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有女要娶妻 第18节(2/4)
作品:《陈家有女要娶妻》
言语含笑:“当时白仙尘锤着胸口悔清了肠子,她说她只是一时冲动,可后来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你却越发顺手拈来,是否又是冲动就不得而知了。”
陈小咩扳起的脸孔愈发温和,最后“噗嗤”一声终究不曾忍住那按耐许久的璀璨笑容,摇摇晃晃勉力站起身来后便即问道:“该如何阻止穆无常?”
知晓大和尚慈悲心肠,陈小咩不再多言开门见山。
玄生和尚正色说明道:“无可解,穆无常如今武艺比之上一世更为了得,一手托起大河足可见其真章,估摸着已至宗师境以上神仙境不足的半仙境界。
而当今天下能治得了穆无常的人一只手能数过来,北寒剑神君亦然不可能离开剑神阁,魔王柳红嫣更是乐得这老顽童在北方土地上肆意胡闹,‘鬼医’司马兰华自有其主张多半不会现身此处,神刀门霍天狼与你沈家那位返老还童的李寒虫比之穆无常还要差上诸多道行,贫僧么……嘿嘿,小施主你也知道我这‘天下第二’是浪得虚名,怕是在穆无常跟前片刻也站不住脚。”
陈小咩一拳敲在玄生胸口,哭笑不得道:“少说没用的话,这件事因我而起,就是舍身取义也是理所应当,你且告诉我该如何做便行了。”
玄生和尚忽而不言,陈小咩目不能视不由心中打鼓,伸手捏住大和尚袈裟方才略略安心。
良久玄生一如往常嬉笑又道:“陈小施主,你原本内息气海乃是左翁馈赠,虽浩大磅礴却是他人之物,令你少了常年累月的苦修,叫你空有一生内力而无从用起,这就好比你体内有一池汪洋,可身体如池塘狭小容不得全部湖水,满溢而出的部分皆成了浪费,宗师境以下还好,若是想登上宗师境界,嘿,此生此世可得下足一番功夫才好。
然而天下奇事妙就妙在机缘巧合,可巧陈小施主与小葵儿一战强行登得宗师境伪境,虽是伪境却不知觉开拓了你身体的池塘令之宽拓如大江大河,可巧柳红嫣抽空你的内力将你自伪境寒毒的生死边缘拉回,本意虽是侮辱于你却不想救了你一条性命。
嘿嘿,此刻的你体内空有一片宽阔大池而无丝毫池水,照道理来说若是有人能将‘池水’倾泻于干枯‘池塘’便能让你归回往昔境界甚至攀得真正的宗师大境,虽只是贫僧的推敲,但你且听听是否言之有理?”
陈小咩听得认真眉头缓缓蹙起,念起武当山头将毕生修为传于己身的左翁老前辈,念起那得来不易的宗师境内力被柳红嫣所夺取荒废,不觉低垂头颅长叹了口气。
玄生和尚面容慈祥伸手捏住陈小咩手腕,陈小咩猛然抬头满面皆是吃惊,一股温和热流自玄生手掌流入陈小咩身体,显是大和尚将一身修为托付于眼下后辈,一如当年临死前的左翁。
陈小咩身子一震下意识想要挣脱,却又强自无动于衷,只是皱起的眉头难免露出心中纠结。
“别怕,此法虽说有些歪门邪道却是我亲眼见识过的,约莫不会出啥大的岔子”大和尚反而安慰起了陈小咩:“虽然我也不曾尝试过便是了。”
此等安慰之言还不如不言,陈小咩心下嘀咕,嘴角已在不知觉间翘起,表情显得有些无奈,脑海中忽而念起沙海中收纳她人内力致使炸裂而亡的孙胤,咬了咬嘴唇道了句:“我不怕。”
大和尚嘿嘿发笑,声音一如往常温和,开口又道:“这大约就是所谓的缘分了,也不知是否有人曾与陈小施主说过,你于武道一途光捡捷径一股脑儿的行差走错,若想登上宗师境界非得要一位宗师境天人把持在旁方才稳妥,贫僧已经老了,当年年轻气盛挡下了司马兰华屠戮江湖,却落得跌境下场,眼下空有‘池水’而‘池塘’破裂与你岂不是正好?难怪贫僧你见你便觉得投缘,难怪瞧小施主你武功根底皆是武当道家一脉面相却与佛家有缘,你说是否天下之事冥冥之中皆有定数安排?”
陈小咩点了点头面容保持着平和微笑,额头却早渗出汗水。
玄生和尚面色有些凝重,再度念了句“阿弥陀佛”,正色道:“陈小咩你一定要忍耐住啊,当年收纳左翁内力你不曾死,可别死在这里啊。”
比之当年左翁传授内力时的痛苦不堪,眼下陈小咩状况理应好转,却不曾想一路北行一路打熬摧残,好好的身体已然破碎不堪,一旦接受内力便觉身处滚烫地狱几度欲死。
一如当年左翁传授内力时的痛苦不堪,温热脉流渐渐变得滚烫如坠地狱,陈小咩咬牙切齿面容狰狞如野兽,忍耐至极致却依旧浑身颤抖,身体虚脱瘫倒于地近乎将死……
“白仙尘……”陈小咩垂下头颅汗水自鼻尖滴落,任由大和尚握住手腕,身体却虚脱瘫倒于地。
“白仙尘……”这样的感觉陈小咩有些熟悉,那时不敌柳红嫣近乎死地,陈小咩心境也是如此空白平静,眼中走马观花反反复复的也唯有那个白衣女子。
“白仙尘……白仙尘……”一声又一声的呼唤,陈小咩声音越发虚弱,气息脉象怎得都在渐渐消散?
此刻哪怕玄生和尚也有些焦急起来,观陈小咩命数,分明尚存登武道天境的气运,故而和尚方才愿舍弃一身修为只盼天可怜见,得一丝奇迹好挡下无情江流。
可眼下,陈小咩分明是再难支撑,将要身死!
呼唤姓名的声音戛然而止,女子身躯彻底瘫软下来,心跳止歇再无一丝脉象。
箭在弦上难以收手,念起陈小咩将死在自己手上,玄生和尚身体不由颤抖起来,欲强行打住那白发女子却骤然反握住和尚手腕。
大和尚一怔,眼里未有欣喜却满是惊疑不定。
陈小咩抬起头颅,惨白面色下睁开一双空洞眼眸与大和尚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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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涛骇浪奔流而下直扑北方,中原地势由南向北本该逐渐升高,然而穆无常在旁推波助澜将之推往北寒,矛头直指剑神阁,所图之事多半是若不得与“白发神仙”一较长短,便要去寻那位“持剑丫头”出一口恶气,至于会有何种恶果,至于是否打得过剑神君亦然,至于柳红嫣是否会神出鬼没从背后捅刀子,穆无常不愿再去顾虑,掐指算来她的寿命已然将要走至尽头,若是临死都不能好好打上一架那才是真正的窝囊。
地上凡人声嘶力竭的哀嚎一次又一次淹没于浪涛之下,穆无常御剑而行于潮头走得百无聊赖,苦着脸孔掰算以这等速度何时才能抵达剑神阁,却是忽而眼眸一亮,而见一道橙衣人影若仙人踏浪而至,出人意料却在情理之中的出现,只身拦阻于大浪潮头!
娇小身影在浪潮前犹如蝼蚁,白色长发随浪涛骇人声势在背后狂乱翻飞,比之当年那高不可攀的白发仙人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穆无常不动声色饶有兴致的蹲身观望,盲眼陈小咩听声辨位抬起双掌生生拦下了汹涌江河,双足骤然下陷入地,力道蛮横无匹,嘶吼着将浪潮寸寸推回去。
身后本觉必死的凡人磕头如捣蒜,纷纷跪拜拜见这尊天兵天将,陈小咩哭笑不得,憋红了面孔呼喊:“还不快闪开!”
话音刚落陈小咩已是再难抵挡浪潮回流,身体被更为汹涌的浪涛卷入其中显得狼狈不堪。
于飞剑之上的老顽童好似瞧见了世上最好玩的事笑得近乎打滚,而见橙衣女子飞身踩踏浪涛,将水流中的人与兽一个一个抛向高处树梢,百忙之中再度站立浪前直面潮头,浑身湿漉依旧抬起双掌。
故技重施?不,显然并非这般简单,浪潮开始寸寸冻结成冰,内力雄浑霸道却配以阴寒手法用得颇为巧妙,令穆无常瞧着心潮澎湃,拍手叫好后右掌卖力推出,硬是令江河前赴后继回荡奔流再度挤碎了冰层,蓄足力气如巨人手掌拍打向蚊子般不堪一击的渺小人儿。
穆无常睁大眼睛欲再看好戏,却见陈小咩猛然抬头望向自己,嘴角一抹笑意令人颇为费解。
橙衣女子出手成爪依旧是百用不腻的邪王教出招架势,却是拽住了潮头顺势将之抛掷向空中的穆无常!
奔涌浪潮夹着未化的冰晶如满天满地的长矛箭矢,由下至上飞袭而来,穆无常已是满面皱纹的老者却忽而撅起嘴来道了句:“不太好玩儿。”
手臂横挥,浪潮被御剑老者悠然打落,却见一橙衣女子出人意料藏身水浪之中,手持一枚冰矛倾尽全力掷向老者心窝!
穆无常面露惊喜随即眼神再度黯淡,左手探出轻巧捉住冰矛反掷向陈小咩,橙衣女子瞎了双眼反应不及被冰矛穿透肩膀再度跌落浪潮中。
穆无常恼怒叱道:“你这人怎么这般倔强,白仙尘已死吃下她的精魄又能怎样?何必取他人内力充数,真是害人害己蠢得不行!”
陈小咩浮出水面不发一言,反手再度拎起整片浪潮,再度以投掷长矛之势将浪涛抛掷向那九天之上面带藐视的穆姓仙人。
穆无常抬一指轻弹一枚空中微不足道的水珠,小小水珠旋转冲击如陨星坠地,撞碎浪潮复又笔直穿透陈小咩右腿。
一声吃痛低呼,陈小咩单膝跪地又被击散而下的浪潮冲撞在身躯,一时身体又一次没入江水。
穆无常皱眉叹息,撇嘴念叨着:“虽是初入宗师境,却也是正正经经的宗师境界,玄生和尚倒是尊舍己求仁的真菩萨,可叹所托非人,将修为给了个瞎子。”
浪潮起伏中,陈小咩不屈不挠再度冒出头来,穆无常却已不再耐烦,抬起右足踢于脚下飞剑剑柄,飞剑骤然穿梭如一道光芒,未及陈小咩反应,宽厚剑身已然穿透陈小咩肚腹,将之牢牢钉入湖底不得翻身!
☆、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世间曾有一位白发仙人,在人们认为武道境界该于“宗师境”止步之时横空出世,惊艳身姿令古往今来的武道境界又平添了一重“神仙境”,那是何等的风采?
老者穆无常曾是“天下第一剑客”,死皮赖脸跟在那白衣女子身后,亲眼目睹了她横剑斩杀千万恶鬼的天人武艺,于是足足惊叹了两辈子。
转世轮回沧海桑田,世上已无第二个“白发仙人”,恐怕今后也不可能再有了——对此,穆无常何尝不知?
当今世间怀揣野心者,如柳红嫣之辈也曾妄想吞噬无尽内息气海登上“神仙境界”代替白仙尘成为这一世的“白发仙人”,然而收纳愈多内力便愈是令其心惊,好在这位红衣女子天生聪慧而不拘泥,独辟蹊径寻了傀儡之术化解去身躯崩裂之险,此中九死一生怕也只有那疯女人自己知晓……
想到此处,穆无常不由摇头叹息,他何尝不似柳红嫣一般也曾痴望着攀上白仙尘一度登至的武道顶点,然而要在武道一途更上一层楼何其艰难,老人苦修直至天命将近也离顶点甚远,这时方才急切着要与那白衣女子再打上一架才好死而瞑目。
“真是怀念呐……”
穆无常呆呆出神,他一向对瘫着脸孔如死爹娘的司马兰华没有好感,一时心血来潮扣下杨幕轩这步“妙棋”,意图坑害陈小咩后令白仙尘夺回前世修为好重登天境与自个儿打上一架,却从未想到反而害了那白衣女子卿卿性命。
世上已无白仙尘……当真是不可能再有了,这究竟是谁的错?
是穆无常自己,若非多管闲事何苦至此;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柳红嫣,早早将那白衣女子牢握手掌,惹她动了凡心再无习武之意;是那自以为是的司马兰华,既可看透天象又何必待到这无可挽回的境地;但最该死的便要数这唤作“陈小咩”的无名小卒——
潮水喧然,穆无常目光清明而锐利,居高临下犹如天神,眯起眼来望着那再度浮出水面的橙衣女子,神色见略有些吃惊,这小姑娘莫非得了不死之身?
陈小咩躺在浪潮之上,一手捂住冒血腹部一手捂嘴不住咳嗽,颤抖着坐起身来时又呕出一口鲜血。
橙衣女子安奈疼痛已至麻木,还一会儿空白头脑才渐渐找回自我意识,先前在湖底是是如何一寸一寸将大剑拔出身体的最后竟已没了印象。
穆无常看着这年轻后辈的惊人意志也不由得点头,却又再摇了摇头叹了句:“可惜冥顽不灵。”
剑客的大剑好似通灵,于陈小咩身后水面炸起扑杀刺袭如一尾鲨鱼,一路急速劈来划开两道花白水浪,无可抵挡之势本该轻车熟路再次贯穿那白发女子的身躯,却在临近时刻事态突变,水流扭曲而起数道如蛇水柱,如张开了的陷阱瞬间包裹缠绕住了巨剑剑身。
大剑颤抖而挣脱不得,穆无常再度惊讶,只见陈小咩正自张开颤抖右掌,却是以御剑之势为底子驾驭住了水流,且这般招式还令穆无常颇觉得熟悉,细想一番恍然拍手惊觉,竟是陈小咩临死悟得柳红嫣那手驾驭红丝杀人的花哨伎俩。
“有意思,真有意思!”老仙人终于露出满意神情,可随即便收敛笑容,仙人身姿如压向大地的天塌乌云缓缓飘落。
陈小咩浑身一颤,勉力抬起捂住腹部伤痛的左手手掌,死死捏住右手手腕。
穆无常神色平淡,下落之姿未有丝毫阻力,每每落下一分便令巨剑剑鸣大起,水蛇寸寸断裂大有挣脱之势,同时陈小咩右手手掌诡异迸裂鲜血,娇小身躯一软竟险些令水蛇失控散去。
穆无常无奈道:“就不能再让我尽兴一些?”
陈小咩强行挤出笑脸孔,笑脸却不由显得颇为扭曲。
穆无常哈哈大笑,抬指指向陈小咩鼻尖,道了声:“真丑。”
话音刚落水蛇尽数断裂,大剑猛然挣脱束缚掌控,骤然刺向那橙衣身躯!
将死绝境,陈小咩面孔却忽而流露莫名笑意,身躯早有预备诡异侧转,飞剑贴身划过尚未触及女孩皮肤便在其身体摩擦过一道血腥焦痕。
刹那过经之时,橙衣女子出手如电反手捉住大剑剑柄,身体微微向上腾挪更改了剑势方位,由着强横剑力将她一并拖入潮水之中,水面激起一阵骇浪复又平静下来。
穆无常不觉哑然,这女娃娃怎么老是没头没脑的,避过宝剑的一刻正是最好的刺杀时机,为何却要去捉那剑柄?三番五次被打落水中,当真是落水狗模样……
转念,穆无常一拍脑袋瓜子失声大叫起来,抓耳挠腮望着一片浑浊江流无可奈何,目光阴沉再也顾不及其他,飞身而下拽起江河便提上天际。
穆老仙人拉扯大河如拉扯一片无边无际的轻柔布匹,另一手高举过头顶掌心向上将大河托起,目光焦急扫视狼藉大地,只见那歹毒狡诈的小女子正以双足牢牢踩踏巨剑剑身末端,双手捏住剑柄借宗师境磅礴气机将整柄大剑拗成了半月弧度。
穆无常心疼不已咬牙切齿将巨大浪潮当头砸落,同时失声大叫:“无礼竖子,给老夫住手!”
伴着苦涩剑鸣之后是一声剑刃断折的清脆声响,大河瀑布如钝器般当头砸落于女孩背脊,好叫之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可是那柄陪伴了自己两辈子的憨厚宝剑如何是好?原本以为今生再无白发神仙,好歹这宝剑不会再度折断,岂料阴沟里翻船着了那无名后辈陈小咩的道!
穆无常显得失神落魄,只是还未曾伤心够,大江忽而生变,一只浪涛化作的巨大手掌捏住老人身躯如捏紧一只麻雀。
一阵笑声颇为轻狂,老人低头眯眼,而见满身血污早已看不清衣衫色泽的白发女子横卧水面如一片薄叶随大江沉浮而不隐没,从头到脚分明狼狈不堪却偏要作出一派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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