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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红衣主教的人生目标 第14节(2/3)

作品:《[西幻]红衣主教的人生目标

但是天空黑漆漆的,没有电光。

    “打雷下雨……”坐在森身旁的老人低声说,“喊醒年轻人吧,错季的暴雨来了。”

    第76章

    “奥斯韦德在上,在神辉照射下,一切黑暗的老鼠都无可逃避。”

    “让我们,将背叛者,送回地狱里去。”

    ……

    半月后,天晴。切弥耶怜悯,将日光赠与信徒。

    于是共比利内家族的大院起火了。

    圣都蒙重的信徒们最初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在他们看来,四脉因神谕者们的存在而无坚不摧,每一方代表贵族的院落都应该顽固如同战堡。即使最勇猛的莽荒人打破了边境防守线,也无法攻下圣都的任意一块砖。

    他们对于贵族的信任几乎赶追对切弥耶之神的虔诚,并且并未认识到这是愚蠢。所以——当一缕极细、极轻的青烟伴随一小颗跳动的火种出现在共比利内的院落时,蒙重的居民们还以为太过悠闲的贵族们在耍什么把戏。他们放下手中的活翘首以盼,而往日里神态威严的守卫们也并未出面。于是,越来越多的信徒汇聚了过来——观看这场“表演”。

    随着烟雾的逐渐浓郁,火光也越发的灼热,但这片宅邸依旧寂静如死,没有半点声息。有的人发现了不对,他们迟疑着逃离,而后属于蒙重的守卫军们骑着战马身披黑甲,刀锋一般切入拥挤的人群。

    共比利内的院落里,传来一声极细的嚎叫。

    那是恶魔兽的暗讽。

    在大众不可见的院落深处,金发的少女微垂着脑袋。炽热的火焰依依不舍地离开她柔嫩白皙的肌肤,亲吻着,将四周的一切——包括空气——点燃。

    格特罗攥紧拳头,他看见少女偏过头,露出一双赤色的眼瞳,温柔地冲他笑。

    “亲爱的格特罗,我亲爱的格特罗。”纯卡喃喃细语,“你究竟曾将多少个姑娘,送进过恶魔的嘴里呢?”

    *

    试炼山脉不比圣都境内,没有信徒打扰时,他总是安宁且沉默的。这种宁静跟随无边的翠绿树影一路递进,它翻过几座山峰,路过几条溪流,最终汇聚进巨湖——而后被结界阻挡在外。

    巨灵湖并不平静,刚刚开启的宫殿——抑或称之为牢笼——正忙碌着充实自己。未开启的法阵还未与此地与人们磨合过,粗糙得像个胚胎。但它美丽依旧,白玉铸造的地面石墙无论何时都会透出令人舒适的温度,并且把宫殿主人所不喜的气息,尽可能阻挡在外。

    西卡斯勒在享受她难得美好的下午。

    她翻动手中古籍的书页,侥有兴致地收回落在宫殿在的目光——在那片温柔地水纹脱离她的视野范围之后,勤劳的守卫被一片黑色的衣袖捂住了嘴,干净利落地倒进草丛里。

    圣女喝了一口小酒,再抬头。失去令人糟心的巡逻者的身影,这片巨湖总算展现出它的魅力来。西拉斯勒看得入迷,她微微晃动身子,反复回味着上一次看见这样阳光时候的情形——

    那时她还与“林德们”在一起。

    这个名字突兀地将她的思绪拉长,而后一点点地摩挲,直到这种过度深究回去的行为给她的大脑带来痛感。林德,林德,她在心中念着这个名字,精神萎靡了一瞬,而后重新获得了她的满足感。

    她对不起他们,西卡斯勒心想:那又怎样呢?

    而此刻,被她反复思念念叨的林德,已经潜行入境。上次的山脉试炼之行为他获取了钥匙,那块小小的石料顺利地将这位进攻者带进战场。可是——林德扶稳奥斯韦德的冥子特有的白色面具,一手持着安佳卡之刃。并无反光的刀锋被血液染出暧昧的红米分色彩,轻易地将树后途经的守卫割喉。

    炽热的神力将伤口烧灼粘合,并未喷射出半点血迹。林德目光冰冷地扫过四周,飞快地往死去的躯壳上点了一脚——让其乖乖倒回隐蔽的丛林里。

    大殿的侧门在不远处,林德谨慎四顾,在无人时步伐轻巧地走过泥沙地,将手感光滑温热的门把拧开,无声走入。

    ——可是:猎物们还未察觉猎刀的逼近,依旧沉溺在安平里,直到成为尸体。

    ……

    宫殿的平静直到林德即将入侵进侧殿才被打破。后知后觉地仆从守卫惊慌于环绕四周的血腥味,而那个男人——一身纹有熟悉图案的黑袍的青年微垂着头,长长的发半掩住了覆有面具的面孔。

    他受了些伤,但并无大碍。他有些疲惫,但步伐照常。他有些烦躁,却依旧冷静。他不逃,也不嘲讽,包裹了整个面孔的白色藏匿了他的表情,但那双漆黑宁静的眼却显示了他的冷漠。

    林德的左臂挨了浅浅一刀,只来得及切开衣料,但金色的火焰顺着刀口燃烧,熄灭时黑袍上却完整而光滑。他迈开步子,每一个步伐都缓慢而坚定,并且从不停滞。

    混战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是奥斯韦德的神力气息——”

    但这句话只是在切弥耶一众间泛起一个渺小的浪花,很快就泯灭了。相反,懵懂着由龙巢一路走到这儿的年轻奥斯韦德人则很快认出了林德是谁。属于奥斯韦德的审判者,但他已经“背叛”了。有的人逃离,有的人固守,但林德坚决地前行,直到进入侧殿。

    侧殿大抵是用于聚集守卫仆从用的,十分广阔,并且装饰相对简单。六年白玉铸成的墙壁上光滑,仿佛六面相对的镜子,而林德被困于此。

    审判的青年终于停下他的步伐——“冥子大人啊。”他听见有人这样轻轻感叹着,带着细碎的一串笑声,“你来赴死了吗?”

    林德不说话,倏忽微侧上身,面具下冻得发冷的眸子捕捉到一柄擦身而过的飞刀。炽热的光缀在刀尾,那是神力燃烧的景象,让这柄飞刃在空中拖出一道明亮的火线。

    “龙卫。”他说着,微微叹息。

    侧殿里不知何时多了六个人,他们穿着款式统一的盔甲,手执武器将林德环绕在中心。殿堂内光线发晦,六个人都被黑暗吞噬了半张面孔,唯有背对正殿大门的女人被身后灿烂的阳光拥抱,逆着光只能看清轮廓。

    四周安静下来,仿佛那些豆腐般柔软的仆从以及枯枝般易碎的守卫都蒸发了,留下这一片战场,好让战火燃烧得更旺。

    林德没有回话,他顿了顿脚步,而后继续向前走。两名龙卫从他的身后逼近,低语着构建出一片金色光点连成的牢笼,但审判者的身体在那一瞬柔韧得像蛇,他微微躬腰,敏捷地穿透光点的防线来到之外。有人提着短刀逼近,试图用刀锋切开林德的咽喉或胸腔。但他的手不够快,他的刀不够利。安佳卡权杖由林德握在手心,像作画者翩飞的笔,安宁平和地划了出去——

    一声轻微的“噗”,黑袍沾上一点血迹,林德抽出刀,任由对方僵直地倒在地上。

    第一人。

    袭来的一团神力无可抵挡,灼伤了林德的左臂,但这种自虐式的不动让青年避开了一柄飞刀。这次,破碎的衣料上并没有升腾起修复的火焰——他无暇顾及了。

    林德骤然转身,脚尖点地轻快地前进两部,而后弓身骤然跃至半空!四周密集的飞刃群令他无处闪避——事实上,他也并不打算闪避。他逼近了飞刀之主所站的地点,特殊的起跃姿势让伤势并不严重,除却一柄陷入右腿的飞刀,其余的不过是擦过他的身体,割出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落地时林德已经将手中沉重的刀刃喂进惊慌者的手臂,他轻声问:“你问我是不是来赴死?”

    顿了顿,他说:“我是来送你们入地狱的人啊。”

    说完这句话,他竟然笑了笑。

    金色的火焰在一瞬间点亮了他黑色的眼瞳,那些神火从林德的心间燃起,透过血肉筋骨,在他的皮表疯狂地燃烧起来。龙卫们仿佛听见一声傲慢的龙吟,被围困的青年温柔地割开他们同伴的咽喉,喷雾状的血被金色的火焰灼烧干净,他的尸骨也是。眨眼的瞬间,持飞刀者的身体就成了一片燃烧彻底的灰烬。

    第二人。

    林德转身,他拍了拍身上的衣袍,漫不经心地对着为首的龙卫说:“背叛者,你们的神谕到了。”

    不知是奥斯韦德还是林德的青年微垂着头,屋外的光仿佛受到召唤,暗淡下来。一片朦胧的灰色之中,他的黑袍洁净且完整,精致的彩色纹路在那一瞬扭动起来,说不清是幻觉还是地狱花真的在生长——直到那些纹路完全包裹了青年的身体,他才开始低声吟唱:“世间的业火,你的刀锋抵达,是我真挚的邀请——”

    “无论是金钱,无论是刀具。无论是国王的权,无论是教皇的杖——”

    “当你抵达时,我只偏爱你。”

    汹涌的金色光线从林德的体内逃出,它们迅速地点燃空气,摇曳着咆哮着,争先恐后地向四周所有的一切啃咬而去。它们此刻是奥斯韦德最偏爱的子民,神灵之手温柔地抚摸它们的头顶——燃烧,再燃烧,所向披靡。

    第77章

    林德重新掌控身体的主权之时,这一方侧殿已经融化了。

    “融化”并非任何的夸张描述或者代指——以青年的身体为中心,圆弧状的波纹镶嵌在白玉地砖之上向四周扩散。那些地砖被龙息一般炽热的金色火焰融成奶浆模样的黏腻柔软的液态,而后在火焰骤然熄灭的一瞬间升腾起一阵汹涌的水汽,重新归于固态的坚硬。

    但那仿佛水波静止瞬间的形态很好的还原了方才的战况,林德脚下的地面仿佛被巨大的压力摁抹开,落得极深,而他的身后,有三枚不大不小的坑洞环绕着陈列,但其上空无一人。

    奥斯韦德分神那一瞬间的出没解决了绝大部分的敌人,但同样透支了林德的神力。青年能感受到体内神力周转不便带来的发涩感,只能让几乎和安佳卡权杖粘在一块的手掌紧紧扣住这把唯一,同样也是最有利的武器。

    ——在极端恶劣的温度环境里,还有另一人存活。逆着光的女人此刻只能撑着巨剑勉强站立,侧过身的那微妙的角度,恰好能让林德看清她的脸,平庸的脸。但林德对其十分熟悉,因为他曾与这个中年的女人相处过一段不算太坏的日子,后来,还是少年的“德林”将她的画像交与那个名为齿轮的灰色组织。

    西卡斯勒最为贴身的仆从,但她的强大也无法完全阻挡神明的怒火。

    龙卫皆为无名者,她自加入龙卫的那一日起,就是一个虚幻的“人”了。她不需要名字,更不需要身份,依靠荣光存活。但林德却从这个虚幻的人身上,看到了过去的影子。

    他的父亲不是一个温柔的人,西卡斯勒对于教养孩子也毫无天赋,幼年的林德不得不有了一个保姆……一个面容平庸的年轻女人。

    现在这个女人老了,她拿着剑,站在与林德对峙的另一端。方才炽热的业火她的体表灼烧出狰狞的红色疤痕,她的剑也无可避免的融化了,甚至没有刃的模样。但被融化的似乎并不只有剑刃——那个龙卫的神情柔和了下来,松懈下来的面容上多了几分皱褶。“殿下,”她用曾经的方式呼唤着林德,仿佛她手中的剑一般无害,“殿下,为何不摘下面具呢?”

    林德有些茫然——对方柔和的态度仿佛将时光倒退回灾难之前,而他的一切恨意无疑都来自于对过去的怀念。只要是参与过过去的人,林德都能清晰地记忆起对方友善的模样。那些旧时光里的光晕环绕着他,伸出触角牢牢地把思绪捆绑。

    他不可抑制地心软了一瞬,迟疑着摘下面具。

    林德清晰地看见龙卫的嘴角往下撇了一下,仿佛有什么沉重的思绪压迫着它。细密且明亮的光在女人的眼底浮动,他好像捕捉到了隐忍,和浓重的悲哀。

    悲哀?林德困惑地回望,却看见对方轻而缓地叹了口气,仿佛想让他完全品尝到这气息间每一分纠缠的感情——“殿下,”她说,“希望你依旧拥有一把足够快的刀。”

    说完这句话后,一簇火焰点燃了她的发丝,疯狂地燃烧了起来。在青年沉默地注视之下,这位最后的阻挡者化为了一片灰烬。

    阳光从殿门的另一头缓缓地爬动而来,光柱里好像吞含着许多飞舞的尘埃。当这些温暖终于触及了林德的袍脚时,青年才堪堪回过神。疲惫的身躯已经完全被抽空了力气,但用于审判的刀刃依旧被他稳稳地握在手心。

    他听见有人在哼歌。

    ……

    西卡斯勒握着一把轻巧的银质剪刀在修建一盆花木,她的心情似乎很愉悦,哼唱着来自奥斯韦德的古老歌谣。这位圣女赤脚踩起舞步,洁白的裙摆在半空划出一个漂亮的圆弧,这些温暖的色调染上她的眉眼,仿佛在为一位少女着妆。

    受到白玉以及龙心的制约,如今的西卡斯勒脆弱得像一只蝴蝶。

    但林德只是站在离她三步远的位置凝望。

    也许是来自青年身上的血腥气息太过浓烈,这种轻快的气氛很快就黯淡了下来。西卡斯勒侧过身——她比林德矮上半个头,面容间并没有太多岁月的刻痕,看起来如旧时一样温柔且圣洁,甚至连目光里都带着令林德感到不安的慈爱。那是一个母亲的才会拥有的眼神。

    圣女张了张嘴,似乎想说:“孩子。”但脱口后却是,“你来了。”

    林德不吭声。

    西卡斯勒还想说些什么,但满心倦意的林德打断了她:“圣女殿下,不必伪装了。”他再往前走了几步,黑色的衣袍触及阳光,将那些耀眼的丝线完全吞噬干净,生长的纹路也在静默,但并不妨碍那些耀眼的彩色流光把此间照耀成绚丽的一片秘境。

    “……我知道你点燃了龙纹草,指望龙卫的话与幻觉能够阻止我的降临。”林德的声线十分平稳,一面说着一面轻轻将面具重新覆于面容之上,“也许从前的我会这么做,但是如今——”

    清冷的声音戛然而止,青年似乎并不打算再说下去。他想起了西尔斯,与其浪费时间为这个将死的叛者解释,不如早一点儿结束审判,毕竟这些也牵扯到御上的安危。

    他对西卡斯勒绝望。

    林德确实没有想过西卡斯勒即使到了最终的时刻也在思索如何欺瞒他——龙纹草燃烧可以致幻,但这些低级的方式自然无法对体内寄宿着奥斯韦德分神的他造成影响。而方才龙卫欲言又止的神态,以及圣女故意制造的氛围,早已被他识破了。

    一切都归功于西尔斯给予他的知识,御上神使给予他真实之眼。

    思绪出没了一瞬,就很快隐匿了。林德让安佳卡权杖重新出鞘,而后轻轻拍打衣袍,抚平其上的褶皱。

    西卡斯勒微微变色,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神秘的力量束缚住她的四肢,教她不得动弹。

    动荡凄厉的钟声来自大海的彼岸,它从遥远的奥斯韦德来,穿过密集的咆哮着的人群,穿过手握巨剑的奎娜的身旁——它来到林德与西卡斯勒的耳畔,在这方广阔的大殿里鸣响。伴随着如同雷鸣的钟声,这位圣女被钉在了虚无的十字架上。

    白玉铸造的殿堂内依旧宁静,却再也无法抵挡来自神明的意志。没有观礼的信徒,没有火盆,没有他人的祷告。林德却不在意,他走近被神明禁声的女人,低着头细数着,两声、三声……

    第四声时,林德忽然抬起了头,向前迈进一步。他仿佛回到龙巢的巨大殿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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