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交[出书版]_第27章(1/2)
作品:《君子之交[出书版]》
激昂得简直要燃烧起来了。
虽然用词可能不准确,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终於娶到了任宁远。
这可以算是他这辈子,做得最成功,最好,最走运的一件事。简直像把他一直积攒著没用的好运气,都一次用光了。
若不是任宁远拉著他往外走,他搞不好一时连路该怎麽走都想不起来。
场内因为被点燃的气氛而变得寸步难行,然而他脚下始终却是轻快的,全身都流动著一种奇异的力量。如果没有这麽多人在挤,他可能会当众跳个舞什麽的,或者开心过头地唱两句。
曲同秋一时还以为,求婚之后,趁热打铁,多半会就地正法之类的。反正这里一定有可用的房间。
他虽然是很保守的个性,但在这种喜不自胜的时候,如果要跟任宁远一起做点出格的,他也是愿意接受的。
然而任宁远带著他,一丝不苟地下了楼,出了门,而后开车回家。
任宁远在这点上,真是一点都不像开夜店的。
他从来不突然袭击,也没有强制的行径,更不会有临时起意的野合,而总是彬彬有礼,周到而慎重地,在家里的卧室开始。
虽然这样就没有什麽香艳的淫乱的激情事件,但曲同秋会觉得,他不做任何草率和不尊重的事,这也有种非常严肃的性感。
番外之 怀疑者(下g)
在车里两人都没有说话。曲同秋不敢出声,只把手脚都缩得紧紧的,紧绷又害羞的沈默。他满心都像沸腾的汤锅一样,快乐到不断有东西挡不住地涌出来,但压根不知道该说什麽好。憋住也就罢了,一张开嘴唇多半就要胡言乱语,冒出些不恰当的奇怪的话来。人在太开心的时候做事就特别的傻,他也不想任宁远在刚答应了他的求婚之后,就又因为他的蠢话连篇而后悔掉。而任宁远那边的安静,是因为什麽缘故,他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任宁远一直都是寡言和冷静的人。
在刚才那全场欢腾的炽热气氛里,还维持常温的大概也只有还在悲痛哭诉的容六,以及不得不听他哭诉的叶修拓,还有任宁远这当事人本尊了。终於到家门口,虽然只是单方面的遐想,但一想到等下可能会有的,不知道是什麽方式的亲热,自己都觉得心跳加速,呼吸粗重。任宁远站在他身后,伸手稳稳替他推了门。光是从背后笼罩过来的那种气息和气势,就让他几乎要战栗起来。就算在这里就开始做什麽,也没关系,不会有人看得见,他也会抛弃那不够男人的害羞…… 「老爸,你们回来啦?」 曲同秋一条腿还在门外:「呃……」
客厅里灯火通明,沙发上都坐了人,十来岁的年轻人,桌上摆满便携式电脑和书本,手边是散发热气的咖啡杯,一个个正襟危坐,埋头研讨的模样。曲珂向他们解释:「明天要交的报告出了问题,没有合适的场地,我就让同学们来家里讨论了。没关系吧?」
曲同秋还僵著,情绪一时无法自如转换,有点卡在那「欲火中烧」跟「女儿的报告」的一百八十度拐弯处,只能应了声:「哦……」
「对了,老爸,」曲珂仰了头,照例朝他撒娇,「我们做功课都很饿了,你要不要秀下你的手艺?好想吃鸭肉面线啊。」
曲同秋定了定神:「呃……」
他……当然是个,乐於为年轻人们煮好吃夜宵的慈祥父亲,而不是个一把年纪还被淫秽思想冲昏头的中年怪蜀黍。
曲同秋於是抛开那种种杂念,静下心来,尽职尽责地去厨房,动手准备煮面。
冰箱里事先炖好的当归鸭肉汤,因为曲珂最近很喜欢吃,就时常备著。现在取出来,往深锅里注入热水,一同放在火上煮。另外拿一只锅来氽烫面线,等烫熟了便捞出来,分别盛入汤碗里。
在他试图专心致志的当儿,有人推开门,探头进来:「需要帮忙麽?」
曲同秋只用了一秒锺,脸就热透了,光是四目相对都会害羞,於是只能望著面前的一排汤碗:「呃……」
「我来帮你。」
「哦……」
鸭肉汤也开始咕噜噜沸腾起来,空气里是浓郁的当归肉香,而身边男人身上那淡淡的香气却像能穿透食物的味道,直接传进他鼻腔里。
曲同秋不敢转头去看,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在看他。仅仅是想象里那可能会有的注视,带给头顶的压力,就让他心跳脸热到抬不起头来。
只觉得自己也跟那口锅子一样,锅盖还严实,里头早就已经沸得不像样了。
汤热好了,曲同秋便略微颤抖地动手,将鸭汤注到各个汤碗里,任宁远帮他往浇过汤的面线上夹放炖酥软入味的大块鸭肉,他再回头逐一洒上酒和九层塔。
两人配合得很默契,以至於曲同秋都开始不好意思起来了。任宁远这麽镇定正直,手法稳当,他却如此不可自拔地想入非非。
到了这把年纪了,在这种到处摆著瓶瓶罐罐,散发著面和鸭肉味道的地方,还能欲火焚身,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不知不觉面都分碗盛好了,他还拿著料酒对著任宁远发呆,而后就听得任宁远说:「给他们送出去吧。」
「哦哦,好。」 热腾腾的鸭肉面线一端出去,就受到年轻人们的热烈欢迎。曲同秋看著他们大快朵颐,想到自己女儿都这麽大了,而且还在熬夜做功课,不由的就对自己刚才蛮脑子的淫秽思想觉得很愧疚。
但任宁远偏偏还在他的视野范围内。高大的男人西装革履地端面碗,姿势也能那麽优雅好看,长成那样的一张脸,跟鸭肉面线这种东西,实在很不搭,然而在他眼里,也因为反差而显得更迷人。
曲同秋魂不守舍地坐了一会儿,好容易等到大家赞赏纷纷地吃完面线。而吃完之后似乎还得继续研讨报告,不知道要几个小时。
番外之怀疑者(下h)
任宁远就在他身边坐著,那放在膝上的,修长有力的手指,离自己不过几公分的距离罢了,去没办法现在就伸手去抓住。
他明明一直都很好客,大力欢迎女儿带同学回家玩,而女儿难得真的带一次回来,他这时候居然有希望他们赶快离开的冲动。
曲同秋也觉得自己实在色令智昏了,完全没有身为人父的责任感。於是努力压抑著心里的那点邪恶的焦躁,和很多欲念,埋头收拾好桌子。任宁远接过他手里的碗筷,也难免的就碰到了他的手指:「我来帮你。」
虽然碰触只是一瞬间,曲同秋还是颤抖道:「哦……」
在厨房里等洗碗机操作的过程里,他就在任宁远留意不到的角度,偷偷看对方的嘴唇,鼻子,肩膀,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娶」到的这个男人,怎麽能这麽英俊,从头到脚,任何一个细节都零缺点。
於是不能碰触的每一分锺,都变得很难熬。
其实完全可以不用在这里傻站著等碗消毒,但这是难得的两人独处的空间。要不是因为门没关上,他简直有把任宁远推到墙上,堵住那薄薄的冷静的嘴唇,解开对方严实衬衫的冲动。
就算在灯火通明的情况下在厨房里做那种事很有伤风化,他也顾不上了。在他眼巴巴望著任宁远的时候,男人忽然移开目光,将半开的门拉开来:「我们出去吧。」
曲同秋满腔冲动几乎就要喷涌而出了,硬生生停在半路,有点顺不过气来。不过任宁远已经先走出去了,他只好边整理心情,边跟在后面出了厨房。
从后面看著男人沈稳到近乎冷漠的高大背影,他突然意识到,的确,收下戒指的任宁远,表现得太平静了。
换成是他拿到戒指的话,一定会高兴得发晕,忘乎所以。甚至那时候的杨妙,即使不是那麽深爱他,在被求婚的一刻,也激动到难以置信地捂住嘴,而后边掉眼泪边反复说「我愿意。」 `
说起来也许可笑,但人在这种事的时候,只要是放了真心进去,那种幸福和喜悦,都是没办法克制得住的。
而任宁远好像什麽情绪也没有。
只是接受了他鼓起勇气提出的请求,表示许可。如此而已。
这样的态度其实并不陌生。任宁远一贯如此。宽容,慷慨,愿意满足实现他的一切愿望。并且一直对他抱著亏欠的,补偿的心情。
若非要比较的话,接受他的戒指,跟当时赞同他开店的计划,借给他资金,这两者的态度,基本没什麽区别。 "
念头只是稍微转了一转,曲同秋身上刚才那高兴到简直要燃烧起来的热度,就迅速冷却下来。
先随便向他求了婚,之后又绝口不提,而后接受了他的求婚,却又一点都没表现出高兴来。
以他的智力,没法理解这样不可捉摸的任宁远。
任宁远太难以看透了,安静得接近封闭,强大得接近顽固。他只能看见那完美的,坚固的表相,而从来没法走到里头去。
虽然知道在那皮囊之下,是深不可测的内在,但他什麽也看不见,因为任宁远不让他看见。
曲同秋突然觉得,这样是不行的。
说他贪得无厌也好,得寸进尺也好。他想,他需要一个来自任宁远的,诚实而清晰的回应。
任宁远一直以来,都太过模糊了,即使发觉他做的菜太咸,也会平静地全吃下去,即使注意到他生意火爆账面却仍然亏损,也不动声色。
永远的淡然,无所谓,不置可否。
而像现在这样,两人要一辈子相守下去,定一个伟大的契约,这是件不能再模棱两可的事。
终於陪到女儿和同学们做完报告,曲同秋收拾桌面,任宁远让司机分别送年轻人们回去,两人在喧闹过后的,深夜的安静里回到卧房。
一关上门,曲同秋便叫他:「任宁远。」
男人袖扣正解了一半,停了动作抬眼看著他。
「我想问你。」
「嗯?」
「你真的,想结婚吗?」
男人放下手:「为什麽这麽问?」
虽然在那漫长的煎熬里,早已经打好修改无数次的腹稿,可一到这时候,就身不由己地语无伦次起来。
「我是觉得,如果你,并不是很想的话,或者只是,不想不给我面子,或者改变主意什麽的,或者,总之,我想,你不需要勉强……」
「……」
「我只是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你也明白,这个,不是结不可。呃,我是说,我想听听,你真正的意见,
呃……」
「……」
「如果你只是,不想我在你朋友面前丢脸的话,现在戒指要还给我,呃,也是,可以的,当然我不是真的想你还给我,我是说,我希望你能,啊,我不是说希望还戒指,呃…………」
在他的结巴里,任宁远真的已经将手伸进口袋,几乎是不带一丝犹豫的,就掏出丝绒盒子来,而后递到他眼前。
番外之怀疑者(下i)
曲同秋没有想到对方会有这样的干脆,不假思索,也全无惋惜。
虽说男人该有男人的刚硬和骨气,但这一刻他几乎是无法抵抗地,鼻腔里一股酸涩猛然往上冲,以至於眼睛瞬间就模糊了。
任宁远已经把盒子递过来,他也没法不顺势去接住。然而当真将它拿在手里,一时就不知该如何是好。
任宁远还在望著他:「你,不打开看看?」
含著眼泪打开自己被退回来的戒指,这样的场景也未免太丢脸了。但人家都已经开口了,他总不能因为赌气而拒绝,还回嘴说「我不看我不看」然后哭著跑回房间去吧?
他所能做的,只有含羞忍辱地面对现实,低头打开盒子。
即使泪眼朦胧之中,曲同秋也觉察到似乎有点不对。
他下大血本买的,明明是足足三克拉的六爪镶钻,怎麽到任宁远那转了一圈,回来就变三颗方形钻?
在泪眼里他看看任宁远,又看看戒指,突然有点反应过来。
「啊……」
任宁远问:「你喜欢吗?」
他像是明白了,但又像是更糊涂了,一时只能直勾勾瞧著任宁远,张口结舌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男人伸过手来,握住他那攥著盒子的手。
皮肤上是对方手心的触感,那种稳定的力量和热度。被那样的手掌包围著,他不由自主地就微微战栗,然而一动也不能动。
男人在他面前,也像他之前所做的那样,弯下高大的身体,单膝跪下来,抬眼看著他。
「我希望你能接受我。」
「……」
「一直到很老,都还和我在一起。」
这委实算不上甜言蜜语,依旧一点都不浪漫,但他莫名的就一片混乱,眼泪鼻涕的开关像是统统坏掉一样,完全失控。
虽然知道这样不止丢脸,还简直吓人,搞不好会把任宁远的求婚之心吓回去,但根本无法去控制脸上的液体,比杨妙当年的反应还要离谱。
「你愿意吗?」 曲同秋在那混乱里,忙著想把脸擦干净,更要忙著把手在裤子上擦干,又要急著递给任宁远,又怕指头不干净,一时忙乱到十分。以至於花了一些功夫,戒指才终於套在他的手指上。
任宁远站起身来,曲同秋在这时候,莫名的就无法去直视对方的脸,更不用提能说出些什麽好听的话。
幸好不善言辞的人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也只沈默地握著他的手,过了一阵,按在自己胸口上。
仅仅感觉到那来自胸腔里的振动,眼前就没出息地一片模糊,这种无声的,巨大的,不敢想象的,无与伦比的幸福。
「老爸?」 曲同秋吓了一跳,本能就猛然把手抽回来。
女儿还在外面有礼貌地扣著门:「你们没睡吧,我刚想到哦,老爸你把店里名片再给我一盒吧,我明天带到学校去。」
「哦哦,你等等,这就来……」
曲同秋忙拿袖子在自己脸上胡乱一通划拉,擤鼻涕清嗓子,努力要从刚才那番情境里脱离出来,恢复做父亲的应有的形象。
有了个十来岁女儿的中年男人,生活就是这样的。人生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开了门,曲珂探头进来,带点小狡黠往左右瞧了一瞧:「没打扰你们吧?」
曲同秋忙说:「没,打扰什麽呢,对了,是要名片吧,等我给你拿。」
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没多大异样了,曲珂却已经机敏地站住,谨慎地看看他,又看看任宁远,问:「出什麽事了吗?」
「呃……」
真要说起来,他上一次结婚,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曲珂还在母亲肚子里,现在却已经都这麽大了。
要跟任宁远结婚什麽的,到现在为止还都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考量,完全没问过女儿的意见。
这样一想,他不由就暗暗自责,心里也开始忐忑:「不知道小珂,能不能接受啊?」
虽然曲珂对於他和任宁远的关系,多少都有察觉,并泰然处之。但父亲到了这个年纪再婚,对青少年来说,本来就不是小事了,结婚对象居然还是个男人。
成长在一个拥有男性婚姻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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