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你超時了五秒。”阿ken面無表情的按下手錶，走進一步蹲下来捏住他的下顎，“那麼，我們開始吧----”

    “這個墳地是你買的吧？”

    “哦，是啊。很漂亮不是麼？在最高的位置上，只有兩個位置…其實要是只有一個更好。”

    “那你爲甚麼兩個都買了？”

    “因為我想把父親和母親一起埋進去。”

    “現在呢？”

    “沒有這個必要了，留著給我自己用吧。”

    “旁邊那個呢？是給你搭檔的？”

    “他？當然不是，他不喜歡這裡，總是说這裡鹹味太重了，他也不喜歡颱風。”

    “那就一直空著？”

    “太子哥啊，如果你喜歡，送給你也不是不可以啊。”

    “飛少爺，我第一次聽说送墳地給人當禮物的。”

    “那怎麼辦？難道把命送給你啊，呵呵----”

    “如果我说我要你的命呢？l！”

    “很多人都想要我的命，送給你也不是不可以。”

    “看来你很清楚我爲甚麼来找你。”

    “當然，狐貍仔應該把東西交給你了吧。”

    “我只是不明白你為甚麼要告訴我…你身上的那個疤痕的照片，就是零叔一直说的他兒子的傷痕…”

    “我喜歡交代的很清楚，就像我每次殺人都會留下我的名字一樣。只不過，我沒想過這個痕跡居然是真的代表著…”

    “你真的是l？”

    “呵呵，難道你以為我是李飛？”

    “難道不是麼？”

    “啊…這個問題還真是難以回答。我一直告訴我自己我不是李飛，但是爲了完成這個任務我必須告訴我自己就是李飛，等我發現我已經很適應李飛的時候，我又要抽身出来不當李飛…可是到了最後，我才發現自己真的是李飛…”

    “你在说繞口令？還是新式的笑話？這并不好笑，飛少爺。”

    “的確是不好笑，因為我殺了我的父親。”

    “…真的是你。”

    “沒有錯。”

    “殺了裘叔蛟叔的也是你？”

    “我計劃的，我的搭檔下的手，不要忘住了那個時侯我和你在一起。”

    “好吧，金毛榮呢？”

    “這個是計劃外，不過錢照收。”

    “紀叔呢？”

    “左手安排的，不關我的事。”

    “…為甚麼這麼做？”

    “取得信任而已。”

    “誰的？”

    “姜晟的…啊，你看起来很失望啊，你以為我會说是零叔，或者…是你麼？呵呵。”

    “你要甚麼？”

    “说實話？”

    “當然！…不過，就算你说假話，我也只能當真話去聽。”

    “因為智慧有差距？呵呵，千萬不要這麼想，你很聰明的，太子哥，你只是…在感情上是個孩子而已。”

    “我不需要你来教育我！”

    “嗯哼，隨便你好了。”

    “殺了自己的父親你很高興麼？”

    “很難形容的感覺…不過也不討厭就是了。”

    “你真冷血！”

    “當然，當然！如果熱血的話，我就是個黑社會，而不是個殺手了。”

    “如果知道最後都要失去，為甚麼一開始還要？”

    “誰能未卜先知，知道自己一切都會失去呢？就算因為生命終結會一切都結束，但是活著的時候，哪怕一秒鐘也不想放手…這就是人，這就是人性，也是人心。”

    “玩弄人心很有趣麼？”

    “…確實不太有趣，因為很有可能自己也玩進去了。”

    “…你究竟要甚麼？”

    “殺了我。”

    “李飛，別人都叫我不要殺他。”

    “那就和我一起下地獄好了。”

    “好。”

    “真的？”

    “你不該問這句話。”

    “就像你不該来。”

    李飛張開手臂，肖栤緊緊抱住了他。海風呼嘯的穿過陵園，在最高的一層，僅有兩個墳墓，還沒有主人，空空的。像人心，像天空，像一切。

    “零叔真的是你父親？”

    “我一開始也不確定…不過，左手那麼说，應該不會錯。”

    “難怪…”肖栤抬起頭来看著他，將以前零叔说的話说了一遍。

    李飛淡淡的笑了：“現在说這些…也不是很有意義了。”

    “現在打算怎麼做？”

    “我會親自去殺了左手，然後…”

    “不用麻煩了----我已經這麼做了。”

    李飛挑眉轉過頭去：“阿ken，你現在應該離境了才對。”

    “你不也是？”阿ken嘿嘿一笑，抓著頭道，“你是舍不得姜晟老大的位置，還是舍不得你懷裡面那個？”

    肖栤臉上一熱，推開李飛看了對方一眼，突然道：“啊，你是----”

    阿ken擠擠眼睛：“上次打過招呼了呦----你的身手不錯啊，哈哈----”说著他伸出手来，“我是阿ken，算是l的徒弟吧。”

    肖栤哦了一聲：“我是肖----”

    “肖栤，太子哥，身高178公分，体重63公斤，胸圍----”

    “行了阿ken。”李飛淡淡一抿唇，“既然来了，就一起走吧。”

    “去哪裡？”肖栤拉住他的手。

    “我不能待在這裡了，左手死了，龍興會的人不會放過我。而且我相信你来找我，狐貍仔他們…或者说姜晟也就知道是甚麼事兒了。”李飛轉過身去，看著阿ken道，“我們用澳洲的那個護照----”

    砰----

    李飛一縮頭，轉身躲到了墓碑後面，罵了一句。

    “他媽的，條子怎麼會在這裡？”阿ken縮在他身後，狠狠罵了一句，探身打了幾槍。

    “誰知道？”李飛看了一眼下面，警察封鎖了路面，港口處停滿了船隻，警方的人源源不斷上岸来。

    “搞甚麼啊，我是殺手，不是搶銀行好不好！”阿ken狠狠罵了一句，從懷裡掏出把槍来遞給李飛。

    李飛接過来：“殺人跟搶銀行可以比麼？”

    “等脫險了你再说教吧！”阿ken翻個白眼，縮縮頭。

    “呵呵…肖栤你----”李飛轉過頭去，突然停住了。

    肖栤舉著槍指著他的腦門。

    阿ken大吃一驚：“你干甚麼？你敢動他一下你試試！！”

    “你認真的？”李飛看著肖栤咬緊的嘴唇，淡淡的笑了。

    肖栤沒有说話，只是手指慢慢往下扣。

    警察已經全部就位，張警官拿著對講机大聲喊：“上面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現在立即投降，不要抵抗----上面的人聽著----”

    小粲在後面，心裡很沉重。出入境的住錄顯示那兩個人在c城的活動，還有零叔的尸檢報告…在他身体旁不遠處找到了一根七星的煙蒂，上面的指紋與李飛来簽字保釋肖栤時是一樣的…很多的間接證據都说明這個男人…但是為甚麼自己沒有破案的興奮感呢？是肖栤通知他們来的，他還寄来了一盒帶子，裡面錄下了李飛身上那個l的符號，以及他親口述说的李飛的搏擊能力。

    用力甩甩頭，小粲緊緊跟在張警官身後，將槍口對准了上面。

    李飛看著肖栤的臉笑了：“我是該死的，如果死在你手上也不錯。”

    “你不是要我殺了你麼…”肖栤終於说話了，他一字一頓道，“你说的沒錯，你死了，我的命就回到我自己手上了。”

    李飛往前靠了靠，眼睛緊緊盯著肖栤：“阿ken，不要殺他。”

    “你说甚麼！”阿ken叫起来。

    “那些人擋不住你的…”李飛笑了一下，“那把刀送你了，你不是一直很喜歡麼？”说完他突然揚起了左手抓向肖栤握槍的手。

    肖栤下意識的扣動了扳机----

    砰----

    張警官一縮頭，小粲他們立即開槍射擊，一時槍聲不斷。

    當一切停止之後，張警官他們看著死寂的上面，隔了一陣才分小隊上去包圍了那一處。

    面前只有李飛的尸体。

    他的眼鏡落在一旁，眼睛已經合上了，眉間有一個小小的彈孔。

    張警官放下槍来，有些失神。小粲探頭看了一眼，不由也愣住了。周圍的其他警察開始檢查周圍看是否有其他犯人。

    那天的海風很猛烈。

    事實上，每一天的海風都很猛烈，都帶著濃烈的鹹味吹拂過這裡。空蕩蕩的墓地很難得来這麼多人，確如往常一樣安靜。

    雨已經停了，肖栤立起身来，看著那一節淋濕的煙頭笑了一下。從口袋裡拿出一根七星来再點上，看著紅紅的亮了一下，而風又把煙味帶向了天邊。

    那個味道這樣的熟悉，遼遠的，混雜著情欲與嫉妒，焦躁不安的撞擊著人的內心深處。就像看見一片無邊無際的草原。

    在海邊想象草原，如同黃昏愛慕著黎明。愛情，就是隔著整個黑夜的尸床，在人的心上刻下一個血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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