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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权孰轻重

    作者：墨浮歌

    文案

    以吾之剑，篆汝之名。

    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长存千古，江山惹墨。

    终别时分，忆故长风。

    皇袍锦裘佩染寒意，音沉臣跪旨不曾修。

    薄竹墨书王廷覆，朱砂玺印举国倾。

    此生仅恋，情权孰轻重？

    君不见美人笑敛毒刃，

    云海空寂，龙椅间苍生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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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有一座江山，江山之主不得了。有一天他心血来潮，想去看邻近的小国。白衣包子真的奇妙，什么话他都敢乱说，一不小心就被人看上。他有个好提议，就约定在一起，一步步登上那帝位。小包子长大了，挥刀夺他江山，他知道他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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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这就是个被看上和反看上的故事。

    内容标签：强强 恩怨情仇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柯珂，宸致风 ┃ 配角：柯皓翃 ┃ 其它：依然苏，逻辑死

    一-情权二字孰轻重

    一个时辰前，那人闯入金銮殿。半个时辰前，铮亮锐利的刀锋直入心脏。而柯珂早已挥推侍卫。

    他看见，灼热又冰凉的他的碧血，落宸志风眉骨，渐渐凝固，艳丽得像一点朱砂。

    他却突然笑了。

    面对着神色冰冷的宸志风，他声色低沉黯哑。

    “……小皇子。”

    宸志风手中刀刃一颤。

    从他登上大宝之后，柯珂从未这样唤过他。

    “朕……寡人……吾，心悦你。”像终于说出心中埋藏太久的话，又或是只是找到合适的自称，他满足地笑了。一双如狐的眸子，流光闪烁，望着宸志风，像要照亮过去的那些岁月。

    宸志风手中刀哐当落地。

    “你骗我……你骗我……”

    柯珂叹息般摇了摇头，看穿了他的想法般的挑眉勾唇。

    “我何必骗你呢……方才不说，是怕你，下不了心杀我罢了……”

    “这样也好……也好……宸志风，我知道你不是当年那个杀个刺客都手软的小皇子了……一国之君，你可以坦然杀害了……朕的小皇子长大了……”

    宸志风嘶哑大吼，“我不信！不准再说了！”

    “好好好，听小风的……嗯，朕也累了……”柯珂颤着伸手，像想再如儿时那般抚他乌发如墨，“小皇子，朕的江山和子民都交付于你了……愿你不似我这般……”

    宸志风愣愣地听着，只是僵硬地点点头。

    柯珂又笑，冰凉的手触到他温热的脸颊。

    “当年我下毒，今日你杀我。总算还清。”

    宸志风却知道，怎么会还清。

    “你走吧。我累了。”

    分明他是将死之人，宸志风是胜者，却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落荒而逃。

    手无力地垂下。

    柯珂最后悔的事，是救了宸志风。然而最无悔的事，是遇到宸志风。

    分别站在一国之君，以及相思苦者的角度上。

    -在自己父皇面前穿白衣，这孩子是胆子太大，还是……天生无畏？

    “北方今年尚无供奉，何来战事安定？！”那个看似说话不经大脑的小皇子，谁会知道，他会是未来那个，“挥袖生死，只影挽倾朝”的年少志帝？

    -大丰唯一的希望……是要灭种的吧。

    “救我……救我……”

    -好吧，你赢了。

    ----也许，从那颗解药开始，属于他们的命运，才开始缓缓运作。

    眼皮疲惫地阖上了。

    柯珂不悔。

    因为有了宸志风，他才是他，他才是柯珂，不是那个只会算计人心算计天下名为柯珂的行尸走肉。若没有宸志风，他这辈子，只能是柯皇，而不可能，成为柯珂。

    但宸志风，却从不因柯珂，成为宸志风。

    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

    “小皇子，我们合作吧。”

    如今他却宁愿从未说过这句话，不为造成现世报果，只因为那是最后一次看见宸志风干净澄澈的眸子。

    “大丰宸志风，见过柯皇。”

    “我大丰恭迎柯皇。”

    “本君来迎柯皇陛下。”

    看似最没有可能夺位的小皇子宸志风，被他一步一步，扶上了志帝这个位置。

    明知道将他扶上了这个位置……大丰就多了一丝起死回生的可能……

    在他第一次见宸志风的时候……那个时候……

    强撑出来的金辉宫阙，用手一刮，却露出斑驳的红墙。金璧辉煌不过表面……就如那时的大丰。

    但那一天……他却看见了墙缝的翠苗。

    当时……当时他怎么样呢？

    哦，对了，他蹙眉，笑着，拔下了那抹绿。就如下朝后，他向宸志风敬的那杯茶中的□□。

    为什么会心软呢？他突然觉得很累。

    是了，那一瞬，早早埋下的因果，露出了冰山一角。

    当时他还是站在兄弟们的尸首上傲视群雄的少年柯皇，当时他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皇子。距离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

    往事如走马灯花。

    第一次杀人。宸志风的手在颤抖，“柯皇，他们只是受了三哥之托……罪不至死……”“叫朕柯珂。你宁愿死的是他们，还是----你自己。朕允许你叫他三皇子甚至三皇兄，却绝不允许你唤他三哥。生在皇室，就要知道，兄弟不是兄弟，是敌人。”

    第一次谋害兄弟。宸志风亲手洒下无色无味的毒，唇瓣紧咬，却努力控制自己不颤抖，眸中一片决然之色。他满意地笑了笑，“不错……小皇子。”

    那人知道了真相之后，是他善的后。大丰三皇子满眼惊惧与不可置信，“邻国柯皇怎会不知道宸志风一旦上位定是最大威胁？！作为心狠手辣的一国之君怎会扶持宸志风？！你究竟是不是柯皇？！”他勾了勾唇角，却没有笑。他说：“柯皇不会扶植宸志风，可柯珂会。”然后，手起刀落。

    心悦宸志风的柯珂……会。他没有说。即使对着的是一个马上就要死的人，他也绝不会放下骨子里天生篆刻的骄傲二字。

    第一次伤害他。大丰开始普遍认定志帝是昏君，年少得不适合皇位，始作俑者……是他柯珂。

    他永生难忘宸志风受伤的眼神。而他却说：“从你成为志帝那一刻起……我们就不再是盟友，而是敌人。”

    最终宸志风巧妙地逆转流言，却再也没有对他笑过。

    还有，第一次动情。他清楚记得那一晚，快要上位的他来找他。饮酒之后的宸志风，好久不见的孩子般的笑容，春山眉黛，眸光迷离，唇瓣胜樱。“柯珂，本王要皓翃做我的皇子妃，不，皇后。我知道你做得到。”柯皓翃是他的同父同母的亲妹妹，被他留了下来的孩子。他莫名地心一揪，第二天就与大丰国君商量，将郝相之女郝娴嫁了他。

    从盟友角度上来说，他没做错，郝娴确实是对宸志风爬上那个位置最大的助力。然而，他却觉得，再无法面对，那双渐渐黯下来的眼睛。

    他成为了志帝。风头甚于当年的柯皇。郝娴被封为贤皇后，他来求亲，最终求得皓翃，封为皓贵妃。但他想了好久好久，到最后都没告诉他，柯皓翃心悦的从不是他这个风华志帝，而是那个为他柯珂立下累累战功的异姓王。

    柯珂没有想到的是----

    他为斩断羽翼而杀的那个平民女子，却是异姓王深爱之人。由此，异姓王冲冠一怒为红颜之下的谋反被他镇压，当众斩首。柯皓翃本就身中郝娴争宠下的□□，急悲攻心，最后向宸志风许的愿望是，

    “求你，杀了柯珂，夺他皇位，为晨，报仇。柯珂一生，最重视的，只有他的命，还有皇位和权力。求你，都夺去。”

    好一个柯皓翃……好一个柯皓翃……养了她这么多年，最后的愿望是杀了他……

    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宸志风将郝娴卖进了窑子里。他想制止想骂他疯了，一个死去的贵妃，值得他拿人心、拿权利来赔？“朕教你的，都白教了是吗？激怒郝相、百姓会说你是擅自不以宫法处置皇后的昏君……你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他没有想到，宸志风狠狠挣开了他的手。他说：“你这种眼里只有权力的人，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感情！滚开！害死皓翃的凶手！你不配做皓翃的皇兄！”

    他心里一遍又一遍念到他没有错，却无法阻止心海的澎湃汹涌。

    这一刻他终于无法否认，他心悦宸志风。

    从不知哪一刻，宸志风这三个字，贯穿了他的生命。

    不……宸志风。

    他柯珂在遇到他宸志风的那一刻，就知道什么是心悦，什么是感情。

    但他从小就被教导，将来要作为一国之君的他，不能暴露自己的感情，更不能以感情用事。

    所以他从不知，他的心悦。

    也更做不到……他能做的。

    宸、志、风。

    大丰遍处都是贤皇后下位，柯皓翃被追封皓月皇后的故事。

    风，吹落嫩萼。翃，空谷飞舞。

    天生一对。柯珂从来只是外人。

    接着，大丰正式攻打他的江山。

    他一生经历无数危机才把这把龙椅坐稳，但面对这次征战，他却觉得……他无能为力。根本没有反击的力气。

    因为那个人是宸志风。

    最后一场战役，他亲自上阵，披着鳞甲，难掩满眼疲惫。

    那边已敲响战鼓，他终于见到好久不见的他。真是好一个甲光向日金鳞开。

    灼灼风华，刺痛了他的眼。

    他缓缓抬手。

    “志帝，寡人认输。代表吾国认输。只愿你不杀吾国好儿郎。”

    不顾身后沸腾的士兵，还有……对面那人惊疑的目光。

    然后他听见低低却清晰的一声：“放心吧。”

    他如释重负地闭上眼睛。实在是太累了，他宁愿放弃。

    柯皓翃不知道，于他最重要的，从某一刻开始，就不再是生命和皇权。

    而是……宸志风。

    真好。

    他终是不必再在情权之间挣扎地解脱。

    “再见，小皇子。”

    ……永别，宸志风。

    他抬头，云海空寂。

    或许一统之后的大丰，还会有很多个“小皇子”。

    但，世间再无第二个宸志风。

    他柯珂，因为皇室成为了柯皇。

    却因宸志风，成为了柯珂。

    情权孰轻重？

    柯珂穷极一生找到了答案。

    权值世间，情值一生。孰轻孰重，各有思量。

    而他。

    此生。

    永失。

    贰-旧岁长风袭烟雨

    柯珂未曾想过，他会有再醒来的一刻。

    如北方红蕊落入眉心那一刻，他以为，这一段冗长的故事，画上了一个哀绝的句号。如一张水墨，那刀是最后一笔，了了勾画一幅如梦。

    然而并不。

    映入眸帘的是一席淡淡霉味的帘子，纹路清晰的小木桌，以及银针锋芒。

    “小伙醒啦？”沧桑老者的声音在柯珂耳畔响起，引得柯珂霍然坐起，才发现泼墨一样的青丝散落，旒不知何去，天子衮服也被换成了一身干净朴素但材质舒服的布衣，连胸前的伤口都被处理过。

    柯珂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很多。

    老者应是郎中。既称为小伙，必然不知他曾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那么……发冠和龙袍是被人换过了？

    那颗心突然不受控制地腾跃起来。

    会不会是……他……

    “老人家，我睡了几天？是被何人送到您这里的？”柯珂明白，那二十六年过去的耀眼的岁月，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既然活着，他的路还有很长----但他不会回去，也不再想回去了。于是自称转得倒是很快。

    “三天啦，本来那刀是要致命的……幸好小伙子你的心脏长偏了……十□□岁的小伙子，生的挺俊俏，眉心还有血……但没什么表情，出手倒很大方。两锭金锭！老夫一家一年的口粮……”

    柯珂没有兴趣和心思再听下去关于这老郎中的家庭和工作状况。

    没什么血色的修长指节抚上心脏。

    ……原来不是他心软了，是这里长偏了。

    有个答案在心里成形。

    虽然不知道为何宸致风要放虎归山……许是为了那句心悦或者那几年的扶植？但十有八九就是宸致风。倒很细心。

    他不会认为经自己近十年教导的宸致风不是一个合格的国君，而成为合格的国君的条件之一，就是可以仁慈，而不可以心软。

    在他第一次杀人时，柯珂就教给了他这个道理。

    但宸致风……许是真的心软了。

    他活了下来，不会再去妨碍宸致风的江山，那就是恩将仇报了。何况……他也舍不得就是了。

    只愿那傻小子不要因为愿望达成就为了柯皓翃做出什么傻事……拢了拢身上渐渐温暖的外袍，拳心下意识地攥紧了些。

    今日的阳光温暖地洒进屋子里，晒亮了某处潮湿阴暗的角落。

    三天前。

    宸致风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将柯珂送到了郎中处，而且还做得这么细致。

    想起那强忍怯意换下一身衮服，雪白里衣勾勒出劲瘦而不纤弱的腰肢，那泼墨般长发柔柔拂过他脸庞，苍白的面容仿佛深眠。

    他忽然地觉得，怎么就能让他这样就死去呢。

    他知道不能心软，但不知何为，只要想到那看似凉薄的薄唇不会吐出淡淡话语，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不会风华绝代地望着自己……他就无理由地心慌得要命。

    所以最后的最后还是心软了。

    他知道，被刺中心脏的人，拖了那么久，生存的几率近乎渺茫。

    他也知道，即使被救了回来，按柯珂的性子，他们一生，再难相见。

    就当是报这么多年的教导之恩吧。

    ----恍惚的宸致风，未曾发现一辆越来越近的马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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