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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莲封_第96章(2/2)

作品:《梵莲封

天下、是为天下之主。然而,究竟王之一字,从何而起?人有强弱、势有优劣,尊己鄙人者不过是人之私意罢了。天地普仁,视万物为一同,人岂能枉背于天,自命为主?所谓国者,自何而始?有土之处方有民,有民之处方有国。若无民,何有国?无有国,何有君?可见国乃民之国,而非君之私物。天下之土其自归于天下,归于天下之生息、良善之人。然而,古来多少君主,自以为天下之主,贪求无端,甚至觊觎他国之土,屠戮他国之民,妄称为天下之主,实为天下之贼!又有多少官吏,寸权在手,便不知身之所在,夺民尽寸缕、祸民至生死!民之集,则需政,是以有官。官者,食民之禄,忠民之事,克尽己责而已。然而,既有君主之独尊,便有了官员之我尊,舍为官之本,逐贪婪之欲,祸及自身,此节观驰天帝及靖王、郑显等便可明知。今日在此朝中之人,望你们能克尽职守,食民之禄,忠民之事,使良善辛勤之人,劳有所酬、安居乐业。若有偏离此正道者,严律正法!”

    众人皆伏地叩拜。

    “边战、苛令、贪腐、滥造金银、征兵、劳役,又兼驰天帝逆天之行,浣月之民受祸弥深。民尚为苦,君何能安?即日起,所有殷氏皇族,包括我殷宁葭,全部搬离皇宫。”宁葭道。

    此言一出,连孔怀虚、柳重荫、红萝等都大吃一惊。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 第258章 弦月西楼

    ☆、叛乱纷起折净月

    “所有宫室充作学院、诊治之用,并作无归之身暂栖之所,只留崇清殿为议事之处。”宁葭道。

    “宁葭,你不是糊涂了吧?”红萝不可置信地望着她道。

    “红萝姐姐,浣月之野尚有流离之民,陋屋之中饥寒未除,殷宁葭若居此华宫,只顾自身安乐,何谈知民之疾苦?还有何颜面为这浣月之主?”宁葭正色道,转向殿上众臣,肃声续道:“此后,浣月上下严禁扩修、繁饰宫室、府第,户部拟制以约之,凡一切工事,皆须严章明制,若有徒耗民力、枉求奢造者,量刑治罪!”

    孔怀虚与柳重荫虽然吃惊,但并不言它,只跪接了旨意。

    其他众臣亦跪服圣旨。

    下了朝,柳重荫与孔怀虚并肩而行,忧色道:“先生,您看皇上这么做,能行吗?”

    “搬离皇宫之事?”孔怀虚道。

    “不仅仅是这个,上次罢免、惩治众多朝官,已然是大动干戈了,这土地、俸银之事,更是那些世家、皇族的利之根本,还有奴婢之事,这些恐怕都不会这么容易的。”柳重荫道。

    “嗯。”孔怀虚只道。

    “嗯?”柳重荫道,“先生难道就一句话也没有?”

    孔怀虚立住身子望着她,只沉声道:“做好你自己的事,明白吗?”

    柳重荫看他脸色凝重,不由得点了点头。

    新令一出,在浣月国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反对之声此起彼伏,尤以皇族、世家为甚。

    不过一月,便在各地爆发了多起劫狱事件,将那些关押在狱中的王侯、将尉、官吏劫了去。

    宣州、化州、承州等地皆被叛军所得,众军集结,围向净月城。

    支持新政的只有庶民百姓,并一些德行之官吏。

    宁葭已迁出蒹葭宫,只在净月城中觅得一处空屋,暂居于此。

    “那面海棠屏风怎么不带来?”红萝道。

    “繁绣太过,华而不实。”宁葭只道。

    如今叛军四起,猖獗难平,红萝愤然道:“宁葭,让我去收拾收拾他们,保证他们都服服帖帖的。”

    “红萝姐姐,他们虽不服新政,但都是浣月子民,切不可妄动杀念。”宁葭只望着手中卷册缓缓道。

    “杀鸡儆猴,擒贼擒王,这总可以了吧?”红萝道。

    “嗯。”宁葭向她点头微笑道,“他们既要来讨伐于我,我们便在这净月城中耐心等候吧。”

    “先生。”柳重荫急急来至孔怀虚居所,孔怀虚却只在堂中静坐抚琴。

    “如今这浣月国都乱成这样了,先生怎么还这么坐得住?”柳重荫急道。

    “皇上有何指令吗?”孔怀虚道。

    “没有。”柳重荫摇头道。

    “那你何须着急?”孔怀虚道。

    “先生是不是有什么好法子?”柳重荫凑近他问道。

    孔怀虚并未停下抚琴之手,只向她笑道:“你猜。”

    迟凛虽远在尤龙国内,然而浣月之变故震动天下,岂能不知?

    他心中忧虑净月城之事,便匆匆收拾启程,快马不停,向净月城回转。

    行至化州城外一处密林中,陡见数十个黑衣人自天而降,将他围在当中。

    这些人各执兵器攻向迟凛并跟随之人,招招狠辣,必取其性命。

    随行几人所修有限,不过十几个回合便死于乱兵之下。

    迟凛仗着柳默所授,多少有些修为,苦苦支撑,但终是寡不敌众,倒在血泊之中。

    宁葭正坐于案前阅看卷宗,忽觉困意来袭,不觉趴在桌上睡去。

    朦胧中,只见迟凛一身水绣赭袍,向她微笑着走来。

    宁葭忙起身迎上,他却忽然转身,越走越远。

    宁葭连忙赶上,他却只是愈来愈远,终于消失在青蓝的天壁。

    “迟凛!”宁葭大叫一声,惊醒过来,却是做了一个梦罢了。

    “怎么了?”红萝闻声,进屋来问道。

    “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梦。”宁葭道。

    “你这样日夜辛苦,难免困倦,不如好好睡一回吧。”红萝道。

    “不碍事,已经精神多了。”宁葭道,仍拿起卷宗翻看。

    红萝便在旁相陪。

    叛军汇成一军,由原崇恒将军何之言率领,浩浩荡荡地逼至净月城。

    然而,终究忌惮红萝、宁葭之势。

    宁葭修行尚有限倒还罢了,这红萝妖力却毫无胜算。

    是以叛军只在城外扎营,未敢攻城。

    遣了使者进城谒见,递上文书,要求宁葭撤回新政,遵殷氏祖例。

    “他们就这么点出息,也敢造反?”红萝笑道。

    “一人之力固然有限,这么多旧吏、世家聚成一军,或许能扭转乾坤也未可知。”孔怀虚亦笑道。

    “使者听着,”宁葭道,“新政绝无撤回之理,若尔等知错息兵,或许还能网开一面,若还是冥顽不宁,就休怪律法无情。”

    使者领了回言,转身便欲离开。

    却忽闻红萝大叫一声,忙看时,只见红萝一袭火红衫裙,倒在了地上。

    宁葭、孔怀虚等急忙上前。

    只见红萝紧闭双眼,脸色发青,人事不省。

    宁葭连忙至后院查看,果见红萝之花株被人砍断花茎,断折在地,不禁痛哭失声。

    孔怀虚、柳重荫等亦是唏嘘哀叹不已。

    使者探头看了一回,自向城外回转。

    城外何之言等得了此信,欣喜不已,当即点起兵将,齐攻净月城。

    净月城内费横为首,率军抵挡。

    费横骁勇有谋、进退得宜,何之言等并未曾占到什么便宜。

    正当此时,不知自何处竟忽然冒出了一批黑衣人,个个手执利刃,身手矫捷,比之训练有素的浣月军队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批黑衣人直奔费横所领净月军。

    很快,净月军便溃不成军。

    忽见晴朗碧蓝的天空一点一点变得红了起来,渐渐地,这红色愈来愈浓,将这天地遍染霞色。

    黑衣人与叛军皆空执兵刃,木然张望,不再进攻。

    宁葭立于城墙之上,正在催动法力,维持着沙华红月天之阵。

    柳重荫手执长剑立于她身侧,为她护阵。

    黑衣人中突然有两人掠地而起,均是大刀在手,向城墙之上宁葭所在砍去。

    宁葭此时正全力催动沙华红月天之阵,无法动作,眼见他二人迎面而来,心下大惊。

    柳重荫连忙挺剑上前,但只截住了其中一人,另一人一把大刀丝毫不缓,直指向宁葭胸前。

    “皇上!”柳重荫大惊叫道,不慎被那人一刀砍中左肩。

    危急之时,只见一物自斜刺里飞来,将已刺到宁葭身前的大刀打得偏了出去,一人手执长剑跃上墙头,立于宁葭身侧。

    净色赭袍、面如汉玉,正是迟凛。

    “迟凛?”宁葭奇道。

    “迟将军!”柳重荫喜道。

    “你没事吧?”迟凛侧头向宁葭道。

    “嗯。”宁葭向他点头道。

    “法力尚不足,你专心凝结法力。”迟凛道。

    “好。”宁葭应道。

    两个黑衣人又手执大刀砍了过来,却被一根猿杖截住。

    幽绝一身银灰素衫、半面青色面具,猿杖横扫,将两人逼落于城墙之下。

    宁葭见了幽绝,更是惊奇。

    但此时亦不及多问。

    既有迟凛与幽绝在此,心无旁骛,凝神催动阵法,沙华红月天顿时法力倍增。

    何之言与一群黑衣人皆困于其中,茫然不动。

    幽绝与迟凛跃下城墙,在城下戒备。

    天外泉。

    “玉溯大人,他们都中了殷宁葭的幻阵,现在该怎么办?”胭脂道。

    “殷宁葭此阵并不难破,胭脂,你去破来。”玉溯道。

    “是。”胭脂领命,转身欲走,却突然闷哼一声,倒在地上,鲜血自她脖子上的伤口汨汨而出。

    红萝一袭红衫,亦如这地上方才流淌而出的鲜血一般。

    “是你!”玉溯见了她,大惊失色地道。

    “好久没有动手了,真过瘾!”红萝转了转手中五尺长的血色红镰道。

    “你的花株不是已经断折?怎么还能站在这里?”玉溯惊道。

    “你不是尽知天下之事吗?难道不知曼珠沙华最擅长迷幻之术吗?”红萝向她朗然笑道,“你既有这般计量,要断我花株,也该找些个有点儿本事的,弄那么些没用的人来,也忒不济事了。”

    “看来,还是红萝姑娘技高一筹啊。”玉溯轻笑道,缓缓走至案前,将手伸向桌上摆着的一卷微微泛黄的书册。

    红萝一把火红红镰向着她的手直劈而下,玉溯连忙向后跃出。

    红萝转身至桌前,将那本卷册拿在手中,向玉溯笑道:“这么好的宝贝,真亏了你,帮那个恶贼做了这么多恶事。”

    “还给我!”玉溯咬牙道,自墙上摘下长剑,刺向红萝。

    “听闻这本书卷能拘人心魄,御人于千里之外,我可中意得很呢,怎么舍得还给你?”红萝笑道。

    玉溯闻她一语便道破此卷之秘术,不由得更加吃惊,立刻扑身去抢。

    但她所赖之异力乃听声闻音,以及用这本书卷拘魂之术,争伐之上却不及红萝远矣。

    红萝手起镰落,将她斩于镰下,正倒在胭脂尚温热的血泊之中。

    红萝将书卷收入袖中,跃出天外泉,向城外方向而去。

    及至时,见殷红霞色之下,叛军及一群黑衣人尚彷徨四望,不知身在何处。

    “宁葭,我已得了。”红萝落于宁葭身侧,扬了扬手中书卷道。

    “那便好了。”宁葭笑道,又问道:“东方厘呢?”

    “恐怕已断了气了。”红萝道。

    “什么?”宁葭惊道,“你杀了她?”

    “她谋害于你我,死不足惜。”红萝道。

    宁葭还待再言,红萝已将手中书卷翻开,催动法力。

    只见缕缕青烟自卷中飞出,向黑衣人游去,溶于其体内。

    宁葭收了沙华红月天,天色又复碧蓝之色。

    “魂魄已还了你们,你们皆已是自由之身,若还欲与殷宁葭为战的,就拿起你们手中的兵刃吧!”宁葭朗声道。

    黑衣人等愣然相望,忽掉转兵刃,指向叛军。

    “何之言,尔等还不服罪?”宁葭立于城墙之上朗声道。

    她一身素衫,素绾长髻,衣袂飘起,随风翻飞,虽无夺目之妆,却威严逼人。

    何之言等下马弃兵,俯首跪地。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第259章 弦月西楼

    ☆、绝世缘柔情何终

    幽绝与迟凛见险况已破,便同回城上。

    宁葭、红萝见他二人再来,对面迎上。

    “你们怎么会来?”宁葭奇道。

    “你们两个怎么在一块儿?”红萝亦奇道。

    “我从尤龙国回转时,遇到了伏击,险些丢了性命,幸得幽绝相救。”迟凛道。

    “伏击?”宁葭惊道,“你怎么样?受伤严重吗?”

    “幽绝以麒麟之力为我医治,已经无碍了。”迟凛道。

    “伏击你的,是什么人?”宁葭道。

    “是玉溯的人。”迟凛道。

    “东方厘?”宁葭又是一惊道。

    “是。”迟凛道。

    “又是她。”红萝哼道,望了望幽绝又奇道:“你怎会在那儿?”

    幽绝却未答她所问,转向宁葭道:“玉溯她、只是对师父尽忠,既然迟将军无事,望皇上饶过她这次吧。”

    宁葭尚未开口,红萝先笑道:“这恐怕难了。”

    “玉溯人呢?”幽绝道。

    “她……”宁葭望了望红萝,红萝向幽绝道:“东方厘受了我血玉红镰,这会儿只怕已没得救了。”

    幽绝闻言大惊,道:“她在何处?”

    “天外泉。”红萝道,“难道你又……”

    她言尚未毕,幽绝已掠出三尺开外。

    “那种恶女人,让她死了就是了,还救她做什么?”红萝道。

    “红萝姐姐,”宁葭上前牵住红萝之手,向她笑道,“今日真是多亏了你。”

    “这倒是。”红萝亦向她笑道。

    宁葭走至一直立于墙侧的孔怀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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