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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云集录 第8节(1/3)

作品:《卧云集录

    华山掌门蹙眉:“我似听他说,华山之后便是少林……依诸位看,会否……”

    江上树也是个多智的:“只怕他各个击破。”

    嵩山掌门颇冷静:“便是他真对少林下手,我等也是远水救不得近火,倒不如各回各家,做好防卫。”

    此刻并非意气用事时候,少林主持虽心急如焚,但也未多话。诸位掌门尽皆称是,转眼散了个干净,竟无人再问封诺之事半句。

    太玄宗有晏七曜坐镇,他不过问江湖事,实力却强,门下弟子虽少,但各个武艺高强,外边又有阵法相助,并不用太过担心。

    只是若那林袖真对少林下手,知时他……江上树如此一想,便也急了。

    封诺从藏身处走出:“你要往哪去?”

    江上树皱眉:“少林。”

    封诺想了想,道:“我与你一同去。”

    江上树思忖,若是与他一道去,此番到底是救人还是送死都不知道。

    封诺似猜透他心中顾虑,嗤笑道:“我还不至于在这些事上与你较劲。”

    桃花不折【5】

    8、

    江上树半信半疑,但也顾不得这些。

    知时是他多年好友,如今知道他性命有危,直恨不得背生双翅,好跨山越水赶过去。

    这一路封诺也果真没与他为难,只偶尔回头看见对方神色似笑非笑……令他着实头大。

    少林毕竟是有数的名门大派,即便突然遇上事,也不至于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因而江上树上山之后,顺利见着了知时。原来当日林袖虽的确遣人来攻,仍是试探成分更多,双方都没有大损失。

    知时看见封诺,与江上树算账:“原来你竟瞒了我许多事。”

    江上树立时冒了冷汗。这回来得太急,竟忘了当年他带封诺离开,将对方身份捂得严严实实,连知时也没告诉这事,的确白担了好友之名。

    但木已成舟,他这些日子以来心力憔悴,只得赔笑道:“你是和尚,不好随意动怒。”

    知时浓眉倒竖,险些又要金刚怒目,幸好江上树不是邪魔外道,免去一劫。

    他们说话时候,封诺便站在远处静静看着。江上树整个人都在他视线中,如芒在背,故意只去看知时,连个余光也不敢往旁走。

    这般叙完旧,望月山庄未除,他也不好留在少林,便告辞离开。

    临行前,这清心寡欲的和尚出奇眼毒,不知瞧出了什么,拍了拍他肩,语重心长道:“……好自为之。”

    江上树脸臊得慌,行至几里外,仍觉颊上发烫。

    他偷眼去瞧旁边的封诺,见他神宁气和,道袍束冠,竟很有些仙风道骨,浑然看不出癫狂之态。

    之前在少林时,除了见面时的问候,封诺没与知时说过一句话,冷淡异常。江上树不知他到底是本身冷淡,还是因为知时与他关系太近的缘故……虽然后者难免有自作多情之嫌。

    但既然想了,他就难免想多了,忽发现自己与封诺真正相处的时日极短,认真论来,在封屠地牢里那几日应是最长的了。直至如今,已过去五年多,他对于封诺的了解仅浮于表面,竟连他平日里是什么模样都不清楚。

    他又想起初见时候的白衣少女,惊觉自己已想不起那时心动的感觉,再想下去,只剩了封诺那张俊秀面孔。

    可封诺又是否真正了解他?如此一想,江上树心中又酸又涩,那时封诺在山庄之中,心思如此单纯,若非他主动招惹,哪有后来事情?

    说到底,仍是他的错。

    江上树有感于此,忍不住低声与他道:“是我有负于你。”

    封诺一直有注意他,自然不会错过对方自以为隐晦的窥探,此时见他突然说出这话,直觉其中必有所谋,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江上树哑然,原来自己的信誉一降再降,江湖中颇负盛名的江大侠在对方面前已成了不可信之人。

    封诺见他不说话,更是坐定心中怀疑,却也不恼,只在心里独自盘算。

    思及这无心无情之人,他肺腑间便气血上涌,恨不得生啖其肉。忽又有似水柔情,想将他困死身边。

    他心中所想形诸于外,江上树见他脸色阴晴不定,不由心悸,再不敢看一眼。

    待经过一林子,他心生警兆,低声喝道:“小心!”

    封诺对他声音极是敏感,立时反应过来,再看四下,果然设有埋伏。

    便是这时,林中冲出许多人来,看衣饰乃是望月山庄中人,其中更有弓箭手,用的是围杀之势。

    其中一箭极快,在江上树开口时候已朝他射来,恰被封诺瞧见,也不曾想别的,一把将江上树推开,自己臂上却擦出道血痕。

    实际江上树既已开口,自然是早有提防,那一箭也在预料中,不想封诺太着紧他,横插一脚,使得他一剑未出。

    这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见封诺受伤见血,脑中一昏,忙揽了对方,也不恋战,运起身法,杀出一条血路。

    封诺虽伤,但也不致于无法动手,可他看江上树如此,显然是心中有他的,乐得在对方怀中不动。况且林袖对江上树功力估计有差,以为他在雪山那几年无有进境,遣来的人除了几架□□,并不难对付。

    江上树跑出好些距离,才略缓了口气,去看怀中封诺。

    许是因为失血缘故,封诺脸色有些白,眼却亮得似野狼,江上树又去看他伤口,见血色红中带了黑,忙问:“那箭上怕是淬了毒,你感觉怎样?能撑上一会儿吗?”

    封诺却只双眼亮闪闪地看他,对他问话置若罔闻。

    江上树无奈去摸他的手腕,想试试能否诊治,封诺这才惊醒,脸上乍起了红晕。

    “怎么了?”江上树一面为他诊脉一面问。

    封诺从他手里挣离,眼神迷蒙起来,自个儿去环他脖颈。

    江上树额上青筋直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对方推倒在地。

    封诺没受伤的那手甚是灵活,至少胜过去够他手腕的江上树。

    江上树好不容易抓住他一只手,不想对方不顾另一只手还在淌血,又探了过来,腿也缠上他腰,手伸进衣内,嘴里不住嘟囔:“好热,我大概中了……媚药。”

    他半眯着眼,水光盈盈,红霞满面,原本束得极齐整的发冠散了大半,半披在肩上,愈发衬得那张脸颜色极好。

    色令智昏,江上树瞧在眼中,心砰砰直跳,忍不住回抱过去,与他唇舌纠缠。

    眼见着二人气氛愈发火热,江上树忽闻见点血腥味,蓦然惊醒。

    理智回笼些后,脑子也清明了,他才发觉不对。幸而封诺没发现他变化,手下正解他腰带。

    江上树抽空抓他手腕,一摸之下登时黑了脸:“装什么装!这根本不是什么媚药!”

    封诺动作微僵,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他,可惜脸上红晕未褪,配上冷若冰霜的神情,分外清丽。

    初见时候,江上树就喜欢他这模样,即便知道时间地点都不对,还是忍不住偷偷咽了口口水。

    封诺扫了他一眼,唇边泌出缕血丝,头一偏晕了过去。

    9、

    他一昏便是人事不知,反倒是江上树心急如焚,以内力压制他体内剧毒,又奔回了少林。

    少林和尚多半懂医,知时更是其中翘楚,诊过脉后,道:“怕是当年封屠惯用的奇毒,自他死后,方子落在了林袖手中,如今各派也没能制出解药。”

    似乎不算太糟,江上树暗道。这毒若是遇上其他人自然没活路,但封诺是封屠亲子,又在山庄那么多年,也许会知道解毒法子。

    知时待他从来不小气,连着封诺也受了优待,被赠了瓶小还丹补足元气。

    封诺脸上血色尽褪,白得跟张纸似的,整个人也像张白纸,单薄而了无生气。

    江上树心中本有成算,但对方一直不曾醒转,那点底气散得愈来愈快,便在他有些发急时候,封诺虚软无力的手指终于动了动。

    他忙凑上去瞧,见着对方睫毛颤了两下,睁开一双雾蒙蒙的眼。

    封诺长发散在枕上,唇色泛紫,衬得面容带了点诡艳,江上树轻轻搭着他一只手,开口时候小心翼翼:“你知道这毒的方子吗?”

    许是方才苏醒,封诺两眼放空了一会儿,才注意到江上树那只手,又怔怔盯着看了许久,方开了尊口:“……嗯?”

    江上树泄了气,只得小声将话又问了一遍。

    封诺垂着眼,眸子被浓密的睫羽阻挡,看不见神色。

    江上树习惯了他投注而来的目光,乍被忽视不免心中生涩,但想及对方如今身中奇毒,也无暇在意旁的了。

    封诺抬起头,直勾勾看他,一字一顿道:“若不知道呢?”

    江上树脑中一瞬空白,对方忽然反抓住他手:“就算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江上树心情难以言喻。

    封诺话说得狠,神情却着实憔悴,使得威力大大减弱,江上树想着他中了毒,心情低落下说什么都情有可原,便揽着将他裹进被子里。他好久没哄过人了,按着早些年哄美人的口吻,柔声道:“别乱说。”

    封诺显然很吃这套,眨了眨眼,似有所感触,手却仍抓着他不放。

    江上树便俯下身,一下下摸他头顶,一面安抚:“少林还有大还丹,我去问问知时。”

    不想封诺一下激动起来,咬牙切齿道:“不许去!”

    这不是闹气的时候,江上树正要好言相劝,不料对方自个松了手,来扼他脖颈。

    江上树脖子被他两只手卡住,忙伸手去掰。

    封诺双眼通红,煞气腾腾活似恶鬼,力气出奇大,江上树不用上内力短时间内还有些吃力,便僵持在了那,好在也没有性命之忧。

    又过了会儿,江上树感觉颈上力道减轻许多,果然封诺看了他一眼,松手跌回了床里。

    他人虽消停了,却仍瞧着江上树,眼也不眨一下,精致人偶模样,阴气森森。

    江上树被他瞧得毛骨悚然,忍不住摸了摸后颈。

    但到底忧心对方情形,问他:“你能解这毒吗?”

    封诺眸子暗沉,不知在想些什么,江上树本以为他不打算说话了,不想他突然开口道:“……不能。”

    江上树呼吸骤停:“果真?”

    封诺嗤笑:“骗你做什么?”

    江上树在床沿静静坐了片刻,道:“总有办法的。”

    封诺这时神色松缓许多,语气却有些黯然:“解不了也没什么……你能陪在我身边吗?”

    他眼神期待地看向江上树,咬了咬唇,又道:“我只想你在我身边。”

    江上树险些忘了他先前的凶狠狂态。

    他本着让病人舒心的想法,自然要往好的说,便道:“好好,我陪在你身边,哪也不去。”

    封诺心满意足抓着他手,没过一会又睡着了。

    江上树见他已无知觉,便轻轻抽出手,去寻知时。

    这毒是当年封屠惯用的,已绝迹江湖许久,这次却在林袖手里重现,江上树当年与封屠打过交道,自然知道这毒厉害,自中毒到毒发,即便悉心调养,怕也不会撑过半月。

    知时道:“若要解毒,怕还要找下毒人去。”

    江上树不过远远见过林袖一次,印象不深,况且连封屠也对过了,更难生出惧意,便道:“那我找他要解药。”

    知时忙阻他:“不可,此去太过危险。”

    江上树却道:“倒也未必,当年封屠觊觎我身上的坐忘经,这林袖怕也心动,没那么容易要我性命。待我换了解药回来,总有法子脱身。”

    知时知道他这人一旦下定决心,便再难更改,只得道:“万事小心。我与其他几位掌门商议后,想法子尽早攻入望月山庄,”又道,“你当真要为那封诺涉险?”

    江上树洒然一笑:“你早说了,欠了情债是要还的,我这不就是还债去吗?”

    封诺醒后没见着江上树,只有知时在。

    他在江上树在时对知时极冷淡,私下里倒有礼,问:“他人呢?”

    知时是个不打诳语的和尚,又直觉不该告诉对方好友下落,便闭口不言。

    封诺冷哼一声:“他果然又扔下我跑了,我早知道这人不可信。”

    知时见不得好友背黑锅,解释道:“并非如此。”

    封诺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忽变了脸色:“你告诉我他去哪儿了!”

    知时不答。

    封诺实在聪明,从他表现里猜出个七七八八,立时下床披衣,道:“他去找林袖了是吗!”

    知时忙拦他:“你毒未解,便算追去了又能怎样?”

    封诺动作一僵,良久低声道:“……那毒是我自己下的。”

    桃花不折【6】

    10、

    在江上树自己送上门的情况下,林袖并不难见到。他留了一个心眼,生怕对方以此要挟封诺脱离太玄宗,只说要一枚解药,没提是谁中了毒。

    林袖是个相貌阴柔的文士,江上树存了点偏见,二者相较,更欣赏封屠那型的,其中封诺居功至伟。

    他摇着纸扇,缓声道:“只是我这儿并没有成药,药方自然是不能给的,解药炼成尚需几日功夫,江大侠恐怕得多住段时日了。”

    江上树心说,你既下毒怎会没有解药,分明是借口罢了,道:“一日内我要见着解药,否则休怪我拼个鱼死网破。”

    ……林袖头疼了。要取江上树性命自然不难,可他如当年封屠一般,存了求取坐忘经的心思,得留人一命。若对方拼死相博,以江上树的武学境界,他这方损失也不会小。

    总之,这买卖不划算,因而他沉吟过后,道:“一日便一日。”

    这回待遇比从前好,江上树得了间屋子,有吃有喝供着,只看守严密。

    吃喝他没敢碰,打定主意先拿到解药。

    唯一一桩不好,是周遭住的都是女眷,莺莺燕燕,江上树想及自身处境,感觉诡异。

    林袖说话算话,如约送来了解药,江上树用从知时那借来的信鸽将解药寄了回去。

    他医理懂得不多,闻着虽觉得没问题,到底不放心,便道:“不是不信庄主,只是总要见着结果才安心。这一来一去至多三日功夫,等消息送来我便任凭庄主处置。”

    林袖并上折扇,怒极反笑:“江大侠在我眼皮子底下与外边人书信往来,将我望月山庄当做什么地方了?”

    江上树摸准对方心思:“等得了准信后,我自穿琵琶骨,庄主可放心了?”

    林袖得他这句仍不安心,却自觉有法子炮制他,便假作大方应下了。

    翌日清早,江上树还在梦中,听见外边嘈杂吵闹,再难入眠。

    林袖给他划的地方颇大,屋外还带着院子,四面筑了高墙。

    他坦坦荡荡在看守面前跳了上去,坐在墙头往人声处瞧。

    各色斑斓的衣裙几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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