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枪,走火!_第26章(2/2)
作品:《下一枪,走火!》
己兄弟有什么信不过的。”
阿跳说:“这都是权哥的意思,我也只是跑个腿儿。”
燕详冷笑一声,递给我一支笔:“签吧,无所谓。”
协议达成的第一时间,我要求见一下刀片,这个要求不过分,阿跳自然是答应了。
我哥被关在七号工房地下室的最下层,大概是出于安抚我情绪的考虑,他们给他做过一些清洁和整理,即便是如此,当我第一眼看到我哥的时候,还是差点再一次认不出他来。
不过两个月的功夫,他整个人瘦了一圈,原本挺拔魁梧的身架整个垮了下来,因为一直关在地下室见不到阳光的缘故,脸色苍白里透着青灰,完全是一片不健康的菜色。
见到我的时候他一怔,随即笑了笑:“我还以为今儿要送我上路呢,好吃好喝地伺候了半天,原来是因为你。”
牛皮和旺子都跟在我身后,我没法和他相认,只能尽力压抑着情绪问他:“刀片哥,你怎么样了?”
我哥看着我,脸上是一副无所谓的神色,眼神中却透出深深的恐惧担忧,隔了一会才说:“还成。”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颠了一支出来叼在嘴上,我注意到他的右臂似乎抬不高,显然上次的枪伤还没好利索。
我拿过桌上的打火机帮他点上烟,他低声说:“谢谢。”
他的领口微微敞着,隐约能看到脖子到锁骨有暗色的伤痕,我心里一痛,下意识地伸手去解他的领口:“伤怎么样了?”
我哥愣了一下,抬手想要挡开我,但胳膊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执意一颗颗解开他衬衫的扣子,终于看到了他肩上的伤口,伤口很狰狞,大概是因为溃烂过,恢复的很不好,周围至今红肿着。
除了枪伤,他身上遍布各种奇怪的伤痕,有些大概是皮鞭抽的,有些是烟头的烫伤,还有一些我也认不出是什么造成的,虽然草草上了点药,但想要恢复恐怕要很久。
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不敢触碰他的伤口,咬着嘴唇强忍着愤怒伤心,沙哑着嗓子说:“对不起。”
我哥哼了一声,抬手推开了我,掩住衣领,想要扣上纽扣却力不从心,我这才发现他的右手一片青紫,拇指的指甲盖都没有了。
不知道他们还用什么残忍的法子折磨过他,我看着他的手,疼的心脏都扭了起来,但这种情形下没法详细询问他的伤势。
站在那里半天才我捋顺了呼吸,低声说:“刀片哥,咱们素昧平生,上次我欠你个人情,现在还给你。”
我哥抬起头看着我,面色虽平静,眼神中却全是疑问,我说:“我跟权总都说好了,过段日子就能接你出去,只是不能再回潮州帮了,你的老大那儿我们已经打好了招呼,将来你就在详哥那儿先谋个差事吧。”
我哥眼睛一亮,大概明白了我口中“你的老大”所指就是郑元龙,我接着说:“你安心休养吧,他们不会再难为你了。”
我哥点了点头,那句“还成”之后,他自始自终再没跟我说过话,我也知道,这个时候多说一句就多一分穿帮的危险,因此说完这些就跟着牛皮和旺子出了地下室。
那个下午阿跳带着我去了一号工房,领我熟悉了一下两间实验室,认识了两个助手,另外介绍了一个叫“段工”的技术人员给我。
段工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看得出化学专业底子很厚,但对药物并不算很了解,后来私下里我从一个助手那里知道,她最早是做食品添加剂的,前几年才开始搞药和cgmp,时间不长。这个消息让我略放心了一点,起码以后编瞎话的时候稍微容易点。
晚上权念东依旧没有回来,我坐在书桌前看他们提供的一些失败的实验记录,燕详坐在旁边玩我的psp,很快就十一点多了。
“睡觉吧。”他说:“明天你不是还要进实验室。”
“嗯。”我收拾了记录本,一边又想起我哥来,随口说:“他伤的很重,不知道……”
“一起洗澡吧。”燕详打断了我,拉着我进了浴室,将淋浴开到最大,借着水声他抱着我在我耳边低声说:“这里有监控设备。”
我一愣,这才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虽然有监控设备,我们的“床上运动”在燕详的坚持下并没有省略,一开始我有些抵触,后来也想通了,我们要在这儿住一个来月,天天躺一张床上,总不能这么干躺着吧。按燕详的话说:“谁爱看看去吧,老子雷不死他。”
咳……反正是在被子里,算了……
因为双方都赶时间,我很快就投入了实验,权念东做事非常谨慎,派给我的两个助手,除了帮我做实验,还肩负着监视看管的任务,除了1号工房的两间实验室,我接触不到其他任何研发生产工段。
进实验室的第一天,段工召集我们开了一个短会,讲了讲研究进展和技术瓶颈,我大致知道,其实“三号”的产品样品已经做出来了,但因为中间体a的纯度很差,成本很高,产品的应用效果也很差。
十几天后,中间体a第一批的试制样品纯化完成,以他们现有的仪器分析没什么问题,样品被交给了下一个工段的实验员,我开始着手做稳定批实验。
一切都很顺利,实验进展比预期的好,我哥的身体也在慢慢恢复。因为有燕详在,我的衣食住行都没有人为难,虽然实验很忙,人却养胖了一点,每天接触药物,毒瘾也没有发作过,大概是工作强度大的缘故,半个多月里连神经衰弱和失眠都没有再困扰过我。
最后一批样品出来的时候,我整理了所有的实验记录和笔记、谱图,交代给了段工,对她说:“所有的资料都在这儿了,实验全程你都看了,没有问题吧?”
段工一直跟着我做实验,看完资料点了点头:“没问题,我这就跟阿跳汇报一下。”
后来段工叫来了阿跳,他们谈了许久,阿跳对我说:“最近这半个多月辛苦你了,稳定批数据没有问题,但有些事我做不了主,等明天下午权哥回来吧。”
我本来是想当天就带我哥走的,但他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再等一天。
事实上当天晚上权念东就回来了,第二天一早我们在他的loft里见了面。
时隔三个多月,他竟然又瘦了些,本来凌厉的面部线条看起来更加如刀刻的一般,无框眼镜换成了黑色的板材眼镜,显得整个人更加严肃冷酷。
我进去的时候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在看,茶几上还堆着一堆,似乎是我的实验记录。
看见我进来他微微笑了笑,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
空旷的大厅里只有我们两人,虽然已近六月,天气很热了,但这个地方承载了我太多不堪的记忆,坐在亚麻沙发上寒意还是冷不丁沿着我的脊椎升了上来,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权念东起身倒了杯茶给我:“冷吗?喝杯热茶吧。”
我无心跟他多谈,直奔主题:“资料你都看过了吧?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
权念东拿着资料继续看着,却不接我的话茬,淡淡说:“身体怎么样了?”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一如普通朋友般轻描淡写,我却听着刺耳,我怎么样了他还猜不到吗?
见我不回答,他抬眼看了看我,接着低下头将手里的资料翻了一页:“还是那么瘦,戒毒很辛苦吧?听说他送你去公立戒毒所了,还真下得了这个狠心。”
笑话,论狠心,谁能狠得过他权念东。
我无心跟他叙旧拉家常,单刀直入地追问:“我什么时候能走。”
权念东丢下手里的资料,靠在沙发靠背上深深看我,眼神一如既往地复杂:“咱们认识快两年了吧……那时候,真没想到,会闹成现在这个局面……你们过的还不错吧?”
“很好。”
“我……”他神色有些纠结,也有些尴尬,但还是艰涩地说:“以前的事……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这样对你……”
我一阵恶寒,到现在这个地步,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我打断了他的话:“权总,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他神情一窒,大概自己也觉得无聊,便停了这种温情脉脉的话题,说:“喝茶啊。”
话音刚落,大门被“砰”一声推开了,燕详冷着脸大踏步走进来,看了看我,对权念东说:“听说你昨晚回来了。”
权念东眉宇间瞬间升起一丝煞气,薄薄的嘴角抿了抿,眯着眼看了看燕详,很快又恢复了冷峻的神色,点了点头:“坐,听他们说刚才你去看刀片了。”
燕详瞪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是气我不等他一个人过来,但当时阿跳执意要我先来,我又没有手机能通知他,只能听阿跳的安排。
“怎么样?”燕详坐到沙发上,问权念东:“东西满意吗?”
权念东往后仰了仰,表情高深莫测,完全换了一副谈生意的姿态,笑了笑:“效率很高。”
燕详面无表情,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神色:“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别着急。”权念东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事情总要一件件解决。”
“还有什么没解决的?”
“当然是有。”
我疑惑地看着他,听他言下之意,似乎对我的实验结果并不满意:“还有什么问题?”
权念东将手上的资料递给我:“你自己看。”
我接过来仔细地翻看,资料很厚,有三十多页,是关于三号成品研发的,一开始只是一些实验记录,后面整整六页都是结论分析。
另一组实验员用我做的第一批中间体a的样品做出了“三号”的成品,但应用还是有问题,尤其在跟其他药物勾兑使用的时候,白鼠经常因为心脏骤停而死亡。
我细细看过报告,说:“三号最后用两个中间体对接,出现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味着中间体a有问题,也可能是中间体b。”
“你也说了是可能。”
“我提供给你的中间体a纯度非常高,10ppm以上的单一杂质全都做过定性分析,不可能对活体实验有这么大的影响。”
“这里的分析仪器有限。”权念东显然是个内行:“说不定还有什么没分析出来的杂质,而它才是致命的,虽然三号是两个中间体对接的,但活性基团在中间体a上,它的质量对药理影响肯定更大。”
他说的是事实,但以现在的情况,我完全可以推卸责任――我合成出的中间体a合乎他们的质量要求,即使他怀疑有什么未检出的杂质,那也不是我的责任,是他们提供的仪器不到位造成的,我的责任只限于中间体a的制备,不涉及成品“三号”的制备,“三号”的应用不成功可能是几个环节综合作用的结果。
但,我哥在他手上,他说不放,谁也没有办法,何况他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一时间我们都陷入了沉默,良久权念东说:“我已经将中间体a、b以及三号的样品送去了国外的实验室,五天之内分析结果会传真过来,我需要你来做剖析,如果确认中间体a没问题,我立刻放人。”
燕详皱了皱眉,询问地看着我,他没做过药,听我们的对话肯定是一头雾水。
我无法反驳权念东,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只能做完剖析,有了定性定量的结论,才能完全分析出是谁的责任导致“三号”的活体实验不成功。
我点了点头:“行,我来做剖析。”
危险升级
等待传真的几天,我也没有闲着,将我手里中间体a的样品反复做了几个质谱,比对着权念东提供的“三号”的质谱来找可能带入的杂质。
第二天晚上,我沮丧地发现,“三号”里有几个杂质碎片和中间体a里一个痕量杂质的分子量是一样的,而且,这个杂质从最初始的原料里就已经带了进来,只是一开始极小,小的几乎看不见,做到后来才慢慢变大了。
工厂里的检测仪器有限,国外的实验结果还没有出来,我无法证实自己的推测,但长期做科研的直觉告诉我,我很有可能是正确的,要解决三号活体实验不成功的问题,很可能要追溯最初始的原料加工。
午夜,我整理了资料,关了台灯,站在阳台上抽烟,燕详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将一件风衣披在我身上,从身后揽住我,问:“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嗯。”我说:“可能是他们的原料有问题。”
“那怎么办?”
“等国外的传真来了才能下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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