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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留步 第11节(2/3)

作品:《英雄留步

肠,恐怕也被这一番话给浇灭了,何况高傲如莫丹书。

    任江流叹气,心道这俩人原来是性格不合,侧身靠在轿子口休息。

    一炷香后,师无名带着一方盒子出来,他掀开盒盖,里边静静五块石头,石头青中带蓝,泛着点点荧光,此石被人称为千年火。

    这石头看着和荣涧宗氏的地板有些像,但是现任大祭司鸿儿说过,那个石头叫寒冰石,专门对抗日炎精铁的灼热之气,若非有它镇压,从荣涧到拜寿,早都热成碳了。

    师无名将盒子给任江流,任江流把盒子放到包袱里,还是问了,“这是你师妹?看起来感情不真错。”

    莫雪芝噗嗤笑,柔柔道,“那时我与师兄同在一个师傅手下学艺,师尊教五名弟子,大概是我与师兄格外驽钝,总被师尊责骂,说得上实患难情谊。相互扶持,感情自然比与其他师兄弟更亲密一些。”

    师无名也道,“正是如此。可惜当初师妹忽然被家人接走了,从此失去了联系。”

    “家中生变,没有及时跟师兄拜别,是我的不是。”

    “无需说歉,此时相逢,未必不是一桩美谈。”

    “师兄说的是。”莫雪芝望着任江流,“这位公子是谁?似乎未曾见过。”

    任江流笑道,“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姑娘当然不会听过。今后也不会成为什么名人,姑娘便不用记住了。”

    莫雪芝摇头,“公子自轻了。”

    “哪里哪里,我说的都是实话。”任江流摆手。

    装着石头的盒子至关重要,万一不小心打开,只怕石头当即烧起来。

    他们不敢耽搁,与莫雪芝道别,顺着原路返回。

    临别时莫丹书道,“难得那女人配合,这么容易取得千年火,算你们好运。”

    “不是有人说过运气也是能力的一种吗?对了,莫丹书,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一下。”

    “你说。”

    一番细语之后,两人带着千年火去客栈取了马,任江流感叹,“这一出来又是许久,不知道武林盟的状况如何。”

    师无名道,“听说盟主在祝融岩整军,你我去丰斗村正从此处路过,担心的话便去瞧瞧。”

    “这样甚好。”

    定下目标,任江流本想立刻就走,路过街边一晃而过时看到一把刀,那把刀锋利非常,模样也漂亮,他想疯老头也在顾长白那帮了许久的忙,便买了下来。再想到铁罗山上那位姑奶奶,觉得有必要讨好一下,但是非亲非故的,送太亲密的东西不好,干脆横扫了当地特产小吃,等一切结束,两人骑马离开岚城。

    日头渐下,以天色来看,还要在泷口度过一个夜晚。

    任江流站在着河边看到一阵光影逐渐飘近,他算了算,发现并不是什么节日,心中好奇,去问师无名,“那些人是在做什么?为什么今日要放灯?”

    小小莲花灯在河中穿行,悠悠而过的烛火不知何时熄灭,流往何方。

    师无名道,“今日是当地的神龙节,晨间有隆重的祭祀,夜晚一切事毕,大家便去河边放莲花灯。传说河中的灯可能会被龙王看见,于是有人把莲花灯上写上愿望,期盼自己的愿望能被选中,得以实现。”

    其实各地的传说都差不多,任江流突发奇想,双手合十道,“来的早不如赶的巧,我应当也许个愿望,说不定能实现呢。”

    师无名眉头轻锁,被他逗笑了,“正巧无事,如果阿江想玩儿咱们就去上游买两个花灯来放,这么许愿龙王可是听不到。”

    任江流不在意,“即便写了花灯,龙王也不一定就看得到。”他望着师无名的眼睛,“但是我的愿望,说不定他偏偏就听见了。万事讲究机缘,看到河灯是机缘,听见我的愿望也是机缘。”

    师无名笑了笑,问道,“是我拘泥了,阿江的愿望是什么,告知我如何?”

    “我的愿望很简单。”任江流屈膝坐在岸边,手腕搭在膝盖上,眼睛望着脚下川流不息的河水,“我在想龙王能否让我知道,今天那位雪姑娘,与我身边这位师前辈有何渊源。”

    ?

    ☆、往事

    ?  师无名心中诧异,然而眉头逐渐舒展,跟任江流一样坐在岸边,温声说,“你的愿望祂听见了,派我来帮你实现。”

    “那我要的答案呢?”黑夜之中,任江流靠近师无名,视线对上,师无名遮住他的眼睛,轻声道,“自己来听罢。”

    他整日心不在焉,脑中回荡竹屋中与莫雪芝的几句话,他这个师妹当年就神神叨叨的,经年几过,这个毛病更加厉害了。

    当初查到千年火在岚城,联系莫丹书其人,很轻易能让他联想到与他同姓的莫雪芝。

    应当说,莫雪芝才是他此行的最大收获。

    莫雪芝说,这么些年,你变了吗?

    她说,没有,我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没有。

    她说,我当真好奇,你能做到何种程度,你的野心,究竟达到何种程度。

    她的笑容有些发苦,紧张的握着旁边的竹椅,垂下的眼睛显得楚楚可怜,再睁开时,一双眼瞳如鬼似魅。

    莫雪芝上前一步,他便后退一步。

    直到退无可退,女子抓住他的衣领,师无名巍然不动,看了看她青筋必现的手,笑了笑:久别重逢,师妹太激动了,莫伤了自己。

    一片幽幽竹林,往日的娴静被打击的半分不剩。那人的表情淡淡的,眼中温润透亮,光影难测,含着的却是颠倒伦常。面前的脸庞已经不是当年的清秀的少年,可是看到那样一双眼睛,莫雪芝浑身如同被冰水浸透,心几乎要跳出胸膛,带着满满难言苦涩,慢慢收回了手。

    究竟有谁知道,那样无害的眸子,究竟藏着怎样的杀机和恶意?

    她脑中恍惚,仿佛又回到令她梦魇许久的那一日。

    那人笑道温良纯善,轻声细语,如同微风和煦,吹过耳边的时候只令人觉得舒心畅快。

    他说:听说师妹家学渊源颇深,古时先人能唤风雨,通鬼仙。可惜中间隔了几代,术法之流大多流失,师妹是家族百年不遇的天才,擅长奇巧阵法,不足十三便将族中藏书修完,不知今日师兄可有缘一见?

    她那时年幼,因为屡屡败给这个小师兄,心中早存愤慨,一时鬼迷心窍,利用莫家独特术力,起手布阵,报复一般去窥探他的内心。

    阵势刚起,一滴汗,从她雪白的面庞滑落。

    再看他时,觉得那样好看的面庞也阴气缭绕,微微一笑,如同毒蛇吐信,致命而危险。

    莫雪芝是第一次用这种力量,运行到中途便体力不支,捂着嘴跪在地上簌簌发抖。

    师无名那时还不叫师无名,少年温柔的将她扶起来,“你呀,这是怎么了?如果难受的话又何须逞强呢。”

    她犹犹豫豫,战战兢兢,脑中被纷乱的信息冲的乱七八糟,“你——”她抓住他的衣袖,“你……你真的……”

    她问的字字艰难,之后回想起来,甚至想不出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只记得那时师无名说,师妹若是当真害怕,从今之后万万不可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以免……伤了自己。

    莫雪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师傅说他们少年气盛,应当磨练心性,五个师兄弟其他三个一起上课,只有自己和师兄在一起。

    她晓得自己太过冷血无情,在家的时候也有人说她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被单独教学无可厚非。只是这位小师兄温温吞吞,不知怎么也被单独留了下来。

    那么想的时候,她还没做后来的蠢事。

    莫雪芝想,可能除了自己,即便是师尊也不完全知道师兄的真面目吧?是,一定是这样,师尊一定不知,如果知道了,绝对不会是这种情况。

    如今,莫雪芝再回想起这些,脸皮一阵抽搐。少年洞悉一切的眼睛成了最深的梦魇,后来她总在思考,就算自己亲眼看到,又知道多少呢?

    事到如今,终于解开了多年前的疑惑。

    她知道的确不多,至少,她料想不到这个人竟然扔下优渥的家世,独身闯荡江湖,创立了玉山谷。

    她料想不到,当初师兄弟几人,除去为了守护千年火而隐居的自己,剩下三人,全数投入玉山谷门下。师尊的徒弟,各个超凡脱俗,才能兼备,他是用何等手段能做到此点?

    而且,她最想不到的一点是,一别数年,竟然又见到了他。

    已经不再年轻如初的女人惨淡的笑着,纤弱的背脊倚着竹墙,说,我不信你是无意找来,你……究竟为何找我?

    师无名对她警惕视若无睹,“方才那招雾来去的能力师妹使用的得心应手,看来这些年功力精心不少,应当不会再出现当年中途后力不济的情况了。”

    这话的意思竟然是想借助她的能力?

    莫雪芝迷惑不解,“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师无名只道,“师妹不必多想。”

    无论目的如何,至少现在还什么都没发生。

    他仍旧是哪个令人尊敬的玉山谷主,而之后的事,何必提前去烦恼?

    没错!正是这句话。

    师无名郁结一点的心情豁然开朗,没有发生的事情,何苦提前去烦恼呢?

    他感到掌心一凉,低头看去,放着一块酥甜的方糕。

    任江流把方糕放的和玄冰盒很近,此时方糕凉爽,非常解暑。

    他咬着糕点,笑嘻嘻的道,“听故事的时候顺便吃点东西,你不介意吧。”

    师无名斜了一眼任江流,晒然一笑,将当初的事情大略说过一遍。

    “大约是十八年前,那时我十四岁,父亲听师尊在招收弟子,便将我送了过去。我拜师的时候已经有三位师兄了,那些孩子有些比我大,有些比我小,也是同一天入门。”

    任江流笑道,“你父亲动作再快点就好了,说不定你能当上大师兄。”

    “师兄不师兄,我倒是不介意。但是因为大师兄拜师的时候年方七岁,二师兄还长我几岁,是以二师兄和大师兄关系有所隔阂,经常有口角发生。我与师妹年龄相仿,只相差几个月,意外有谈得来的地方。”他一边回想一边诉说,那毕竟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哪怕记忆再好,有些细节也无法描述清楚。

    “师傅教我们琴棋书画,其实这些东西我们早都会了,学起来索然无味。后来,师傅把我们叫去轮流弹一首曲子,他对师妹的评语是冷漠,对其他的师兄是平庸。而他,说我还未入门。”

    任江流本来静静的听,听到这句差点将一口方糕喷出来,“你们师傅是找茬还是纯粹嘴巴坏?”

    “也许是因为他只说实话。”眼前一排花灯悠悠而过,师无名发现其中已经有灭掉的灯火,也有燃的太旺,使灯面起火,或者纸灯的质量不好,已经被水浸湿,快要沉了。

    众多花灯,能行到最后的能有几个?

    这大千世界,能登至顶峰的又又几个?

    “那时我不服气,抚琴曾经也是我喜爱之事,因为他一句话,便将我这些年的努力抹杀,我怎会甘心呢。”

    师傅每日先教三位师兄,后再教他与莫雪芝。

    那人不教诗词歌赋了,只教人生大义。

    他觉得那些很好懂,学的便也快。师妹很难理解世界上会有人为了别人牺牲,哪怕是为了一百人,一千人。

    她想不通的事多,学的就慢了下来。

    后来,师傅对他的评语变成虚伪,而师妹仍旧是太过冷血。

    比起他的评价,师无名更好奇为何莫雪芝明白不了那种牺牲精神,舍不得别人牺牲,就牺牲了自己。舍不得放弃别人,就放弃了自己。舍不得让别人难过,就让自己难过。

    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做这样的事,太过常见,太过不稀罕,如此粗陋的道理到底有什么可不明白的?

    师无名挑挑拣拣的说着,忽然冷冷一笑,他当时想不明,此时却想明白了。

    世界上总存在着那种坚持独善其身,又过分单纯的人。

    而他师妹就是那种人。

    任江流将简短的故事听完,想了想,将他的话在脑内翻译一下。大约是爹妈给报了特长班,老师把两个差生分到一个班,雪姑娘小时候学东西比他慢,心里不怎么舒服,因为这份不舒服,一直将他记到了现在。

    师无名道,“师尊只教了我们一个月,一个月后,他便离开了。而且师妹是最后拜入师尊门下,细算起来,我认识她可能还不到十五天。”

    任江流道,“只十五天就让人家妹子记了你这么久,不愧是前辈。”

    师无名不听他调侃,将过往说出,心情轻松不少,望着任江流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问道,“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任江流心满意足,反问,“你有愿望吗?”

    “我的心愿……”师无名说着,笑着,像个长辈一样拍了拍他的脑袋,充满未知慈爱的道,“你实现不了。”

    ?

    ☆、聚首

    ?  他们二人错身而去,师无名躺在大树底下,任江流在江边望着远去的河灯。

    沉默一会儿,他听见一声悠悠叹息,忽然觉得心中一痛,起身走过去靠在他身旁,“你这是怎么了?”

    师无名黯然一笑,枕着双臂去望满天星河,道,“想到一些伤心事,不想说给你听。”

    “可是你不说出来,倒是让我担心了。”

    坦白的人总会让人多喜爱一些,师无名道,“我在想,今日与你夜谈,非常欢喜。若是来日此情不复,更恐天各一方,便忍不住难过。”

    没料到他想得这么远,任江流并没有笑,仔细考虑过,认真说道,“这个世界本也没什么长久的相聚,谈得来的时候自然交好,失去共鸣的朋友日渐疏远也是常事。既然是诚心相交,便不怕天涯相隔。若是以后当真此情不复,也只是缘尽。可是,无论从哪个方向考虑也不该因为害怕退缩,若是真这么做,只怕日后想起,只会满心遗憾,后悔当初太过畏缩,失去本能抓住的情谊。”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师无名看到他眼中的情绪,认真,诚恳,不存一丝虚伪。

    胸口一阵妥帖滚烫,让他忍不住勾起微笑,神态变换间亦有郑重。

    “你所说的我会细思考。”师无名也不知自己说话的时候带了几分真心,至少此刻,这是他想说的话,“我想与你感情永远如今天这般。”

    到达祝融岩之后,任江流发现武林盟与最初相比明显弱了不少,但好在主事人已经归来,更有别的门派遣人加持,上下分工得当,也不复当时混乱。

    师无名见过顾长白后立即去了铁罗山,他跟师茵茵分开约有半月,想必是思念了。

    任江流左瞧右瞧,没见到顾花君,记得他当时说去帮大哥,忍不住问了一嘴,顾长白解释,“天行教动作不停,花君唯恐有失,前去骚乱的地方相助。”

    接下来两人共同商议武林盟事宜,大约交换了情报,任江流得知这边已经上了正轨,略略放心。再听当初抓获的那些魔教之人,以左寒剑为首一干死不悔改的已经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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