开了点,阿萝门外轻声试探着问,“阿青……你醒了吗?”

    苏青染含糊地应了声,阿萝便快步进了来,点起桌上的一盏油灯,小心地避过伤口扶着苏青染稍微坐起来点,又返身端了药碗过来,苏青染默默看着阿萝行动的身形,蓦地眼圈一红,吃力地执拗地便去接那药碗。

    阿萝轻巧地避过,试着安慰道,“阿青,你的手现在恐怕端不动药碗,你别心急,慢慢就能养好伤了,若是现在不照看着,以后恐怕正常的生活都不行。”

    苏青染努力把眼里的水光闷了回去,吸了吸鼻子,也不再坚持,就着阿萝手一口接着一口毫不犹豫地喝完了整碗药,看着浅褐色的碗底,苏青染无声苦笑起来,想想以前,自己偶尔生病风寒,一堆的丫头婆子苦苦劝着都不肯喝一点苦药,端的是千宠万爱的小少爷,恍若隔世。

    模糊仲怔间,嘴边猛地被塞进一枚蜜饯果子,微酸微甜的感觉在口腔弥漫开来,不知是不是错觉,苏青染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这药也不那么苦涩起来……

    ☆、第五章 理由

    暮□□临,葱郁竹海似蒙上了一层金子,春日里的夕阳也暖洋洋化人心,苏青染着一竹青色衣袍,正怔怔地看着那蜿蜒在院落的不知名的药草。

    窝在浮屠观将养了这一个多月,手上脚上身上的伤也复原的七七八八了,苏青染已经能借着桌椅站起来,扶着墙根或其他依靠物行走了。

    苏青染不由惊叹邓姑姑的医术卓然,只可惜,除了那一晚后,邓姑姑似乎再也没给过什么好脸色,对着他一贯的默然无视,还隐隐约约觉得有些讥诮与一丝丝的戒备。饶是苏青染聪慧无双,这几日连番的变故,这魔教里一个个的怪人怪脾气,也想不出是何原因来。

    苏青染也根本想不通为何自己会被抓来,甚至是如何被抓了来都不甚分明,那过程太快太迅速。

    记得那一日,自己跟随自家二叔外出,那是自己好不容易求了父亲娘亲来的外出机会,二叔前往大理打理这边的生意,这一日正来到大理城郊。

    三月的大理,绵延的平原草长莺飞。

    苏青染一行七八人做商贾装扮,来到驿道边的一间小茶社,围着两三张粗制方桌喝大碗茶,自己身穿锦衣玉袍,那时旁人眼中的自己是丰姿隽爽,萧疏轩举的,也许眉宇间透着三分傲气,七分少年心性。

    散散杂杂的各色人等皆在这茶舍里歇坐,却见那边走来一老翁一少女,老的似眼盲佝偻,小女子莹莹弱弱,一进来便惹的两三粗糙江湖大汉眼冒青光。待此二人走过一张方桌,坐在桌边的汉子却一把抓了小女子的手,一脸的淫贼相,吓得小女子一声惊呼,颤颤巍巍。

    当时的自己多么少年意气,如何能放过这等事情,三两下便替那小女子出头,转身便与那糙汉交缠打斗于一处,这汉子看着粗鄙,却也有点手上功夫,不一时便已过招二三十。当时耳边还听着自己的小厮紧张的呼喊,自己心中还嗤笑,难道这点小事本少爷还应付不来?

    不差时便将那粗汉打得落花流水,面朝黄泥唉声连连。

    谁知,刚想坐下,却见一道黑影闪过,似鬼魅般迅速,一把就掠起了自己,众人却不知发生了何事儿。

    苏青染想起,自己意识陷入黑暗中的前一刻,只来得急模糊看到二叔着急的神色以及他慌乱中拔出的腰间软剑,然而,自己却再无意识了。

    如今想来,二叔指不定要着急自责成什么样子,父亲娘亲又该如何铺天盖地地找寻自己,至于自己被抓的理由,难道是因为自己出头太甚?除此之外,目前苏青染根本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缘由。

    一时又想起那少宫主来,当日心里口口声声骂着人家小魔头,可是细想一番,那人毕竟算救了自己一命,从小的道义教养并不曾忘记,也不似其他名门正派一般惯常株连,苏青染内心恩怨其实很分明,抓了自己废了自己的是这魔教的宫主,而并不是他的儿子。

    阿萝一眼便看到了他,只见他正靠在院里的合欢树下,如玉如水般宁静,阿萝俏皮地唤他一声,苏青染怔怔然转过来,一看是阿萝,嘴角牵了牵,放出一抹笑来,阿萝懵懵懂懂,却觉得那一笑恍若东风拂过,合欢青葱,花开烂漫,只觉得苏青长得好看的不行。

    阿萝提着裙角小跑过来,拉着苏青,说道:“阿青,我带你去个地方吧,你都还没出过这浮屠观呢。”

    说罢,仔细扶着苏青染的手就往外走去。

    苏青染也不恼也不阻拦,就慢慢跟着阿萝走,出了观,绕过那片葱郁的竹海,竹海尽头是一条绵延小路,两边花草丛生,几乎是叫不出名儿的,想必是邓姑姑的药草,药草尽头,却突然呈现一大池温泉,真是别有洞天。

    阿萝笑嘻嘻,“阿青,这温泉正合适你呢,有舒筋通络的功效呢,而且姑姑长年累月地用了好多金贵的药材养着这温泉,你且下去泡一会儿吧。”

    苏青染古怪地看了看阿萝。

    阿萝不明所以,纳闷道:“你怎么还不下去,我还会害你不成?”

    苏青然沉默了半晌,只能说道:“阿萝你是个女子,我……我恐怕多有不便。”

    阿萝好笑地看着苏青染突然严肃起来的神色,噗嗤一声弯眉笑起来,“呆子阿青,这时候居然管起这些有的没的来,我跟着邓姑姑行医救人,见惯了人的身体,在乎这些作甚,你快些下去,你既在意,我背过身便是了。”

    说罢,真的捂着一双俏眼转过身去。

    苏青染也不再扭捏,当下便除了外袍,留着白色里衣就下了温泉里,轻嘶一声,却是舒服至极的声音。

    阿萝听到苏青染下水的声音,变立时转身过来,她自幼在青悬宫长大,平时就待在邓姑姑身边,自不知男女有别,一派纯真气息,自不觉得这有什么不便。

    苏青染想明白了便也无谓了。

    阿萝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吵着苏青讲话。

    “你为什么会来魔教?”

    “被抓来的,我也不知为何会被抓。”苏青染有些麻木。

    “哦,这里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送进来一些资质优良骨骼甚佳的少年人,放到淬历堂历练学武,但是为何你又会被挑了手脚?”

    “可能是因为我要逃跑吧。”

    阿萝听了嘶嘶抽着冷气,苏青染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苏青染了然地笑笑,“所以你看到我的下场了呀。”

    苏青染眼见自己暂时恐怕也逃不脱这魔教,但也未曾死心,计较明白了,便开始尽量了解这里的各人各物。于是好奇道:“你也是魔教的人吗?看着不怎么像?”

    阿萝晃了晃脑袋,“我不算青悬宮的人,不过我全家都被青悬宮灭了,当时我还只是个婴孩,当时办事的人一念之忍秘密留下了刀下的我,不知如何藏匿我,便托给了姑姑,留在身边养着了,只可惜那人却因为违背教令刀口留人被宫主赐死,所以我是跟着姑姑长大的。”

    苏青染怔了怔,小心翼翼道:“魔教杀了你全家,你为何还乖乖待在这儿?”

    一向纯真无邪的阿萝这下也难得地叹了口气,“这里每天都有各色各样的人死去,都有无数的人被抓进来,姑姑说,这里怨气大的很,每天也有很人多想着复仇逃离,不过青悬宮一向森严,宫主少宫主更是本事通天,不会有人能成功的。这里的人进来了除非死,否则都无法真正离开青悬宮。”

    “那你想过报仇吗?”

    “没想过,姑姑从小就告诉我,心中有仇恨的人是活不快乐的,而且以前我并不知晓我的身世,是前几年姑姑才告诉我的,姑姑说青悬宮虽然起了杀心,但也有一念之仁的教徒留我性命,更是这青悬宮养育我长大,姑姑说我这样在这里活着就很好,我……其实也并不记得爹娘的样子了。姑姑总不会害我。”

    阿萝就是这样,不会去怀疑这些事情,每天过的无忧无虑,纯真无害。苏青染想着邓姑姑的这句话,虽不怀疑,却对邓姑姑更好奇几分,不由问道,“邓姑姑一直在这青悬宮吗?”

    阿萝点点头,“对啊,邓姑姑一直在浮屠观,以前是浮屠观的药徒,学成后变成了浮屠观的主人。”苏青染看着日常邓姑姑清心寡欲淡漠疏离的样子,总觉得是个有过往的人。苏青染经历一场惨烈遭遇,深陷青悬宮不过短短半月,心思竟然渐渐沉稳缜密起来,生存果然是人最本能的欲望。

    阿萝见苏青染似乎陷入了沉思,以为他又想家想逃了,急忙忙劝道:“阿青,你别想着逃跑了,跑不出去的,还是好好活着的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且……而且等你学了本事,以后会有机会出去的呢。”

    苏青染见阿萝娇俏的脸上满是紧张真诚,一双大眼睛不安地看着苏青,紧张担忧满满切切的,不免忱道,“虽然眼下无法,但不管如何,我还是得设法离开这魔教的。”

    想明白了,便也轻松释然了。

    ☆、第六章 初谈

    苏青染伸手捏了捏阿萝粉嫩嫩的小脸蛋,扬声轻快道:“我自然会好好活着呢,阿萝姐姐放宽心。”

    正玩笑间,苏青染猛然惊觉似乎有一道清冷的眼光过来。微侧过脸就看到南烬正慢慢走近,步履轻盈几不可闻,他只着一件纯黑织锦缎袍,直曳在地,身上无一配饰,墨玉长发尽数用一枚墨色簪子随意挽起,俊逸不凡,却因眉宇间总透着一股阴冷之色,清冽的眸子里更是露着五分乖张五分邪气,看上去让人不免多了几分畏惧,与那晚素白锦袍乖巧清宁的样子截然不同。

    阿萝见了那人,慌的手抖了又抖。

    只见南烬看都未看阿萝一眼,吩咐道:“你先下去。”

    阿萝只得不安地搓手看了看还在温泉里的苏青,满是紧张地退了下去。

    苏青染眼神一暗,看了一眼面前这位看着冷心冷面的少宫主,不知来者何意。

    虽然对这个少宫主怀着排斥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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