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倒数之左右手 第11节(4/4)
作品:《陪你倒数之左右手》
身上,就像是一阵突如其来的飓风,你只看见它短暂过境处的一片狼籍,知道它的凶猛和危险,却忽视了它是受空气、地形、温度和偶遇突发刺激才形成的背后成因。
他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那蓝莹莹的表盘背后刻着只有自己和他知道的“冲”字。已经有好几天没看到他了,那个高个子男生不在的房间里每天除了寂寞,还是寂寞。他看了眼桌子上的领导日程提示单,难得今天晚上没有任何活动。
他给阿标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去那家常去的粤菜馆订间小包房,他又仔细回想了一会儿,将傅冲和自己爱吃的几个菜名用信息发给了阿标让他提前安排。
他想见他,特别的想。也许他现在就在离自己办公室很近的地方,也许他也在隔着一道又一道的墙壁思念着自己,也许他因为和女友忽然分手被家里人责骂而黯然神伤,或许捎带着还在怨恨着自己,可是不管怎样,自己就是想他,特别的想。
准备暂时中断仕途转向资本行业是自己不长时间内的考虑,那是他多年政治生涯练就的嗅觉在提醒他有一种潜在的风险在向自己逼近时果断的选择。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深谙此道的林原明白,主动的退并不意味着输,以退为进从来都是智者的抉择。只是这件事来得非常仓促,前期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小冲,林原准备让他把今天晚上还给自己,自己要和他谈未来的打算,谈资本圈,谈他的股票,谈自己先离开再把他带走的计划……那是他们两个的小秘密,事关他们的……未来。
快下班时傅冲收到了林原的信息,“下班后粤菜馆吃饭吧,一起走,原。”
不知道为什么,这短短几个字的信息尤其是末尾那个熟悉的单字让他从一整天的郁闷烦躁和无精打采中清醒了过来。
昨晚回到家后,父母房间的灯已经熄了,听不到一点声响,房间静得让人隐隐感到害怕。他甚至悄悄走到父母卧室的门口,趴在房门上,直到听到父亲有些沉重的呼吸声才放下心来。他宁愿自己走进家门时面对的是父亲的冷眼和母亲的斥责,好像如果那样自己的心情还会好过一点。因为他知道,他们越是沉默,说明他们的心里越是沉重,越是痛苦。
几乎整整一夜未眠的他对着手机里标着“毕成”的电话号码像是佛前的老僧入了定。
惠升是林原的仇人,惠升想收集林原的罪证,惠升想和金山的父母官斗个你死我活,惠升和他仇人的情人面对面举杯痛饮,惠升的电话号码就在自己的眼前……
自己到底想干么?电脑里密存的文档又是什么?如果这密存的东西交到惠升的手上……他又会干出什么?
这几日,平谷县的案件已经很快传得人尽皆知,金山坊间开始沸沸扬扬地流传着各种版本的小道消息,当然,这些消息的主角都是金山现任的市长、平谷昔日的县长。如果他真的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如果这时惠升手持证据再进行实名举报,是不是,这个男人造的孽,真的到了要结出恶果的时候?傅冲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的脑门已全是冷汗。
看着手机里的信息,他咬了咬嘴唇,回了过去,“今天我负责科里善后,你先过去!”
林原的信息很快回了过来,“好,202,等你。”
他转身看了眼办公桌上的公文包,那里面装着配来的几把锁匙。如果今晚那个男人要带自己回去的话,也许可以试着去解开那个始终困扰自己的谜。冥冥之中,傅冲觉得那个小小的抽屉里一定装着和自己有关的东西。
想到晚上,想到林原,他好像又想到了别的什么,神色间忽然出现一丝旁人不易觉察的羞涩,未几,又好像在责怪自己的胡思乱想,猛地摇了摇头。
林原下班后便驱车到了粤菜馆,阿标告诉自己想出去吃个快餐,顺便洗洗车,等他和傅冲吃完时给他个电话就行。林原知道他不想在自己和小冲之间做电灯泡,也就不再勉强。
他在省检察院那边的关系下午打电话过来,说上头对平谷那边的审查范围可能不想再扩大了,这消息虽然还不是十分明确,但也让人安心了很多。他轻松地抽着烟,随意翻着酒店备的杂志,手机里丁家和的电话打了过来。
傅冲走到202包房门口的时候,从虚掩的房门里传来林原带着轻松感觉的通话声。
“……哈哈,尚猛这张破嘴啊,我就知道,啥事也兜不住,嗯,估计快了,等我在这边正式辞去公职,北京基金那边董事会走个过场就可以过去了。你拉倒吧,什么林总,八字才半撇的事儿……什么小情儿?让你们帮忙找大夫住院那个?你可拉倒吧,真拿我当情圣呢?那不就是玩玩吗,我过去那点历史你们还不知道吗?在哪呆一段都有几段露水姻缘,走了也就散了,要都当真,我还不得三宫六院啊……”
辞职……北京……林总……玩玩……露水……散了……
傅冲握紧了装着钥匙的公文包,这一刻,他不仅失去了闯进去当面斥责这个男人的冲动,甚至奇怪地没有感觉到想像中应该有的狂怒或者悲伤,他的嘴唇有些木然的动了动,似乎想对房间里的林原说点什么,却终于没有开口。
他转身往饭店外走去,耳边似乎还尽是林原那把风流倜傥、充满男性魅力的声音。可惜他走的快了点,那个充满男人味的声音还在电话里继续散发着魅力,他却没有听到,“哈哈,再说了家和,那不都是从前吗,哥现在可是浪子回头,情比金坚,那孩子给我的房卡我都还给他了,告诉他我帮他并不是因为还想上他,你知道我现在爱傅冲爱到什么程度吗?我这辈子,眼睛里都不会再有第二个男的了……”
挂了丁家和的电话,林原刚要给伊森打个电话,告诉他已经帮他母亲联系好了北京那边一个有名的乳腺癌方面的专家,一个信息发了进来,是傅冲,“哥,科里临时有点事,你在饭店等我,过会儿就到,冲。”
林原嘴角浮现一个温暖的笑,好像在那短短的一行字里看到了傅冲那张不知不觉中让他迷恋到上瘾的脸。
傅冲打车来到了云开酒店。
电梯飞快地朝三十六楼爬升着,提示灯上的数字不停地由小向大变换着,当跳到“21”的时候,傅冲莫名地冷笑了一下,那个男人的声音仿佛又闪现在耳边,“在哪呆一段都有几段露水姻缘,走了也就散了……”
原来,无论是二十一楼身上散发淡淡香味的俊俏歌手,还是三十六楼总统套房里尽职尽责的贴身秘书,都不过是某个人用来打发时间、发泄欲*望的玩物罢了。自己,也并没有比那个在酒吧卖声的男孩高贵多少。
原来,如水月光下的山盟海誓,漫天烟花下的忘情相拥,只不过是一个影帝级男主的精彩发挥,也许在某个场景里,他演得太投入、太自然,瞬间动了情,打动了还是新人的对手,甚至也打动了他自己。
只不过,在导演喊“咔”的时候,入戏的人变成了对手,抽身的人永远是影帝。
房间里静悄悄的,一切东西好像都和原来一样没有改变。变的,永远是人心。
傅冲快步走到林原的卧室,从公文包里取出钥匙,他早已经对手里的几把钥匙进行过无数次的推理,当下便把最小的一把插*进那小小的锁孔中。
旋转,一圈,“咔”,锁开了。
抽屉不大,里面也没装什么东西,只有几个药水盒子,傅冲有些意外,他拿起上面一个药盒看了看,瞳孔忽然变大了。
他像一个不太识字的小学生一样,磕磕巴巴地读着盒盖上的说明,明明每一个字都是最普通的汉字,可是组合到一起却似乎变成了远古的梵文,就像是医生在病人药方上龙飞凤舞的字体,你不用懂,你只要吃我的药,就够了!
原来,你的每一句情话,每一个亲吻,都是在治我的病、疗我的伤。原来你不仅仅是我的市长,我的领导,我的兄长,你还是……我的医生!
原来,我那些古怪的、莫名的欲*望,那些沙漠中开出的水仙、水面上长出的胡扬,都要感谢你赐给我的丹药,才能有千年铁树开花的刹那,才能有午夜昙花绽放的幽香。
我倒底应该怎么感谢你?我亲爱的市长!你强*暴了我的肉体,想来是为了让我在肉体被伤害中学会慢慢成长,大概是我成长的太慢,你觉得还远远不够,才选择在精神上摧残我的毅志、粉碎我的自尊,让我知道,你对我有多么深的期许。你不说自己有多么伟大,可我觉得你就像远古的女娲娘娘,为了重塑一个我,费了您多少心思,多少力气。又或许,你就像那位爱上自己雕像作品的古希腊国王皮格马利翁,对于我这样一个你一手完成的作品,真的动了心,动了情?然后,再努力去教那雕像学会喜欢自己,爱上自己……那么那个雕像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在爱?
傅冲慢慢将手中的直男****放回到抽屉当中,轻轻关上,旋转,一圈,“咔”,锁上了。他没有留意那些药盒的旁边,还放着那本他亲手印制的环保小册子、写着“小冲,我喜欢你”的小册子。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傅冲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跳得飞快,他强迫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从裤袋中掏出电话,竟然是雅娜。
他好像一个溺水者在临死前忽然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雅娜!”他有些冲动地抬高了声音,电话里的声音有一丝迟疑,似乎正在想怎么说出下面的话,这让她所在地方的背景音越发的明显,傅冲听到甜美的女声正在一遍遍地催促旅客抓紧登机。
“傅冲,我在机场,飞澳大利亚……我和家诚订婚了,单位那边我先请了病假,等结婚后再正式辞职,那个房子怎么处理你和我爸商量吧,我已经和他说过了……那……就这样吧。”雅娜淡淡地声音似乎和机场播音的女声很像,让傅冲在那一刹那产生了一个错觉,似乎这不是真实的雅娜在和自己道别,而是那个女播音员突然神经错乱,播错了稿件。
“什么时间的飞机,我去送你!”他几乎在喊出这句话的同时拔脚便从林原的卧室往外跑。那一刻,他的心好像被一把冰冷的电锯无情的切割着,死痛死痛、死痛死痛!他要去送她,他要见她,她是他那根最后的稻草,她怎么能把自己扔到这死一般的泥潭里,和另一个男人远走高飞!
“我已经开始登机了……再说……我想我们不用……再见面了,最好,永远不见!”
那个甜美的女声还在机械而强做亲切的催促着没有及时登机的旅客,傅冲竖着耳朵听着她的声音,直至不见,永远不见!。
电梯在飞快地下降,傅冲好像又回到刚才卧室中自己那个模糊而杂乱的思绪里,林原,女娲?雕刻家?不,他应该是画家,一个为自己画过素描的画家。他眼前浮现出那幅类似《马拉之死》的油画,那个法国大革命时期残忍嗜血的活动家,最终因恶孽过多,终于惨死在他被压迫的暗杀者手里。
他静静地给林原发了个信息,“家里忽然有事,我过不去了,晚上也得在家,再见!”
看着那条信息“嗖”地在屏幕上传了出去,傅冲嘴角动了动,在手机通讯录里调出了标记为毕成、实为惠升的号码。
☆、第二十三章 上
看着手机里傅冲发过来的信息,林原的眼睛眯了起来,原本愉悦的神情渐渐从脸上褪去,慢慢变做一份淡淡的失望和莫名的伤感。
桌子上的菜仿佛忽然间便失去了诱人的香气,变得无味而寡淡,他随便吃了两口,喝下一点柠檬水,酸酸的味道刺激着味蕾,也像是刺激到了他的神经,他忽然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却又一时找不出个头绪来。
他扔下筷子给阿标打了电话,告诉他马上回来接自己,在那一刻,他甚至有一种想跑到傅冲新房去看看他的冲动,“冷静点儿,他家里够他乱的了,”他边朝外走边在心里劝着自己,直到上了停在门口的车,“回酒店。”
“不等小傅吗?”阿标愣了一下,轻声问了一句。
“他家里有事没过来。”林原靠在后座上,闭上了眼睛。
“不会吧?我看见他了啊!我走的时候在一楼吧台帮你们催了催菜,他没看见我,直接上楼了……难道我看错了?”阿标发动了车子,从后视镜悄悄朝后座看了一眼,看到了林原微微睁开的、带着古怪神情的眼睛。
“嗯……你不可能看错,他大概有急事没进屋就走了。”林原淡淡地说了一句,似乎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他一直在腿上不断敲动的手指骗不了他自己,也骗不过那个对他的习惯了如指掌的特种兵的眼睛。
是的,阿标那双军人出身的眼睛是不会看错的,那么,傅冲今天的表现便似乎有些反常。他已经来到了菜馆,上了二楼,知道自己在房间里等他,以他的个性,便是有再急的事儿,也会和自己说一声、打个招呼,绝不会转身便走。
林原的眼前像过电影一样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镜头。他好像看见傅冲神色安静地从楼梯上走来,带着自己熟悉的帅气眼神来到了202包房的门口,镜头切换到了室内,自己正在与丁家和兴致勃勃地调侃着工作、小情儿、走了、散了……
像是电脑突然卡了碟片,镜头停止不动,暂停在包房内谈着露水姻缘的自己和门外目光悲凉的傅冲身上。
林原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冰凉。这小子最近被自己有意无意中伤得够深了,如果真的是像自己想的那样……他几乎可以预见到傅冲心里面翻滚的苦涩和憋屈。
他一把抓起手机打了出去,对方的电话始终无法接通。“操!”林原郁闷地将手机摔到一边,在这一刻,如果阿标不在车里,他甚至有想给自己一个耳光的冲动。
回到酒店,当电梯路过二十一楼时,林原想起当自己告诉伊森帮他母亲联系好医生和医院之际,那个男孩兴奋又感动的语气。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几乎已经记不太清这个男孩的模样,自己脑海里有关于男性的想像与欲*望,都在不知不觉中融合成了唯一的一个面庞……他的面庞。
房间里还是那份冷清到让他压抑的寂寞,没有傅冲健壮的身影在客厅走过,在厨房忙碌,在书房整理,在床上厮磨……似乎,连灯光都因此变得黯淡,连空气都悄悄变得稀薄。他懒得在客厅里停留,直接奔卧室走去。似乎在那宽大的床上,才能重新感受到自己和他共同的味道,共同的存在。
他打开了卧室的灯,屋子里似乎有哪里不对,大衣柜的门敞开了一扇,孤零零地支在整洁的卧室里,显得突兀而又怪异,像是一个人的头上忽然长出了动物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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