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伴龙眠 第11节(1/3)
作品:《[仙侠]伴龙眠》
在进殿拜见墨云国主之前,两人依旧争执了好一番。
“此事还是我去与父王说吧,”墨泽郑重道,“本就是我对先生痴缠,若由先生去说,倒显得是先生……是先生行止不端了。我断断不能让父王对先生生出这样的误会。”
太微长长叹了口气
“还是我去与国主说吧,”他摸了摸墨泽的头,缓缓道,那人的头发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柔软,似是与从前硬而粗的发质迥然不同,“于你而言,他是君,更是父,无论是打是骂,你也都只能老老实实地受着,我确是不同,只要他依旧有求于我就不会发作的太过厉害。”
墨泽倔强地摇摇头,“先生,此事你还须听我的,我——”
太微抢先摇摇手,“我是你的太傅,你当听我之言。”
墨泽咬唇道:“先生都已经辞官了,也就不再是太傅了。”
太微把脸一沉,“一日为师,终生为……终生为师,即便你我之间没了这层名分,你也不能放肆!”
墨泽心中郁郁,他与太微之间最大的隔阂便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此时亲耳听到太微说出来,不免有些神情恍惚。
而正在此时,墨云国主已闻二人争论之声,急急地从殿内迎了出来,宽大的玄黑色衣袖翻卷,一面陪笑抬手请太微入殿,一面暗暗朝墨泽递了个眼色,示意:好小子,有本事,竟真把人给我劝回来了。
墨泽跟在两位长辈后面也进了大殿,龇牙咧嘴地朝自家老爹笑了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你儿子用得什么法子了,到时候可别气吐血哦。
果然,墨云国主听了太微将他与墨泽之事讲述一遍之后,脸当即就变得铁青,饶是他戴惯了礼贤下士的面具,如今也不禁想要对着太微狠狠发作,叫人将这个监守自盗的家伙拖出去砍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太微摆了摆手,道:“先生辛苦了,还请下去歇息歇息,我要与泽儿叙话。”
太微脚步却是未动,不退反进拱手缓缓道:“太微也知此事有碍伦常,若国主不允实属合理。我本也已决意放下,甩开手一人周游四方,决不再见墨泽,可不想临行之时他竟又追了过来。我们二人一时情难自禁,也不欲继续躲藏,便索性前来与国主说个明白。”
墨云国主僵硬了许久,终是道:“若孤应允了你们的事,先生便会永久留在墨云了吗?”这话说得相当直白。
太微点了点头,郑重道:“届时定不辱使命。”
“那——先生对墨泽娶亲之事难道全不介怀吗?”
太微神色微暗,转而反问道:“国主认为,王后娘娘对国主后宫嫔妃有何观感呢?”
国主一噎,却也将心放了下来。王后与自己鹣鲽情深,自是介意自己身边其他的那些女人,可介意归介意,却绝不会让这种介意影响到二人的情分。
太微心知国主已熄了棒打鸳鸳之心,既然目的已然达成,多留无益,便转头朝墨泽笑了笑,而后顺从地退出大殿,留下他们父子二人。
“你对那个太微,究竟是真心实意,还是只是权宜之计?”沉默良久后,国主缓缓开口问道。
墨泽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怒意,太微于他不仅是爱人,更是朋友、亲人,他决不能忍受任何人诋毁这份感情,即便是他父亲,即便是他的王也不行。
好在他平素就行事沉稳,心知此时若是对父亲发作定会火上浇油,甚至累及太微,只得生生将怒气压下,平静直视坐在龙椅上的墨云国主,定定道:“我心悦太微,愿为他移山填海,赴汤蹈火,绝无一字虚言。”
墨云国主右手紧抓着包金的桌角抓得生疼,“你是被迷昏头了吗?堂堂一国的储君,怎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不过是个男人,又怎值得你如此!”
墨泽咬牙道:“自是值得。”
墨云国主本已平复的情绪因着这句话再生波澜,胸口上下起伏着,若儿子只是贪慕那人的色相也就罢了,可偏偏太微可不止有一张俊脸,他谈吐有度,风度翩然,即便朝堂之上也颇有几个臣子或明或暗地倾慕于他,墨泽自小便与此人朝夕相处,又怎么能不动心?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了好久,最后还是墨云国主妥协了,他感到有些疲惫,又有几分丧气,或许他真的老了,体力和精力都大不如前。他揉了揉额角,道:“罢了,此事为父已知晓,只一点,你们切莫太过分张扬,要是弄得满城风雨,为父可不会为你们收拾烂摊子。”而后挥挥手示意儿子离开。
墨泽大喜过望,匆匆行礼后便就退下了。他隐忍了太久太久了,既是两情相悦,又得了父王应允,还有什么能够阻止他呢?
太傅府最近成了国都百姓茶余饭后的最大谈资,先是流出太微先生向国主辞去太傅一职的消息,而后太傅府的一众仆妇皆被遣散,就当人们以为太微先生要离开墨云继续周游列国时,太傅府又将原先遣散的下人尽数召回,虽然门前 “太傅府”的牌匾已是摘了下来,可太微却依旧住在里面,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决定暂时留在阿泽身边。”室中,太微如是对明渊和慕白说道。二人对视一眼,不由得都笑了,太微早前还放话说若是墨泽娶亲,他便放手离开,周游列国,如今竟还是变卦了。想来他追认都从现世追到了葫中天,又怎么会轻易放手呢?
太微见两人一脸“早知如此”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显现出几分羞恼之色。他清了清嗓子,郑重道:“昨日阿泽过来寻我时,我忽有所感,应是妖仆通过魂契在向我传递消息。按照这里灵气的消耗速度,我们在葫中天中十余年,外头应是过了十余天,想来在这半个月左右的时间里,从龙牙中逃逸出的恶灵已开始为祸,那些正义之士也大约查到了我们的所在,迫不及待地要来除魔卫道了。”
经过这些年的磨砺,慕白早已稳重了许多,看事情也通透了几分,如今墨泽羽翼已成,无须他这个葫中天的创世神再帮忙了,当下便问道:“你是要自己留下,让我们回去?”
“我当然要留下来,”太微点头道,不日日守在阿泽身边他决计不能放心,“我虽没了灵力,但魂力还是比这儿的普通人要强大数倍,足以护自己周全。你们即刻找机会假死,脱离葫中天回到现世的身体之中。切记要快,因为一旦肉身损毁,你们可就永远也别想再回去了。”
他想了想,最后叹了口气,转而对慕白道:“小白,你这回回去就不要进自己的身体了,直接用我的肉身。”
明渊和慕白一惊,双双开口道:“绝对不可!”
太微被他们俩一模一样的神态语调给逗笑了,打趣道:“我们也算是朋友了,竟连这点儿信任都没有吗?”
明渊哼了一声,表示对太微信任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而慕白则皱眉道:“我若用了你的肉身,那你——你就真的不打算再回去了?”
“这里挺好的,我想我不会再回去了,”太微遥望着王宫的方向,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你那具身体是我做出来的,本就难以持久,早早晚晚都会坏掉,我之前既答应过明渊要将灵力送与你,便不会食言而肥。”
慕白微微皱眉,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他就一直在为制作适合的肉身而烦心,平心而论,他与太微本就是一体双魂,后者的肉身确实是最适合自己的,可他又怎么能……怎么能……
太微见慕白一脸纠结,知他心思,轻笑道:“你若觉得亏欠了我,那便待外面的事了了后再入葫中天助我们一臂之力便是了。你我二人又分什么彼此,说什么亏欠呢?”
明渊始终对太微抱有戒心,可他再怎么厉害也没法子给慕白造出一具适合的肉身,为今之计也仅有如此了,于是便当即拍板道:“既如此,那大恩不言谢。永济国将于三日后起兵,突袭墨云边境,我和慕白会主动请战,带领族人协同墨云国军前往迎战,借机假死脱身,将余下的隐族勇士交予你调度。”
慕白还不放心,在一旁又道:“墨云国国主虽表面礼贤下士,但实则心机深沉,为成就霸业不择手段,即便当下他应承了你与墨泽的事,难保不会有兔死狗烹的一日,你要多加小心。”
太微见慕白一脸忧色,心中感动。若非要说亏欠,终是自己欠眼前这人良多。为着给葫中天积蓄灵力,早日重见渊泽,他几乎是将慕白利用了一个彻底,害他几世早夭,受尽灵气枯竭、吐血而死之苦,可这人非但不记恨,反倒对自己处处维护,单单这份情谊,便不是一具肉身能够抵偿的,唯愿天佑善人,慕白能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别再起什么波澜了。
☆、第六十五章 对峙
太微的南海别院里,秘密石室之中,明渊正缓缓苏醒,他眨了眨眼睛,侧头看看左右,又动了动手指,慢慢从石床上起身,静静坐了好一会儿,这才感觉到魂魄渐渐恢复了对自己肉身的掌控。他扭动僵硬的脖颈看向慕白的方向,就见他依旧安静地躺在他左手边的石床上,长长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小段阴影,好像沉浸在一段安详的美梦之中。
明渊愣愣地看了那个“慕白”半晌,忽然警醒,连忙又转身去看躺在他右手边的太微,那具皮囊表面上看来简直和慕白的别无二致——在他们都醒着时,明渊还能从他们并不全然相同的气质,以及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分辨,可如今他们都这么睡着,抛开衣着装束不论,就连明渊也分不出他们哪个是哪个。
此时,“太微”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就好像刚刚破茧而出的蝴蝶,缓慢而笨拙地煽动这翅膀,然后完全伸展开羽翼——他终于也醒了过来。
明渊瑟缩了一下,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还不知道如何面对慕白,或者说,面对眼下这个穿上了太微肉身的慕白,即使那不过是一具皮囊,即使这具皮囊与慕白曾经的那具一模一样,他依旧有些不知所措。
而当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彻底醒来,微笑着侧头看向他,并朝他伸出手时,明渊却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地迅速也伸出手,与慕白的那只紧紧相握——因为他只一眼就认出了他,那个自己挚爱的灵魂,正透过那双古潭水般的眸子,透过无论什么身体,朝他望过来,充满了相见的雀跃和欢喜。
这就是慕白,我抓住了他,明渊在心里对自己说,不会有错了。
这时,太微此前送与慕白的一个契仆急匆匆走进了石室,看了一眼两人相连的手,面露难色,但还是很煞风景地朝慕白单膝跪下,恭恭敬敬地开口道:“主人,情况有些棘手,此前佛道人士一直在四下搜寻明公子的下落,近几日,南海龙宫的宫主不知怎么得知了咱们别院的位置,与那些人通风报信,现下有几个厉害的佛道人士并三海龙宫的宫主聚在一处,正往这边赶过来。”
慕白早已非当年吴下阿蒙,虽忧心忡忡,但表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他本欲坐起身让契仆先下去传话,让别院中人准备御敌,岂料身体竟是丝毫动弹不得。适才他向明渊伸手时就觉出身子僵硬,不怎听使唤,如今才发觉出了大问题。
明渊的心思一直都在慕白身上,见他脸色一白,身子微抬却是无法起身,立时便觉察到不对劲,于是不动声色地朝契仆挥挥手,“你先出去,我片刻后会处理此事。”
契仆早得了慕白的交代,亦视明渊为主,当下没说二话,朝二人再次行礼后,便退出了石室。
慕白急得满头是汗,现下大敌当前,自己竟是全然帮不上忙,难道这次自己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渊涉险?
明渊知他心思,跳下石床,走到慕白身边坐下,柔声安抚道:“太微身负的灵力比你当初强上百倍不止,你的魂与体虽契合,但仍旧须一段时日适应,这本就是情理之中,又何须焦急呢?”
他拍拍慕白的手,“我们不急,你就慢慢在此处调息,我去去就回,好不好?”
慕白嘴唇微颤,半晌终还是吐出一个“好”字来,而当中的苦涩只有他心里知晓。又是这样,总是这样,就像上回在海滩上,他于明渊全无助力,只能忍着焚心之苦等在那里。
——他总是等候的那个,被保护的那个,以及,百无一用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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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渊从太微给的宝贝中翻翻找找,勉强挑了一把和龙牙大小相仿的长刀。他握着刀柄凌空挥了挥,而后轻轻叹了口气,不是说这把刀不好,只是少了魂魄上的联系,他与这刀之间全无他与龙牙之间那种逆天的默契。
可事到如今也由不得明渊挑三拣四了,他不能继续留在别院,南宫宫主见识过太微的厉害,不到万不得已就不会贸贸然冒着惹怒这种难缠人物的风险乱闯别院,只要自己离开,慕白就是安全的。
他将契仆叫来叮嘱了一番,而后便出了别院向西南方而去,行没有多久,果然与那些人迎头相遇。
“明渊?”为首的那个佛修当先问道。
明渊的目光从眼前一行人的脸上一个个地溜过去,竟发现不少熟悉的面孔——龙族中,除了北宫宫主,其余三宫的掌事者尽皆到场,他那便宜老爹也木木然地站在当中。但这些人的出现并没令明渊感到吃惊,直到他的目光扫过一位道修,而后落在他身旁那个挺拔如松竹的身影上——云一,他竟然也来了。
南宫宫主上次被太微伤得不轻,见了明渊这个罪魁祸首不由得心头火起,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明渊,你可知罪!”
明渊也不应答,只是哼了一声,一副“我听见你在叫,可我并不打算搭理你”的表情,将南宫宫主彻底撇在一边。
敖湛看出南宫宫主的尴尬,连忙跨前一步对明渊厉声道:“龙牙呢?”
明渊瞥了生父一眼,轻飘飘地道:“你问龙牙?当然是碎了。”
“碎了?”
“怎么可能?”
“你胡说!”
一石激起千层浪,即便众人皆是一派或一宫之中德高望重者,阅历不浅,城府颇深,也不禁大吃一惊。
明渊下巴微仰,“碎了便是碎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你——孽子!”敖湛大怒骂道,“龙牙乃是上古神器,怎么能随随便便说碎就碎了?!”
明渊撇撇嘴,依旧不咸不淡地道:“自然不是随随便便就碎掉的,我可是找来了勾月将它披碎的。”
敖湛一颗心突突乱跳,他早已开始后悔了,若他不处心积虑坐上这宫主之位,也不必再夹缝里苟延残喘,也不会陷自己唯一的爱子于险境,也就无需绞尽脑汁找个私生子来做代替,也就不会生出如此多的事端。
到头来事情越闹越大,明渊更是将天都给捅漏了,龙牙被毁,当中的恶灵逃出生天倒是其次,重要的是,龙族千百年来用以胁迫天庭的杀手锏荡然无存,很可能再度跌回从前被任意欺凌的日子,其余三宫自是会将罪过全都归到西宫头上,西宫本就势微,又怎能经得起打压?为今之计就是快刀斩乱麻,将明渊制住,逼他交出断刀,想法子重铸龙牙,将那些恶灵重新封印进去,让一切恢复原状。
思及此处,他急急开口道:“龙牙的碎片在何处?”
明渊反手拍了拍身后的刀棺,“全在这里呢。”
为首的那位佛修朝明渊双掌合十,四平八稳道:“明施主难道不知,龙牙中封印着无数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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