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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鬼_第3章(1/2)

作品:《尸鬼

    只是陌生人关系。今天是第七天,正好是一个周。

    周而复始的一个周,在今天,我还有三天时间可活。我还想去许和安出生的城市看看。

    其实想一想,我没必要这样做。我以为我是替许和安做些什么,可许和安早是没有思维的死人,他不需要我替,也不知道我都做了什么,可我还是想给他做些什么,就算我做这些什么用都没有,只是宽慰我自己。

    也许,是因为我从那些雷同的记忆里,越翻阅越就了解他,越了解他,就越心疼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美颜倾城否。的地雷,想一下,我们真是认识好久了呀。

    ☆、第八章

    许和安曾经很自豪自己出生于这样一座城市:夏天不十分热,冬天不十分冷,有山有水还有海,哪怕并不是发达城市,也足够满足了。

    但是在离开这座城市之后,他就极少会去回想了,然而每晚梦中,还是忍不住又回到梦里。

    许和安的睡眠质量并不好,每晚都会大段大段的做梦,虽然并不是什么噩梦,可醒来也够他怅然所失的了。每次他的梦里都有海,他时常会梦见发海啸,淹没整个城市,然后他四处奔逃,或者梦到水,然后水都是会到海里去的;再或者,他梦见自己掉到了海里,在里面浮浮沉沉,陷了进去。

    可这些都不是噩梦,是美极了的梦,梦里没有恐惧和害怕,只有司空见惯的嬉笑,好像是很有意思的事情,而掉到海里,也不是一片全黑和呼吸不上来,反而是瑰丽多姿的海底世界,和醒来总记不太清的脑洞极大的剧情。可以说,许和安是极为享受做梦的。若是梦里只有这些,他便巴不得常常做梦,甚至想不如到梦里去生活好了,因为在那里他无所畏惧,甚至可以随着自己潜意识的想法而有着奇特的能力。

    但他有时会梦到自己的父母,梦到弟弟许和静,还有那些亲人,这就不能使他愉快了。因为在他的梦里,那些面孔总的狰狞可怖的,在逼问他,蔑视他,而他心里则充满着无处诉说的苦楚和怨愤,想要发泄,想要愤怒,却偏偏在梦里只能沉默。做了这样的梦之后,他一整天都没法有什么好精神,胸腔里充斥着到处逃窜的气,让他想不顾一起的怒吼:凭什么,凭什么!

    他没法再说自己爱着这座城市,爱着这座城市的人们。可是不光是我,连他自己都知道,就是爱,就是爱的――毕竟,这座城市这么好,这么美。

    而我现在,就在我们共同心心念念的城市,就在这里,在看,在听,在记住,在回想。

    清晨的时候我到了这里,无视道路的往这走,然后一路向东,停在海边。海风呼呼,海浪啸啸,我干涸的双眼有流泪的声音。我从许和安的梦里听过很多次这样的声音,可那都是他臆想出来的有些失真的画面和声音,完全不如如今这般真实。

    尸鬼不知疲惫,我沿着海岸线开始走。阔别多年,海还是那个海,没有任何变化,有变化的是沿海地区,那些建筑那些风景,变的太多,但我仍能借着许和安的感情,去分辨这是哪一片海域。

    我兴致勃勃的下海,就算海水从我身上无障碍的穿过。我附在海风筝上,一直飘到了很高很高。我没有交门票钱,就跟着玩那些游乐设施,那是小时候许和安父母不愿意带他去,于是他只能眼巴巴看着的世界。

    我跟着去玩碰碰车,坐在车头上哈哈大笑,然后突然他们的车都到时间了,都停了,都走了,于是整个碰碰车场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不是人的东西了。我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了孤独,却只觉得啼笑莫非。

    我再一次感到真心疑惑。为什么不是许和安变成鬼了呢?为什么不是他能以另一种形态存活呢?他可以继续去看去听,像我现在干的这样,亲身去体会。我不是他,我做的对他没有意义。

    若他是我就好了。我从车头上坐下了,慢慢的走到一边,翻检着属于许和安的记忆,靠那些来回忆他。

    我在海边依依不舍,舍不得离去。从清晨到傍晚到深夜,我一直在这里注视着海。我没法做梦,不然也想试试看我梦里的海是什么样――这可真叫我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  能写出来的越来越少,感觉自己已经被磨的枯竭了。不过还是求下作收吧,戳我名字进专栏收藏即可,快破千了呢。

    ☆、第九章

    在许和安在这个城市里度过的十多年里,他搬过三次家,这三次家,似乎也见证了这座城市的变迁,可是不论搬到的新家有多好,都无法使许和安感到激动。他不讨厌变化,也不讨厌新家,可是他讨厌那种被人从熟悉眷恋,象征意义强烈的“家”中赶走的感觉。

    第一次,他住在父亲的宿舍楼里,那时宿舍楼都以家庭为单位居住,不是那种电影里常见的筒子楼,他那个城市里还真的没有这种浓厚时代气息的建筑,就是普通的宿舍楼,一小间一小间的,没有独立卫生间,两个大人加上一个婴孩,倒还没有那么挤。

    许和安父亲的单位,是个大工厂,家属院里之前都是平房,许和安父亲去的晚了,所以只能住宿舍。然后平房拆了一排,盖起了楼,他们家接着就住了进去,许和安才刚刚记事,十分敏感,搬家后好多日子都在嚎啕不停,惹着他母亲说,“这孩子真是不好养。”

    许和安对这次搬家几乎没有印象了,我只是结合着他后来知道的和他记忆里的碎片才拼出来的。他们在宿舍楼里还拍了一张照片,背景老旧,父亲母亲一脸严肃,而他伸出手朝镜头抓着,欲哭不哭,那样子又好奇又可怜,只是这张照片恐怕早就没了。

    第二次搬家,是因为剩下的平房也都扒了,又盖上了新楼,新楼条件好很多,而先盖的老楼因为他们家住的是一楼,总是潮湿阴凉,所以商量着再搬。许和安却万分不愿,一楼有个院子,里面堆着一堆建筑用沙,上面总是干的,下面总是湿的,他的想象力和耐心让他玩了很久很久都不腻。他正在上小学,不愿意离开熟悉的环境,当然,他的意见是不中用的,他还是搬到了新楼。

    后来他有想过,搬家其实是大事,可是他怎么搬了两次,都在一个地方来回绕圈呢?从他小时候,就看到这丁点大的地方,他日久生活的地方,不断的起变化,因着楼就是在院里盖的,所以他看足了这过程,从拆,到挖地基,很大很大的绕圈坑,可以在里面捉迷藏,还有来来回回的大卡车,悬挂在能爬上去的吊车……他一面觉得新奇,一面觉得恐惧,而他都说不出来是因为什么。

    第三次搬家,总算搬到了别处,彻底换了环境。住久了肯定会习惯,可习惯之前却总有陌生感和格格不入感,这种感情悄无声息,可总是存在,他也什么都不说。

    这第三次搬家,就是他在这座城市里的最后一次搬家了。他离家之后,没少再搬,搬的就只是房子,心里明白,不再感触。

    我挨个去看许和安曾经住过的那些“家”。宿舍楼还没变,只是重新翻新装修了,变成了单身宿舍,一个房间住四个人;老楼外面架了密密麻麻的各种线路,似乎总是在改造;在它后排的那个楼也重新刷了一层漆,都住上了不同的人。最后那个变化不大,里面似乎是空着的,没有住人的痕迹。

    这些房子记得许和安吗?他曾经在那里住过,度过了他的婴孩、童年、少年时期。我又转了他读过的学校――变化最大莫过于时间,他没来看过也好,明明是大大咧咧的人,偏偏有时候又纤细的可怕。

    那些学校,都不是许和安曾经认识过的样子了。他若是站在这里,恐怕也要大吃一惊。学生还在教室里上课,个个都青春年少,教书的老师,我只看到一个是曾经认识的,恐怕其他的都已经退休了。

    顺着记忆里路线,我又去了许和安亲戚的家里。有的已经搬了,有的还在,都是新生活。

    我突然不明白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怀许和安的旧吗?我从这座城市的上空飘过,我知道,这里还有曾经认识许和安的人在这里,他的亲戚,曾经的好友、同学,他们是认识许和安的,可也是不提那个名字,就好像不认识他一样。还有谁会提许和安的名字?有喜欢他的人吗?他离开这里太久、太久了。

    而我,其实也没那么喜欢这里。是许和安喜欢这里,可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灰心丧气的落下地面,想着干脆找个地方蜷缩起来等待明天。明天,我会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消失呢?是清晨,像美人鱼那样化成泡沫,还是夜晚,悄无声息的熔化?我是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看到它消失,还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就消失了呢?这些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是我能活十天,还不知道这天数从何时开始计算。是谁告诉我的,为什么,这些,对一个明天定然要死的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随意落到了一处小巷子里。这里让我有依稀熟悉之感,定睛一看,才想起来,当初许和安就是在这里,明白他的蒙昧不为人足道的性向的。

    这里是新华书店附近的小巷,现在居然还没有变动。语文老师说让每个人都带本书交给老师,阅读课的时候发下去交换着看。许和安舍不得带自己原本的珍藏,于是打算现买本交上。他坐着公交来了新华书店,也没费心思挑,从前排推荐的书那抽了一本付款,一般来说那里摆着都是很正能量的书。走出去他才发现买的书是一档知识谈话节目的汇总,里面邀请了各种知名的学者,有著名得奖的物理学家,也有历史学家、作家。他抄近道坐公交,走在小巷子里随便一翻,就翻到一个社会学家专访。

    对,就是那个后来他十足敬佩,借她的事来试探安成关于婚姻态度的学者,李银河。

    他翻的那页正是个测试,李银河说以前那个年代抓同性恋有个测试,警察让可疑人选伸出手,看正反面。他只注意到自己伸出后的结果竟然是同性恋的那方,却没有看到李银河说这个测试的愚昧之处。他顾不得思考,只觉得惊天霹雳一打,书啪嗒一掉,匆匆的跑掉了。其实,他本来不会这样吃惊,毕竟这样无聊的测试从小就在学生圈子里流传,可真让他感到惊慌失措的是,他这个年纪,同龄男生都在暗搓搓的讨论女生的三围,他明明发育齐全,却对此无动于衷,难道,他是个奇怪的,变态的,同性恋?

    他后来不是没有想过,也许他没有买那本书,没有恰好翻那一页,说不定他也会渐渐的喜欢上女孩子。可搞不好他就是天生的呢?反正没有这些如果,他后来还是又买了那本书,把那段内容仔细的补了一下,看到那个测试的部分,笑的又苦涩又无奈。

    他后来再也没有走过这个小巷子,可是我却能借着他的记忆,在一看到的时候就回想起。从这里开始,他逼着自己去面对,逼着自己去了解,逼着自己去战斗。他是痛苦的,也是坚强的。我翻阅着他的记忆,就像看一个了不起的斗士。

    那时,他有了初步的认识之后,眼神便不自觉的追逐着男生。不是要喜欢人,也不是喜欢谁,只是感觉自己是同性恋啊,那一定要看着男生吧,不然怎么能证明自己“有病”呢。但正如并不是异性恋就一定会喜欢上什么人一样,他也没有喜欢上谁。他的生活平静无波,没有谁知道这个秘密,知道他的母亲突然开玩笑说,“和安没有喜欢的人吗?”

    他突然就忍不住了。他以为自己可以不说的,或者,至少到喜欢上什么人,打算和他在一起,也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那时他再坦白他的秘密。可是他没有那么做。什么前奏都没有,那么平静,那么突然,他心里什么都没有,也可能带着些微薄的期许和可怜的压抑,说,“爸、妈,其实我喜欢的是男人。”

    于是事情就变成了后来那样,不奇怪,理所当然,只能导向这样。

    对生活中的许和安,别人只能知道他的一点儿,知道他又开朗又大方,还带着一点吊儿郎当,但人很负责,靠得住,在哪里都能处得来,和任何人都能说得上话,所以愿意和他往来。可在这整个世界上,不管是死人的世界还是活人的世界,只有我知道他的全部。我知道他所有的过去,我也知道他所有的想法、感情。我不是他,可他在我这里存着。

    若我是一个单独的人就好了,能和许和安共存。我一定要去认识他。我会等着他相信我,主动对我说,你知道吗,我喜欢男人哎。

    “哎,真的吗?”

    我会表现的很惊讶,又有一些激动和欣喜。我说:

    “好巧,我也是呀。”

    我看着他,对他笑,然后得到他回我的一个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晓柒的两个手榴弹,好久不见,我还在这里写呢哈哈。

    做饭的时候被刀割到手了,所以现在才更新。然而……我是今天才割的手,好吧,我去面壁了。

    ☆、第十章

    今天是第十天。我将会在今天死亡。

    我想这是我得到的一个很多人都没有,也必会羡慕的本事:知道自己的死期,并且可以提前准备。虽然只能知道是今天,并不知道具体到哪一秒,但已经够了。

    很多人,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够活的更久点,希望死亡的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也有的人总会提前为自己的死亡准备,像那些提前准备墓地和陪葬的皇帝,即使准备好了,心里也是乌云压顶,等着一个不知到来的死期。他们死的那一瞬间,才会知道,哦,原来就是现在啊,我还……然后就意识和身体都同时死亡。

    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准备好,料理好身前身后事的,也觉得自己活够了,没有遗憾的,恐怕很少吧。而将会在今天死亡的我,没有什么身前身后事,也觉得自己活的够了,就我这样的状态,孤独,不为人知,无法互动,若是真是没完没了的存在,恐怕我也会崩溃的乞求死亡吧,现在这个时候,倒是正好。

    我想找个等死的好地方。死亡是个大事,值得我慎重以待。我这和许和安一模一样的身体会消散,无需安排其他,也不需要什么的陪伴。我想找个许和安最在乎的地方,就这样坐着或者躺着,其他什么都不做,除了想,然后等死。

    我把记忆里许和安那些觉得很重要的地方一一想过,最后还是来到了海边。

    这个地方,其实我不去寻摸记忆,也知道会是这里。我为我和许和安的默契而感到开心。

    除了这里,还能是哪里呢?那些地方都给他留下过或浅或深的伤害,只有大海,这个他曾多次做梦沉下去的海,才一如既往的对待他。

    我想了很多。属于许和安的记忆,鱼贯般在我心中流过。

    虚弱、无力、轻飘飘,逐渐攫住了我。我明白,我就要死了。

    也许是下一秒,也许是下下一秒,也也许就是此刻。

    我还……不,没有什么“还”的了,那些我期盼的事,不是活着就能做的。

    他生我未生,他死我却活。

    我是从他尸体上诞生的,错过的,是一切的间隔。多可笑哪,我爱上了他,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段记忆,活在记忆里的人。

    就……这样罢。沉下去,或许还能在尽头找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在这章发放作收破千福利,谢谢你们一直都在。

    还有两章番外,下一章是你们喜闻乐见的相逢w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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