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遗事 第8节(3/4)
作品:《花开遗事》
,杜鸣怎么还不走。美国的教育制度怎么这么他妈的好,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啊。杜枭那里,云开每天照顾着,这小子连学都不上了,说什么和杜枭一起开酒吧。郝磊偶尔过去帮忙,也减了云开不少负担。郝磊太够意思了,以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够意思,云开住院的时候,帮杜枭照顾云开,现在杜枭住院,又帮着云开照顾杜枭。他这是发扬什么精神呢。我住院的时候,哦,有谢池在,谢池每次都赶他出去,坚持一个人照顾我。回想以前谢池照顾我的日子,鼻头一阵发酸,恐怕再也回不到他专属我的日子了。我现在要和别人分享一个他,可我真的不想和别人分享。我想这不能和别人分享的心情,大概就是爱情。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敲门声响了。我猜一定是谢池,便让他自己推门进来。结果,进来的是杜鸣。我一个起身,像是要迎接他一样。他笑了笑,坐到床沿上。
“你躺下吧,我也躺下。”我疑惑,“累了。呵呵……”他又扬起了让人无法抗拒的嘴角。我也笑了一下,没说什么,躺下了。他也躺下来,看着天花板,说,“过两天,我就要走了。”我“哦”了一声,“我喜欢谢池。”我愣了,我连“哦”也不会“哦”了,“也喜欢你。”我更加无语了。“我希望你们在一起。”这是什么逻辑,处理三角问题,还可以用这种方式解决吗。
“你不想知道谢池喜欢谁吗?他喜欢你,你就不知道吗?为什么这么做?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在一起的应该是……你们。”我总算把一直想说的话说出来了,我该退出了,我不能再赖在这里不走了。留恋是一回事,离开是另一回事。
“谢池喜欢我,是朋友的那种。”
“你呢?你喜欢他呢?是朋友的那种吗?”
“是。”很简短,越是简短的回答,真实的可能性越小,因为它背后的原因一点都不简短,怎么说都说不完。还有一种简短是无言,那就真实了,因为没有人把沉默当谎言。
“我能相信你吗?呵呵……”
“你不用相信我,你只要相信你自己,相信谢池。”他起身,准备走。
“我相信自己,我相信你喜欢他,不是朋友的那种,我相信谢池,他喜欢你,也不是朋友的那种。”我对着他的背说。
他转过身,又坐下,“他是真的喜欢你,总有一天,你会懂的。你要相信他,一定要。”他垂下头,“这些日子,我打扰你们了,跟你说声抱歉。还有,刚开始,我来这里,是为了试探你,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你那次离开,我明白了,谢池是真的喜欢你,这些天,我明白了,你是真的喜欢他。”我起身,不敢相信这些话。“他从高中的时候,和云开那么做,我就明白了。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希望他们幸福。杜若,你能让他幸福,你能。”他说完要走,我拉住了他,可我不知道说什么。“他对我的更多是愧疚,我知道。”
“你不能走,你爱他。”我继续抓着他的胳膊。
“我不爱他。”他扯下我的手,出去了。我望着他的背影,茫然。好一会,我起身打算出去,谢池过来了,手里拿着药。
“杜鸣呢?”我接过他手里的药。
“客厅看电视呢,怎么了?”他接过水杯。“杜若,今天,你……没生气吧?”
“没。你出去吧。”我躺下,想着杜鸣。
“我不出去,想和你待会儿,没发现最近我们很少交谈吗?”怎么没发现,找到杜枭后,大家都在为他和云开的事操心,现在好了,两人终于说话了。“杜鸣过几天就走了,本来说要带你去个好地方的,等明年暑假吧。”
“不只是带我吧,今年寒假去不行?”
“寒假去不好玩。”他也躺下来,杜鸣刚刚躺过的地方。
“那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明年暑假,我……”我想走,我不能不走。以前不知道,现在明白了,就不该赖着不走。或许,高中的时候,杜鸣就是喜欢谢池的,只是,不想让云开伤心,所以才压抑自己的想法。现在,我不能让他压抑,我要让他和谢池在一起。反正,我是活不久的。爷爷不是万能的,中医也不是万能的。
“什么意思?”他扭过头看我。
“我不能和你这样住下去了,我要去爸那里住。”我拿理由搪塞着。
“这和不去那个地方冲突吗?还有,为什么突然决定去那里住?你爸非要你去不可?”他的语气严厉起来。
“没有,总觉得这样下去不好。能和家人在一起,应该比较幸福。”这样对大家都好吧?
“你和我在一起不幸福?杜若,我能让你幸福,你要相信我。”语气又软了,我知道他在为什么事自责。可是,杜鸣爱他。而谢池,以前爱过他。我没回他,我不知道怎么回他。我和他在一起很幸福,幸福到想永远在一起。他见我不说话,凑过来吻我,我躲开了。他黯然的眼神让我不忍看,但我打算继续狠心。我走出了卧室,到客厅去了。
我和杜鸣一起看着电视,我想让他和谢池在一起,可是不知道怎么说。我不能再说他喜欢谢池之类的话,我也不想知道他们辉煌的过去,总之,我明白,他们的过去很辉煌。但是,看杜鸣的样子,又不是很痛苦。难道真心爱一个人,是真的希望他幸福,不管他是否和自己在一起?是看着他幸福,自己就会幸福?
十一点了,谢池一直在我卧室里没有出来过,该睡觉了,难道他……不,那我去他屋里睡。杜鸣关了电视,笑着对我说了句晚安,我很佩服他,他可以把爱隐藏的这么好,我就不能。杜鸣进屋之后,我还坐在沙发上发呆。十二点了,去谢池那屋睡吧,他大概在我屋里睡着了。刚站起身,谢池就出来了。突然怕见到他,急忙朝他屋走去。
“去我屋干吗?想同床共枕?”
“不是,我……”
“你过来。”我没动,我不能动。他走了过来,抱住我,然后抱起我。我瞪着他,他视而不见。我叫他放我下来,他听而不闻。我被摔到床上,不是放,是摔。这么粗鲁的动作,让我意识到他的气愤。他脱衣服的时候,我的大脑总算开始正常运作,原来是要同床共枕。
“别!我不想,我心脏不好,你知道!”他继续动作,然后开始脱我的,我制止他,“谢池,你放手!”我抓着他的手,我想哭。可是,我的眼泪被吓回去了,因为他哭了。他哭了,我慌了,乱了。他用力不哭出声响,看得我的心一抽一抽的,我急忙抱住他。他一哭我就乱了,我紧紧地抱着他,他也紧紧地抱着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什么都不说。在沉默中,他给了我一个毫无防备的吻。这个吻有咸咸的味道,那是泪水的味道。我拨弄着他柔软的头发,就像拨弄着他柔软的心,他在我肩上深深地呼吸,像是寻觅一个到达远方的方向,而我,想让他带我走,只要有他,多远都没关系。
“为什么?你能看到他们的痛苦,就是看不到我的痛苦。”我搂紧了他,为他心疼。他是隐忍的,他是沉静的,他总能把事情处理好。或许,是我把他想象的太强,实际上,他也哭过,但总是找个没人的地方,他脆弱,也不知道是不是只单纯对我。他看着我的眼,然后吻我,我没躲。只是蜻蜓点水一样落在唇上,接下来的静默让我们听到彼此的心跳。
“杜若,我想和你同床共枕一辈子。”他把我按倒,“行吗?”温热的气息呼的我眨眼。我不知道说什么,我怀疑自己得了失语症。我觉得他呼在我脸上的气息越来越热,我忍不住把头扭到一边,可惜又被他扳回来了。他刚哭过的双眼还有湿气,但却有似火的热情,我闭上眼不敢再看他。他开始解我的腰带,我想到了杜鸣,我推他,但无济于事。
“杜鸣,他喜欢你。”他继续动作,“不……不是以朋友的名义。”
他停下,用手捏住我的下巴,“他说的,还是……你猜的?”
“我……我……他……”
“你总是胡思乱想,你的脑子里什么时候才能只有我,没有别人。”他开始扒我的裤子,动作也谈不上温柔,我没有反抗。我怎么能只想着你,只想着你,最后我一定输的很惨。事实上,现在已经很惨了,爱惨了你。我怎么不想把你独占,可不想你面对杜鸣的时候还是困在愧疚的牢笼里。我想让你没有负担的爱我,可是明知道你有负担,却怎么也舍不得放手。
那晚,谢池和我同床共枕,肌肤相亲。理性上拒绝,感性上接受,怎么也达不到理想的状态。我听着谢池的呼吸,替他愧疚着,自己也愧疚着。
第四十五章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不敢看杜鸣,也不敢看谢池。如果我和谢池是情侣,为什么做了情侣该做的事之后还会愧疚。如果不是,那为什么那样做的时候是心安理得的。
我匆忙吃完饭,跟他俩说了声去学校,就走了。坐车的时候心慌得很,或许是因为饭吃得有点快。上午上了两节课,课间休息的时候我走了,逃课对我来说成了家常便饭,不过确切地说是在认识了谢池之后。逃课的理由有很多,逃课的目的却不多,或者是不明确的。比如现在,逃出来了却不知道去哪,去干什么。
到了医院,却没看见杜枭,只看见云开和爷爷在说话。
“杜枭呢?”不是又逃走了吧?
“做血检,他不让我们去,护士去了。”云开说。
“又要血检?”云开点了点头。
“你看他手上,全是针眼。”云开撇了撇嘴,要哭出来的样子。岂止是手上,胳膊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就害怕。
“没事的,总会好的。”爷爷拍了拍云开的肩,云开什么也没说。
“那我先走了,有时间再过来。”我不能在医院里待着了,我心慌。
“杜若,你等一下。”爷爷在走廊里叫住我。“有没有按时吃我给你的药,最近感觉怎么样?”
“吃了,感觉挺好。腰不酸了,腿不痛了,走路也有劲儿了。呵呵。”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跟谢池一个德行了。”他拍了拍我的头,开心的笑起来。我知道,无所谓良方,无所谓痊愈,只是能维持多久就维持多久。所谓治疗,就是让你死的慢些,再慢些。其实,与其痛苦地活着,不如快乐地死去。
他们说,忘记一个人的最好办法就是死去。可是让自己被另一个人忘记,自己死去是不行的。人是最忘不了死去的人的,尤其是亲近的人。当我们的朋友亲人还在身边,还能和我们聊天说笑,我们想不到他们。当我们知道,他们走远了,或者不在这世上了,再也不呼吸着我们呼吸的空气了,我们想他们,偶尔的,或者经常,想他们。可是,有一种人,他近在身边,却犹如远在天涯,总要想着想着,然后才能走近。谢池于我就是这样。
在医院和爷爷他们吃了饭出来,准备坐车去学校,在门口看到了谢池和杜鸣,我深吸了一口气,露出自然的微笑,这个微笑一直持续到他们走近。
“你们来啦?我下午有课,先走了啊。”我微笑着和谢池擦身而过,心隐隐作痛,但不想让他看到我难过。
“等一下。”谢池喊住我,“杜鸣,你先进去,我有话和杜若说。”杜鸣笑了笑进去了。他走到我面前,低头看我,我也低头。“你上午逃课来的?不是最喜欢那个老师的课?中午在这儿吃的?”我点了点头,“吃的好吗?要不要回家再给你做点?”
“我不是猪,你来这里不是看杜枭的?快进去吧,我去学校了。要不来不及了。”我平稳了好久,才说出这些话,再不能和他继续说下去了。
“下午上完课我去接你!”他在后面喊着,我的泪终于没忍住,掉下来了。
下午我只上了两节课,就去家里收拾东西了,就像收拾着自己的难过。我们都努力过,只是到最后,分开对你才是解脱。下午五点,课上完了,我在家里想着他在教室门口等我的样子。我把他去年圣诞节送我的项链放到茶几上,项链上“谢池”两个字在灯光下微微闪光,或许,“杜若”那两个字其实就是“杜鸣”。我拉着行李在路上走,好像什么都没留下,也没有理由回头,爱在我手中遗漏,什么也不说,因为我知道,你永远在我心中。
我叫了辆出租车,让他带着我在路上随便走,说是随便走,却经过了好多我熟悉的地方。我们一起去过的超市,逛过的商店,杨阿姨的店,橱窗上都有他微笑的脸。车窗上,我的脸已是泪流满面。
最后,我给了师傅100块钱,他说不到,我觉得走了很久,他说不到。我拿回找的钱,拉着行李在路上走着,走累了就坐在行李箱上。我想他们现在是在找我,但是他们去哪里找了。我就在这,一个人,孤单。 双眼慢慢地被风刺痛,我站起身,心也跟着刺痛。树叶开始落了,夜开始凉了。从现在起,我开始一个人了。
其实,找人真的很难。我看到他们了,他们却没看到我,这不是电视剧里的情节,我在人流里,他们也在人流里,我可以先看到他们,然后我躲着他们,不让他们找到。
我在酒店的床上一夜难眠,他们在哪里一夜难眠。或许,我又错了,我不该一声不响地离开。没有人祝福自己爱的人和别人在一起,是用近似逃跑的方式。应该这样,笑着对他说,祝你幸福,然后满足的离开,然后还可以碰到,碰到还可以微笑。像朋友,或者类似朋友。
第二天早上,我去了爸爸那里,爸爸说他们来过了。我把行李放好,告诉他,我跟他一起住,他笑着说好。
手机开机后,全是信息。看到第五条的时候,他来电了。
“你现在在哪?”声音很粗,不知道是生气还是什么。
“在爸爸这里,一会儿去学校。”
“你就在那,别去学校,我有话和你说,别走。”他挂了电话,好像确定我不走。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在哪都一样。我不走,我累,走不动了。
“为什么走?”
“想和爸爸一起住。”
“昨天去哪了?”
“酒店。”
他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久到我不再想他,而是想到杜鸣的时候。他说,“你昨晚吃药了吗?”
“吃了。”我不知道吃没吃,难受的时候,吃药就是本能。昨晚难受了,应该吃了。
“今天杜鸣就走了,你和我一起去送送他吧。”他平静地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他比我强,他能短时间内达到稳定状态,而我要达到这种状态,要在心里经过无数道工序。但是达到这种状态就是目的了,不管过程怎样。
“好啊,再怎么说,他……”他也是喜欢你的人。
“他怎样?”
“他……”我说不出口。
“他喜欢我是吗?”我愣住,“你呢?你喜欢我吗?”我以为他知道,知道我喜欢他,可现在他这么说。“我喜欢你。杜若。”他拉起我的手,“走吧。”
我就任他拉着我的手,走出房门,坐上出租车,到他家。我一直处在梦游状态,只有那拉着我的手,告诉我这不是梦游。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说的话一句没说出来,就被他骗到家里来了。
杜鸣坐在沙发上喝茶,地上放着他的行李。他抬头看着我们,谢池还拉着我的手,确切地说,是两个人牵着手。我红了脸,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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