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在+番外_53(1/1)
作品:《心之所在+番外》
歌声渐渐的远去了,青年犹怔怔的站在原地,眼角的泪不知何时停了,泪痕却冰冰凉凉的留在脸颊上,恍惚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哪,但是却不会忘记的──
要找到他,他一定要找到他的……找回那个,总是用深切专注的眼神看著他,不说话却比任何人都要坚定,说过要永远陪在他身边的人。
真的去了另一个世界麽?
是不是,因为病得太重太重,已忘记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还在原地寻找等待的他,所以不小心就让神带走了麽?
那麽……那麽就只能追他回来了吧,无论如何,即使再遥远再黑暗,也要勇敢的伸出手把你抓住抓牢啊;因为就算是神,也不能阻止凡人悲微的任性吧……
游行的队伍在身边稀疏流动,青年看著看著,不自觉的跟著节拍缓缓舞动起来,从未学过的舞蹈,却像天生就印在血液中般,舞跳得无比流畅。
闭起眼睛,心情渐渐平静下来,随著身边的人们一步一步前进,不知向著何处,却是自己想要去的方向。
有你的方向。
行进间,舞动间,队伍越行越快了,恍惚之中曾经似乎闪过一张熟悉的脸孔,陶应央猛然睁开眼睛叫了一声,伸手拨开人群朝人狂奔过去。
在前方的,背对著自己的,带著狐狸面具的男人没有回过头来,只是随著人群队伍前进,青年胸口难耐的揪缩著,叫嚣著害怕,只好快步赶上,一把抱住了他。
两道身影,就此停断在队伍行进中间,不再前进。
「阿巽……」
只是唤了一声就哭出来了。毋需再伸手摘下那只他送给他的白色面具,只要紧紧抱住他,感受他的气息,摸到他的温度,就知道是他,是他,就足够了,足够了。
「笨蛋……」
男人回手抱住青年,摘下了头上的面具。乌黑的头发下,白皙而好看的脸上依旧是那对他无奈的笑著,淡淡叹息。
「怎麽又哭了……」
这个夜,欢乐的庆典尚未结束,古都夜晚清凉的风徐徐掠过,像是神们宁静的呼吸,还有我们终於抱住彼此的喜悦。
※
睁开眼时,男人不悦的脸就在眼前。
陶应央心头猛的纠紧,吓了一跳急忙坐起身来,才发现他不知是什麽时候醒的,脸色仍旧有些红,气色却已好了很多,半坐起身子直直的盯著他。
「阿巽……阿巽……你,你……」
青年大睁著眼睛,一时还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只是傻傻的看著,然後爬过去用手轻轻触上了裴理巽的脸,摸了摸他的五官。
真实温热的触感啊……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你回来了……」
还在身边……就在他身边,没有离开过。
刚才的梦境如此真实,却又如烟雾般轻轻一触就瞬间消散了。而这样真实的,能够真正唤出他名字的感觉,美好的,令人几乎想再度落泪。
「笨蛋……」裴理巽抓下他的手反握在手里,沉著脸,冷冷的开口,声音因为生病而微哑:「放著病人不管,自己却跑去睡大觉。」
即使自己再担心他的病,男人说的也是事实。陶应央瞬间红涨了脸,还在犹豫著是道歉还是死硬到底,手心被轻轻捏握住,耳边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以後不许你再乱跑了。我没有那麽多条命让你折腾了。」
青年怔怔的。手心传来的温度也是真实的,微凉,带点未褪的热意,是熟悉的,是那只带著不变乾燥气味的大手……
手指一动,缓缓回握住对方的掌心,略紧的力道,青年把头撇到一边,心里虽然下了同样的决心,嘴上却为了面子倔著,怎麽也不会讲出来。
「还有,我也不想再看到你哭红鼻子了。」
又加上一句……但也是丢脸的事实啊。青年快速回过头来,望著恋人神色严肃且不容妥协的眼神,还有深墨色眼瞳里头那点点不舍的心疼,只能结巴的:「哭……哭又怎麽了!我、我又不是没血没泪的臭阿巽!」
男人才不理会他的争辩,缓缓坐直身子,伸手抚上恋人褐发下光洁的脸颊,轻轻用指尖拭去了两道透明的痕迹,颇有威严的开口:
「不许再哭了……梦里也不许……」
颊上因为梦中害怕失去而负荷出的湿润痕迹,全因为男人乾燥的掌心而就此消去,逐渐变得暖和起来了。陶应央用手掌覆贴住,心里难抑微动,望著恋人轻轻的笑了。
「阿巽……海市真的是处处有神明呢……」
那之後,男人的烧虽然很快就退了,但陶应央还是担心他的身体,所以没有再让他外出。裴理巽待在偌大的屋子里几乎待到气闷,望著窗外海市高远的蓝色天空,突然就想回老家临川镇看看。
听男人讲过这事後,陶应央好几天都心神不宁。虽然自己也曾多次想念著临川镇岸边的海风,然而这样的关系,并非普通的恋人拜见父母那样简单。
他们要面对的……还有很多,很多……
但,已经知道的不是麽;再怎麽样,再如何艰苦,再如何黑暗难行,也还有那只手可以牢牢地紧握著,一起走下去啊……
虽然忐忑不安,虽然仍怀有愧疚,但如果不试著面对,不继续坚强,两个人就算愿意背负著一直走下去,终究留有一块地方不够踏实;更何况,那个家,是真正将自己视如己出。
因为重要,才希望能够获得他们的祝福。
行程还是这样确定下来了。
临走的前一天晚市,丁奇一个大男人还不舍的囔吵著怎麽不多待一阵子,但直到隔天真正临行了,丁奇嘴上虽然还念著,还是开车送他们到了车站。
上车前,三人等在月台上,陶应央忽然勾著丁旗的脖子将他拉到了一旁。
「喂喂、让丸子认我做乾爹好不好?」 青年脸上全是讨好盼望的神情。
丸子是丁奇儿子的小名,似乎就是青年帮取的,因为白白嫩嫩的样子著实讨喜,大人们也没什麽意见,加上陶应央实在喜欢小孩子,已经和他老爸提过好几次了。
「唔……」丸子他老爹一脸的为难,抵著下巴沉吟著,似乎是在认真的思考著,「要认你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丸子以後不要跟著你学就好了。」
话中有话,意味深长啊……陶应央虽然不明白到底什麽意思,但眉毛还是立刻竖了起来:「啊?臭猴子你什麽意思?像本大爷难道不好麽?难道不好麽?难道不好麽?」
青年是真的急了吧,直用双手大声拍著好友的脸。可怜的丸子他老爹实在被缠得无可奈何,连忙斜眼向一旁的裴理巽求救,男人却只是一脸似笑非笑的,纵容的看著陶应央对好友施加暴行。
啊啊、从以前就被他们折腾,碰到这两人简直就是前辈子欠来的嘛……无奈啊,丁奇只好苦笑的点头答应了青年的要求。
「哈哈哈,本大爷一定会将丸子培养成一位有为正直的美好青年!笨丁奇,你还不快向我道谢?」
用力拍著好友的肩膀,青年灿烂的笑容彷佛也能把正午的太阳比下去了,丁奇也只能在嘴巴上无奈的苦笑。这时列车进站了,缓缓鸣响了汽笛,他这才稍松了口气,望著好友们挥别的背影向车厢奔去。
登上车後,裴理巽和陶应央又回过头向友人挥了挥手,丁奇看著那两人欠扁的笑容,又好气又好笑,才转身,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
「应央!你忘了一件东西!」
丁奇喊著,忙从兜里掏出来一样东西,远远的就扔了过去,「接住啊,少了可不行啊,这东西很管用哦!」
陶应央俐落的伸手接住,低头只是看了一眼,脸庞瞬间通红的,急忙慌乱的把手背藏在身後,结巴的低声骂:「混……混蛋的笨蛋!」
青年钻进车厢後再也不肯瞄他一眼,但全程可是看尽了青年脸上犹如调色盘般的神色变化,丁奇早在月台上笑弯了腰。
列车缓缓启动了,他徐徐回头望著,心里想著,其实儿子能有这样的乾爹也并非不好,如果将来长大後,也能有那样乾净灿烂的笑容……
只是,如果真的完全像极了褐发的青年,不就一辈子都要用那东西了麽……
「那到底是什麽?」
待坐下後,裴理巽就一直低著青年藏起来的东西要看。
不提还好,一提陶应央气极了,也顾不得在场是否还有别人的目光,拿出来就直接扔在了裴理巽脸上。
「都是因为你啦!还不是因为你!让你收拾东西也整理不乾净。呜……本大爷以後在乾儿子的老爹面前永远也抬不起头来了啦!」
青年囔囔著,声音还真透了些哭音出来。裴理巽低头看著手里的东西,软软的一个小管──原来是平常用完就顺手塞到枕头下的ky。
裴理巽放在手上,面无表情端详了一会,脸上压根没半分窘迫或是半点惊讶,只是低低的说了一句:
「哦、太好了,回去就有得用了。」
「臭阿巽……你去跳车吧!!!!」
此时已是八月下旬了,夏末与秋初的气息刚刚在天空里邂逅,乍冷犹温的徐风掠过海势广阔的自然天地,撒开了盂兰盆节的尾巴。
而我们终於,终於能够暂时忘掉那些感伤忧怀的心绪了;闭上眼睛,牵著双手,相依在一起,在接下在这个秋天来临的日子里,又有一片透明阳光将要悄悄然的降临了。
「阿巽,你知道吗?人都是要死去两次的。」
「为什麽?」
「第一次,t是自己死去,活生生的一个人,变成一把灰烟。」
「第二次呢?」
「然後……第二次就是被他人忘却而死去。」
「笨蛋……」
「我想……盂兰盆节的存在,就是为了让那些故人能够永远的活在我们心中吧。见不到面也没有关系,无法呼唤出来也不要紧,只要,只要我们肯再想一遍……再想一遍……」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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