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友—(3)(1/1)
作品:《酒友》
门内传来不真切的肉割裂的声音。章珏曾听闻这杖毙之刑,由着人之尻只是杖打是打不烂的,需在之前用刀在上头割上一刀,接着用木杖打去才能肉末飞溅。
此时他想喊“同儿”,又想喊“救命”,却什么都喊不出来了,五脏六腑均沾了麻药一般无任何感觉,他只是一下一下地捶打着兆华门,无力地推着毅然不动的兆华门。
几杖子落下,声响钻进章珏的耳里,搅在他心上。
那帮畜生挑着不致命的地方使劲打,旨意左右是杖毙,并无具体规定说是打几下。
初时奚同还咬紧了牙关不发出一丝声音,后来有些按捺不住,一记一记闷闷哼着,却还是不肯叫喊出声。
章珏听那木杖落在奚同身上的声响,目眦欲裂,扯着嘶哑的喉咙终于喊出一声:“同儿!”
杖刑本就不是寻常人能够忍耐的,即便是习武之人被卯足劲打个四五十板也得废了,更何况奚同一文弱书生。
杖击约莫三十板,奚同还是哭喊出声,脱口而出的却不是求饶的话,他哀哀地叫着:“叔父!叔父!”
章珏听了,耐不住哭号起来,旁人见他这般伤心,却不知他究竟是谁。
章珏拼了命拍打着兆华大门,支离破碎的声音似乎在喊着“同儿”“救命”,更多的是毫无意义的绝望喊叫,状若癫狂,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劝他拦他。
门里头奚同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一句句的“叔父”“叔父”也逐渐被闷棍声掩住,而后棍子闷闷的声音变成了一种似乎打在水塘中的声响,最后连棍杖声都停下了,门内再无声息。
章珏却像是什么也不知晓一样,仍痴痴地拍着门,拍门声在喧闹的人声中十分弱小,威武的兆华门下,章珏原本高大的身子,也显得十分弱小。
有蕡其实,言告言归……谁也不曾想到,这一归,归的竟是黄泉。
不知人群中谁疑惑地问了一句:“这兆华门前的,面貌倒像是当初的章家子琚?”
可他立马被他人驳了回去:“你说梦呢?那章珏何等风姿,怎会如此人一般癫狂痴傻?”
众人向章珏看去,只见他双鬓斑白,涕泗横流,唾沫沾着青丝糊了一嘴,确实无一星半点他们所知的章子琚的模样。
有人瞧不过去上前将章珏扶了起来,章珏对他一笑,道:“阁下可是来买桃?”
那人吓得连退三步,再不敢上前,而章珏却自己站立了起来,晃了一晃,幽幽向前走去,揪出了人群中一个人,众人看去,竟是南桑。
章珏痴痴笑了,问:“你可见过我家侄儿?”
南桑将头别了过去。
章珏忽的猛的一推南桑,神色得意洋洋:“同儿之姿,任谁见了皆忘不掉。”
接着,他却恸哭出声,嘶哑地一声声喊着“同儿”“同儿”,一直向前走着,向前走着,身后的马也随着他走,直到自众人眼中消失不见。
后来一敌国将领被生擒,戍边将军自他身上搜出一本朝官员亲笔的信件,君王顺藤摸瓜揪出了其一众党羽。其中一人在逼供之下供出了往日罪行,承认当初的陷害忠良之事,奚同才得以沉冤得雪,一时之间成为人人茶余饭后的最常被谈起的话题。
君王私下曾问过南桑,奚同可还有亲人在世,若还有他定会补偿。
南桑捋了捋发白的长髯但笑不语。
而当他人问起时,南桑只道:“奚同四岁丧母,七岁丧父,除了因君上恩典得以幸免的柳家,的确不再有其他亲人了。”
那人追问:“但听闻奚同并不与外祖父亲近,自从母亲逝世后鲜少回柳家,丧父之后更是消失不见,连那柳公的面也不曾见过了,那他在回燕京之前身处何处?”
南桑笑了一笑,眼角皱纹却浸着沧桑:“章子琚带着他呢。”
那人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面上有恍然之色:“那奚同被处以极刑之时,兆华门前的那一老倌,难不成真是章子琚?”
南桑顿了顿,答道:“不是。”他垂下头不知又想了什么,重复了一句,“不是他。”
那人却似放下心了一般舒了口气,道:“多年前我也曾听闻过章子琚之名,可至今仍不十分清明,为何以他鄙吝心性,还能有如此成就,还与奚鸿、甘惠以及阁下成为至交?”
南桑摇头,道:“阿珏之才,虽不及奚鸿,却远在甘惠与我之上,他虽常与我三人同行,心底里瞧得起的却只奚鸿一人。”
“那奚鸿待他如何?”
“只是当作一酒友罢了。”
“如此,倒显得章子琚可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这只是个小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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