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留步 第25节(1/3)
作品:《英雄留步》
? 这番声势浩大的折腾都没能让任江流醒过来,想必他是累的狠了,直到午夜方才睁开眼睛。
青年迷茫的看着身上被褥,起身道,“苏长楼?”
杨柳撩开珠帘走了进来,笑道,“你醒啦,都这个时辰了,苏大人已经走了。”
哦……
任江流反应了一会儿,又躺了下去。
杨柳见他这模样就急了,道,“任江流别睡啊,是有客人我才来叫你的。”
任江流眨了下眼,慢慢道,“客人……?”
杨柳道,“是啊,你的那位朋友,叫师无名。他在外边……”
话还没说完,杨柳只觉得眼前一花,任江流已经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
女孩感觉有些目瞪口呆,这是怎么了,这个懒鬼自从回来之后就没这么活泼过!她转身道,“任……”
未等说完话便看见任江流已经停住脚步,外边有一个人端着茶盘正在往室内走,如同在自己家一般自在随意,道,“醒了?正好。”
任江流仔细看着他的表情,缓缓吐出口气,道,“杨柳,出去吧。”
杨柳知道他们有正事要说,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两人一个坐在桌旁,一个坐在床边,师无名轻抿一口手上的茶,又放下了,低笑着打破平静,“极品春萝,不错,要喝吗?”
任江流摇了摇头,“其实我不爱喝那东西,有酒的话……”
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师无名笑着道,“这可不行,我方才为你诊脉,你血气躁动,要好好休养才能恢复。至于酒,暂时是不能喝了。”
任江流摸着手腕,眼神黯了黯,点头笑道,“哎,这没了酒,就少了人生一大乐趣啊。”
师无名撑着下颚看着他,“记得你之前并不爱酒,虽然饮,却并不若现在这般无度。”
任江流笑道,“之前总和顾花君在一起,那家伙家教严,不怎么碰这东西。前两年独身行走江湖,交朋友自然是要喝酒的。”
“原来是这样啊。”师无名含笑看他。
任江流笑嘻嘻答应,但随着师无名一直不说话,那笑容便挂不住了,慢慢难堪的压下嘴角。
其实……
他心里清楚,这是谎话。
忽然爱上饮酒并不是这个原因,在与天行教大战后他缺失的记忆逐渐恢复,可是那样痛苦的记忆,谁又愿意想起来?也不知道从那一日开始,他开始用酒精麻痹自己,等到发觉饮酒成瘾的时候,习惯已经改不了了。
任江流想着,觉得当时的自己实在可笑。
“师尊……死了的感觉,很差吧,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师无名忽然毫无征兆的道,缓缓走到他身边,说,“比如,你如何将我的事情说给他听,他得知前因后果,指使你离开,然后因你之口,为我而死。”
任江流呼吸一停,心脏疼的近乎抽搐。
师无名看着他的表情,欢悦渗入眼帘,轻声说,“哦?还是你后悔,后悔将话说给他听了,你想,如果你不将事情全部告诉他的话,凭他自己身为局中人,想要参破肯定还要很久,至少不是现在。你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他,对吗?”
师无名道,“阿江,你是不是很喜欢我,连那么明显的证据都指着我,你还肯去楚燕,肯去灵光寺,肯找师尊。却唯独不敢跟我说,你还抱着什么期望呢?这些,你一一说给我听如何?”
清清冷冷的音调在室内回荡,任江流瞪大眼睛,像在看妖魔鬼怪一样看着他。
呼吸逐渐加重,心脏跳动的声音就像是在耳边。他低低笑了一声,期望……是啊,期望。
从小到大,他是第一次遇到师无名这样的人,他只遇到一个师无名,只有一个,别的人都不是他。
这样稀少,这样绝无仅有,怎么能让人不期望。
任江流似乎一下子卸下的全身的芒刺,也放下了心中执念,张口问,“恨我吗?”
师无名一开始没听清他说什么,等明白之后,笑容忽的一收,冷声道,“你说什么?”
任江流忍不住笑,一手指着自己,又说了一次,“你恨我吗?”
师无名冷冷盯着他,任江流受不住他的眼神,撇开了头。
他刚想说些什么,脖子忽然被人掐住。任江流只觉得眼前一花,后背撞在了床框上,那人的五指一点一点收拢,呼吸急促的道,“恨啊,真恨啊。”
师无名看着他的脸逐渐涨红,嘴唇隐隐发白,又松开了手,笑道,“你真是做了件好事。”
任江流喘息半天,缓过来一点气,勉强道,“这……咳咳……自然是件好事。”
师无名安静下来,又幽幽一叹,道,“哈……那你来补偿我好吗,就当做给我……恩……我没有恼羞成怒,气急败坏杀了顾花君的奖励。”
顾花君?
哦,顾花君。
任江流了然,一念都死了,本来身份特殊的麒麟也不是那么珍贵了,师无名若杀他泄愤,也实属正常。
但是。
任江流侧过头,道,“我不相信你没后手,拿这个来威胁我,真没意思。”
师无名握住他的手,道,“你须得帮我做这件事,否则后果,你难以承受。”
任江流低低一笑,他承受不起的后果?现在还有什么他承受不起的后果?
师无名摇了摇头,让他抬头看着自己,“阿江真是难哄,每次都得让我额外费一些心思才行。”
任江流听不懂他的话,但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看着眼前正与自己亲密无间的人,皱了皱眉,道,“什么?”
师无名望着他,缓缓说,“既然你不在乎顾花君的死活,那我用另一件事跟你交换如何。”他拍抬手摸着他的耳朵,笑道,“你真实的身世,想知道吗?”
惊喜只是一刻,懵然过后,恐惧铺天盖地而来。
任江流紧紧握住他的手,指甲已经嵌入了肉中,那人却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依旧含着浅浅的笑容看着他,感觉手中的人浑身发颤,他心中倒是生出一点不忍,又冷冷的想,现在才知道害怕,可惜,晚了。
然而作为安慰,他温温柔柔的道,“考虑清楚了吗?想与不想,只要你说便可。”
任江流看着眼前的人,想到少年时闯入玉山谷看到师无名那一眼,又想到去荣涧之前的初次见面,小城的重逢……他背后隐隐发寒,心想这个人到底是谁呢?自己真的曾经认识过他吗?
然而他什么都没问,甚至没说一句:为何你会知道我的身世。
点头道,“你……”
他咬了咬牙,将颤抖的声音咽回去,再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师无名早知道他会做这种选择,也许之前不一定,但是在失去一念之后,任江流的心情,他会做的决定,早都全部在自己的掌握。
他现在看着他痛,却只想让他更痛一点。
任江流看出他眼中的凄楚,暗自好笑不已,心想你有什么难受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扯开趣致的笑容道,“呆住了?”
师无名睁眼看他,如同落入深渊之人的绝望神色稍微缓和,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表情一寸一寸狠厉下来。
任江流看着他的脸色,苦笑着摇头,垂下了眼睛。
“不是什么大事。”就在这时,师无名道,“帮我找几样东西吧,都是药。”
药?
有这么简单?
任江流将信将疑,点了点头道,“你说吧。”
将名字写下来,期间师无名不断细细打量任江流的脸色,任江流皱眉,“你看什么。”
师无名指尖碰触他的面颊,“我听灵光寺的小和尚说了事情的始末,当日你疯成那样,是还有别的事吧。”
任江流心头一颤,摇头道,“……没有。”
师无名皱了皱眉,温言道,“阿江,你是在瞒我,还是在骗我。”
任江流飞快抬头看了他一眼,看了这一眼,就移不开视线了。
师无名笑着,眼中却殊无笑意,捻起一缕他的头发,道,“长了不少,挺好看的,养着吧。”
“……”
“别这么看我。”师无名收起笑容,下巴轻轻扬起,“你瞧自己的眼神,我还用得着猜测吗?你自己,早已经将你出卖的一干二净。”
任江流呆了半晌,忽的颓然一笑,干哑的嗓音带着细微的沙声,“原来……你早就知道。”
按照一念的锦囊表示,灵脉是死去的师尊,而七星却是自己。
师无名冷漠的看着这个瞬间显得失魂落魄的人,怀疑他是不是被就此击溃,但那个想法只出现了一瞬,因为下一瞬,那个人已经扬起笑容,讪讪的说,“你这么聪明能干,所以师尊死得其所,对吗。”
至少阻止了他,也算成全了自己今生执念,对枉死的族人有个交代。
任江流自从离开灵光寺之后,心中就不只想了一次,师尊到底死的值不值得,究竟值不值得?
现在看来,当真……值得。
他叹了一声,抬头见那妖怪似的人又要笑,赶紧摆了摆手,他实在是怕了,想着几年发生种种,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蛊惑人心的言语。
师无名摇了摇头,忽道,“如果这次死的不是师尊,那么,会是你吗?”
任江流平静的看着他,“不会,我……会杀了你。”?
☆、天赐
? 师无名微微一笑,似乎对他这么说一点都不意外。
任江流直视他的眼睛,道,“只要杀了你,一切都结束了。至于你这个疯子遗留下的祸患,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是如何的难缠,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他们终究比不上你,杀了你,一切都结束了。”
听他这么说,师无名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甚至心情愉悦的道,“阿江懂我。”
他如同没有感觉到任江流怪异的眼神,笑道,“不是吗?你不是也觉得,腐朽的政权需要有人推翻,四分五裂的天下需要有人执掌,你认同我的理念。你不同意的,仅仅是你觉得不能当这天下之主。你……”他逼近他一步,道,“真是一厢情愿。”
听他这么说,任江流一句都没有反驳,只是问道,“我觉得你无法担得起这天下,难道不是吗?我一厢情愿,这个想法,错了吗?”
师无名扯开笑容,“是啊,你想的都是正确的。”忽又话锋一转,道,“其实要是阿江想知道这件事的始末的话,大可直接过来问我,我会原原本本、毫无保留的告诉你啊。何必,绕这么大的弯子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着不知名的光,心中想着的却是,我的仇,会一桩一桩,一件一件寻回来。不管是什么事,什么人,毫无例外。
室内的烛火被风吹的摇曳,师无名压低声音,放慢语速,每一个字都说的非常清楚,“我要让大夏国,也与当年的楚燕皇族一样,消迹于历史。”
他盯住任江流怔然的神情,嗓音很快又轻松下来,笑道,“不过在大夏湮灭之前,还有利用的价值,这些剩余价值我会好好利用。定然不辜负他曾经强盛,仁满天下的美名。”
那种不好的预感应验了,任江流心中惊恐不已,半晌才回神说话,声音甚至有些颤抖,“你说什么?你要……做什么?”
师无名看着他笑,悠悠道,“何必明知故问,我说什么,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任江流握紧拳头,震惊之下脑子已经变得僵硬无比,闻言深吸一口气,仔细想着他所说的话。
师无名没有刻意对他隐瞒,那么他的理由便有迹可循。
无疑,师无名憎恨大夏。但他为何会憎恨大夏?
他说……曾经强盛,仁满天下?
他……是在怨恨百年之前大夏没有及时援助楚燕,导致楚燕皇族尽死?
任江流想笑,却笑不出来,当年的事经过百年,就算他仔细去找,也只能找到零星信息。
师无名对大夏应该仅仅是迁怒,这股恨意汹涌而无由,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苦笑一声,“这都是几代前的事了。你在大夏长大,又是被大夏的人收养,你真的毫不顾忌这养育成人的情分吗?”
师无名看着他痛苦不堪的样子,只是笑了一声,冷冷道,“顾忌,怎么不顾忌。可是家破人亡,这种仇,这种恨,又怎么是一点恩惠能够抹平?阿江不是说我是个疯子?若不疯狂,带着这样的身份在大夏蛰伏,兴许早就真的疯了。”
从一开始就是,当大夏的皇帝就不是最终的目的,他要的是大夏和楚燕互相残杀,这两个仇人,一个都不能好好的活着。
任江流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又垂下肩膀,轻声道,“可是现在,你还做得到吗。”
“对啊,真是发生了让人头疼的意外。”师无名攥住他的手腕,语气阴郁,却是含笑说说,“这还得多谢你,我没想到,阿江也与你父亲一般。”他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发觉那人果然紧张,心情没来由的愉悦起来,拉长声音道,“心——怀——天——下。”
任江流觉得手腕被他握的剧痛,强自忍耐着道,“我的父亲到底是谁?”
师无名放开他的手,冷淡的说,“这些问题等你完成我的要求再说。”他将写好的药名完完好好放到任江流手中,瞧了他一会儿,语气像是嘱咐,又像是奉劝,“可要仔细寻找。”
……………………………………………………
那日将纸单给他之后,师无名就要回去将军府。
任江流握着纸单心乱如麻,但是因为惦记萧紫茵,犹豫半天,终究问了一句。
不想那边师无名大笑出来,带着玩味的神色道,“你想多了,那可是我妹妹,我怎么会怪她。呵,丫头现在人在玉山谷,想去看看吗。”
是啊,那是人家自己妹子。
任江流尴尬的摇头,自然不会去。
等师无名走后,他看着手中的名单。
的确都是药材名字,而且不多,仅仅三样。
但这三样……
众生釀,红花溢,练骨丹。
他头痛的看着,这……根本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任江流愁眉苦脸的捧着纸条看了两天,后知后觉的发现从自己回来那天之后就没见过小云,心中略微不习惯,暗想难道她病的真的很重?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他要敲门,杨柳刚好出来,看到他惊讶的道,“任江流?”
任江流敲了敲门框,道,“你姐姐怎么样?还好吗?”
杨柳不安的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任江流皱眉,站直道,“请大夫看过了?”
杨柳点头,“看过了,当然看过了。大夫说是心病,没有大事。”
没有大事现在还没好?
任江流抬脚进屋,女孩子特有的馨香盈满室内,他连呼吸都觉得不自在,柔声道,“小云,醒着吗?我来看你。”
杨柳笑着拉开垂下的纱帘,道,“你来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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