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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客—(6)(1/1)

作品:《信客

    了没关系,要是……要是……”

    “要是什么!”小公子从他怀里蹦出来,“我先剁了你的……”

    话未说完,自己的脸儿更孩子般烧红了起来,索性转过脸去不搭理厚脸皮的林信客。

    其实林晓寻思,这身边的狐狸大仙儿才厉害,要是自己被缠住了,送去一身精气性命,八成也是心甘情愿的。

    思索叹气间,却变了天,暗云不涌,雨线就要织起来,打在江面上起了大大小小的旋儿。

    筏工说这两位小公子,他知道这山边一处休息的所在,莫不如躲一躲雨去。

    林晓想这也好,能跟这里的茶客打听下白仙子村。

    片刻间竹筏子顶开了水,就泊在了一个小小青石阶码头上,早就有几艘筏子都停在了这里。

    筏工收了撑杆子,带着林晓他们向小码头上走。

    码头朝上,于野树青草间修出了颤颤巍巍一道瘦瘦的石头阶梯,似乎通向几间草棚茶坊。

    早有些避雨的人,三三两两围在老木头打的茶桌边,就着碗闲聊这十里八乡的江湖起落。

    筏工们也自围了一桌,侃些家长里短。

    从云楼上的赌酒王孙,到田头劳作的赤脚小姑娘,都被这场愈见大起来的落雨,困在间茂林掩映的小茶棚里。

    林晓觉得这些新闻他早就在耳朵里面磨成了旧闻,也没有什么趣味,就看小言公子数了一会儿茅草沿儿上滴下的落雨珠子。

    一会儿见茶客们也无聊了,便过去问询那白仙子村,没想到茶客们纷纷摇头。

    “掌柜的,一碗清茶,一碟新炒的葵瓜子。”

    一位白衣金腰的公子,一把折扇遮着半边面目,进的店来,寻了个座位坐下了。

    林晓本没注意,见小言公子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一双眼盯着那公子打量了半天,就也多看了一眼。

    才见这小公子眉目清淡细长,被雨淋了半湿,正用细长白皙的手指头,整理湿漉漉的头发。

    他不爱喝热茶,却如小娘子一般,就着点心盘子里面的葵花籽儿嗑地高兴。

    林晓还看他身边放着一个书匣子,方才大概是护在身前,所以才没见着。书匣子里都是些林晓也不懂也不懂他的线装本,怪不得他整个

    儿人好似是才被笔墨勾勒出来,便被雨染化了一些,透着股书香。

    原来……小言公子喜欢这样子的书生?

    不,分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虫嘛!偏偏为何戏文里面的美娘子,都愿意投了秋波过去,舍生忘死将财帛性命乃至终身,都轻轻易易一塌糊涂地许给他们。

    “小林子,你不过去问问?”

    “哈?”林晓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刚刚那是小言公子在叫他。

    “去呀,问问他知不知道你那个白仙子村。”小言公子往这边努了努身子,凑到林晓眼跟前。

    “不问了。”林晓不知为何,偏不愿意开口。

    小言公子瞅了那边一眼,“亏你还是信客,你不是送信的么?”

    不送了这信,就送了命,林晓叹了口气,他是肯定不说出来给这小公子担心的。

    “知道了。”林晓闷闷,整整衣衫,走了过去。

    “这位公子,敢问你知晓白仙子村么?”小林问。

    谁知那公子顿时放下了手里面的瓜子,抬起头来,一双细长的眼狠狠瞪着林晓,“你找白仙子村干什么?”

    “我是双龙镇双龙村的信客,受……人所托送东西到白仙子村的。”

    “谁让你送的?什么东西?”那公子狐疑戒备。

    “呃……”林小哥总不能说,是尾绿色的小蛇呀,咬了我一口,还跟我说话了,说要是送不到地方,就让我毒发而亡,就算不死也最少

    一辈子娶不了新媳妇。

    书生公子并未打量那包袱,反而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味道……”

    林晓“嘿嘿”一乐,“就是这托我送东西的人,给了我这葫芦酒,当报酬的。”

    “我带你们去白仙子村。”

    “诶?”林晓不明所以,小言公子却早就凑了过来,咬在他耳朵边上,气息暖暖,“反正青鸟府那家伙也不着急,我们就去白仙子村看看吧。说什么你也是信客嘛。”

    “我叫阿玄。”白衣公子又抓了一把瓜子儿,“咱们雨停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难道因为每天都在补broke girls,所以整个人都跟着节奏dirty了……

    跟同事姐姐一起吃午饭的时候,无聊就打开小派的一起看视频,下好的只有这两个妞,于是……幸亏有中英字幕,幸亏那姐姐英文不好,都是翻译的错不是吗不是吗,干嘛这么露骨这么黄暴嘛,呵呵呵呵~~

    ☆、第十一章。

    “茶钱你给。另要一包葵花籽,一包西瓜子。”阿玄紧了紧背后的书箱,慢吞吞地说,书箱上面挂地乱七八糟的东西丁零当啷地碰在一起,两

    条瘦巴巴的咸鱼和一只要写秃了的毛笔纠缠在一起。

    言笑搓了搓手,眼见就要从手里搓出银光来了。

    “慢!”林晓拿出自己瘦的几乎就要“咕噜咕噜”响的荷包,数了几枚铜板,排在茶碗旁边。

    言笑哼了一声,错了身跟着阿玄出得草棚去。

    茶棚老头勾着背擦着桌子,让自己拖了鼻涕的小孙女,将那几枚钱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

    雨收了,雾却还没散,沉在林子里。

    阿玄像只灵巧的小鸟,在林间引着路。

    一路上林晓都低着头,时不时挨挨蹭蹭想走到言笑公子旁边去,却被他灵巧地躲开。

    “我……我不是怕……”林晓撒娇一样拉拉小言公子的袖口,被嫌弃地甩开了。

    “怕狐狸骗人?”小言公子低低说,“什么时候妖怪都是大骗子……骗了东家的鸡蛋,西家的小姐,还有收摊屠户钩子上的几斤肉。”

    “不是不是!”林晓心里打鼓,“我都相信你!”

    “什么都相信?”

    “什么都相信!”林晓快哭了。

    “我喜欢你,小信客,好久好久了。”

    林晓傻了。

    “骗你的!”

    “我信。”

    言笑扔出手里的一颗糖,打落了一片叶子,却惊起了一树的鸟。

    新认识的阿玄反而浑不在意一样,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子,背着自己的大书箱,钻进了山壁角落一个小小岩洞里面,书箱后面垂的几只咸鱼,

    几只小肉粽和晒干的粽子叶,也晃晃悠悠叮铃咣啷地险险挤了进去。

    “来吧!”他在里面喊,声音好似转了几个圈才出来,里面是有多大的?

    小言公子想也未想,矮下身子就跟了进去,林晓紧紧跟在他们后面。

    起先眼前只有黑漆漆的一片,刚刚适应了一点点,隐隐约约的天光照出这洞里高拔的穹顶。

    “扑啦啦!”一只硕大的黑影从天而降,直冲他们而来。

    林晓“刷”一下抓住小言公子的衣角,勉强将他拉到自己身后,抖抖地说:“小言公子,你莫害怕,答应了你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又只觉细滑衣角似流水一样从他指尖抽走,眼前骤然一亮,是小言公子在指尖燃了一点小小的火焰。

    “你定能保护我,若是有怪兽,也先挑着你这痴肥的兔子吃!”火光映着他的脸,朦朦胧胧间,却见柔和许多,虽口吐恶言,却没有讥嘲只有

    玩笑的口气。

    一只硕大的猪鼻蝙蝠正停在他们头顶,扇着巨大的双翅,带起一阵腥风。

    阿玄紧了紧背上的箱子,打开了书箱,取出一枚明珠,嵌在书箱顶上,说:“灭了火吧,小黑只是久未见到人来。”又往袖子里面摸索了一会

    儿,往空中说,“来,小黑,答应你带的香囊。”

    黑蝙蝠扇了扇翅膀,缓缓缩小了身形,变作手掌大小,伸出小爪勾了阿玄递给他的荷花香囊,却还是不走。

    “怎么了,这是不喜欢这个香味?”阿玄挠挠头,“这可是我挑的最最香的!你都不知道我挤在那一堆姑娘小姐中间抢这么个……这么个大牡

    丹图样儿的,都……哎!”

    小黑蝙蝠绕着三人飞了几转儿,一阵阵香风好似下了一场红粉牡丹毒瘴,迷了凡人的耳目口鼻。

    可林晓在神魂颠倒之前,于牡丹香中找回了一点点儿神智,因为那小蝙蝠正甩着那小香囊,一个劲儿地向他鼻子上拱。林晓做信客这么多年,

    还没经受过这样温香软玉的攻击,霎时间愣了。

    然后是一串止不住的鼻子痒,咳咳咳。

    “走不走?”狐狸公子挠了挠鼻子,慢悠悠问。

    “走……走……咳咳咳……”

    狐狸小公子伸出一只瘦白的手,撵住小黑蝙蝠扑腾扑腾的翅膀,轻飘飘丢到一边去了。

    “谢……谢……咳咳咳……”

    欲往这洞深处去,越感觉好浓的水汽,时有水珠掉到鼻尖眼睫。

    一束束的钟乳在明珠光线的滋润下明灿灿,泛着细沙银鳞般的反光。偶有大大小小积水坑,望上一眼林晓便觉得摇摇欲坠,里面似乎倒插着深

    不见底的钟乳山丛和瀑布进去。

    言公子状似无意扔了一枚小石子儿进去,连响动都没有,就不见了踪影。

    林晓背上爬了一层冷汗,生怕踏错,紧紧跟在阿玄的背后。

    还老母鸡护雏一般捏紧了言笑公子的衣角,捏了满手汗。

    “到底有多深?”林晓多嘴多舌地问,想回去一定要记在师傅给他那张黄地掉渣的地图上。

    阿玄轻笑:“不过是鸟飞不回罢了,这里我们也极少走的。”

    提心吊胆了总有半个时辰,才有隐隐的天光从前面漏进来。

    洞口出口似乎不在凤凰江畔的小树林里,反而听见了轰隆隆的惊涛撞岸之声,如同一声声连绵不断的惊雷。“这是……”

    潮湿的海风掠过,在脸颊留下咸咸的味道,言笑公子轻轻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林晓觉得被吹得脸皮发烫,可以煎小鱼了,忙远望铺展在眼前的阔达海面。

    脚下是湿漉漉的礁岩,附着着深绿浅绿的苔衣,螺壳贝壳缠结着海草,柔顺地在礁岩的孔洞间隙伸展。

    眼前的可不是林晓见过的冒着炊烟响着孩啼和鸡鸣的村落,而是鬼斧神工开着数不清孔洞的一整块礁石山,高不见顶,皆因高处盘结的云雾,

    依然将这山遮地严严实实。

    若闭眼想地大些,仿佛浮在海面中巨龟玄武背上一块儿贵人玩赏的石山,或者一盏博山香炉。

    林晓从不记得师傅的地图上有画过这样的地界儿.

    “咱们顺着这盘山径上去就到了,到时候你们自己去他家里送东西,最下面第一家就是。”阿玄仰头望了望他们所在的礁石山,“可别说是我

    带你们来的。”

    言笑问:“怎么?”

    阿玄想了想,说:“我不过幼时得蒙他照顾,也曾于他身上闻到过这样的酒气,便想还了他人情罢了。他脾气实在不好,你们小心些,东西带

    到便罢了,要出去时候,吹响这只螺,我自会带你们出去。”

    说完,阿玄摊开手心,里面卧着一只淡红色的小螺。

    “谢谢!”林晓将螺接过来,揣进贴身的衣兜里,跟阿玄道谢。

    “不必。”刚刚说完,就见自阿玄背上“啪沙”展开一对洁白的羽翼。“后会有期。”

    林晓捂了捂胸口,盯着那生出了双翼的羽人就这样离开了地面,往空中飞去了。

    如果仔细辨认,云蒸霞蔚之间,似乎就有生了双翼的羽人来来往往。

    犹如云海中穿行的沙鸥。

    ☆、第十二章

    礁岩尽头的大石上,画着一幅青蓝色的壁画。高耸入云的巨大桑树树冠上,托着九个太阳,树冠下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上泛着一叶几乎只有

    手掌大小的小舟。舟前立着一人,衣带当风翻飞,舟内亦坐着一梳着高髻的女子,抬手向上,广袖垂下,袖中飞出数不清的飞鸟。每只飞鸟都衔着一个小小的圆球,仿佛珍珠一般。

    可惜这些鸟儿的眼睛都空洞洞,在岩壁上四散着。

    阿玄从自己的翅膀上取下一根鸟羽,插到一只飞鸟的眼窝处。

    大石轰然从中洞开,一条裹着青苔的潮湿小径蜿蜒在他们面前,小径两侧的石壁上错综镶嵌着无数夜明珠,跟阿玄拿出挂在书箱上的一般模样。

    只不过赤橙青蓝,每粒明珠内都跳动着不同的火焰,摄级而上,在这天色渐暗的傍晚,宛如上元夜的花灯巷子,只不过少了游人如织。

    真想带着他去看看京城的花灯夜呀,那没有宵禁的胜景,小娘子借着一盏花灯,将心愿漂到心上人的心头。

    林晓看看身边的言小公子,趁着这装着少年老成小狐狸不谙世事,他也折一盏狐狸样有大尾巴的灯吧,送给他,让他笑一笑。

    林晓的心就是这么小呀,默默塞了一个人,不,一只狐狸,就想掏心掏肺地什么都给他。尽管他所有不多。

    林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自己是信客该有信客的德行修养,明明自己还中着小青蛇莫名其妙的毒,可就是冥冥地,满满地盛了小狐狸公子的影子。

    是天意吧。林晓想不通,却不由自主。

    就像把小公子托付给他的那个娘子,早就未卜先知地织就了一条丝线,一端系在他心上,一端系在小公子的手上。

    他一抻一举手投足,他便心尖儿一动。

    ”走吧,呆瓜。”林晓的心尖儿这就被抻了一下,转眼一看,狐狸公子正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深深盯着他。

    阿玄早就拍着翅膀,没了影踪。

    走吧,管他前面有什么呢,身边有他便好。

    “是谁?”

    持着灯笼的人很白,白地好像新点出来的豆腐,可是表情却像墙头上挂着的小鱼干。

    是不是这些鸟人都酸乎乎干巴巴的?

    林晓走神了一下双龙村仅有的那么几个书生,好像,是这个样子。

    但是,有哪里不一样。

    白头发,白眉毛,白睫毛,微光里如同霜雪过后凝了冰晶在上面。

    这个人背上有羽翼,只不过。。。只有一边。”我是白鸟族的守墓人,秦千语。”他慢腾腾地说,声音低沉生涩,”没有人会来洞底,不知道谁给了你们钥匙。”

    ”我是双龙村的信客林晓,这是。。。这是我的弟弟言笑。凤凰江畔,一位。。。蛇先生央我将这壶酒捎给你,还咬了我一口,说若我不带到,就会毒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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